《何处寄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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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寄浮云-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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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上了衣服,待她回过头来时,却看到叶翔站在那里发呆。她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几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

    “在想什么呢,还不快把饭菜热热,天都快黑了。”她浅笑着随意地说着,他们出门原本就不早了,再加上买东西花费的时间,现在的天色都有些暗了。叶翔半晌也没回过神来,连她拍了拍他的肩,他也只是呆呆地望着她,高寄萍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过饭菜,去外面热了起来。

    直到高寄萍出去了以后,叶翔才回过神来,却看见小何一脸不满地瞧着自己,小何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叶翔,你不要摆出那副样子来,你和孟星魂不是很想离开的么?现在高姐不拦你们了,难道你又做作起来了不成?”

    叶翔眼神冰冷地看了他一眼,鼻翼间喷出一声冷哼,“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继续装你的愚蠢骗她吧,你也只能骗骗她而已。”

    “谁说我是骗她的,我都是说真的,而且高姐答应我了,会一直跟我在一起的,是跟我,没你们的份。”他故意撒谎骗着叶翔,叶翔却当真信了,但他只冷笑着,面无表情地别开了脸。

    “在一起就在一起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又不是要嫁给你,你高兴个什么劲啊。”他冷嘲热讽地说着,只为了掩饰自己内心隐隐翻腾的妒忌,小何听到他的话,却只扁着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她不嫁给我,难不成她还会嫁给你?我只要能陪在高姐身边一辈子,我就满足了,其他的,我才不关心呢。”小何说得洒脱,叶翔心中却咯噔了一下,就像这话说到了他的心里。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的想法,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只要她不离开他,只要她的眼中能看到他,他就满足了,不会要求的更多,也不会奢求什么。

    可是这样卑微的愿望,却慢慢的,没有达成的可能,她变得那么陌生,陌生的让人无法认出她曾经的样子,曾经的、他迷恋的样子,就在他决定放弃的时候,那个曾经美好的她似乎又回来了,而且来势汹汹,无法抵挡。

    甚至让他沉寂的心,也再次活了起来,可他要如何知道这不是幻象呢,不是如同以往的千万次一样,只是一个一戳就破的幻象呢,只是一个,在背后隐藏着可怕目的的陷阱。叶翔苦笑了一下,并没有答小何的话,小何见他不说话了,还当他是被自己说得讲不出话来了,顿时得意了起来。他试图维持着这种胜利,所以并不再次开口说什么了,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叶翔,自然也什么都没再说。

    高寄萍热好饭菜走进来的时候,两人还处于沉默的状态,她微微有些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饭菜,又招呼着叶翔跟她一起去端菜去。叶翔沉声应了一声,然后顺从地跟她一起出去了。高寄萍微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很惊讶于他现在这般乖巧的模样,自从她回到这个世界,还当真没见过叶翔这么听话的样子。

    不过比起听话这个词,说他在神游可能更恰当些,高寄萍微微摇了摇头,忙地快步过去,拿过了叶翔手中的盘子,他正试图把汤打进盘子里,叶翔回过神来,顿时有些尴尬地别开了脸,迅速地端起菜,进了屋子。

    三人面上十分和谐地吃着饭菜,考虑到叶翔的手,高寄萍还专门给他备了勺子,又不断地夹菜给他,叶翔近日也在练习着用左手拿筷子,但是效果并不算很好,显然那是一项需要耐心和时间的事情。

    高寄萍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小何的不满,他撒着娇努力想要赢回高寄萍的注意,后者无奈地点了点他的额头,只得也给他夹了些菜,小何立刻就满足了,他得意地朝叶翔撇了撇嘴,以显示自己再次赢得胜利的喜悦。

    叶翔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回应也没给他,而是继续专心吃起自己的饭来。在高寄萍看来,这顿中秋晚饭还是吃的很和谐的,至少来说,大家都没有吵架,吃完饭后,三人又吃了些月饼,小何倒是吵着要赏月,却被高寄萍以他身体没好为由,将他早早地赶去休息了。

    而她洗完碗筷以后,又把屋子里收拾了一下,才准备同叶翔一起回快活林。她原本是打算用轻功早些回去的,叶翔却摇了摇头,犹豫地开口道,“今天月色不错,而且,你的腰才好些,还是少用点轻功的好,不如,我们就散散步,走路回去吧。”

    高寄萍顿时一怔,她一直当叶翔十分不愿同她独处,所以一直都努力地避免着,除了每日的送饭送药以外,她几乎很少出现在他的面前,谁知叶翔却提出散步的提议,这里离快活林并不算近,这散完步,等到了快活林,估计就是深夜了。

    她踟蹰了一下,却又想到好不容易同叶翔的关系有所缓和,再加上叶翔提出这样的提议,他们走的路上也好聊聊天,说不定能再改善些两人的关系,顿时也觉得这样不错,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所谓之愿望

