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里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山青水秀,树木成阴。高大的云杉遍布山山岭岭,遮天闭日。时有清泉流淌,清泉流过的地方,长着茂盛的竹林,随风摇摆,婀娜多姿。裸露的岩石上,长满了映山红,正是开花的季节,红的、粉的、紫的,争相斗艳,装点江山。
山路上,时而出现几个挑担的山民,女人居多,大多背上都背着孩子,赤着双脚,也不怕山石荆棘。低洼处有一小块一小块的水田,长着稀疏的稻苗,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宝地。
背风向阳的山崖凹陷处,摆着一排排的瓦罐,据说,里面全是死人的遗骨。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人死了不是马上掩埋,而是砍一棵很粗的树,锯下近两米长的一段树干,纵向锯去四分之一,余下的四分之三的树段再挖出一个槽,槽的大小、长短可以放下一具死尸,然后把死人放入,再把原先锯下的四分之一的一块盖上,这就是一个棺材。死人装进去后,要把棺材放在避风处,让里面的死尸慢慢腐烂,到最后,只剩下白骨时,再打开棺材,取出里面的白骨,放入瓦罐中。
比较富裕的人家,这时才把瓦罐作为棺材,埋入土中,在地面修上富丽堂皇的坟墓,立上墓碑。若是贫穷的人家,就只能将装尸骨的瓦罐长期放在山崖上了。时间长了,大家放的多了,就形成了一道独特的景观。
看到这些,张志宏不禁又想起李可勤来,他也长久的留在了这个地方,只不过完全不是当地的习惯。这里的风景是美丽的,这里的山民是朴实的,与他们为伍,应该是欣慰的。
到了樟树峪,这里真是名不虚传,周围长满了樟树,大大小小,有的老树有好几百年的树龄,树干粗壮,两三个人手拉着手,才能抱住树干;枝叶茂密,可以遮挡几亩地大小的地面。小的,树干也有30多公分的直径,也有十多二十年的历史。
大树已经成了村民镇村之宝,是不能随便砍伐的,当地政府也不容许乱砍伐。小的太嫩,也不适合做家具。村民们说,要早几年来,还可以买到好的樟木板,现在很少了,如果要买,再往深山里走进去几十里,兴许还能买到,附近是没有了。
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再往里走,光靠两条腿,是不行的,大家只好幸幸的往回走。
藤椅到是有卖的,雪白的山藤,精细的手工,编出的藤椅很漂亮,坐上去也很舒适。只是听说藤椅到北方很不适用,因为北方气候干燥,而藤条就怕干燥,藤条只要变干了,就会断裂,那整个藤椅就不能用了,所以大家也没有再考虑藤椅的问题。
虽然大家无功而返,但还是很高兴,因为他们看到了闽西的大好风光,也领落了当地的风土人情,体验了山民们生活的艰辛,这是在北方所看不到的,也是不出营房就能够看到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蓝天忠魂(七)】………
连城的秋天,从万物生长的情况看,显示不出来,只不过气温有所下降,酷暑高温的天气少了,干燥凉爽的天气多了,特别是早、晚,在习习微风的吹佛下,使人感到心旷神怡。对成天担任战斗值班的将士来说,气温的下降真是老天对他们的恩赐。
秋天,也是复杂气象训练的好季节,危险的积雨云天气过去了,冷暖的交替,天空中经常会出现一些层积云,一层一层,像散落在空中的棉花,云中平静而无颠簸,这就是理想的复杂气象飞行的天气。
李可勤的事故对四机穿云的训练有一些耽误,现在总算安定了,D团的领导决定抓住这个有利的时机,完成四机穿云的训练。
四机穿云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课目,主要是飞的四机间的配合,只要四机协同好了,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
真是心想事成,天工也真作美,飞行计划刚做上四机穿云,就来了可飞天气。椐气象台预报,云底高度1000米,云顶高度3000米,云下能见度大于10公里,这是一个难得的四机穿云的好天气。
按照常规,方方面面都作好了复杂气象飞行的准备,吃完早饭,除了战斗值班的人员早已到机场外,其他飞行人员按部就班的进场飞行。
四机穿云的难点是四机的云上集合,因为不是云中编队,在从云下穿到云上时,四架飞机必须在云下分开,每架飞机之间要取出1500——2000米的间隔,这样才可以避免在云中相撞。
云下分开好分,四机的长机保持上升方向不变,二号和三号机各向外转出15度角度,四号机在跟随三号机转出15度后,再向外转15度,也就是对一号机来说,要转出30度,都往前飞行一分钟,再转回和长机相等的航向。只样,四机之间就取出了安全间隔。
穿到云上后,再向一号机靠拢,集合成斜队队形。斜队也就是三个僚机全在长机的一侧方向,至于在那一边,这要看解散着陆时长机的转弯方向。如果长机是左转弯进入着陆航向,那三个僚机就要编成右斜队,反之,则是左斜队。
如果出云后有一架飞机看不到其他的三架飞机,都不能贸然集合,一避免在集合的过程中相撞,所以说,云上集合是这个练习的关键。
老同志介绍经验说,出云后要想很快的看到长机,出云的瞬间是关键,在飞机出云的瞬间,向长机出现的预计方向看,由于有云的衬托,会很快发现,如果飞机飞得很高了,和蓝色的天空融为一体了,就很难发现。
轮到张志宏他们的四机了,杨大队长、李中队长、陈大壮他们四个人是老搭档了,只要是四机活动,他们总在一起。战斗值班如此,飞行训练也如此。
四机按照双机起飞的动作,双双起飞,在收好起落架、襟翼后,杨大队长在云下做了一个360度的转弯,使四机集合在一起,对向穿云上升的方向,开始爬高。
当接近云底还有200多米的高度时,长机杨大队长下令:
“分开!”
