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有几分男儿豪气?”我替他接着说道。
“正是。”他抚掌大笑。
“那当然,我可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小媳妇……”
“啊?”
“呵呵我的意思是说,我天生就是这个性格,怎么样都改不了啦。”
“哈哈哈。”宫南雁朗笑几声,“云姑娘。”
我翻翻白眼,“怎么又叫姑娘?说了姑娘不好听嘛。”
“哈哈哈哈——”宫南雁再度大笑。
未几,笑声倏然一止,他转头望向从楼梯口奔来的一名中年玳瑁管事,“什么事?”
“爷,方爷派人呈来一帖子,邀您举杯泛湖,不知爷的意思……”
“呵呵,好久没见方堂进了,这回他又约了多少狐朋狗友啊?是不是又要找我谈木材行那桩事?”
“估计是的,爷。”
“罢了罢了,你替我回个话,说我回头就去。”
“是。”管事离去前,投给我探视的一瞥,随即匆匆离去。
“你有事吗?那我……”
“姑娘。”
“嗯?”我抬起眼,注视着他。
“可愿一同前往?”
望着他那双诚挚的双眸,我不由怔忪了一会儿,默默含笑着点了点头。
019 泛舟湖上
墨玉湖畔,停驻着一叶扁舟,原本有两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正对着波澜不兴的湖面大发诗瘾,待看到我与宫南雁一前一后走来时,不由同时瞪直了眼。
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我自嘲的笑笑。回想适才,对着镜子换上衣裳后,我的表情与面前这两呆子也差不多。
镜子里头,印入我眼帘的,是一个额心点着一朵梅花、亭亭玉立的古装女子。
凝视镜子,我有种如历梦境的感觉——
除掉那头枯草般的假发,在丫鬟巧手的拨弄下,替我堆了个高髻,仅余两缕秀发垂于肩际,发髻中央插一支翩翩欲飞的蝴蝶玉簪,两鬓则镶一对金步摇,换上一袭色彩嫣红的抹胸长裙,外罩一件飘摇的织锦批帛,走动间曳地的叠云长裙层层滑动。
乍一看,果然像极了画中走出的仕女,好不美妙。
“宫兄,这位是。”
“这是云姑娘,我新近结识的一位朋友。”
我含笑,向宫南雁的两个朋友微微点头示意。二人急忙还礼,惶急的叫道,“云姑娘。”
“若寒,这位是南胜药材行的少东方堂进,另一位是永和当铺的东家关永和。这二人,可说是我打小认识的朋友,我贸然把你带来见他们,你不会觉得唐突吧……”
“怎么会?我正想多看看古代的人、事、物,正愁没有一个好向导呢。”
“啊?”三人瞠目结舌的望着我。
我微微耸肩,笑了笑,“不是说要泛舟吗?怎么还不走?”
“姑娘还真是性急。”方堂进微弯着眸,友好的向我笑道,“那我们上船吧,我已吩咐下人略备薄酒,却不知姑娘要来,否则到可先命人准备些点心,只怕会闷了姑娘。”
“不会不会,你们尽管喝酒的喝酒,吟诗的吟诗,不必管我,我自会找乐子。”我急忙挥了挥手,笑嘻嘻的说道。
“请。”
我们陆续踏上了摇摇晃晃的扁舟,顺流漂离了岸边。
夕阳西垂,碧波荡漾,青山连绵,飞鸟翩翔。
他们三人坐在船中一张矮几前,举杯对饮,仅我一人立在船首,闭上眼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那是自然的味道,混合着各种各样花儿的香气,好美——
湖水,盈然荡漾在我的脚下,碧绿晶莹,清悠悠的仿佛起了皱的绸子,一圈圈、一波波,缓缓向四周散开。鱼儿欢腾着跳出水面,偶尔溅了一、两滴水珠于我脸上,冰凉凉的,逗得我咯咯直笑。
020 清歌一曲
“有酒无歌终是憾事。”方堂进笑叹的声音响起,“我说宫兄,回神啦,再看眼珠子就快掉出来喽……”
我慢慢转过头,与宫南雁对视一眼,不由被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黝黑双眸吸引,心头微微一怔。
我略略不自在的别过眼,忽而笑道,“不如我唱歌给你们听?”
“岂敢劳烦姑娘?”
“一点都不劳烦!是我自己突然好想要唱歌哦。”我高兴的转过身,两手撑在唇边,欢快的大喊道,“青山!绿水——我来啦——”
身后响起三道高低起伏的笑声,只听方堂进说道,“真是个有活力的姑娘。”
我徐徐的闭上眼,迎着那抹鲜红的落日,迎着那般瑰丽的晚霞,慢悠悠的清唱了起来:
不知道如何开始
难预料怎样结束
都说是多情要比无情苦
你为何还要脉脉含情
是不是你太疏忽
是不是你太糊涂
爱到尽头也回不到当初
你为何还要如此执固
如果来生还是今世的重复
纵然多情要比无情苦
如果来生还是今世的重复
你是否还是这样不在乎
如果来生还是今世的重复
纵然多情要比无情苦
如果来生还是今世的重复
你是否还是这样不在乎
一曲歌毕,身前身后蓦然响起几道疏疏落落的掌声。
咦,身前怎会有掌声?
