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小白心里莫名其妙地漏跳了半拍,急忙转过脸,咕哝一声,“有什么区别?”
“区别当然很大了,我是小孩,小孩有特权。”
“小孩?”占小白撇嘴笑道,“村头那个像你一般大小的小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她是村姑嘛,思思又不是。”她嘟起嘴,转头指着瘫在地上的那堆肉泥,“他是谁啊?”
“他是牛大婶家的独子。”占小白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是个傻子。”
“占小白,你替我多踹他两脚。”
“喂,现在看起来是他比较惨好不好?”占小白一挑细眉,似笑非笑道。
“是他欺负人。”
“他是个傻子。”
“傻子就能非礼小姑娘?”
“不是说傻子能非礼小姑娘……我的天。”跟你说不通。
“你不要叫天了。”思思气呼呼地扬扬拳头,噘着嘴嚷嚷道:“思思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小姑娘,谁对思思好,思思就对谁更好,谁对思思不好,思思就要加以千倍百倍的对他不好。占小白,踹他!”
“行了行了,踹了,你下来收拾下东西,我们回去吃饭吧。”占小白拗不过她,意思意思地踢了大傻两脚。
思思跳下地,跑到溪水旁。
“占小白。”
“又怎么了?”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瞄了她一眼。
“衣服破了耶!”思思举着破了两个大洞的衣裳,兴匆匆地跑到他身边。
占小白眉头跳了两下,嘴角微微抽搐。
“占小白占小白。”
“吵死了!”占小白转身就走,“像你这种洗法,每天给你买衣服都不够。”
家里已经够穷了,还得多养一个人,唉,添双筷子添张嘴,得花多少银子啊……
“占小白,不如以后你帮我洗衣服吧。”她不死心的跟上他的脚步继续游说。
小白猛一回头,瞪了她一眼。
*******分割线分割线分割线***********
“傅大哥傅大哥傅大哥!!!”思思嘟嘟嚷嚷地跑进门,这才发现家里气氛有些不对头。
屋子里除了傅清尘外,还端坐着两个身穿军服的中年汉子。
一句傅大哥就这么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思思大眼溜溜的转了一圈,好奇地打量着两个不速之客。
这二人年岁皆不大,约莫三十上下,腰挎金刀,方正脸,阔口虎鼻,长得极为相似。
见思思好不怕生地打量,两军官也极为好奇,上下端视了一眼。
“师父。”占小白走进门,目光落在两军官身上,稍稍一怔,随即恢复面无表情的原状,走至傅清尘身旁站定,一语不发。
“怎么了?老远就听你叫唤。”傅清尘微微勾唇,伸手向思思招了下,“过来。”
思思连跑带跳地冲到他身边,告状似地横了一旁的占小白一眼,嚷嚷道,“傅大哥,占小白欺负人,他不肯帮我洗衣服,你瞧,我的手都洗成这样了,他没有同情心,他欺负小姑娘。”
占小白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暗道:哼,好男不跟女斗!咱是爷们,让让你~~!
“让我看看。”清尘的眼底不知不觉染上了一层笑意,低眉,伸手,捧起她的小手,动作是那么自然流畅。
两军官对看了一眼,均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
“是不是粗粗的很难看?”思思一撅嘴,狠狠瞪着无辜的占小白,“要是爹地知道你欺负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占小白不知咕哝了一声什么,思思就跳了起来。
傅清尘急忙按住她的小手,啼笑皆非道,“你等等。”
说完,他起身向左面一排简易的药柜走去。
思思眼珠子抡了一圈,扫向在旁张大嘴观望的两军官,撇撇小嘴,用手肘顶了占小白一下,“他们是谁?”
“你问我,我问谁去?”占小白翻了翻白眼,嘀咕一声,“不讲道理。”
思思桂圆眼一竖,“你说什么?”
“别动。”手心蓦地传来一片沁人心扉的凉意,思思低头一瞧,傅清尘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原位拉住她的左手,细细替她抹起了膏药。
两军官再度对视了一眼,双双抱拳道,“傅神医……”
“你们回去告诉他,我看过了。”
两军官再度对望了一下,赔笑道,“神医既然这么说,那就是不买国师的帐喽?”
“我师父任何人的帐都不会买,别说你区区一个国师,就是皇帝老子亲临,也是这么句话。”占小白冷笑着插口。
“小白。”清尘淡淡地唤了一声,垂着头,慢条斯理地替思思处理手上的磨痕,唇角微微一扬,扯出一抹冰凉的笑意,“为师教过你什么,又忘了?”
占小白不语,向后微微退了一步。
左面那位军官略微尴尬地清清嗓子,“下官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若然这事处理得不妥当,恐怕国师大人会亲自寻傅神医谈谈。到了那时候,事情便完全没有了转圜的余地,神医……”
“噌!!”