这时三个僚机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动作,张志宏向右转15度,同时记下时间;李中队长向左转15度,也记下时间;陈大壮先跟随李中队长左转,当看到李中队长改平坡度时,他记下时间,再继续向左转15度。
三个人按照自己所记的时间,向前飞够一分钟时,分别报告长机:
“032回原航向。”同时转弯回到穿云上升的航向。
“033回原航向。”
“034回原航向。”
刚转回穿云上升的航向,飞机很快就要进云了。前面的云层就像一堵墙挡在飞机前面,使人有种不敢去撞的感觉,头顶的云层向春天漫天飞舞的柳絮,一丝一丝,一块一块向后掠去,有泰山压顶之势,张志宏不自觉的向前推了一下驾驶杆。
由于不自觉的推杆,飞机的上升率起了变化,他赶快修正到正常位置。飞机进云了,机舱内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十几秒钟后,光线又慢慢亮了起来,张志宏知道快要出云了,他作好了寻找长机的准备。
突然间,就像在房间里拉开窗帘,阳光照进了座舱,使人瞬间睁不开眼睛。张志宏向左一看,长机刚刚出云,在白色的云顶上,像一条钻出水面的鱼。紧接着,三号机和四号机像两只海豚,猛然跃出云海。那动作是那样的干净利落,就像突然发射出的两枚火箭。
这是张志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奇观。
相互都看到了对方,云上集合是没有问题了,三个僚机各自加油门增速,向一号机靠拢。四架飞机集合好后,开始向导航台飞行。
机身下是一片茫茫的云海,无边无际,雪白耀眼。喜欢旅游的人们,在登泰山时,最大的愿望之一就是在泰山顶上观看云海。因为登泰山有几大景观必须要看,那就是“旭日东升,黄河金带,茫茫云海”,但是这些景观却是很难遇到,有人上去了好几次,都难得一见。
但是对一个飞行员来说,看到这些景观,却有得天独厚的机会,经常会有机会看到。
通过导航台后,对向背台航向,记下秒表。由于进入着陆航向是向左转弯,三号机和四号机由左边到了长机的右边,四架飞机编成了右斜队。
到了穿云下降点,长机开始转弯进入着陆航向,二号机张志宏要带领其他两架飞机把航向修正到着陆方向的反方向,往前飞一分钟,再进入着陆航向。三号机和四号机在前面飞机的基础上,依次取出一分钟的间隔时间,再进入着陆航向。
以后的动作,就是单机穿云的动作,他们都是很熟悉的,只不过,在对正着陆航向后,先要平飞一段时间,才能下降高度。这个平飞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平行着陆航向时多飞的时间,目的是,开始下降高度的那一点要固定不变,保证穿云下降的运动轨迹正确。
四机穿云飞行,按照飞行大纲的要求,只有两次。遇到了这样的好天气,一个飞行日,全团的四机穿云训练就结束了。以后再飞,那就另当别论了,反正在张志宏他们的飞行记录上减少了一个新课目。
………【第一百一十九章:蓝天忠魂(八)】………
1974年12月,D团终于接到了归建的命令,也就是他们的轮战任务结束了。
全团除了李可勤永远的留在了那里外,其他人都准备返回久别的东北,有家的老同志都显得很高兴,因为他们就要和家人团聚了。
张志宏也很高兴,因为他也要见到李娟了。自从和李娟不到一个小时的见面后,又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他已经想象不出李娟长得是什么模样了,回去后还能不能再认出来。
虽然经过了一年多的通信,相互之间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性格、习惯、爱好等等,还都是一无所知,回去后能够结婚吗?战争年代老同志由于成天打仗,找一个伴侣不容易,没想到,在现在的和平年代,飞行员找一个伴侣也是这样的不容易。
返回东北的空中转场序列还是按照去福建的序列,人员作了一下个别的调整,李可勤牺牲了,有的同志身体不好,需要候补人员顶替,其他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回去的路线也基本上是原路返回,因为这些机场大家都落过一次地,比较熟悉。
张志宏仍然编在原来的梯队,杨大队长为长机,李中队长为三号机,陈大壮为四号机。
从连城到山坡,再从山坡到郑州,都比较顺利,到了郑州,就遇到了麻烦。下一个机场是唐山,唐山的天气一直不好,只好在郑州住下了。
虽然是住下了,但是有任务在身,也不能出去观赏郑州的风光。郑州是一个革命胜地,有名的“二。七”大罢工就是在这里发生的,市内有“二。七”纪念塔可以去参观,近在咫尺,却没有机会,大家只好每天呆在招待所里,耐心的等天气。
