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个屁!”她忍不住骂了脏话,凶巴巴的说,“呸呸呸,什么死啊活的!你得活的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天下百姓还都指着你呢。那么多人谋划着要害你,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平白让那些人白谋划一场。你若是死了,下黄泉我也不放过你!”
一连叠说得很快,很利索,但是却有些心惊肉跳的。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也知道若说不让她去有危险,那危险当真是不假的,只怕会应付不来。一想到这些,她就害怕得不得了,只怕他这一去,就再也不能回头。
秦旭飞笑得很开心,将她轻轻拉入怀中,柔声哄道,“其实也没关系的。只是你去了,朕怕会分散注意力。危险多多少少会有一点,朕等了这么久,怎么能这样错失良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说得清清淡淡,伊然一把推开他,两手叉腰恶狠狠的骂道,“你傻呀!明知有危险还要去,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什么虎穴、虎子,我只知道,你是龙,人人口中的真龙天子,谁也伤害不了你,你也别犯傻去犯什么险。”
“你也说了,朕是真龙天子,没有人能伤害的,放心好了!”再次将她拉入怀中,深深的印了上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愤怒。
唔……她抗拒不得,只得承受他如火的热情,心里却还是免不了隐隐担忧。
明天……
她心下有了计较。
捕猎进行时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秦旭飞一早就换上了一身戎装。
一袭明黄色的盔甲穿在他的身上,不但不流俗,反而增添了几分贵气,明晃晃的照眼。伊然替他戴好头盔,已经全然没有昨天的担忧之色,只是手从他肩头落下来的时候,重重的说了一句,“一定要回来!安然无恙的回来!”
秦旭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颔首,转身出去了。
营帐的门帘闪了闪,又落下。
营帐外,秦旭飞的声音坚定而有穿透力,“今日出猎,众将士只猎猛兽,不打弱禽。都明白吗?”
“明白!”洪亮的声音传入帐内,伊然没有心思仔细听,正在忙碌着换紧身些的衣服。记得为了出行方便,她特意带了些男款的骑装改良了一下,这会儿却怎么也翻不到了。奇怪!
她已经决定了,在秦旭飞出发以后,就穿着男装偷偷的跟出去,也许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起码这样看着,她也会安心一些。
翻遍了箱子也没有找到,挫败的发现,及其有可能是被秦旭飞藏了起来。想起他临别前眼睛里闪过的笑意,不由得心慌起来,正听到帐外一声呼喝,“出发——”
“万岁!万岁!万岁!”山呼震天,接着是马匹奔腾的声音。
心里一阵慌乱,连忙扔下满地的衣服不管,跳起来想要冲出营帐,却在一掀开帐帘的时候,只看到一阵被马蹄扬起的雪尘,顿时眯了眼。
“旭——”她没叫出口,眼泪却霎时落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从没有这样的担心过。恐慌,满心的恐慌。只怕这一次就是生离死别,拔脚想要不管不顾的追出去,却被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婕妤,请回营帐休息,哪里也不要去。”他静静的说,站在了伊然的面前,刚好挡住全部的视线。
伊然有些恼怒的抬头,却怔了一怔,“是你?”,是那个逆风。
他还是一动不动的说道,“请婕妤会营帐休息!”
“你为什么没有跟去?”他不是应该贴身保护秦旭飞的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皇上吩咐,臣留下来保护婕妤的安全!”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脸比这雪色还要清冷。
听他这样说,伊然顿时火大了起来,“我不要你保护!你应该保护的是皇上,真正有危险的人会是他!你快点去保护他啊,在迟了就追不上了!”
她着急,非常非常的着急,恨不得跳上马就去追,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会骑马,能不能追的上。她只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今天,真的会有危险的事情要发生!
而此刻,现在,他的贴身最得力的侍卫,却站在这里言之凿凿的要保护她。保护个鸟!她有什么可保护的,谁要杀她有什么用,最应该保护的人是他好不好!
