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儿豪气干云,不亢不卑,面临武林中闻名胆落的前辈异人,依然不惧,山峙渊停,气吞河岳,这一切的一切,看得旁立老叫化查仁大为赞赏,暗暗心折不已!柳含烟运功一周,方要出手,心中一动突然忆及师父训诫,不用师门原有旷世神功,改用师门新创绝学,足踏天璇步,招出万花神掌三绝招之一花团锦簇。
身形门处,掌势幻起千百怒放花朵,一时白影飘忽,风雷声中千百花朵凌空飞舞,可谓旷古绝今,奥妙博大,蔚为奇观。
老叫化查仁风尘异人,名列宇内二十一位奇人,目睹这种绝学也自叹为观止,心中大震,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柳含烟只是一招,倏然收势,躬身说道:“末技有读前辈法眼,请前辈不吝指正!”
老叫化查仁霍然惊觉,赶前一步,执住柳含烟双手,面色肃然地大笑道:“高明!高明!绝学!绝学!誉之旷古绝今绝不为过,老要饭的叹为观止矣,唉!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除一尊瘟生与三生三个老牛鼻子外,老要饭的是二次目睹真才实学,也是二次服人,娃儿,你那师父是如何教的啊!”
未等柳含烟答话,长叹一声,满面愧然地又道:“老要饭的老眼昏花,自那一招奇奥博大的绝学中,仍未能看出令师到底是哪位高人,令师称我老要饭的为生死故交,而这生死故交竟不知令师是谁,惭愧,滑稽!”
祥色戚然,仰首一声长笑,笑声凄怆动人,闻者心酸泪下。
柳含烟至此方恍悟这位前辈异人要自己一展师门神功的深意,因有三生之例在先,再以他此刻已对查仁极有好感,又见老叫化一副羞愧感人的神色,心中实在不忍,他几次想将自己隐起师门旧有神功之举说出,但一忆起师父训诫又强自将已到唇边之话吞回肚中,最后语带劝慰地恭声道:“查老前辈不必将此事挂怀,家师名号‘再世生’三字,不仅是前辈一时难以忆起,即连三生三位前辈也曾绞尽脑汁,仍未能忆起家师究系何人,这事我们暂且不谈也罢,日后前辈如有暇得睹家师,这些疑问自可迎刃而解。”
老叫化查仁默然片刻,苦笑说道:“娃儿,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啦,此事暂容后谈,现在你且将你的姓名告诉老要饭的罢。”
看来,这位风尘异人老叫化查仁,是有意结交这位一见面便极为投缘,而且心性、举止、言谈、武功无一不佳的年轻书生。
柳含烟想对方既为自己师尊一再推崇的人物,不便再将化名‘任负曲’说出,当下毫不犹豫地躬身恭声答道:“晚辈名叫柳含烟。”
老叫化查仁与隐伏前道顶那名白衣书生闻言齐感一震。
那白衣书生身形倏地弹起,雪白儒服一阵轻颤后又倏地伏下。
老叫化查仁原来一脸黯然神色,闻言之后,脸色一变,双目神光暴射,沉声又道:“娃儿!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柳含烟半躬身形,看不见老叫化面L神情变化,仍是恭声答道:“晚辈柳含烟!”
“呸!”老叫化查仁扬起一声怒喝,突然右掌电出,五指箕张,疾向柳含烟灵盖抓去。
柳含烟被喝声惊得将头倏抬,无巧不巧地堪堪避过此抓,睹状惊诧欲绝,方要出言喝问,不想老叫叱查仁功力通玄,抓出如电,冷哼一声,右臂突然一长,抓式不变,如影随形向柳含烟面门抓到。
在此疏不及防的情况下,纵使柳含烟功力再高也难再躲过这一代仙侠的含怒一击,眼看柳含烟就要溅血当场。
不知道为什么?老叫化杏仁一只右掌堪堪递到柳含烟眉锋之际,突然手臂向下一沉,径向柳含烟拿着蟒角的那只右手抓去,劈手一把已将蟒角夺过,随即退回原处,双目神光怒视柳含烟眨也不眨。
柳含烟被这突如其来的财腋之变,惊得怔怔呆立,作声不得。
半晌,方蹙眉苦笑道:“查老前辈如想要那蟒角只要吩咐一声,晚辈立即双手奉上,又何必如此……”
“住口!”查仁一声怒喝,须发俱张地说道:“老叫化再穷,也不会将这东西放在眼内,只是奇珍异宝唯有德者方能居之,你这孽障尚不配执有,哼!”
