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秦绍所要的,就是你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只有你,才配得上我,你就是世间唯一能配得上我康王之女!哈!”他狂肆大笑。
“王爷。”门外响起魏管家的低叫声。
“什么事?”他转脸望向紧闭的厢房门,略略挑起一道长眉。
“锦绣坊的杜老板在前厅恭候多时,王爷是否接见?”
“嗯。”秦绍点点头,转脸笑着望我,“走吧,我们一起去正厅。”
“去干吗?”我被刺激的有点晕晕乎乎,到现在还分不清东南西北。
“去了自然就知道了。”他点点我的额头,一手扯过我,不由分说拽着我向外走去。
到了锦苑前厅,才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儿,便见表姑娘一脸狗屎绿的瞪着我被秦绍牵住的小手,表姑娘身旁所站的丫鬟红儿,更是过分地用杀人目光瞄我,恨不得把我拖出去五马分尸。
倘若,秦绍真的去跟她退婚,哎,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参见王爷。”一名矮矮胖胖的大叔抹着老汗步上前,一骨碌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给秦绍磕了个头。
“起来吧。”秦绍勾唇微笑,随性挥了挥手。
“谢王爷。”大叔抹着汗颤缩缩地站了起来。
“杜老板,这一次,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
“没没没,绝对没问题。”大叔急忙命人把四、五担衣物挑了进来,拿出一小拨呈给秦绍过目,“王爷请看,这一回,每件都确确实实是用上等天蚕丝所制,绝对不会再出现任何瑕疵了。”
“嗯。”秦绍取过一件嫣红的女裙,抚了抚,忽然转过脸来,向我招招手,“寒儿来。”
“干吗?”我没好气地走到他面前。
“这些衣物都是我特地命人替你量身定做的,你一会儿去试穿几件,看看合不合身。”
“我的?”我惊诧地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点了点地上的几大担衣物,“全都我的?”
“嗯,你看看你,穿来穿去就那么几件不像样的衣服,太寒碜了。”
“这么多穿到明年冬天也穿不掉吧。”我瞪大眼。
“穿不掉到时候再打发给下人。”他笑着揉揉我的长发,“原本是成亲时用的,既然你不想这么早嫁,那就迟会儿再去重新订制一批好了。”
我愣愣地瞄着他,半响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家伙该不会真是脑子进水了吧?干吗事事依我?好奇怪!会不会搞阴谋诡计呢?
“滴滴滴滴。”一阵轻微的细响把我震动地惊跳起来。
“怎么了?”他转过身看着我失常的举动。
“我我我肚子痛,我上茅房!!”我举高右手大叫一声,哪儿还顾及啥形象,飞奔着便出门离去。
“真是的,小心点儿。”秦绍在我身后摇头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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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转回大厅时,我却似换了个人一样,目光呆呆滞滞,脚步虚浮、摇摇晃晃,进门时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寒儿,怎么了?”秦绍急忙扶住我,在我耳边轻声问道。
我知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苍白、很难看,我整颗大脑都浑浑噩噩,昏昏沉沉的,像有无数个小人在脑袋里捶鼓,咚咚咚咚,声音不断。
我慢慢摇了摇头,“我肚子不舒服。”
“肚子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呢?刚才还好好的。”秦绍疑惑道,“管家,去请个大夫……”
“不用了,我回房睡一觉就好了。”我打断他的话,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真的不用看大夫?”
“嗯,大概是昨天吹了一小会风,夜里又没睡好的关系,没事的。”我像个游魂似的向内苑走去。
“好,我陪你回房。”
“王爷。”
“又有什么事?”秦绍不悦地转头,瞪向呼他止步的魏管家。
“适才成王的家仆给您捎来一个口信,成王殿下想邀王爷您墨玉湖一聚。”
“现在?”秦绍低头望了眼我苍白的面色,挥了挥手,“改天吧。”
“秦绍,你不用陪我了。”我抬了抬眼,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有采儿照顾就行了。”
“你看你的脸色,这么糟糕,刚才还好好的,到底哪儿不舒服?还是叫个大夫来看看吧。”
“真的没事,只是睡少了,有点儿晕晕的。”
“真的没问题?”
“嗯。”
“采儿。”
“奴婢在。”采儿急急忙忙小跑上前。
“你扶小姐回房去休息,记得要好生照顾,若有个什么差池,我唯你是问。”
107 惊闻
107 惊闻(4206字)
“是,王爷。”采儿惶恐地点了个头,转身扶起我。
“三哥又有什么事,急急地邀我干吗呢?”秦绍一边咕哝一边向门口走去。
管家追在他身后小步跟随,赔笑道,“听仆人说,成王殿下似要与王爷您商量捉拿天道门贼匪一事。”
“哦。”
秦绍的声音离我愈来愈远。
我踩着虚浮的步子,任由采儿将我扶回房里,瘫坐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前方。
“冰姐姐,你怎么了?冰姐姐,你不要吓我冰姐姐。”
“我没事。”我慢慢摇了摇头,“你不用陪我了,先出去吧。”
“冰姐姐,王爷要我留此照顾你,我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
“我真的没事,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我一头栽在床上,脑海里回荡着适才与萝卜的对话。
在我一个劲的追问下,萝卜才跟我坦白。
他告诉我,我的妹妹,思思,在我遭遇爆炸的那天连夜探望我,却在回程路上不幸遇袭,与老爸的得力助手:逡斯,双双过世了。
这怎么可能?
