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荷笑了笑,突然道:“瑜王妃可知此是何物?”她像变戏法似的,指甲朝桌上花瓶中鲜艳的菊花轻轻一弹,只见那些怒放的菊花马上随着一阵青烟渐渐萎缩下去,最终变成了一朵枯花……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
童童脸色骤变——那是剧毒!
李如荷是什么意思?
“你给他下了毒?”童童再也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都颤抖了。她难以置信,凭他的武功怎么会有事?可如果没事,为什么不过来?他明明是最不放心她的!一定是李如荷早就设计好的!
童童身形一动,已经到了李的面前。高孝瑜给她防身用的小匕首已经毫不客气地抵上仍在座位上的李如荷粉嫩的脖项。“他在哪儿?”
那些婢女已经吓得尖叫起来,但李如荷制止了她们。这让童童更加坚信是她设计了高孝瑜。
“瑜王妃真爱说笑,瑜王在哪儿如君如何知道呢?”
“我不是三岁的小儿!”童童在她眼里明明看到了得意。
“如君如何敢对赫赫有名的瑜王爷怎么样呢?谁都知道我们北齐的军权都握在‘冷面将军王’瑜王爷手中。如君若是动了他一个小指头都只怕是会遭粉身碎骨呢。你以为如君不想活了么?如君可是惜命得很……”
“废话!解药!”童童在她身上搜索起来。心却在颤抖!那药毒性如此强烈,他已经怎么样了?会不会还活着?
镇定!要镇定!
童童对自己如是说,但手却抑制不住颤抖。一个不备,李如荷一声冷哼,反而将她制住了!
没想到李如荷也是会武功的,她举起匕首便朝童童刺下——
看着欺近的刀尖,童童的唇边竟然勾勒了一抹笑意。
没想到我会死在高孝瑜前面!不过这样是最好的,不是么?
突然,死,似乎不再是件令她害怕的事情!
童童闭上了眼睛!
[正文:第七章 条件]
预料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童童睁开了眼睛。见李如荷不知何时已将匕首收了回去。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以为我会杀了你?”她美丽的脸上勾起一丝美丽的微笑。“借我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动瑜王的妃子。”
但她的语气说明了她的言不由衷。
“你想怎样?”童童拼命抑制住心底的愤怒和担心,尽量平静地问着。
李如荷的声音更柔了。“本公主的条件很简单。”
她不过是个杂牌的公主罢了!外面都是人!而且众人都知道他们参加了今天的寿宴。她到底凭着什么敢在这里嚣张?一时童童迷惑了。
“什么条件?”高孝瑜可能经受的种种不断在她眼前晃动,她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她别无选择。
“跟本公主去见一个人!”
“谁?”
“去了你便知晓了。”
童童没有时间犹豫。她点头:“好!不过你先给他解药。”
“这个不难!”李如荷叫过一名宫女,当着童童的面拿出一个细瓷瓶,吩咐道:“将这个给瑜王送过去。就说从乱贼身上搜出来的解药。”
宫女答应一声便去了。李如荷看向童童:“瑜王妃,我们走吧?”
童童静静跟在后面,她想不通,李如荷想对付的是她,怎么会动到高孝瑜?而她毒到了高孝瑜又给他解药,高孝瑜会放过她么?而且要她见别人根本没必要动到高孝瑜又放他,她难道不知他定然会来寻她么?
这一切的一切都解释不通!这个如君公主是个精明的人,是不可能给高孝瑜回攻的机会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她的解药是假的!她根本不会让高孝瑜活下来!
这个认知让童童身子一僵,脚步也马上停了下来。李如荷也停下了脚步:“怎么?瑜王妃莫不是反悔了么?”
“你根本不会让他活着对不对?”童童冷冷地肯定地问。心再次揪了起来!
李如荷大笑了起来,在这偌大的早被她遣散了众人的偏厅,她的笑显得阴森恐怖。她不再掩饰眼底的恨意,但目光中又夹杂了几分激赏:“你确实够聪明,可惜——”她看着童童,一字一顿,“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要逼我!”怒火在童童心底燃烧!只见她身形一晃,已经点上李如荷的左肩。许是没有料到童童的反应,李如荷被点个正着。
高孝瑜,你在哪里?
童童的每个细胞都在因为高孝瑜可能遭遇不测而伤痛着!
突然,像放电影一般,她的眼前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他那伟岸的身躯此刻正盘坐在地上,虽然他的周围热气萦绕,但童童还是看见了他俊脸上苦痛的表情和唇边不断渗出的黑色血注……
他的武功如此高强,又怎么会?
似回答她的问题般,她的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他喝退了宫女,自己飞快地更着衣。她似乎都感觉到他是因为担心她而失去了以往的从容。
“孝瑜,救我!”突然的一声唤,让更了一半衣的他一怔。也让此刻的童童一怔,她分明听见自己的声音!可,怎么可能?
只见高孝瑜将腰带一束便飞身向外。两个宫人模样的人正一左一右夹着一个绿衣女子飞掠而去,那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
“不要——”见那个女子的穿着和背影与自己一模一样,童童意识到不妙,忍不住呐喊出声!