我疑惑的睁开眼,却见对面慢慢滑过一艘烫金画舫,恰巧与我们身处的小舟擦身而过。画舫上,一名白衣宽袖,长发垂腰的美男子凭栏而立。
他浅笑着凝望我。
微风,轻拂着他乌黑如锻的长发,日头,洒在他白皙如玉的面上,绮丽无暇、清俊出尘。
“云姑娘,再唱一遍吧,太好听了。”方堂进忽然叫道。
幸好,方堂进的叫声适时唤醒了我,不然真是要溺毙在那对深如潭水的幽眸之中了。
我被他盯得有些心慌,于是便微微垂下眼,再度唱道:
不知道如何开始
难预料怎样结束
都说是多情要比无情苦
你为何还要脉脉含情
是不是你太疏忽
是不是你太糊涂
爱到尽头也回不到当初
你为何还要如此执固
如果来生还是今世的重复
纵然多情要比无情苦
如果来生还是今世的重复
你是否还是这样不在乎
如果来生还是今世的重复
纵然多情要比无情苦
如果来生还是今世的重复
你是否还是这样不在乎
小舟伴着歌声,缓缓与画舫擦过,我稍稍抬起头,却见他依然含笑盯着我,我不禁又傻又愣的回瞪着他,目光与之胶着难分,久久未能合上小嘴。
他见我不怕生的直瞪着他,不由笑意更浓,张了张口,轻吟一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021 准备作战
那道低沉含笑的声音徐徐侵入我耳中,“腾”一下,我整张脸仿佛着了火般燃烧起来,正想转身退回去,宫南雁却已赶到我身边,探究的目光随着画舫去远,“云姑娘,那人是谁?”
“我不认识他!可能是个登徒子吧,要不然哪会初次遇见人家姑娘就念情诗哩?”没教养!!
宫南雁低头望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人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呢。”
“喂,宫南雁,连你也捉弄人家?我要生气了哦!”我佯装生气,瞪起杏眼儿。
“呵呵,失言失言。”
我翻翻白眼,“宫南雁,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比较高的山?”
“山?你想去游山吗?”
“不游山就不好打听了吗?”我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
宫南雁哈哈一笑,“当然不是。秦都城外近郊,有一座大名山,该是附近最高的山了。”
“是吗?”我双眼一亮,“人多吗?”
“平素也没什么人去那儿的,怎么?你想去?那我们……”
“不不,我只是随便打听一下。”我急忙摇手,笑嘻嘻道,“该回去了吧,时候已经不早了呢。”
“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宫南雁笑望着我。
嗯,王府应该不算家的吧,但至少也是个栖身之所。
“我先回你那里,把我那身行头换回来,免得回去吓死我妈——娘。”
“姑娘的住所不便透露吗?那我今后要如何找你呢?”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语音中带着淡淡的失望之味。
“呵呵,你不用找我,我有事会找你的,凌云斋那么大,很好找的,放心放心!”朋友嘛,当然就是拿来用的!
“我想起来了,你先前不是还念着肚子饿吗?我真是糊涂,拉着你出来这么久,也没吃上半点东西。”
“没事没事。”
“那反正你要回我那里,就用过膳再走吧,可好?”
有白饭吃怎么会不好?我用力点点头,心想回了王府,少不得又要闹得鸡飞狗跳,失踪大半日,正经事没做一件,回去还不被小翠那丫头骂?嗯!一定要先填饱肚子,回去才好作战嘛!
022 夜独行
夜幕低垂,春风习习,拂面而来,灯光、月光、星光交相辉映,几乎辨不清,何处是星光,何处是灯光。
脑后飘来淡淡的笑声,引得我回首一顾。
只见公公推着独轮车,婆婆挽着公公的胳膊,慢吞吞的向前走去。
清冷的月光照着二人拘偻的背影,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此时此刻,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动。
是,他们活得很卑微,他们生活得很贫困,可是,他们在我眼里,是多么的幸福,是多么的美满。
幸福,到底该如何定义呢?
我想,幸福应该是朴实无华的,它存在于生活的每时每刻、每分美秒。它也许是看不到、触不到之物,但我相信,只要我们拥有一颗充满欣赏、懂得感激的心,就能时刻感受到它的存在。
这二十年来,我所过的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整天为什么在忙碌,我只清楚的知悉一点,我必须得让自己忙一点,最起码,要让山一样高的工作淹没我。
有时候,我会喘息,我会挣扎,我甚至尖叫,但是一回首,我又再度逼着自己去做更多的事,去完成更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其实,我也想停下,我也想休息,但是,何处才是我栖息的港湾呢?