似是心中怒极哼声一落,矮胖身形泛起一阵轻颤,闭口不言。
柳含烟闻言,心中暗感有气,但却碍于师命不便发作,只是双眉微轩,朗声说道:“晚辈自知无德无能不着前辈德高望重,但自信亦非邪恶之辈,不知前辈何出此言?”
老叫化查仁冷哼一声,怒叱道:“好个‘亦非邪恶之辈’,我问你,欺我寒梅丫头于前,在临潼城内做下人神共愤之血案于后,不叫邪恶又叫什么?我若不看在我那丫头份上,今日定将你立毙掌下!”
柳含烟怀着一个困惑心情,听完查仁之话后,恍然大悟为何这位风尘异人会突然翻脸向自己倏下杀手,心中一松,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口中却一笑说道:“原来查老前辈是为此事而大发雷霆,晚辈可以明告前辈,前者事出于误会,后者晚辈是遭人陷害,身蒙不白之冤……”
话犹未完,老叫化怒叱一声,沉声接道:“事出误会,遭人陷害,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柳含烟忍住薄怒,微笑说道:“前辈不信,晚辈自也无可奈何,不过天理昭彰,不隐邪恶,晚辈深信此二事必有误会澄清,水落石出的一天。”
老叫化查仁一见柳含烟神情轻松且能侃侃而谈,不亢不卑,加以将他先前心性,言行略一连贯,觉得他不似邪恶之徒,心中气已稍平,但却仍不放松地沉声问道:“娃儿,你有何明证你并非那行凶之人,说出来让老叫化听听!”
柳含烟目睹查仁神色稍霁,心中大宽,肃然说道:“晚辈并无甚明证可以洗刷自己罪名,唯一可面陈前辈者,即是案发之日,晚辈身在四川,闻得惊耗才星夜赶来此间。”
老叫化查仁冷冷又道:“案发之日,你在四川?哪个可以证明?”
柳含烟肃然又道:“晚辈时在拜兄千面神君齐振天家中。”
老叫化查仁两道白眉扬处“哦”地一声说道:“齐振天那老娃儿倒是可以信得,好!不管血案是否你娃儿所为,一个月后你必须赶往江南,与我那寒梅丫头一清误会,血案如是你这娃儿所为,老要饭的顾不了许多,天涯海角也必将你追毙掌下,言尽于此老叫化去也!”
话声甫落,人已在南道口上,柳含烟见状大急,脱口一声:“老前辈……”
查仁头也不回,身形一晃,人已踪迹不见。
柳含烟追之不及,徒呼负负,心想,我哪有时间再上江南。心中又急又气,急气之下,顿忘所以,身形一晃,自甬道出口电射而出,意欲追上查仁请他收回成命。
柳含烟身形方渺,而道顶缓缓升起一个雪白人影,望着柳含烟身形逝去方向,突然扬起一阵阴森可怖的轻声狞笑,笑声一落,白影狠声发话道:“柳小子!纵你功力与天齐,化装如何巧妙,这回也难再逃出少爷掌握,少爷将眼看你在各门派高手联手齐攻下,命丧黄泉!”又是一阵得意狞笑,跟柳含烟身后电射而去。
柳含烟暗将身形展至绝顶,一路风驰电掣,蹑五老丐胖丐查仁逝去方向狂追。
不到片刻,数十里之遥已被远抛身后。
他飞驰中不住竭尽目力,举目远眺,希冀能看见查仁一丝身影。
但是,他失望了,数十里过去,仍未看见查仁踪迹。
是柳含烟功力较查仁相去太远,抑或是柳含烟追错了方向?
方向不会错,因为柳含烟明明瞥见这盖世异人由此逝去。
那么,是柳含烟功力不济啦?
是或否,以后再述。
第十七章 掌震一鹤
柳含烟追了半晌,方自疑忖,一个意念倏由脑际问电般掠过,心中一震,暗呼:该死!