高寄萍也叶翔走了好一阵,却始终没人开口说话,高寄萍在等叶翔开口,叶翔在等高寄萍开口。两人就这样你等我我等你,结果走了好久,互相之间居然都没有说一句话。高寄萍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先开口,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选了个轻巧的话题提了出来,“今天的月色还不错啊。”

    “嗯。”叶翔只应了一声,既不附和,也不反对。高寄萍一直无语,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两人就这么再度沉默了下来,高寄萍心底叹息了一声,暗自懊悔自己不该答应散步,这哪是在散步啊,这对她来说就像是酷刑似的,没话还非得找话来说。

    她苦恼地皱起眉头,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出下一个话题,谁知叶翔却突然开口道,“你和小何说的话是真的么?”他刚一开口,高寄萍顿时一怔,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什么话?”她反问着看向了叶翔,叶翔顿时有些懊恼,他不该这样问,但话却已经说出了口,也收不回来了,他略一犹豫,想到刚刚高寄萍同小何的谈话,突然又有了主意。

    “快乐到老死的那句。”他说得飞快,高寄萍猛地愣住,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说法,又暗自思量了一下,叶翔见她沉默了下来,还当她不知如何回答,心下顿时一沉,一股酸涩泛上心间。

    高寄萍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才抿嘴笑着,轻声道,“自然是真的,”她此话一出,立刻引得叶翔猛然抬起头来,双目炯炯地盯着她,高寄萍看到他的注视,便坦然地朝他一笑,继续道,“和你们一起快乐到老死,一直都是我的愿望。”

    叶翔不敢继续同她对视下去,便忙地偏转开头,沉默着听完了她的话,过了好半晌才微微讽刺地开口道,“我以为你的愿望是有更多的钱。”

    高寄萍一怔,不知该如何接口下去,叶翔用眼角瞅了她一眼,看到她怔忪的表情,心里却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明明是想要好好同她说话的,却让两人的关系又僵硬了,他心里后悔,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只咬着牙强逼着自己看向了另一边。

    “有更多的钱自然很好,毕竟我们以前穷过,人穷怕了,自然需要钱来给自己安慰了。”高寄萍如是说着,没有反驳叶翔的话,叶翔咬了咬唇,像是不知该作何回答。

    “钱够用就好,我们现在拥有的钱,一辈子都挥霍不完了,还不够么?”他犹豫地开口问着,像是想知道答案,却又怕知道答案一般,高寄萍笑了笑,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头看了看明亮的圆月。

    “够了又怎样?不够又怎样?不管我的答案是什么,这对你来说,重要么?”她微微笑着反问着,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天上的明月上,没有看叶翔一眼,叶翔脸色一僵,咬了咬唇,握着拳想要回答,却好半天都没能开口。

    他憋着气想要使自己说出来,却只是张了张嘴,高寄萍见他没有回答,心中顿时凉了几分,面上的笑也黯淡了些。叶翔抬眼看了看高寄萍,正好瞧见她神色黯然的模样,不知哪来的勇气让他脱口而出,“当然重要。”

    高寄萍浑身一颤,颇有几分不可置信地转眼看了看他,叶翔神色认真地盯着她,像是非得到她的答案不可,高寄萍微一抿唇,轻轻笑了笑,带着些松了口气般的释然,她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钱自然是够用就好,生带不来,死带不去的,要那么多又有何用呢。”

    叶翔眼睛一亮,几乎是脱口而出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快活林呢,我们一起离开快活林,去别的地方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不好么?”他的话说得很急很快,快到几乎没有思考,直到他说完才回过神来自己说了些什么,才回过神来自己把一直以来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高寄萍只低头浅浅笑着,却没有立刻答话,她看了看叶翔的神情,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却为了他的提议而感到心暖,如果想要一直陪伴着老去并不是她一个人的愿望,那么也许她真的能和他们一起安稳到老也说不定,她原本看到他们对她的态度以后,心中早已经不存这种念头了,今日却被叶翔的话又带起了她心底的想法。

    她是一直想同他们一起老去的,在一个可以看到朝阳和夕阳的地方,在一个屋边有着一个小湖或者大海,屋后有一座大山,院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花的地方,在一个屋前有一颗大树,树下可以由人乘凉品茶、下棋吃饭的地方。

    在那样的地方慢慢慢慢地死去,看着自己一天天老去,身边陪伴着他们,这样的想法过于美好,美好到她甚至从未梦见过,她甚至都不敢多想,因为她怕自己一多想,就忍不住用尽各种卑鄙的手段将他们留在身边,就忍不住做出伤害彼此的事来。

    高寄萍的沉默让叶翔生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他想的更多的是坏的答复,所以越是想下去,他的脸色就越是阴沉了下去。高寄萍从自己的念头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到叶翔的脸色,心中顿时猜到自己的沉默必然是让叶翔多想了,她略一寻思,便笑着柔声开口道,“若是你愿意,我当然也愿意同你们一起。”

    叶翔几乎是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她,他的嘴唇半张半阖了一阵,才终于恢复了说话的功能一般,他干哑声音喃喃道,“我,我当然愿意。”他的声线低沉而颤抖,那种震颤似乎能从空气里传播到人心中,就像是也引起了听者的心跟随着颤抖了起来。

