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为一蓬四射飞落。
两人适在一关之上业已见过,心知他是在通报三关来此接人。
瞬间,远方划空传来三短二长五声尖锐哨声。
黑衣蒙面人也毫不怠慢地摸出一物,放在口中吹出二短一长三声哨声相应。
黑衣蒙面人收好哨子,转向蓝九卿道:“三关接引即刻就至,蓝朋友请人屋稍坐如何?”
蓝九卿不由自主地向屋内一望,略一过迟疑。
黑衣蒙面人也跟着他目光向屋内一望,转过头来,颇为得意地怪笑道:“蓝朋友若是怕见那些东西,在下即刻命人取去!”
蓝九卿平素骄狂自负,吃对方一激,心内暗感不服,微一摆手,挑眉说道:“不用,这些东西在下见过不少,尚能安之若素!”
黑衣蒙面人阴阴一笑,转身进屋。
蓝九卿乘势向柳含烟投过一个探询目光,柳含烟双眉微蹙地略一点头。
两人方一进屋,黑衣蒙面人已自一声冷喝:“拿两把椅子来!”
断壁危垣暗处,应声转出两名黑衣蒙面人,各持一把残破竹椅走来,竹椅上血渍斑斑,令人触目惊心。
柳含烟人耳两人应声,倏觉甚为耳熟,再一看两人身材,不由心中一震,暗呼一声:祁连二煞!
原来两个黑衣蒙面人,各以一臂持椅,另一条袍抽空荡,赫然是各人只有一双手臂。
柳含烟心念甫动,蓦地一声尖锐哨声伴着一声厉啸划空传来;两人方自一怔,还以为三关接引已到,一个黑衣蒙面人的地幽帮徒众已自外疾射而人,向瘦高黑衣蒙面人,躬身说道:“启禀关主,冥后驾下左右二灯使,奉命查关,马上就到!”
柳含烟闻言心中方自猛地一震。
瘦高黑衣蒙面人已自身形一颤地断喝出声:“开关掌灯,全体恭迎!”
第二十一章 一发千钧
话声一落,匆忙地向着蓝九卿略一拱手:“本帮冥后驾下,左右二灯使来此查关,在下须率众亲迎,蓝朋友请在此稍坐等候,在下去去就来,恕罪!”
也不等两人有所表示,身形一闪,便自出屋而去。
飞扑进屋的黑衣蒙面人,及那各缺一臂,被柳含烟疑为昔日掌下铩羽的祁连二煞的两个黑衣蒙面人,也自跟着出屋而去。
刹那间走得一干二净,屋中只剩柳含咽与蓝九卿两人,伴着那修惨阴风,淡淡绿光,人皮、残肢、断腿,一盆人血。
柳含烟一见群丑相继出屋,暗用天听神功默察一周之后,忙向蓝九卿说道:“蓝兄,即将前来的两个老鬼,为地幽帮中两名一流高手,均曾与小弟数次朝面动手,其中大以招魂灯使崔老鬼功力绝高,人又狡黠多疑,阴狠毒辣,你我这一身乔装恐难瞒过他一双贼眼,稍时你我务须小心行事,万不得已时,务必将被等一网打尽,勿使走漏一名。”
匆忙之中,他也顾不得多作说明,话声一落,便自提起几成功力,以备稍时万不得已时,动手歼贼。
蓝九卿阴惊目光异采一闪,以一种颇为怪异的声音说道:“小弟省得!”
柳含烟此刻心情紧张纷乱,正在运用无边的智慧思忖对策,根本就未看见蓝九卿目光有异,声调失常。
破屋中,这两位儒村书生,一位绝世奇才,一位年轻枭雄,正在各怀异样心情,默然静坐,等待着未卜祸福吉凶的片刻。
这一连串的事情,不过是须臾之间。
小路彼端尽头已传来招魂二关主的恭谨话声:“招魂二关关主,属下乌东率二关帮众恭迎二位灯使大驾莅临!”
话声落后,并未听到有一丝回声,显然崔陵与端木良二人是自侍身份,骄狂自大不屑答礼。
柳含烟话声入耳,因为出道尚浅,并不觉得如何,可是他对面成名已有数年的蓝九卿却已自轻“啊”一声,说声:“我道是哪一个狗吠会有这等功力,原来他竟是昔年独霸边陲的逍遥追魂乌东!”