“我不要你保护,你听到了没有?快去追皇上,他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近乎发狠的在痛骂,她实在忍不住要发火了。
可是逆风还是站着一动不动,脸上还是那一成不变的表情,“皇上命令臣在此保护婕妤,除非皇上下令,臣不会擅离职守一步。”
“他下令你就听,现在是他有危险。你难道不应该去保护他吗?若是他出了什么差错,你还听谁的去!你是死人啊,孰轻孰重都不知道的吗?”她真是急了,什么刻薄的话都骂出来了,只奈何,她面对的或许是个木头人,只是站在她的面前,也不生气,也没有表情,就这样守着,不让半步。
伊然为之气结,可她也知道,有逆风守着,她根本就不可能离开半步,只得深吸一口气,退而求其次的说,“那好吧!你保护我,我们一起去追皇上好不好?这样你既没有违反命令保护着我,又能去保护皇上的安全,”
“皇上下令,婕妤不得擅离营帐半步。”他还是那平平板板的调调,伊然都快要抓狂了。
啊——
怎么会有这么迂腐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死板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她高高举起了手,仰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逆风,可他连眼都不眨一下,显然并不在意她这一巴掌是不是会挥下去。
伊然咬了咬唇,终于收回手,一跺脚,转身进了营帐,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转。
回到营帐里,炉火燃烧得正旺,可她心头的火更旺。
又生气又焦急又担心。既怕他出什么事,又生气他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为什么要把逆风留在她这里,他看出了自己要跟着的企图却没有点破,而是留下一个人看住她。
他贴心的让人感动,却又细致的让人惊恐。他既如此洞察,那么贺家的一举一动是否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呢,又或者说,伊家、路战,所有人的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是,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说有危险呢?
如果有人刺杀,大可早早安排了埋伏,又为什么非要陷自己于险境呢?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越想却是越生气,好一个秦旭飞,你这样不爱惜自己,我又做什么要这么为你揪心牵肠,你既如此孤注一掷,那我在这里担心又有什么用。
扫眼看到床上掀开的被褥,早上两人还相依相偎,此刻却已经床褥皆凉,人已成空。
算了,浪费这样的时间去担心做什么,不如睡觉的好。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睡着了,就不用再担心了,睡着了……或许醒来,他就回来了!
这样想着,她索性又爬上床躺了下来。只是无论如何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张开眼,闭上眼,全都是他的影子,就像绳索一样将她套牢,无法挣脱。
正挣扎得难受间,忽然听到门外是逆风冰冰冷冷的声音,“皇上有旨,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主帐。”
“怎么?本宫来看看妹妹,也不可以吗?”竟然是淑妃的声音,真是稀奇。这样想着,她坐起身来。
“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可以入内!”还是那样死板的声音。
伊然想了想,起身走向营帐,“唰”的将帐帘拉开。
淑妃的访意
“淑妃娘娘——”伊然唤了一声,稍稍行了个礼。
“妹妹快免礼!”她连忙道,前所未有的客气,“前两日妹妹身子不好,今儿皇上出巡打猎,本宫寻思着怕你闷,咱们姐妹坐着聊聊天,也好过呆坐无事不是。没想到皇上却又下了这样的旨意,想来是想让妹妹好生休息吧!”
她虽是这样体贴的说着,伊然却不知她是何意,侧身道,“娘娘不妨入帐一叙。”
淑妃的脚步刚动了动,逆风却不动声色的挡在了二人之间,“皇上有旨,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可擅自入主帐。”
“你——”伊然忍了忍,“既然不可入主帐,那我回自己的营帐总可以了吧?”
“皇上有旨,婕妤不能离开营帐半步!”他还是平板的声音,似乎这么长时间,他连眼皮都没眨过一下。
伊然登时就火大了,刚被消下去的火蹭的就窜了上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好大的胆子,我是什么身份,淑妃娘娘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你这样指手画脚的吗?”
“皇上有……”还是那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伊然打断了。
“少来那套!皇上有旨,皇上有旨,圣旨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会不会是你胡说的!”她厉声责问道。
逆风终于有了动静,一下子半跪在地上,“臣不敢假传圣旨,请婕妤娘娘,淑妃娘娘不要为难属下。”
“你——”伊然见他这个样子,倒是也不忍心再责备下去,只是心里胸闷得很,淑妃来的倒是正好,她需要有个人跟她说说话,转移下注意力,否则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
于是缓和了一下口气,“不然这样好了,我们打开帐帘,淑妃娘娘只是与我说说话,不会太久的。你就守在门外,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看得见,这样可好?”
逆风动了动唇,还来不及否决的时候,伊然又补充了一句,“皇上若有任何责怪,我一力承担。但若此刻你咄咄逼人丝毫不让,伊然立时自刎于你面前,看你如何向皇上交代!”
