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振伟的骂声,一群长舌妇们缩缩脖子,散开,不忘诡诡谲谲的议论。
王振伟沉着脸迈进家门,打了半辈子仗,死在自己手里的鬼子和国民党加起来有一个排。他倒要看看自己的外孙怎么个怪!
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王振伟的老婆正搂着自己的儿子哭。自家闺女丢了魂一样抱着血糊糊的一团背着自己哼着怪调。
“爸!~”院子里的年青男人自然是王振伟的女婿,见进来的是王振伟,找到主心骨了一样带着哭腔扑上来。
王振伟点点头,不做声的抄起一把锄头直勾勾瞪着自己女儿走过去,王振伟老婆捂着嘴不敢出声。
王振伟走到自家女儿跟前,看向女儿怀里抱着的那团肉。
“啊~”
还没有看清那孩子长什么样,只看到了一双浓稠的血红双眼,和两排锯齿一样的牙齿王振伟就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
因为那孩子张着嘴巴冲他喊了一声:
“爸爸,妈妈让我来找你~咯咯咯~”
王振伟疯了一样冲过去挥起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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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过多久,整个镇子都被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当人们好奇的凑过去的时候,王家姑爷魔愣了一般拖着步子出了王家。有好事的人顺着步子跟了上去。
听说王家女儿成白痴了,就知道唱着怪调。
唯一让人好奇心不满足的是,那个吓死人的婴儿不见了。一群人叹着气,摇着头,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同情。
王家把大门紧紧地一关,门外看热闹的人还徘徊着不愿离去。
“快去看啊!王家姑爷跳井啦!”
那边一嗓子,看热闹的人一股脑的冲过去。
很奇怪,遇见有人跳井,竟然不先喊“救人”
岳老头眯着眼,背着手边走边念叨,“嘿嘿嘿……完喽,我就说这镇子完喽!肚子里的心哦,都长黑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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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姑爷跳井了,王家的大门依然紧紧的闭着。
连着好几天,王振伟都没去过办公室,有个小干部跑到王振伟家敲了半天的门,喊着,“书记,出大事了!王家庄子那俩知青失踪了!,还有啊,书记,您那亲家一家子也跟着失踪了!书记,开门啊书记……
镇子里又热闹了,因为一个女人说,她去打水的时候,看到井底有一张发面饼一样的死人脸,吓得她桶都掉进了井里。人们一遍一遍的传递着这个女人的遭遇,却没人想起来问过那个女人一句为何要去一个刚刚死过人的井里打水。
可很快,他们也不得不去那口井里打水了。
因为当天晚上镇子上所有的水井,都枯了!除了那口井。
镇子上一户人家里有一个活了八十多岁的失明老人,
晚饭的时候,老人端着碗里的粥,送到嘴边却停下,吃了一口再也不肯往嘴里送。
儿媳妇以为老人不舒服,忙上前问道,“爹,怎么了!可是吃不下?”
老人没有光泽的眼中满是疑惑,“怪了,这水咋就吃着老有一股死人味……”
ps:快过年了,又老一岁。事多了,年味却没了。
第四十六章 镇子里的阴云
每个人心里都觉得镇子出了问题。可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来。
那个女人掉进河里淹死的时候,人们还可以相互安慰,这只是一场意外。
可到底瞒不过有心人。
当镇子里莫名其妙开始丢孩子的时候,已经有人动了离开镇子的念头了。
人们骂骂咧咧,努力装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可很快便装不下去了,想偷偷溜出去远离镇子的人都灰溜溜的回来了。镇子外不知道何时被一层浓浓的灰雾围了起来。
那雾,不分昼夜,人进去就没了方向。
镇子里的热闹渐渐没有了。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不再出门。强烈的压抑感能传染一般,开始影响每个人的情绪。
终于,有人捅破了这一层谁也没捅破的窗户纸。
“哈哈哈……那个女人回来了!她回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越来越多的人成了这其中的一员。
此刻的他们终于想起来,想起来几个月前众目睽睽之下一头栽进井里的那个曾经美的梦一样的女孩。
他们想起来,那个女孩曾经也是镇子里的一道风景线。
也想起来跳进井里之前,那个诡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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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三天……
有人开始崩溃了,坐在自家门槛前大把大把的烧着纸钱,捂着脸大哭,哭完也不知对着何方便开始捣蒜一般磕头。
有人起了头,带着一群人跑到王家门口要跟王振伟要个说法,女人们骂的厉害,