目中凶光一闪,向柳含烟咬牙说道:“柳兄,稍时你我若能顺利瞒过群丑便罢,万一动手,此贼定要交与小弟,小弟誓必手刃此贼!”
柳含烟一愕之后点头问道:“怎么?莫非蓝见与他曾有过节?”
蓝九卿面具内脸上一红,颇为勉强地一笑说:“过节倒谈不上,只是此贼秉性残酷,恶行擢发难收,以前曾与小弟有过一些小纠纷而已!”
柳含烟闻言信以为真,心想反正稍时万一动起手来,这批东西一个也不能让他漏网,交给谁都是一样,又一点头也未再说什么。
其实他哪里知道乌东与蓝九卿之间有着一段不可告人的夺妻之恨,一掌之仇?
数年前蓝九卿初下阴山,志高气狂,一路惹是生非,逆途邂逅逍遥追魂乌东之妻,桃花女陶迎春,蓝九卿风流俊俏功力绝世,加上桃花女又是水性杨花,妖媚风骚,二人自是一拍即合,一个淫徒,一个荡妇,自此形影不离,伊然夫妇,蓝九卿美色当前,犹不敢忘却师门门规森严,乃化一假名与之周旋,桃花女却是欲火熏心地将自己丈夫抛诸脑后,真名真姓地与之厮守。
哪知好景不长,丑事不胜而走,传人乌东耳中,乌东一怒之下,找上中原,冤家路狭,三人两方竟在峨嵋不期遇上,乌东成名多年,功力深厚,绝技诡异,蓝九卿初出茅芦,经验浅薄,哪是逍邂追魂敌手?百招不到蓝九卿右助被乌东以一种歹毒绝伦的掌力印上一下,负伤逃回阴山。
乌东却是挟余怒,一掌将桃花女震下峨媚万丈深渊,扬长而去。
蓝九卿二次下山遍寻宇内,却是未觅得乌东一丝踪迹,但却仍是恶性不改,仰仗师门,多方为恶,渐渐闯出“风流郎君”的名声!请想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情况下,在此地碰上乌东,他怎能不被勾得仇火上冒,杀机狂炽?
其实乌东直到如今仍不知夺他心头之句者为一代魔头六神通门下,否则他就是天胆也不敢找上中原捉奸寻仇。
一阵轻微杂乱步履声传来……
柳含烟心知是乌东迎得崔俊、端木良而来,心里不由一阵狂眺忙不迭地再次传音蓝九卿,嘱他镇静行事,千万不可露出破绽,必要时由自己应付。
话声至此,崔陵、端木良已在乌东前导下,跨进屋中。
目睹大仇,分外眼红,柳含烟强捺一颗紧张心情,满腔怒火杀机,慌忙与蓝九卿一齐站起身形,各退一侧,躬身相迎。
想是天意使然,崔陵、端木良适才一路之上,已听得乌东将之人来历,情形略略报告了个大概,故而此对一进屋便特别对蓝九卿这位六神通门下唯一爱徒留上了意,两对凶目,四道森寒目光齐向蓝九卿射去,一时倒忽略了身着黑色儒服,化名墨衣秀士中正义的柳含烟。
二人目光一扫蓝九卿之后,各自冷冰冰地轻嗯一声,对那身着黑色儒服的柳含烟却好似不屑一顾地恍若未见。
这时各缺一臂的黑衣蒙面人,神情甚为恭谨地已自上前将柳含烟、蓝九卿适才分坐的两把竹椅,搬至古屋中间,又各自躬身退至两旁。
崔陵、端木良连身为关主的乌东也不招呼一声,便自神态极为傲慢,大刺刺地分别坐下。
二人四道森冷目光一扫四壁之后,崔陵便自阴笑一声冷冰冰地对神情恭谨,垂手侍立的乌东说道:“乌关主摆设颇丰,由此看来招魂关成绩不差,不负冥后圣意,颇值老夫欣慰!”
阴阴一笑,侧顾端木良说道:“老二,记上一笔!”
端木良冷哼一声,探手人怀,摸出一本小册及一管笔,书写数字后,随人揣人怀中。
乌东目睹斯情,神情甚为激动地急忙跨前一步,躬身颤声地道:“属下谢过二位灯使提拔大思!”
说着,一撩长袍,竟要曲膝下跪。
崔陵右掌一挥,冷然说道:“此时且慢相谢,老夫尚未看过别处!”