随着风声一振,那名军官“啊”地大嚷一声,竟像皮球般被人抛了出去。他一头撞上了门板,连人带门板齐齐跌飞出门,落了个嘴啃泥的丑态。
思思张着小嘴莫名其妙地望着那块破落在地的门板,眼睛一眨一眨,完全瞧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呛!”另一名军官黑着脸拔出了佩刀,瞪着思思的双眸凶光毕露。
思思还没闹明白咋回事,突见那军官横刀劈来,刀风扑面,刮得小脸生疼。
清尘微微一皱眉,顺势一扯,思思忽觉身子一轻,再睁眼看时,清尘已抱着她挪到了床边,紧跟着刀风袭来,清尘洒脱地低腰旋身,避其锐利锋芒,反手用二指夹住了军官的大刀,青丝累长贴面,眸光细微流转,透出一丝不悦。
军官被他两指夹住大刀,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无法拔了出来,直涨得方脸通红,咬紧牙,“傅清尘,你敢违逆国师的意思?”
“啪!”金刀拦腰断裂,军官哀嚎一声扑出门口,重重地落在先前那军官的身上,二人叠罗汉似的滚作一团。
思思愣愣地看着低眉敛容,轻柔替她涂药的傅清尘。
要不是刚才亲眼看到他飞掌、纵身、断刀、踢人,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她绝对不会把眼前这个儒雅俊秀的男人和刚才那个出手果断狠戾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思思眨眼再眨眼,望着傅清尘没事人似的一如之前般替她抹药,不由稀奇万分。
他怎么可以这样镇定呢?
他表现的就好似他一直静静地坐在桌旁,由始至终没有动过一般,脸上保持着一贯的淡淡笑容,浅浅地在唇边泛开,清俊的仿佛从未食过人间烟火的神子,让人不敢亵渎半分。
“师父今晚吃什么?”占小白在他们身旁坐下,举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清尘扬眉微笑,细数家珍似的报着菜名儿。
思思偏过头看看傅清尘,再瞧瞧占小白。
这两男人居然视人如无物,根本没把外面那两个窝囊废放在眼里。
006
006(4358字)
“傅清尘!”外面那两军官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才大吼一声便“扑”地倒地,吃了一嘴泥。
“傅清尘!”他俩每次站起来吼一声便滚落地上,像是被地心引力牵引似的,站立不稳。如此这般重复四五六次,任你是铁打的汉子也不由气馁。
思思算是看明白了。
表面上那傅清尘是眼也未抬地在替她抹手,可每回等那两笨蛋站起后,清尘的左袖便轻轻向外一摆,如果她推测的没错,就是这拂袖的功夫,傅清尘便向他们双腿发出一股凌厉劲气,逼使他们摔倒在地。
“好了,这药膏给你,你每日涂三次,手自然恢复光泽。”清尘递给她一只扁圆盒子。
思思伸手接过,眼睛微微一弯,“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护手霜?”
“护手霜?”两师徒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什么东西?”
思思吐吐舌头,一手指指门外,“傅大哥,他们刚刚为什么要拿刀砍思思的头?”
“没什么。”清尘敛容静默片刻,一手卷起宽长的袖子,也替自己斟了一杯茶,微抿一口,朗声向门外道,“你们走吧,免得人家说我以大欺小。”
“傅清尘,你分明未把我们国师放在眼里。”
“今日是我姓楼的两兄弟技不如人,他日再来领教傅神医高招。”
“站住!”
两军官顿住脚步。
傅清尘负手站起,足不沾地飘至门外,“子墨派你们来时,没告诉你们,我傅清尘,这一生从不受人威胁的么?即便是你们的师父金刀马战,也不敢在我面前倚老卖老。是薛国师不会教奴才,还是马老英雄不会教徒弟?”
“你!”
“啪啪!”两军官面上轻声脆响,团团转了一圈,头磕着头撞到了一处。
“滚。”清尘俊眸一冷。
两军官再也不敢废话半句,拔腿飞奔,跳上了一旁的马匹,吆喝一声挥鞭离去。
占小白跟着跑出门,搓唇长啸一声。
远远地,只见那两饭桶齐齐从马上滚了下来,再连滚带翻地爬到马上,挥挥马鞭,头也不回地跑了。
思思走到门口,弯腰捡起角落里揉成一团的纸,展平一看,上面仅有两个大字。
“妖孽?”思思一抬头撞入傅清尘怀里。
思思伸手揉揉压疼的鼻头,嘟哝一声。
“看什么这么入神?”占小白撇了撇嘴,“要开饭了。”
“傅大哥,薛国师是谁?这个国家很大的官儿吗?他干吗派人送封两个字的信你?”
“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占小白一把将她拖到桌旁,劈手夺过她手里的纸团丢到一边。
“人家好奇嘛。傅大哥生那么大气,肯定是与这封信有关了。妖孽?是指傅大哥吗?”思思眨着眼,伸手摸摸额角。
还记得昨天跟傅清尘他们出去游街要饭,造成的那场动荡,几乎可媲美暴乱……
那些神经病女人一个个往他们车上抛果子递食物,最后还把她埋没在食物堆里。要不是傅清尘把她从水果堆里刨出来,她此时此刻还被埋着呢。
真是……
有没有搞错呀!古代的女人就是没见过世面,不就看到两帅哥嘛,激动成那样,真是丢我们女人的脸。
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连古代女人都能那么豪放?