我不信,我不信!
这怎么可能呢?
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萝卜怎么可以骗我?
他怎么可以骗我呢?
她不会死的,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是个花样年华的少女。
她的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说离开就离开呢?
萝卜骗我的,他是骗我的!
思思不会死,她不会死……
我痛苦的倒在床上,泪水不知不觉地滚滚而落。
思思,姐姐对不起你。
思思,姐姐连你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思思,你在责怪姐姐吗?
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对不起又有何用?
就算这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全部堆砌起来,筑成山一般高,也无法弥补我的错,无法舒缓我心中的痛。
思思,思思——
你听得到我在喊你吗?
思思,我的妹妹,我可怜的妹妹。
我好恨,好恨好恨!
我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我?
为什么要我穿越过来?为什么?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有多好。
我哭得晕晕乎乎,渐渐地,竟枕在被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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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繁星点点。
我穿着一身素白绸缎,长发随意松散在腰间,仿佛一缕幽魂似的,漫无目的的飘在街头。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该去哪里。
因为我根本无处可去。
途经永乐东大街,只见家家户户灯光迷离,银星与灯烛交融在一处,分不清哪是星海,哪是灯海。
几个天真的孩童,一手执着风车从我身旁跑过,其中一个小胖墩跑得气喘吁吁,一头撞在我身上。
“姐姐,对不起。”
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缓步绕过他身旁,继续向前飘去。
想不到,夜幕降临后,东市还是一片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各色商贩摊子,小贩们很是热情,见人便招呼买卖。
“姑娘,买点胭脂水粉吧。”
“姑娘,买面镜子吧。”
我浑然未闻卖家的喊声,与一众路人擦身而过,轻飘飘地走至东市尽头,向左首方向拐去。
成王府的烫金匾额倏然跃入眼帘,门前两盏挑起的大红灯笼在黑夜里显得极为透亮。
对啦,怎么不知不觉竟然走到成王府门前来了?
秦绍与成王应该谈完事情回府了,若是又没瞧见我,准会勃然大怒。貌似,下午的时候,他还郑重其事的告诫我以后不许在秦都城瞎跑乱窜,好好的做一个大家闺秀,这会儿我又偷偷溜了出来,想来就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哎,我用膝盖想都能想像得出他那暴跳如雷的模样儿啦。
一辆乌金华盖的马车徐徐行到成王府前,见状,我急忙退回东市那条街上,只从墙根处透出一颗脑袋张望。
不出我意料之外,马车上走下来的,果然是一袭紫袍、冠带束发的成王。
未几,府门大开,管家张叔亲自出外相迎,成王正要提足入府,忽听马车后传来侍卫们大声的呵斥。
“什么事?”他转脸询问。
“王爷,这小子在王府外偷偷摸摸不知做什么的。”两名侍卫押着一名瘦弱的小乞丐走到成王面前。
小乞丐“扑通”跪倒在成王面前,哼哼唧唧的求饶。
“退下。”
“是。”两侍卫得令松开小乞丐。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小乞丐“碰碰”磕头。
成王弯腰倾首,扶起那名乞丐,“你起来吧。”
“谢王爷,谢王爷。”小乞丐激动地眼中泛上了一层泪花。
“你为何在我府外流连?”
“回王爷,小的是五福州桐乡人,今年家乡闹旱灾,断水断粮,小的与姐姐二人逃难至此,不想,姐姐两天前病死在街头,小的连送葬费亦无着落,只得沿街乞讨,一天下来也就得了几文钱,为了赚够足够的钱葬了姐姐,小的一日滴水未进,想着到哪家大户人家门口讨些剩饭剩菜,却……却不料惊了王爷大驾。”
“原来你是桐乡人,本王听说,桐乡今年的旱灾闹得特别严重,不过现如今灾情已得控制,朝廷也已拨了一批粮饷分发桐乡民众,皇上更是下旨免除了五福州一年赋税,你为何还不打道回府呢?”