乌东闻言一怔,如遇冷水浇头般,满腔欣喜化为乌有,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尴尬窘迫异常地怔立当地。
看得柳含烟、蓝九卿二人方自一声暗笑,乌东无措之余一眼看到蓝九卿,想是情急生智,自我解围地一声轻喝:“请判公所荐,来此投效本帮的二位朋友,速来谒见本帮冥后驾前左右灯使大驾!”
话声一落,随即退至一旁,恭谨异常地垂手侍立。
柳含烟话声人耳,心中不由自主地顿时一紧,脑中闪电一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此行本就惊险异常,大不了动手一搏,先除此地群贼。
心念一决,反党泰然,二人遥对互示眼色后,安详地由两侧转出,心中万般不愿地齐向座中崔陵、端木良弓身为礼:“后学末进青衫郎君蓝狂涛,见过二位灯使!”
“后学未进墨衣秀士申正义,见过二位灯使!”
崔陵睹人闻声身形猛地一震,目光疑惑地侧过头去向端木良俯耳低语数声,柳含烟早已默用天听神功,已将极其低微的话声悉数人耳,只听得他心中一震,暗道:“这老鬼眼光果然厉害,他竟对我起了疑心!暗中凝足真力,以备对方一有异动,便即猝然发难,先毙二贼。原来这听得柳含烟心中狂跳,暗自震惊,而暗蓄真力的几句话是:“老二,你可曾看出眼前这黑衣后生与那柳小狗长得身材、声音极为相似,莫非是柳小狗乔装?”
他话刚说完,端木良也是身形一震,右掌微举,目中凶茫厉射地深注柳亩烟一眼,倏地暴起一声碟碟怪笑:“老大,我看你是一旦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小狗就是天胆,也断不敢如此甘冒奇险,你昔年威风而今安在?普天之下仅多身材声音相仿之人,你不见眼前这娃儿双目无神,功力平庸,怎地疑神疑鬼?”
这一番话,除了柳含烟、蓝九卿与崔陵等三人心中了然外,其余地幽帮徒众连那乌东在内一个个却是莫名其“土地堂”地愕强不解。
但是乌东已从话中听出这绝不是一桩好事,内心早已渐生惊骇了。
明了此话何指的柳含烟、蓝九卿、崔陵三人,均未料到端木良会如此地将此声宣扬出来,齐齐感到一怔。
蓝九卿不知有何感想,柳含烟却是心中微感一松,暗暗说道:端木老贼一身功力不凡,但在心智狡黠,心思谨慎方面比起崔老贼却是差得太多,我倒希望你能多说几句!
崔陵暗中示意端木良不成,反被端木良大声宣扬地奚落一顿,心中自然不是味儿,况且二人是自己顶头儿上司判公所荐,自己心中疑惑,如今这般地被抖露出来,日后如让判公知道,自己少不了又是一顿臭骂。
他颇为尴尬地冷冷一注柳含烟,心中疑念更甚,事到如今,他已不用隐瞒,冷哼一声:“老二,你真是有眼无珠,越活越回头去了,眼前高人莅临,你竟会懵懂不觉!哼!哼!”
一顿,微一摆手:“蓝朋友请退一旁!”
蓝九卿心中老大不是味,但却无法发作,只得道谢一声退至一旁,方自站定,耳边已传来柳含烟话声:“蓝兄勿虑,此事小弟自会应付,但请蓝兄就近监视二贼即可!”
崔陵语气平和说道:“申朋友请站直身形,抬起头来!”
柳含烟将一对眼神收敛得如二流角色一般,如言缓缓将头抬起。
崔陵目光狡黠地深注柳含烟一眼,阴阴一笑冷冷说道:“申朋友隶属何门何派?”
柳含烟暗暗一笑,遂将自己在一关之上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又对崔陵说了一遍。
崔陵嗯了一声,又问:“在何时何地见到本帮判公?”
柳含烟又是实说了一遍。
“申朋友在未来此地之前,可是姓柳?”崔陵突然一声怪笑,厉声说。
此言一出,全场一怔。蓝九卿双目异采一闪,乌东身形一颤,切含烟心头一紧,方待答话。
崔陵一挥手,冷冷说道:“老二,你最好在一旁不要插口!”