看来这薛国师说得妖孽,铁定是傅清尘本尊了,要不然,傅清尘干吗气成那样,把他派来送信的痛打一顿撵走呢?
可是想想也不对,这薛国师神经兮兮送封信来单单只是为了骂傅清尘一句“妖孽”?算啥意思,真是闹不明白。
这丫头居然说他师父是妖孽?占小白觉得自己要倒了。
傅清尘只是低笑,并不言语,随她心里怎么杜撰怎么想就是了。
占小白一手抚了抚额头,冲思思翻了个白眼,“师父,我去布菜。”
“嗯。”
“傅神医,傅神医。”隔壁牛二叔率着一群乡里乡亲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七嘴八舌地叫道,“傅神医。”
“傅神医,不知道为什么,我家小山的脸上突然长了许多好大的痘痘。”
“是啊是啊,傅神医,我家香儿也是。”
“傅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
“喂喂喂,你们别吵吵嚷嚷的,我师父一句都听不到,都住口,村长,你来说。”占小白有魄力的一吼,众人果然全部安静下来。
村长是个颤巍巍的老头子,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傅清尘面前,“傅神医,不知道怎么搞的,半天之内就弄成这样,全村的小孩脸上都长满水痘,还高烧不退。”
“你们先别急,带我去瞧瞧再说。”傅清尘冷静的说道。
********分割线分割线*********
来到村长家里,所有孩子都已送达,合起来共有十四个,大大小小,三岁到十岁不一。傅清尘一一看过孩子们的病情,眉头紧锁。
“傅神医,怎么样?”大人们急着追问,又不敢大声催促。
“没事。”傅清尘若有所思道,“他们都中了一种毒。”
“中毒?”大家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
“傅神医,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我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傅神医……”一名胖大婶扑通跪倒在傅清尘面前。
“余大婶你快起来。”傅清尘急忙将她扶起,“大家不用惊慌,傅某一定竭尽所能治好这些孩子。”
“师父,他们中了什么毒?如何会同一时间都中毒呢?”
“照诊断,他们应该都误服了含香果。”
“含香果?”
“嗯。”傅清尘点点头,“大家去取只小碗来,放些清水,在里面放入一汤勺盐。小白,你把无花果捣碎了,每只碗里放一勺果子,给这些孩子喝下去。”
“哦。”
众人应和着全部都去找碗找清水,占小白则努力捣无花果,一勺勺发放给那些村民们。
半个时辰后,村民们捧着碗喂孩子喝了下去。
立即地,孩子们一个个“哇哇哇”地大吐特吐,吓得村民们手足无措。
傅清尘淡淡的说道,“都别慌,让他们吐,吐干净就没事了。”
“哦哦哦。”众人急忙又点头,一个个拍着孩子的背,看他们吐。
没过多久,孩子们脸上的水痘神奇的消失了,烧也退了,一个个全能站起来走动了。
村民们感激的拉着自家孩子,七嘴八舌道,“快来给傅神医磕头……谢谢傅神医救了你。”
孩子们全都杂七杂八的围拢过来跪下磕头,口中大叫,“谢谢傅神医。”
傅清尘忍不住笑了笑,“好了好了,都起来吧。”
“神医哪,果真是神医哪。”村长感激得颤巍巍的。
“傅神医,只不知咱们孩子怎么都中了……中了什么毒?”一位大娘拉着孩子追问道。
傅清尘略一思忖,拉过一名小胖子问道,“小弟弟,你们下午都在一起玩?”
“嗯。”小胖子点点头。
“是不是在河边?”
“嗯。”小胖子又点点头,睁大圆圆的眼睛瞅着他。
“那,是不是发现了一种香喷喷绿色的果子,然后又吃了呢?”
“嗯嗯嗯。”孩子们纷纷点头,小胖子一手指着傅清尘叫道,“娘,娘,傅神医还是个神仙哩,他怎么什么都知道的呀?”
村民们大笑。
“含香果一般遇水而生,本身是无毒的,三个时辰内混合米饭一起食用的话,就会中毒,不过去毒的方法也很简单。”
“哦,原来是这样。”小白点点头。
“你们哪,贪吃惹的祸。”村民们纷纷责怪自家孩子。
“傅神医,你还没吃饭哪,不如去我家吃饭。”热情的村民们纷纷发出邀约。
“不用了。”傅清尘淡淡的说道,“舍妹仅一人在家,多有不便,就此告辞。”
“傅神医慢走……”众人含笑目送他们离去。
出了村长的大屋,傅清尘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向草屋走去。
“师父。”
“嗯?”
“我想……师叔他……”
傅清尘顿住脚步侧头望了他一眼,“说下去。”
“既然师叔都派信过来说她是妖孽降生,日后定将祸国殃民,恐怕不会有假……”
“不错,子墨的确通古晓今,算无遗策。”傅清尘仰起头,负手向天,冷冷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