    高寄萍深呼吸了一下,缓和了一下自己被叶翔的声音震动的心绪,然后才低垂下眼淡淡道,“那很好啊。”她不知在说什么好,又像是自言自语着,又像是在回应着叶翔的话,更多的,却像是有些恍惚的模样。

    叶翔心情一阵激动,几乎忍不住自己起伏的心情,他几乎是慌乱地开口道,“我们,那我们立刻就走吧,不要再留在快活林了,我们离开了快活林,可以像以前一样乘着马车四处去游玩,到了你喜欢的地方,我们再停下来,然后在那里定居。”他很快地就把以后的所有设想都说完了,快得让人怀疑他是否已经想过太多次了,所以才能这么迅速地说出口来。

    高寄萍微微一怔,显然被他的迅速吓了一跳,她失笑地微低了下头,才慢慢开口道,“急什么,又不是逃命去,这事啊,还需得从长计议,我们俩好好合计合计,等星魂和石群都回来了,再问问他们的意见,至少得同他们说一声不是。”

    她的话让叶翔冷静了下来,但那双眼中的激动却依然存在,没有彻底的平静。他似乎也同意了高寄萍的说法,自己也觉得自己太过心急了,便缓了口气,沉声道,“你说的对,我们好好商量,再做打算,小孟那里我可以给他传个消息,至于石群,他都去西北近一年了,一直都没有传来消息,恐怕…”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却能让人很轻易的猜出来。

    “不可能的,石群一定会回来的,我们只需等待就好,他一定,会回来的。”高寄萍一字一句地说着,猛地接上了叶翔未完的话语,叶翔顿时一怔,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高寄萍,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那好,我们就等石群,等他回来。”他沉声说着,恍然间看去,仿佛他已经不再是废了一只手的颓废的叶翔,而是当年风华正茂时,意气风发英俊潇洒的那个少年。高寄萍抬眼看着这样的他,不禁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看到你又有了斗志,这样很好。”她感慨般地说着,叶翔低头沉默了一阵,突然抬起头来,也对着她露出了半点笑意。

    这是高寄萍回到这个世界以后,叶翔第一次对她笑,这样的笑容虽然清浅,却像是对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的肯定,也像是让她相信只要努力,就会有关系和解的一天。她几乎有些冲动的想要就在此时将一切说清楚,却又忍耐了下来,若是等到大家都在的时候再说,也许会更好一些吧,毕竟大家一起接受一个灵异的事情,似乎比一个人要轻易一些。

    所以高寄萍咬了咬唇,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来,叶翔却突然低头道,“你这样也很好,”他声音极低,高寄萍细听了一下,也没能分辨出他说的是什么来,她正待开口询问,却见叶翔顿了一顿,复又重复道,“真的很好。”他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声音,让高寄萍摸不着头脑。

    “你说什么?”她出声询问着,却像是打断了叶翔的怔忪,后者回过神来,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我们赶紧回快活林吧,天色不早了,你也要早些休息,保重身体。”他匆匆地带过了这个话题,高寄萍不再追问,只笑了笑,两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气氛却是和谐得多了,两人一路闲聊着,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却比起先前来,好了太多。

    他们就这样漫步回到了快活林,叶翔把高寄萍送到了屋子前,两人又道了别,才分开来,各自回了屋子,休息了下去。

画卷中的人

  此时天色尚早,高寄萍刚起床,不紧不慢地做好了早饭,又提起食盒去了叶翔的住处,叶翔也早早地起了,正在屋子外的空地上用左手练着剑,见高寄萍来了,忙地笑着迎了过去,到了面前才发现自己手上正拿着长剑,右手又不能负重,便只得干笑了一下,放低声音道,“你来啦。”

    高寄萍只朝他笑笑,并不多语,提着食盒进了屋子。

    自中秋那夜两人说清楚之后,至此时已经过了数日,两人的关系不但缓和了很多,而且有渐进的趋势,叶翔也一扫往日的颓废,甚至开始学习用左手使剑了,多日以来,进步神速。高寄萍腰痛好些了以后,日日都做好了饭菜送来,两人闲话一阵后,她又去快活林处理下日常事务,巡视一番,不求有什么大作为,只求在她离开之前不要出了什么差错就好了。

    叶翔跟着高寄萍进了屋,放下了自己的长剑,又帮着高寄萍拿出了食盒里的东西,才挨着她坐了下来,吃起饭来。高寄萍一边给叶翔夹着菜,一边开口道,“我看你剑法这几日略有精进,比之以前如何?”

    “功夫已经放下了太多时候,就算想捡起来也很费力了,如今比起以前来,最多只有以前三四成的水准而已。”叶翔神色淡淡地说着,但眼中还是隐约看得见几分失落。

    高寄萍听他此话,微微沉吟了一下,脸上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过了一阵,才笑着安慰道,“没关系,只要你多努力,再恢复到往日的水平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翔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即突然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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