风驰电掣中的身形突然笔直冲天拔起,面上背下,成弧形向后倒飞折回,半空中转身,身形向来路电射十丈,双足微一沾地又自拔起,向来路上狂驰飞回。
才过十里,星目注处似见一条雪白人影在对面百丈以外一闪,斜飞而去。
柳含烟此刻已是心急如焚,巴不得插翅飞回甬道,况且事出寻常,根本就未将那雪白人影放在心上,身形顿也未顿一下,径自飞驰如箭。
不到片刻功夫,已近南道秘密出口处,数十丈外,柳含烟已将近甬道出口处十丈以内,一草一木,一览无余,只看得他双眉倒剔,心中惊气不已,又袖连挥,身形已如电射到。
原来就在柳含烟一去一返,犹不到盏茶功夫,适才被老叫化查仁点住穴道的卅名手持凶具的黑衣蒙面人,一齐鸿飞冥冥,踪迹俱已不见。
柳含烟惊气怔立之余,脑中闪电般掠过几个意念:
查仁去而复返,点开众人受制穴道,将波等遣散。
崔陵,端木良隐身甬道内,并未远离,一见自己二人先后离去,出面将卅余徒众分别救回。
但是查仁既为前辈仙侠,既知道地幽帮为危害天下武林之徒,断不会再去而复返,将彼等穴道解、千与遣散。那么,这卅余地幽帮徒众是崔陵等人救回的了,但是查仁乃一代异人,所点穴道必为独门手法,任何人无法解得,那么崔陵是纠合徒众将这卅余人分别抬走了不成?
更不可能!卅余人再加卅余人,这六十多人的一支偌大队伍,无论何时何地均必引人注目,启人疑窦,阴狠狡猾如崔陵者,断不会愚蠢如此,出此下策。
抬眼望去,甬道出口铁门仍是敞开未闭,甬道内景象如旧,事物依然,显然这失踪的卅余人并非由甬道内遁去。他这一打量而道出口,不禁使他对阴狠毒辣的地幽帮又加深了一层认识。
甬道出口赫然竟是一个大坟的墓碑所在,坟上野花遍布,绿草如茵,若非此时铁门敞开,甬道内事物可见,任谁一时也难看出这座巨坟会是地幽帮秘密甬道的出口。
柳含烟置身巨坟前,脑中意念交错,纷至沓来,星目却不时默运功力暗察四周。
半晌,他毕竟失望了,卅余人一个踪迹不见,且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无。他怀着一颗百思莫解、困惑异常的心情,轻喟一声,缓缓转身而去。
这一连串的事态演变,又给予身负重任,沉冤未雪的柳含烟一个沉重的压力,顿使这位涉世未深的俊美书生有不胜负荷之感,任重道远,使他不得不挺起胸膛肩负一切,面对现实,些微挫折,岂能长仆不起?公仇,私恨,前途荆棘满路,坎坷到处,所面临之任务亦势将更坚更巨,再则,一身情孽重重,立身于三位绝代红妆之间,一个应付不当,势必情海扬波,情天铸恨……
柳含烟星目茫蒙,步履轻缓,往事一件件从他脑海中闪电般掠过,心中闷气无处发泄,倏然止步,仰望满天星斗一声龙吟长啸。啸声中,身形拔起,疾苦电驰般一闪而逝。
就在柳含烟身形方逝的不到一瞬间,倏闻“吱”地一声异响,由巨坟面前一丈内草地下隐隐透出,紧接着,巨坟前一丈处有一块一丈见方的草皮,突然向上掀起,然后,鱼贯地由这块掀起的草皮下,走出卅余黑衣蒙面人,一丈见方草皮倏地合起,天衣无缝,与地面如茵绿草密合得无一丝缝隙。三十余名黑衣蒙面人自动地前二后三排成一支整齐的队伍,面对一个身材小巧的黑衣蒙人肃然伫立。
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一对清澈如寒星的目光,冷冷地一扫,然后冷冰冰地说道:“左右灯使疏忽职责,暴露帮中隐密,人物损失惨重,本应依帮规严惩,冥后慈悲,以二灯使有功于本帮,站不予追究,即时起一切行动暂停,全力对付那名书生,但只得生擒,二灯使带罪立功,如再遇五老丐那等人不得正面冲突,三鬼即日返回总舵疗养等候差遣,去吧!”