“是,小的昨天就看到朝廷张贴的告示了,小的真是喜出望外,现如今,小的也非常想回去,可是……小的还没凑够回乡的盘缠!”小乞丐举起袖子抹了抹脸。
“是了,张叔,你给他些银两,权当盘缠吧。”
“是王爷。”张叔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元宝交付到小乞丐颤抖的手中。
小乞丐连连道谢,热泪盈眶。
“你去吧,回家乡好好生活。”
“是,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小乞丐连连颔首,双手捧着那锭沉甸甸的银子,再向成王行了一礼,转身退去。
张叔瞥了乞丐一眼,哼哼一声,“王爷何必对一个刁民如此客气?”
“国,应以民为本。他并非区区一介小民,乃是国之根基所在。若是在上位者,都不懂得体恤民情,再遇天灾连年,试问,百姓将情何以堪?幸而吾皇英明仁德,思虑周到,才使我大秦有今日稳定的局面。倘若,一个国家,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你想,此国离亡灭还远吗?”
“是,奴才受教了。”张叔一脸敬意地低腰俯首。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含着笑,目光落在他颀长宽阔的背影上。
难得成王懂得以民为本的道理,看来我没瞧错,成王果然是一个侠骨仁心、体恤万民的好王爷。
我目送着他走上王府门前的台阶,倏然止步,慢慢偏过头。
我急忙蹲了下来,果见他目光往我藏身之处飘来。
我缩回头,遥遥听得张叔问道,“王爷,怎么了?”
“走吧。”成王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急忙又把头探了出去,恰能瞧见他挺拔的身姿慢慢消失在两扇渐渐合拢的朱红色大门内。
砰然作响,大门紧紧阖上,架起了一道普通百姓难以逾越的鸿沟。
我一手按着心口,缓缓从墙角处走出,来到成王府门前,抬眼望着偌大的匾额上,三个描金大字,低头苦笑一声,依然漫无目的的继续向前走着。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竟飘飘荡荡地来到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前。
湖的远处是沉沉的山影,几点微明的灯火,掩藏在群山之中,若隐若现。几颗淡淡的星光,倒印在湖里,微风吹拂,湖畔响起几声哗哗的浪声,静极了。
湖边上,疏疏落落的植着几棵杨柳树,其中一株树下竟然端坐着一位神色超然的老妇人。
我怔了怔,抬足向她身边走去。
看她的模样,约莫五旬年纪,穿着一身素淡的布衣,容貌端庄,素面朝天。
我不知道她在树下坐了有多久了,她见我走过去,只是稍稍抬头望了我一眼,冲我微微颔首,遂又垂下头,继续做着手里的活计。
她的面前已经堆了一座小山高似的白色纸船,却还在那里不停的折,不停的折。
“姑娘,要不要买些纸船?一文钱十个。”
“有什么用?”
“相传,清明节前夕,在湖上放纸船,点蜡纸,亲人的魂魄便会寻着小船与烛光而来。”她向我淡淡笑道。
“是吗?”我沮丧地低下头,“可惜,我妹妹根本就不认得来这里的路。”
“怎么会呢?你只要诚心祷告,上天会满足你的心愿。”
“好吧,我全要了。”我从兜兜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弯腰放到她手中。
妇人点点头,递给我一支烛光摇曳的蜡烛,含笑说道,“姑娘,结善缘,将会有好报,你一定能够得偿所愿的。”
“谢谢。”我有气无力的报之一抹微笑。
妇人离去后,我独自一人踩着高低不平的石块,走至微波荡漾的湖边。
我抱着一堆纸船慢慢蹲了下来,把几十根蜡烛并排安放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就着那跟燃烧的蜡烛,一支支点了起来。
思思,你现在在哪里?
我放下一只烛光闪闪的小船,望着它从我脚下飘过,慢慢向湖上飘去。
思思,姐姐现在很想你,很想见见你!
你若在天有灵,就现身见见姐姐吧!
你是否怪我?
怪我不来送你,怪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未曾见着?
姐姐也是身不由己,情非得以——
姐姐也不知道,何时方能回去,何时才能在你墓前献上一束鲜花。
两行清泪从我颊上缓缓淌落,透过那双模模糊糊的泪眼,我望着湖面上成群结队的小船儿。
只见,那随风晃悠的烛光,映照在湖面上,仿佛在湖上点起了一团团火,把漆黑一片的湖照得黄澄澄的,通透耀人。
“混帐!你为何又到处跑?”倏地,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在我耳畔。
紧跟着,我便被人用力拽了回去,泪眼汪汪地对上秦绍那双满含怒意的眸子。
“你,你怎么哭了?”他怔了一怔,眸内的怒意迅速退去,转而换上一副心疼的表情。
“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偷偷躲到这里哭呢?”他突然放缓语气,抬手轻抚我的长发,如墨的双眸内染上一抹爱怜。
他不这样柔声细语的问我还好,他愈发如此柔和的安抚我,就愈发使我伤心难过。
我鼻头猛一酸,张口叫了一声“子初”,缓缓投入他怀中。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告诉我!孤王定将他五马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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