可惜高孝瑜不疑有他,只见他伸指隔空点向那两个宫人的背后,他们便硬生生地往下摔。而他一个纵身向前飞快地接住被宫人松开下坠的女子。
入怀的女子却没有熟悉的茉莉清香?高孝瑜低头看,虽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面孔,但他还是看出来,自己抱的是太子妃!
“你——”他愕然,意识到不妙。但已晚矣——
怀中的女子趁他说话伸指朝他的鼻端轻轻一弹,一些药粉随着他的呼吸吸入体内。他还没来得及丢开杨芷兰,血顺着鼻子和嘴唇喷出来……
不——!童童心里一痛!忍不住闭上眼睛。
原来他是这样被暗算的!李如荷是用了自己来暗算周孝瑜!因为她知道自己是高孝瑜的死肋!
这是玉男让她看到的,她知道。就像他那次让她看见高孝瑜的前世一样。玉男?对!童童突然想起玉男曾说过自己有灵力的不是吗?
“玉男!”她忍不住张口唤出声来,声音急切颤抖,“去救他!快,去救他!”
只要他活着!别说只要她一年的寿命,就是十年二十年她也愿意!
这就是爱,对吗?原来爱他比自己原以为的还要深!因为她的整颗心都被可能失去他的恐惧而占据着!
玉男说过,除了已发生的,他都可以做到!也就是说除非高孝瑜活着,否则他不可能救得了他!求上天,你一定要让他活下来!
童童闭着眼,站在那里,脸色惨白。。。。。。
而点了穴站在原地的李如荷,见童童突然对着空气唤着,她的脸也一下子变得惨白:这瑜王妃是疯了么?等下不会真的杀了自己吧?“来人!来人啊……”
可惜这偏殿的人早被她遣走,没人听得见她的呼唤……
[正文:第八章 兰妃]
她,叫杨芷兰,是太子高殷的正妃。人家管她叫兰妃。而太子叫她痴儿。
关于她以前的许多记忆,她几乎一切空白。他的夫君,也就是太子告诉她,她害了一场大病,然后便如此了。
他是太子,是极温和宽厚之人,又生的俊俏,待她也是极好。按道理,她应该很满足。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是极空虚的,隐隐的在等着什么。因为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她总会把他当陌生人,而后下意识地排斥他的亲昵举动。他的眼底有时会黯然神伤,她也会难过,怎么会连自己的夫君都忘了呢?而他,总会微微苦笑着拿起她的小手安慰道:不要紧,我会等你想起我来。
若是永远想不起来呢?有一次她调皮地问。话就那么自然地脱口而出,吓了她自己一跳。
但他的眼底开始凝聚跳动的光芒。他微微一笑:那么,我会让你再次爱上我来!
那一刹那,她有一丝心动。待他的俊脸凑近时,她第一次没有抗拒他火热的唇舌。
他欣喜若狂,紧搂着她,在她唇上辗转反侧,唤着痴儿。似乎得到了天下最丰厚的奖赏一般!
虽然被吻得几乎窒息,她的心是快乐的。因为她知道他是如此真心的待她嗬,有什么理由不幸福呢?
殿下,皇上召见。宫人在帘外宣着旨意。
他恍若未闻,抱着她不愿放手。宫人在外间轻轻咳着。她推开他:去吧。
他于是去了,临时在她额上印上一吻:我去看父皇,马上回来!
她轻轻点头。皇上病了两天了,听说滴米未进。一个人连米水都喂不进,恐怕时日无多了吧?她被吓了一跳,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以为?
她坐在铜镜前,光滑细腻的食指轻抚过被吻得肿胀的樱唇。铜镜中的女子,十三四岁左右,是个精灵人儿。垂至眉间的金扣是他每日帮她戴上去的,每次还会嘱咐一句:不得移开金扣,否则会被别人看见你的红痣。
另一句话他只说过一遍,但她记得。他说在北齐,眉间有痣的女子是要被看做不祥之人的。所以万不可被人看了去。
你不怕么?她当时这样问他。
我不怕,因为我不信。他笑,捧着她的脸这样回答,眉眼间全是笑。
她没有违拗他的话,每日让那金扣垂在眉间,也添了一丝贵气和妩媚。但有时觉得宫里的人看她仍会怪怪的,难道因为她生了红痣么?她渐渐地不愿出“邵和殿”了。
但今日出了太阳,是十月难得的好天气呢。前两日听宫女说起木芙蓉正开得艳呢。突然想出去看看。
“芙蓉脂肉绿云鬓,罨画楼台青黛山”,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这样的诗句。似乎是描写女子外貌的诗句吧?只是为什么记得诗句,却不记得与自己有关的人和物呢?