12月的郑州,已是隆冬天气,虽然地处中原地带,但还是有些寒意,特别是室内没有取暖设备,屋里屋外全是一个温度,长时间在屋里还真是受不了。按照国家的规定,黄河以南没有取暖经费,长江以北没有降温经费,所以在黄河和长江两条河之间的广大地域,居民到了冬天和夏天都是最不好过的。
真是天公不作美,唐山的天气还没有转好,郑州又下起了雪。为了防止因天气变冷而使大家感冒,驻郑州的部队领导特批给他们每个房间生一个炉子。房间里有了火,温度是上升了一些,但是煤烟却排不出去,抢得人透不过气来,D团的领导怕煤气中毒,决定不再生火。这么多的飞行员,都是国家的宝贝,一但煤气中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家只好坚持。
到连城去时,路过郑州,根本就没有出机场,就又飞到了山坡。现在住在郑州,要到空勤灶去吃饭,在吃饭时,却使张志宏他们有了意外的发现。
原来,张志宏的老乡刘大庆、于涌泉和其他一些空军预备学校的战友就分在这里。有十多年不见了,战友相见格外亲热,互相拥抱,互相捶打。
“刘大庆,你怎么在这里?”
“张志宏,你怎么来到这里?”
互相询问,都想知道对方的情况,忘了吃饭。
一阵欢乐过后,才想起了吃饭,大家盛好了饭,找了一个空闲的桌子,边吃边聊了起来。
“我们是从福建轮战回来。”张志宏首先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接着刘大庆也介绍了他们的情况。
“你们都好吧?你知道我们那些老乡有多少个飞出来了。”张志宏又仔细的问了一些情况。
“据我所知,我们那些老乡,从航校飞出来到了部队的不太多,可能有个十来个,一半多的人都被淘汰了。我们到郑州的有19个人,几年的功夫,已经有两名同志牺牲了。”刘大庆具体介绍。
“都是谁?我认不认识?”
“一个叫赵德宽,大高个,一个叫于希福,大家都叫他媳妇的,这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了。其他的人还都好。我和于涌泉也刚从东南亚某国回来,差一点当了外国人的俘虏。”
“怎么回事?”
“我们在那里执行援外任务,给他们训练飞行员,没想到某国突然发生政变,要不是我们接到我国驻外大使馆的通知比较早,撤得及时,要不然,就当了俘虏。”
“你们师训练真快啊,你们都可以当专家带飞行员了。”
“什么专家啊!你不知道我们撤得多狼狈,什么东西都来不及带走,到了广州,冻得不行,还是他们给我们每人借了一件大衣,才回到了郑州。你们怎么样?”
“我们到S师的人还算比较平安,都还健在。”
“那就好。”
“只是我们在福建牺牲了一个同志,不是我们一批的,是个经过‘八年抗战’的老同志。”
聊了一会儿,彼此都知道了一些对方的情况。张志宏感到他们的训练进度要快多了,他们大部分都已经培养成了教员,能够出国担任外教任务了。而他们这一批到现在连长机都没有培养一个,更不要说培养教员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安全状况比他们好,同一批的战友还没有牺牲的。
D团在郑州一住就是十多天,这时,大家都是归心似箭,天天盼着能有一个好天气。只是在这十多天的时间里,还可以和郑州的战友好好叙叙旧。到了晚上休息时间,张志宏他们便到郑州的飞行大楼里去找战友玩。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不乘这个机会多和战友加深加深感情,离开了这个地方,再想遇到他们,就很难了。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由于天气比较冷,很多同志都得了感冒,张志宏也有一些轻微的感冒。这真是一个难题,二十多架飞机,二十多个人,一个多余的也没有,真有人不能飞了,就没有替换的人了。到那时,只好连人带飞机留在郑州了,张志宏不希望自己被留下。
终于等来了好天气,出发前,领导专门征求了几个感冒同志的意见,大家都说能飞。张志宏只因为这一时的坚持,在唐山落地时,又发生了一次紧急的情况。
………【第一百二十章:蓝天忠魂(九)】………
张志宏在郑州机场时,由于天气较冷,室内又没有取暖设备,有些感冒,鼻子不通气,嗓子发干,只是没有发烧,头不疼。
在郑州十多天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一个好天气,如果因为这么一点小感冒就放弃飞行,那将会留在郑州继续等待,还不知道会等多长时间呢。
当杨大队长征求张志宏的意见时,考虑到要留下,就要留下一个四机,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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