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有理!”首先认可了她的话,然后秦旭飞接着说道,“还有一点,便如你父亲所说,派出成亲王出兵救援的事,只有朕和你知晓,便是此刻守在门外的诸大臣,没有一个人知道的,那么又怎么会有人在短短这几天内备好一切,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呢!”
伊然听了他的话,怔了一下,然后疑惑的看着他道,“皇上的意思……是怀疑臣妾……”
心有点凉,难道说,他怀疑是自己这样做的吗?
摇摇头,秦旭飞有些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胡思乱想什么呢,朕怎么可能会怀疑你!且不说别的,如果真是你做的,动机何在?如果当真是你做的,最大的受益者应当是你父亲了,他又何须来对朕说这一番能点醒朕的话,又何必坚持不肯议和!”
“那么皇上的意思是……”她有些迷糊了,方才他说,整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可是消息又泄露了出去,不是自己,更不可能是他,那这未免也太矛盾了一点。
秦旭飞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下,然后道,“一定是有人窃听到了这个消息!你宫里的人,需要彻查!”
“我……”伊然愣了一下,想要反驳,却又觉得他说的确实在理。
极其有可能是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被旁人听了去,可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小绿?
第一个冒出脑海中的人影居然是她,可是又很快自己摇头否定了。
不,不可能!小绿是伊兰城派到她身边的,充其量是替伊兰城打探消息的棋子,又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可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整个碧玺宫的人虽说不少,但是真正能伺候在她身边的,也没有几个。
静心去想,既然伊兰城可以派小绿在她的身边,也有可能会有别人安插些眼线在她身边,这段日子,她只顾着保胎,其它的事情并没有多想,也没想过会有人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细想起来,秦旭飞说的这种可能性并不是不存在的。
“那么……查可以,不要有太大的动静,不要惊动其它的人,好吗?在这当口儿若是再引起什么***乱,恐怕情形就更加难以把控了!”她不无担忧的说到。
秦旭飞点头,“你当朕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吗?”
说完,脸色又有些阴沉下来,忧心忡忡的说,“不知道前方战况如何,从方才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已经是亥时三刻了,伊然看了眼屋内燃着的香,当那一炷香燃尽的时候,子时便要到了。
也就意味着这一年完全的过去了,当真,要在新年来临的时候,这样煎熬的渡过吗?
屋内的人心焦,屋外的人也不好过,这一年,终究是不太平的啊!
秦旭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道,“夜翔此行若有任何不测,朕必誓死要将那人揪出,凌迟以雪恨!”
他的神情哀恸且坚定,伊然的心里不由得一颤,难道,当真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等,永远是最被动,也是最焦灼的,可是,却也往往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唯一办法。
看着那香,一点、一点的就要燃到了尽头,忽然听到外面有一阵***动,秦旭飞忽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刷的一下拉开门道,“都干什么呢!”
“皇上,喜报,有喜报啊!”一个人拿着一张卷起的小纸条,高高举着往这边扑了过来。
秦旭飞三两步跨了出去,几乎是夺过他手中的纸条,展开来。
烟花
谁也不知那纸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只是见秦旭飞原本紧锁的眉头逐渐的展开来,一直阴郁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众人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不管是什么好消息,能让皇上消气,让他们安稳的过了这个年,那就是让人高兴的好消息。
伊然没有走出去,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皇上的身边,让众人都看到原来御书房内不止他一个人,终究是有些不妥的。
只见秦旭飞把纸条捏成一团,然后双手随意的往背后一搭,尽量以一种平静的语调说道,“成亲王的亲笔书信,战事逆转,他已经解了围,并且——一举拿下西陲王宫!”
“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的臣子都伏地叩首,声音洪亮。
伊然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扫了一眼,那柱香刚好燃到了尽头,长长的香灰散落下来。
“传令下去,燃放烟花,普天同庆!”秦旭飞此时的声音也再难掩激动。
于是人群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喧哗,没吃饱的可以放心的接着吃下去了,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可见他们担心的其实是自身多过战事。
秦旭飞仰起头,看着一片深蓝色的夜空。
“啪——咻啪——”
一声接一声的炮响惊了她一下,抬眼望外面望去,原本黑压压的夜空此刻被烟火照的明亮起来,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出美丽的身姿。
站在门口的秦旭飞在这响动中轻轻击掌,伊然便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虽然天色较暗,可由于有偶尔闪烁的烟花照亮,她还是认出那是逆风。
只见秦旭飞靠近逆风低低的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逆风便领命迅速退了下去。
逐渐的,融入这夜色之中,仿佛从没出现过一般。
他再次走了进来,外面的鞭炮声很是震耳欲聋,看着走过来的秦旭飞,她明白就算所有的人都踏实了,他都没有踏实下来。
“简直是峰回路转!”他盯着她许久,幽幽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伊然点了点头,“可是,皇上还是很担心!”