从我有记忆起,我和思思就是孤儿。
我们有父母,等同于没有父母。
小的时候,父母担心我们遭受侵害,刻意与我们保持距离。
十岁以前,我只见过爹地三次,从未见过妈咪。
讽刺的是,爹地妈咪以为把我们姐妹二人丢到国外就能防止伤害。
结果,十二岁那年,我终于享受到了黑社会老大千金早该享有的待遇:绑架。
为了活下去,我从飞驰的游艇上义无返顾的跳下了海。
五年后,当我再度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全都惊呆了。
那一日,是我第一次见到了我那素未谋面的母亲。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日,我那高贵的母亲,盈然相望,默默的注视着我。
她从会议桌前站了起来,奔到我面前,颤着双手,把我拥入她怀中。
她的气息很淡雅,如果走在街上,没人告知你她的身份,你决不会把这么美丽的女子与东南亚最享盛名的黑社会大姐联系起来。
对于一个老大的女儿来说。
幸福,似乎离我太遥远了——
我注定要生活在打打杀杀的刀光剑影之中。
如果可以的话,我到想做一个贫穷的人,至少,我能享有一个平静、安康的家。
十二岁以前,是他们放弃我。
十二岁以后,是我疏远他们。
事隔经年,再回想当初,那些等待的岁月,似乎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了……
也许,忘了也好。
世事如烟多飘渺,何必记得,又何需记得?
我带着一抹淡淡的哀愁回到了王府门前,绕着那道高高的围墙走了一圈,寻到下午翻爬过的墙头,故技重施,顺顺当当的返回院内。
我有些失魂落魄的向回走着,沿着后花园漫无目的的闲逛。
023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说老实话,我有点不大记得是从哪间下人屋溜出来的了,这儿的房子长得大抵相同,谁记得哪间是哪间啊?
蓦地,一抹空灵剔透的萧声辗转侵入我耳中,婉转悠扬,曲声不散。
我随手拨开满枝树叶,寻着萧声,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大院前。
夜色中,那座宅子,微微发出些隐隐绰绰的灯光。
忽地,耳听有脚步声响起,我动作迅速的退到一棵树后,掩在黑暗中,只露一对眼睛好奇的瞅着来人。
借着月色,隐约可辨是一个女子,由于太黑,外貌瞧不大清楚,但见她体若春柳,步出莲花,风情万种,姿态万千,想必相貌定是不俗。
她背对着我,想向宅内走去,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表小姐,爷今日有些烦闷,不愿有人打扰。”
“便是我也不能见他吗?”她不悦的问道,声音犹如黄莺出谷,清脆婉约,柔媚异常,任凭哪个男人听了,也决计会动心的。
可惜,眼前的侍卫是个木头,他固执的摇摇头,“不行,爷有吩咐,任何人都不见。”
“青衣,我知他今日朝中回来,定是与赵国公多有争执,心内必然不舒坦,我只是想尽一份未婚妻之责,竭尽全力想要安抚他,这样也不能去见他吗?”
“表小姐,请你不要为难青衣。”
我听得她长长的、幽幽的叹了口气。
半响,才慢慢说道,“好,我不为难你,你帮我把这盅人参汤端给他。”
“是。”
“你告诉他,多晚我都等他,希望他消了气儿,能来看看我,我有话要对他说。”
表小姐转身离去,青衣目光相随,直至她的身影完全融入夜色,亦叹息一声,端着那盅人参汤向内走去。
我眼见机不可失,急忙从树后跳了出来,爬墙进入院落内,落地时,发出些微簌簌落落的响声,已经绕过假山的青衣闻声霍然回头,警觉的目光扫了扫四周。
我一手急忙捂住嘴巴,做贼似的猫低腰,蹲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
幸好,他未能看透我的藏身之处,转身向内行去。
我鬼鬼祟祟的跟着他来到院落深处,两间古色古香的厢房门口,急忙躲到一棵大树后掩住身影。
青衣端着人参盅向东厢房而去,未料,还没走到门口,便见房门忽然大开,一条白色身影窜了出来,与他迎面一撞,青衣手中的那盅人参汤便“哐”一声落在地上,裂成三、四瓣。
我想,那位表姑娘的心,现下该和这人参盅一般,裂成几瓣了吧,哎——
024 月下舞剑偶相逢
我想,那位表姑娘的心,现下该和这人参盅一般,裂成几瓣了吧,哎——
“爷,这么晚了您去哪里?”青衣急忙低身见礼。
“别管我!”他一手执着剑,冲下台阶。
我眼见他笔直往我这方向冲来,心里便直念阿弥陀佛:老爷,您要练剑到别处练去吧,可别在我身边儿晃啊晃的,刀剑无眼哪……
却不料我神神叨叨还未念完,他便已冲到我身前的大树下,“刷刷刷”舞起剑来。
我只觉得眼前一片缭乱,古代的武功招式繁复多变,就算再多给我两对眼睛,也未必能看得清他出什么招。
但见他,手中长剑翻覆于我面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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