端木良猛地站起,冷哼一声,后又坐下。
柳含烟已自故作不解地诧声问道:“在下本来姓申,贱号‘墨衣秀士’,也颇薄有声名,怎地却姓柳,灯使此话……”
崔陵冷冷一笑,阴侧侧地接道:“好个墨衣秀士申正义,老夫看来你应该叫做白衣书生柳含烟反而来得恰当!”
全屋众人又是一怔,乌东身形猛起一阵颤抖,目光惊骇地怔注柳含烟身上,不由地退了一步。
蓝九卿目中异采更盛。
两个各缺一臂的黑衣蒙面人,不知怎地突然身形一颤,倏地跨前一步,被崔陵森冷阴鸷目光一注之后,身形又是一颤,倏又退回原处。
柳含烟此刻心情却是既紧张又痛恨,他痛恨自己一番苦心却将毁在崔陵手中,但是表面上他却是故作不悦地怫然说道:“二位灯使请先恕在下出言无状,听灯使话意,在下虽不知柳含烟为何许人,但也可隐知此人功力,声名必然高过在下,既是如此,在下纵是千般低能也不愿做此盗名之辈,不是在下狂言,在下倒自认‘申正义’三字,远较什么‘柳含烟’三字来得好,用的舒服,况且姓名又是父母所赐,在下纵是不肖,也……”
一边说话,也只好委屈自己一些了。
他话尚未说完,端木良已是极为不耐地摆手喝到:“好啦!庸俗迂腐,老天真不知判公是如何看上尊驾的!”
柳含烟故作傲然地扬起一声:“灯使!”
倏又似强自捺下心中因被轻视而不悦的怒气,悻悻地退往一旁,方走两步。
“回来!”崔陵一声令人寒栗的冷笑阴恻侧地道:“老夫眼前,我劝你少来这一套,想这么一走了之,没这么便当!”
崔陵果然不愧是老奸巨猾,狡黠阴狠,只此冷眼旁观便已看出柳含烟是有意趁机避开。
柳含烟已将这老鬼恨之入骨,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掌将老贼击毙,但表面上他又不得不如言地转身走回,仍是忿态不改地,双眉一轩,方要发话。
就在他一转身之间,崔陵贼目如电,已又发现一点可疑之处,方自一声得意的邪恶狞笑。
“忽”地一声,端木良已自站起身形,举步欲走。
显然他与崔陵意见冲突之余,崔陵的固执己见,在自己下属之前令他难堪,已使这秉性暴戾的端木良极为不快。
崔陵坐势不动,左掌倏伸,一把将已走出一步的端木良拉回,甚为诡谲地嘿嘿笑道:“老二先别走开,待你大哥给你变套把戏之后,你再走不迟!”
端木良犹未释然地冷哼一声。
崔陵倏地沉声又道:“老二,你怎地今夕如此意气用事?可是让鬼迷了心窍?你我遇上这等可疑之事,不弄清楚,大意之下为本帮引来祸端,冥后责怪下来,谁能担当?再说,你我兄弟多年,如今若为此事反目,岂非太似划不来?”
端木良在人耳一声“冥后责怪下来”之际,便自身形一颤停步,听完话后,一阵默然,轻吁一声,又悻悻转回坐下,显然他已为崔陵威迫情感之下软化下来,然而,由他悻然神色看来,他显然仍是对崔陵的多疑心思颇不以为然。
屋内诸人包括柳含烟、蓝九卿在内,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听说崔陵要玩什么戏法,不由顿感一怔。
地幽帮诸人均怀着万分诧异的情形,一个个瞪大双目,数十道不解目光齐齐向崔陵投过,等待着这事出奇突,出人意料的下一步变化。
蓝九卿则是目射奇光地凝注崔陵,一霎不霎。
柳含烟一怔之后,警惕顿生,他知道眼下这素称阴险狡黠的地幽帮招魂灯使崔陵,要对他采取一种难以预料,而且阴险卑鄙肺动,他此时虽然不知崔陵已在他身上看出破绽,但他却仍提高警惕,思忖对策。
就在他脑中闪电思忖万全对策之际。
崔陵森冷阴鸷目光凝注在柳含烟一张黝黑面孔上,狞声一笑,阴恻恻地说道:“申朋友,尊驾的一张脸儿长得颇与常人不司,为何这般黝黑得出奇?”
地幽帮诸人心知自己这位灯使,言出有因,数十道炯炯目光又齐齐转移到柳含烟脸上,而且已逐渐向柳含烟围靠过来。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