“是啊!”秦旭飞坐下来,贴近她说着,“不管夜翔用什么方法脱困的,这一次只能说是万幸,给朕敲了一个警钟!一定要把这颗隐藏的棋子给拔出来,否则,只怕将会带来更大的隐患!”
“所以,方才皇上就吩咐逆风去查碧玺宫了?”她挑眉,轻声的问道。
外面响起一声响炮,震得她连忙捂住了耳朵。
秦旭飞点头,又摇头,“不止!除了要清查碧玺宫这件事,还要尽快弄清淑妃到底去了哪里。即便是一时的脱困了,谁也不敢保证只有这么一小撮造反的部队,如果再起战事,不一定能够很快的应付过来,一定要想应对之策!”
“如果,请路将军领兵备战呢?”伊然想了一下,征询他的意见。
可他显然并不赞同这个意见,“你当知道,朕处心积虑就是想要削弱他的兵权,若是此刻再让路战领兵,无异于是放虎归山。待打了胜仗以后,就更是功高震主,难以撼动了!只怕到时候是驱走狼,又养虎!”
听了他的这番话,伊然沉默了,他说的不无道理。
“无论如何,这件事暂时算是解决了,朕什么都没有做,此番全是夜翔的功劳啊!”他感慨的说道,“大过年的,让他孤身在外,还要这样九死一生,幸而没出什么事,否则……”
伊然忙拦住他继续说下去,安慰道,“皇上也说了,幸而没出事。成亲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今儿是过年,皇上也当回上一封信,慰劳他的辛苦!”
“对,对,这倒是提醒朕了!”秦旭飞连忙走到书桌前,展开一张宣纸,然后提起毛笔。
伊然也随他走了过去,并且替他研磨墨汁。
他略一沉思,提笔匆匆写就几笔,然后放下笔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折了起来。
“成亲王此番当真是立了大功,回来以后,皇上是要大赏的!”她有些感慨的说,“皇上与成亲王,也确实是手足情深!”
“是啊!”秦旭飞点头,将信塞入信封之中应道,“毕竟朕与夜翔是同母所生,性格上也相近一些,不若……”
顿了一下,没有接着往下说下去,抬眼取笑她道,“怎么,爱妃到底是对朕感兴趣,还是对夜翔感兴趣啊?”
“皇上难道在吃醋?”她也笑了起来,一晚上都提心吊胆的,此刻终于放松了一点。
微微笑着接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成亲王也当真是有些奇怪的!”
“奇怪什么?”他绕过书桌,一手揽住她的腰身。
“说起来,他岁数也不小了,可听说不但没有王妃,连妾室都没有!”她想起上一次秦夜翔自己说什么断袖之癖,不过,他怎么看也不像是的。
秦旭飞笑了起来,不以为意的说道,“朕这个弟弟是有些奇怪的!父皇还在的时候曾经要给他赐婚,可他死活不愿意,说什么不喜欢的女人他不要!非要自己挑一个能看得上眼的女人,后来太任性了,又总往外跑,也就由着他了!怎么,难道你有合适的人选?”
“那倒没有,只是……好奇!”她也觉得有意思,“皇上该把信传出去了!”
“是啊!”他点头,拉住她的手道,“走,朕带你去,看烟花!”
眼神灼灼,手心相对。
休憩
伊然原想着新年能热闹一些,这算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新年了,可是,一切都不如设想时那么美好了。
或许正是印证了那句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现如今,虽然秦夜翔已经胜利突围,哈穆达王子也正式登基了,可是淑妃失踪,那个神秘的人抓不到,一切都变得朦胧且阴郁起来。
从西陲传来的消息里捎带着提到了一句伊琳,虽然哈穆达登基做了西陲的国王,可伊琳却不是王后,而只是一个侧妃。
传来的信只是那么一句话,然而却让伊然忍不住想到,以伊琳那样的性子,会不会很不甘心。
只是,从未听说哈穆达有什么王妃,既然伊琳是和亲娶过去的,也是他自己所满意的,为什么却只封了一个侧妃呢。
也或许,对男人来说,那个王后的位子当真也是要慎之又慎才能给予的吧!