话声一落,站在卅名黑衣蒙面人前面的两名黑衣蒙面人,一齐躬声说道:“属下谢公主不死大恩!”随即站直身形,一挥手,率领卅余名黑衣蒙面人转身而去,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身材小巧黑衣蒙面人目送这批人背影消失后,倏地扬起一声充满幽怨的长叹,仰望夜空,清澈双眸薄雾迷茫,自言自语地道:“‘花容憔悴谁怜爱,万里奔波只为情’,唉!师命难违,情意难当,叫我如何是好……”
一声哀幽欲绝的轻呼,声如巫山猿啼,闻之令人心酸泪下默然片刻,一袭黑衣泛起一阵波纹,倏地,她狠声说道:“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宁可身受严厉帮规,我也不能失去他……希望他能知道我这苦命女子的一点心意,万斛深情,可是,他知道吗……”至此,她转向正北缓缓跪下身形,颤声轻呼道:“师父,艳儿不忠不孝,为一情字要违背您的意思行事啦。”
呼声中,小巧身形突然地拔起,朝柳含烟适才逝去方向电射而去,一袭黑衣,小巧的身形,刹那间消失在夜空中……
柳含烟身形捷如一缕轻烟,一路风驰电掣,他根本不知道他身后还暗中跟定了两拨人。
身形飞驰中,他有了一个新决定,那就是地幽帮线索已失,趁此机会他要一察以借刀杀人陷害他之人是谁。
临潼是血案发生之处,欲要察明血案,必得由临潼着手。初更不到,柳含烟已抵临潼城外,他意欲进得城去先找家客栈歇息一晚,明日再展开行动,方自提气跃上城墙。
突然——
“下去!”数声怒喝,响自城垛暗隅,几阵狂飚也似的掌风,由不同方向一齐向他涌到。
柳含烟未料到此处会有人埋伏,猝然对他出手暗袭,心中一惊,要出手还击,已是不及,一个南登上城墙的身形,硬生生地被这斜刺出来的掌风震下城去,胸腑间,血气也微感一阵翻腾。
他不由怒火上冒,身形飞落中,功凝双臂,猛一提气,两只儒袖一抖,一个身形未沾实地便又闪电拔起,再次抢上。双足尚未踏实,倏听数声惊呼,又是数阵凌厉掌风卷到。
这一次,他有了准备,心中恨透了躲在暗处猝然偷袭之人,一见有惊,两只儒袖猛挥,挥出一片排山倒海的罡风,迎着来势涌去,身形也趁此挥袖反击的刹那间,飘上城头。
“砰”地一声大震过后,数声问哼,倏地由城垛暗处,转出道俗六名武林人物。
六人中一位高年全真,目射厉芒一注柳含烟,冷笑说道:“施主端的好身手,怪不得如此凶狠嚣张!”
柳含烟藉着昏暗星光,星目暴射神光,微一打量,已看清发话老道长得浓眉大眼,鹰鼻,海口,颔下三绺灰白长髯,迎风飘扬,配合高大身材,举止顾盼间,颇能收慑人心神之效。老道身后紧紧跟随着二名中年全真,一式灰衣无冠,背后各斜插一柄长剑,正在虎视眈眈地注视自己,四道目光中充满仇恨。这两名中年全真之后,赫然站立着群英酒楼上,在自己掌下受挫的邛崃一狐二虎,心中顿时了然。
他本就有气,更是怒火陡升,冷哼一声,冷然说道:“好说,好说,贫道长身手也颇不凡!”
高年全真老睑陡然一热,幸好月色昏暗,别人看不太清楚,干笑一声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孙子兵法有云,老道不过照兵法取敌罢啦,施主过奖,过奖!”言下大有出手偷袭事出正大光明之感。
柳含烟闻言蹙眉暗道:又是一个恬不知耻之辈!口中冷冷一笑,语带不屑地说道:“孙子乃一代武圣,道长按兵法行事,自是无可厚非,不过……。”
微微一顿,沉声问道:“在下倒要请教一下,道长以多凌寡,黑夜之中又龟缩暗处,乘人不备,出手偷袭在下,是为了什么?是否就是邛崃一派的一贯作风!”
辞正言明,尖损讥讽兼而有之,听得对方诸人面上齐感一热,两名中年全真似是甚为气恼,怒叱一声,就要扑出。
高年全真伸手一拦,目中凶光一闪,嘿嘿笑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