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嗫嚅了一下,终究还是退步了,“那就依婕妤所言。”
淑妃见此,冲伊然露出一个“你真厉害”的笑容,然后闪身进了主帐,伊然将帐帘挑开挂上,然后跟着走进帐内,将炉火拨弄得更旺一些。
“娘娘今日来,是否有事要吩咐伊然?”她对淑妃并没有太大的好感,自入宫以来,和她打交道并不多,而且上一次路莺菲的事,她明显是和贺兰芷站在一起的,只不过后来为何能脱身,她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次出巡前,她倒是替自己在朝臣面前说过好话,也没必要跟她闹得势同水火,因此,只是客客气气的问道。
“瞧妹妹这话说的,没有事儿,咱们姐妹就不能坐下来聊聊天了?”她微笑着说,坐在了炉火边一个软凳上,“妹妹也别那么客气,娘娘长娘娘短的,这也不是在宫里,太客套反而生分了。”
本来就没熟络到哪里,伊然这样想着,口中却还得道,“娘娘仁德,只是规矩不可废,免得日后落人闲话。”
言下之意,还没有忘记那次因为所谓的“规矩”,而被太后杖责一事。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这位淑妃也是在场观礼人之一。
淑妃笑了笑,“妹妹一定对我还有些误会。”,她冲伊然招了招手,笑得一脸灿烂,“妹妹倒是错怪我了。”
伊然与她面对面围着火炉而坐,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炭火,扫了一眼门口守着的逆风,他当真就如一个木头人一般,一动也不动的守在门外,偶尔有风拂起他的衣衫,他也是纹丝不动的立在那里。奇怪的人,如果此刻帐内有什么不对的情况,他能看得到么?
见伊然没有回应,淑妃却也不生气,径自的说了下去,“之前妹妹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冤枉,但是姐姐可以发誓,此中我绝无插手半分。”
她做出一个发誓的样子,见伊然看了她一眼,这才笑着继续说了下去,“当然,这后宫之中的复杂,以前或许妹妹不知晓,如今,应该也明白一二了。而且后宫看似本宫最尊,其实太后为首。她老人家说什么,我们做小辈的,又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这其中,也许有些事你并没有参与,却不见得不会沾染上身。”
伊然抬头瞄了她一眼,她这话的意思是,之前的事情都是太后做的,与她无关?且莫说这话中的可信度有几分,便是十分,她如今跑来说这些,难道就对得起太后了么?
有些不屑的想,依然没有搭话的***,不过她这样跟自己说着话,倒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可以暂时不去想秦旭飞的事情。
“对了。今日皇上出行打猎,为何没有带上妹妹?”她突然转换话题问道。
伊然愣了愣,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姐姐贵为淑妃娘娘都没有跟随,伊然一个小小的婕妤,怎跟逾矩!”
“妹妹这话就不对了。”她笑了起来,“虽然本宫是淑妃,却也只是空挂着这个虚名。早年若不是太子妃过世得早,怎会容得我一个偏房的侍寝丫头有今日的位子。”
说到这儿,似乎觉得话有些过了,又掩唇笑道,“如今妹妹虽只是婕妤,后宫之中却是最得皇上宠爱的。出行同辇,前两日还共骑出游,这等福气,可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伊然挑了挑眉,不知她究竟想说什么
“原以为皇上会带妹妹一起出猎的,那可是好玩得紧,没想到……大概是因为妹妹前两日病了,皇上担心妹妹的身体,所以才……”她还没说完,帐外已经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皇上遇袭了!”一人还没到帐前,已经急急从马背上翻滚下来,断断续续的说道。
伊然蹭的一下站起来,飞跑出帐外。
行猎遇凶险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甚至是有些尖利的,吓了那来报信的人一跳。
不过他也来不及平复慌乱的心情,急匆匆的说,“奴才……奴才们随皇上往西行进,发现有熊的脚印,于是继续沿着脚印追寻了约二十里地,突然……突然遭到伏击,来人黑衣蒙面,武艺高强,我等不敌。皇上……皇上有危险啊!奴才是冒死才突围出来报信的……”
话没说完,他已经倒了下去,逆风一把拉住他,这才看到他的背后插着两枝箭,此刻已经有些昏迷了。
闻讯而来的众人一时慌乱成一团,乱哄哄的吵得人头疼。
伊然看到人群中站着的伊兰城,三两步跑上前,一把将其拽了出来道,“父亲,如今事态紧急,这里还请您主持大局,切勿慌乱,一定要稳定军心,莫让敌人钻了空隙。”
接着不待伊兰城回过神来,转身对逆风道,“如今营地还有多少可用之兵?”
“皇上带出去了三分之二,如今营地真正剩余的可用之人不过三分之一。而且……”他似乎还有犹疑。
伊然斩钉截铁的说道,“余下的人分成两队,一队跟随你我去救皇上,另一队驻扎营地戒备安全。快,动作一定要迅速!”
不知为什么,逆风下意识的就回答道,“是!”
刚要转身,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疑惑的问道,“你我……伊婕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