”黑心的玩意,活该倒霉八辈子的人哟你祸害人家大闺女……“
骂的嘴角都起了白沫。
王家的大门依然紧闭。
岳富家的门口又齐齐跪了一片,人们痛哭流涕,一边扇着嘴巴子,一边说:”老镇长,救救我们吧,救救镇子吧……“
岳富倚着门框,大口大口的喝着酒,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跪了一片的人,笑的满脸都是泪。
人们绝望的散去。
夜里,也起雾了。
”咯咯咯……“整个镇子都回荡着这个笑声。
当恐惧到到一个极限的时候,要么化成疯狂,要么化成愤怒。
有人灌了口酒,猛地拉开家门,”老子跟你拼了,鬼东西……“
一扇又一扇门打开,这个镇子仿佛重新有了血性……
月光下,朦胧的灰雾中,一个小孩子的身影,蹦蹦跳跳,
”咯咯咯……我到家了……妈妈……我到家了……咯咯咯……“
这群刚刚攒了些血性的汉子,一瞬间,气势就散了。
畏畏缩缩的相互挤成一团。
有人忽然挺身而出,人们有了一刹那的底气。
可很快,便有人发现不对劲了,那个走出去的人的神态,就像……跳井的王家姑爷一样。
人们禀神凝气,看着那个人走近雾气中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
”叔叔,好饿……咯咯咯……“
接着是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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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上忽然多了一群疯子,一群不是哭就是笑的彻彻底底的疯子。
最后一个疯子失踪掉之后,王家的大门开了。
王振伟打扮的一丝不苟,手里的菜刀还淅淅沥沥的滴着浓稠的红色液体。
王振伟手里提着两个球一样的东西,随着王振伟的步子,那东西在路上滴出了一条红线。
有人认出,一个是王振伟老婆,一个王振伟儿子。眼睛瞪得圆圆的。
王振伟就这么走着,他傻掉的女儿趴在门前,望着王振伟的背影呵呵的笑。
王振伟大声宣扬着,”这两个是罪人,是他们惹怒了镇子上的圣婴!现在,他们死了……“
没人知道,王振伟在家中经历了什么。
人们聚集到一块。
镇子里的压抑伴随着王振伟的出现,消失了。
没人再感觉到恐惧。
因为他们整日都在忙着从他们之中找下一个”罪人“。
忙的乐此不彼。
每日醉醺醺的岳富,忽的打了个冷颤,他忽然觉得,这镇子上,只剩下自己一个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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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子沉默无言,他听出了很多头绪,可也像什么都没听出。
一切只因为,岳富所说的那些人,包括那个邪祟,全被老七一个灭绝咒全灭掉了。
夺生魂。夺生魂的人是谁,这个镇子何时被夺得。依然一无所知。
刘三爷一旁抹起了眼泪,哭的大姑娘一样,
”啊呀额社,弄撒么,莫有良心咧,人家大姑娘好可怜咧……“
黄标红着眼,”我们哥四个碰见了老邹爷,是何等的幸运!“
冷七却不知不觉得早已醒了,只觉得气虚了些,其余倒没觉得大碍。
听完了,冷七却望向马子,等着马子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子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未将自己的猜测给众人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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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马子说完,一群人沉默了。
岳富背起手,竟从未有过的轻松,”死了好啊,死了好啊!就是,白白牵扯进了你们几个娃子啊,唉!“
”命定而已,也该是我们几个的劫数!岳爷莫为我们担心了!若出的去,我们定当为岳爷好生超度!“马子一笑。
岳富却摆手,“老头子活了一辈子,看开了,小哥说的我也听懂了些,这背后的猫腻……”
几人自然知道,这件事,看似随着冷七的一场杀孽已经事了,可是,在马子说出几人身处的这个镇子只是一个由魂魄构成的虚幻之地的时候,众人就明白,这背后,还有一双手默默的推动着这一切。
“孩子,老头子求你们个事。”岳富叹口气,神色复杂。
几人看向他,岳富道,“你们这俩孩子,是有能耐的人。有机会,帮帮念萝那女娃子……”
很明显,刘三爷之前遇到的那红衣女鬼,正是念萝了。
马子和冷七点点头,别的不想,先出了这鬼地方吧。
四十七章 现实中的镇子
ps:本来出幻境还能来一章的,想想,宅男兄又要说我水了,我默默的桑心一会,只好颤抖着手把那章省过去了。
“哎额社,额社小爷,弄撒么……额又木有真碎,你这是弄撒么……”
刘三爷一脸委屈,可怜兮兮的看向一旁的冷七和马志坚,“帮帮额么……啊呀包打咧,再打个子包长咧……”
黄标拎着破鞋(刘三的)不依不饶,上前就要按倒刘三,“嘿,你丫跟爷们装什么孙zei。拿这几块钱糟践谁呢?秃子,爷们金条呢?金条呢?”
至于那幻境。
整件事中,最古怪的以及在岳富口中出现最多的不是王振伟,也不是鬼婴。而是那口井。
马志坚起了头,带着几个人先一脚把刘三爷踹了进去,等了几分钟没响声,几个人相继下去了。
眼前黑了片刻,再醒来的时候,刘三正撅着腚鬼鬼祟祟的在黄标身上摸来摸去,偷枪准备开溜呢!