越过那些花海,她再次去了冷清的茉莉园。她知道她是钟爱茉莉的。茉莉早开过了,现在只剩一些绿叶。她微微有些失望,就那么眯着眼睛站在那里。似乎想感受到那沁人心脾的清香。
“太子妃,外面天凉,还是回去罢。”侍女娟儿提醒道,声音微颤。
她睁眼,这才发现园子的角落,立了一个萧瑟的身影。
虽是简单的一瞥,她也看出了男子长的俊俏异常,似是画中的人儿一般。俊脸上满是冷漠,看向她的寒眸中竟有着浓浓的恨意?!
恨意?她读出来确实是恨意!她打了个寒颤!连忙转身,欲落荒而逃。
但男子莫名其妙置身到了她的面前。咄咄逼人地盯着她。
“王爷——”娟儿慌忙开口,但剩余的话被他冷冷的一瞥夭折在肚内。
她未见过如此邪魅的男子,一时惊慌失措,被逼得一步一退,但还尽量维持冷静:“大胆!你,你是何人?敢对本太子妃无礼?”
“太子妃?”他似听见笑话般,冰冷的嘴角竟然勾出了一抹冷笑,看向她的冷眸清晰地传递着恨意,“为了所谓的太子妃头衔,你这歹毒的女子,竟然连自己唯一的妹妹也牺牲么?”
妹妹?她还有妹妹?她牺牲了她的妹妹?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没人告诉她?因为震惊,她停下了脚步。睁着美眸看向他:“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他忽地止了步,一把钳住她纤细的右腕,冷冷地缓缓地道:“你害本王本王可以不计较,但为什么连自己亲生的妹妹都下得了手?”他俊目圆瞪,紧箍着她的皓腕,似乎要将她的手生生折断才善罢般。
她真的杀了她的妹妹?
轰地一声,她的头脑似炸开般,天旋地转。
她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还有一声怒喝:“心儿的死和她无关,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便是!”
“和她无关?”又是那种深沉的冷笑撞击着她的耳膜,她不明白,一个人如何有那么深的恨意?她勉强睁开了水眸,恰好看见他眼底的讥诮,“什么时候太子对太子妃如此细致了?难道昔日你对我瑜王妃的……”
“住口!”高殷愤怒地打断他的话。语气却有一丝慌乱。
“哼!等着,我会为她报仇!”男子冷冷掷下一句,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她分明感受到他冷傲的外表下有着被撕开的血淋淋的伤口……
高殷把她送回了绍和殿。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但他只是轻声安慰她:“别问那么多,相信我,只是误会而已。我的兰妃是多么善良的人儿,哪里会杀人呢?”
“我真的有个妹妹吗?”这是她最想知道的。
他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娟儿去取散瘀的药。只见她被禁锢过的右腕已经是青紫一片。他心疼地皱起眉,没有说话,帮她轻轻揉着。她真的好想问出口,但见他似乎不愿说,她只得把疑问压下。
待娟儿拿药过来,他细心帮她上了药,然后才起身:“父皇的情况不乐观,母后刚晕过去了。我得去看看。”
“那我也去罢。”
“你先压压惊,等下我叫人来接你。”
“嗯。”
见他出了门,她唤过娟儿,悄悄问起有关自己的事情。娟儿却是颤着身子说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意识到,这里似乎隐藏了一个秘密,而她,虽然是当事人,却不被允许知晓。
眼前浮现那个男子的面容。那么细长俊美的眼睛,却有那么忧伤和怨恨的眼神……
也许只有他会告知自己真相罢?
[正文:第九章 隔阂]
“太——”嫦娥宫的长廊上,一个柔弱的粉色身影一走近,宫女连忙欠身请安。她怕吵到皇后,扬了扬手,示意她们罢了。
她在韶和殿歇了一会就自行过来了。走到半路太阳隐了去,觉得有些凉意,便叫贴身侍女去取衣裳。
正要跨进去,一个清冷的声音让她止了步。“姑母,上次瑜王意欲刺杀殿下是有目共睹的,只可惜殿下仁慈,错过了废瑜王兵权的大好机会。”
“瑜堂兄一向待我不薄。而且若不是表姐你设计让瑜王以为我设计杀了他的妃,他如何会对我兵刃相向?”
“殿下可是怪我么?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殿下?”
“多谢表姐!只是下次有什么决策之前,可否先让道人略知一二?”是高殷冷冰冰的声音。
听见他们吵起来,她站在门外,一时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只听李祖娥软声道:“好了,你们别争了。说起来如君你这事情做得太过了!”
“姑母!”是如君公主不依的声音,与刚才的声音截然不同。
李祖娥叹了口气:“瑜王妃是多么精致的一个人儿,瑜王疼爱得紧呢。连本宫瞧着心儿也欢喜。好好的一个人儿,说没就没了,也难怪瑜王会气恨交加。待过一段时间,等他忘了他的小王妃,再叫皇上给许个标致的人儿,他的气许会消了……”
“母后所言极是!”
“姑母,如君觉得这瑜王独掌兵权,对太子以后即位而言,实是极大的威胁。”
“你——”李祖娥闻言,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不敢置信地指责:“你太不像话了!皇上只是稍微染病,定有痊愈之时。你怎的想到了道儿即位去了!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么?你可知被听见是要株连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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