比如说秦旭飞,登基也有几年了,可皇后的位子却一直悬空着,而如今这些妃子们,散的散,死的死,一时间,后宫内竟显得如是凄凉。
淑妃失踪的消息并没有外传,只是说得了传染性的疾病不能见人,然后掩人耳目的派了一队守卫的士兵,别的也没多说什么了。
对于后宫之事,臣子们也不好多问什么,好在没有什么人怀疑,也倒没惹出什么轩然大波。
伊然有想过,淑妃会不会是自己逃脱了!因为想起那日在宴席上,她一脸的担忧之色。大概那时候已经知道了西陲的战事,凭她的本事若是能做下这许多事,逃出去也应当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毕竟,如果这一场仗胜利了,秦旭飞一定会将她揪出来的。
可是,如果她知道会有援兵,又为什么还要逃呢?如果窃听到消息的人是她,或者是她所派的人,又为什么还要在自己父亲必将得胜的时候离开呢!
这一切,反复思量都想不通的。
那日以后,秦旭飞让她好好休憩一下,别的什么都不要想,毕竟现在她的身体不像以前了,若是操劳过度,很难说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可是她发现自己并不能很好的进入睡眠了,也许是心思太沉重了,让宁致远看过一次,他把脉半天,只说气血有些虚,别的也查不出来什么。
但伊然知道,她是自己太惶恐了,她不知道那个伊然会在什么时候冒出来,甚至怕自己这么一觉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来。
可这件事,她谁都不能说,也只怕谁都不能理解,只能她自己一人承担。
最是乱的时候,她不想给秦旭飞再增添烦恼了。
贤妃这两日倒是偶尔来看看她,还会感慨一下淑妃的病,说想去看一看,可是侍卫拦着不让去。伊然只是安静的笑,说皇上也是为了大家好,便转移了话题。
才不过几日,她的身子愈发的沉重起来,肚皮也越来越大了。
人到这个时候,连呼吸偶尔都会觉得吃力,好在腿脚还没有肿起来,走路还是没太大影响的。做个母亲,当真是辛苦的,可是无论如何,她也要保住这个孩子。
“主子,宁太医来了!”小绿亲自将宁致远引了进来。
自从除夕那天和秦旭飞商议过以后,碧玺宫不动声色的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当然,暂时还没有查出来什么,可是还是应该小心一点比较好,因此很多事都是小绿亲历亲为了。
宁致远还是例行的诊脉,不过进来后看到她倒是有些吃惊的,“伊婕妤的气色不是太好,最近难道没有睡好?”
“哪里,主子每天都要睡五六个时辰呢!”小绿摇头否定他的说法。
“那就怪了!”他皱着眉头,显然对她现在的状态不是很满意,“且让我把脉看看!”
伊然斜靠在软榻上,懒懒的伸出一只手,自己是睡得很久,可是睡的不好。每日里的噩梦,总是梦见自己不再是自己了,然后惊醒过来便是一身冷汗。
她试图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却总是控制不住,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是不由自主的会担心。
沉默的把了一会儿脉,宁致远起身写了个方子对小绿道,“去太医院抓这几味药,以后添到婕妤的药里!”
“好!”小绿接了方子点头离开了。
伊然知他是在支开她,也并没有言语,只静静的看着门口,心里有些烦躁。
待小绿已经走远了,宁致远才面色凝重的对她道,“实话说,您现在的身子状况很不好,若是不能将心结解出来,只怕会影响你的体质,对腹中的孩子也不好!”
伊然怔了一下,只是觉得最近自己的身子格外疲累,却没想到有那么严重,长叹了一口气,“也没什么,就是总做噩梦!”
“什么样的噩梦呢?”他追着问道,真的是想替她解开心结。
她想了想,忽而勾起唇角微微笑了一下,“梦见自己……不是自己了!”
“恩?”宁致远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伊然也觉得有些突兀,怎么会跟他说这些的,于是笑道,“很荒谬的梦,不是么?所以睡的有点不踏实,也没别的什么!”
“你不会是这种庸人自扰的人,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应该做什么,你永远都是你,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他想了想,开导着说道。
没想到他会这样诚恳的把她一个噩梦当成一回事,还这样的开解她,不由得有些感动,点点头道,“我明白,多谢宁太医!”
宁致远审视了她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总算有点放心了。
怪事
西陲的局势已定,秦夜翔也没有必要再留在那里,即日起已经动身班师回朝了。
但是秦旭飞最近却更加忙碌起来,一来淑妃还没有找到,二来,西陲那边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