黄标看见了被点了炮仗一样,跳起来对着三爷就是一顿胖揍。
揍完了,一摸身上,好家伙金条也没了。
这金条,刘三爷可是真没拿,魂给的,回到现实自然不算数。黄标却一口咬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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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醒来的几个人根本不在镇子里,映入眼临的是一条小道,和路边不粗不细的树木。这段路,在他们的脑海中,是走过了的。而刘三和他们几人只隔了两棵树。
冷七晃着身子站起来,却一个不稳差点栽倒在地上。
马子急忙扶住,问道:“要紧吗?”
冷七摇摇头:“有些头晕,身上没力气!”
马子松了口气,“灵魂受了创,恢复起来自然要花些时间!老七,还有其他的不适吗?”
冷七愣了愣,不明白马子说什么,道了声没事。
马子叹了口气,杀业在身,到底是一个隐患,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有何不好,同样也最放心不下。
那边,刘三爷到底还是又被黄标飞起一脚踹个狗啃泥。
黄标的身板,一个抵了刘三爷两个。
刘三爷被黄标一百五十多斤的身子骑在背上,屁都快被挤了出来。
“哎呦呦~额社有撒肆好商量么,君子动口不动嗖咧~“
”别整些没用的,金条你掏不掏?“
”有话好好社么~“
”你丫掏不掏~“
”哎呀有木有天理咧~额社小爷……“
“金条!”
“好社,好社,尼先撒开额……”刘三爷一脸委屈,“你撒开额么……屁都压出来咧~”
“瞧你丫这凑性还敢偷爷爷的枪?金条,拿不拿!你拿不拿!”黄标边说边不要钱似得巴掌甩过去,“抽死你!我抽死你我~”
刘三爷哭了,哭的哗啦哗啦的,“额……(抽噎)额这肆……(抽噎)这肆造了撒孽么……(抽噎)!”
边哭便掏出了根金条,递到黄标手里。
黄标这才笑眯眯的从刘三爷背上下来。
冷气看不过去了,走过去好言安慰道。“三儿啊,你说也怪你,谁让你偷人家枪呢,人家打你一顿也不亏是吧!”
刘三爷眼圈更红了,抹着鼻子重重的道:“不是!”
咳,冷气尴尬的看向马子,“一会去哪?”
”先去镇子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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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所在的地方离镇子并没有多远,几步的功夫,便看到了那块石碑,只是已经烂掉了一大半。
刘三爷眨了一遍又一遍的眼睛,“几位爷,这肆那个村子?额咋瞅着包像咧!”
确实,任谁也想象不出这个房子塌的没有一间完整,路面野草及腰的镇子就是之前“梦里”的那个镇子。
“去岳爷家看看吧!“冷七叹口气。
几人都默默点点头。
按照岳老头所说,应该才两年,镇子破败的路都已经分不清了。
只能说明,这个镇子的人气已经绝迹了。
正如经常住人的房子寒冬里比不住人的房子要暖和许多一样。人气能蕴养房子。
一个镇子的气运,也是有人气决定的。
而一个镇子的凭空消失,国家竟然没有动作……
”到了!“
黄标喊道。
果然,几人看去,确实找到了。奇怪的是,岳富的房子和几个人脑海中的无二,只是更加的旧了些,根本不像镇上其他的房子倒塌的那样厉害。
吱呀呀的推进门,破落的小院,进了屋,一股子霉味,几人都不由停下脚步,却都没有退出去。
一架白骨歪歪扭扭的靠着破烂的床角,已经成无根骨头的手掌中,还拎着一个空酒瓶。
第一次见岳富的时候,他也是醉醺醺的这样拎着一个空酒瓶……
这是一个嘴硬心软的老头,也是眼睁睁看着镇子走向破灭却无能为力的老镇长。一个失意的老人!
那盏油灯的半盏灯油早已经干成黑乎乎的一块,上面满是灰。
刘三爷挠着头皮走过去,踢了下骨架下的那双破鞋,”额社,额也算在你这住一晚咧,到下面好好洗洗蹄子,熏死人咧!“
”岳爷还没下去呢!“马子白了刘三爷一眼,走过去,”先把岳爷的尸骨入土为安吧!“
冷七和黄标点点头,”岳爷的魂魄怎么办!“
”在那里面总好过在外面做一个孤魂野鬼!动手吧!“马子冲着骨架作了一揖,随后几人小心翼翼的用床单摆的整整齐齐在院子里埋了。
“额社,几位爷,既然都好咧,那咱就道路朝天各走一边咧~”刘三爷忐忑的看着几人。
黄标又要发火,被冷七和马子止住。
“三爷先走吧,一路保重,可我们哥几个,对岳爷许了诺,学道之人自当该信守承诺。”冷七摆摆手,态度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差。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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