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身子更是依偎在侧,几乎要跳到那人怀里。
如此香艳的情景,倒是让仲冉夏大吃一惊。
若是没有看错,这些美人儿都是老爹前几日从府外买来的,就为了侍候明远这个不解风情的闷葫芦。如今,居然便宜了风莲。老爹若是知道了,怕是要痛心疾首,心疼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买了这么些吃里扒外的美丫头了。
他费尽心思把人丢到西厢来,可惜这么些痴心的丫鬟也悄悄跟着来了,小和尚这会怕是要偷笑了,难得有人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仲冉夏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风莲第一时间发现她,侧过头,微微一笑:“真是稀客,夏儿终于想起我来了?”
那些丫鬟见是她,吓得花容失色。在彤城何人不知这位仲家大小姐的手段,急忙站起身,退开到一边。
“风公子倒是懂得享受,刚进府的婢女都拜倒在你的风姿之下了。”仲冉夏随意在他对面坐下,扫了眼桌上,不但有她平日喜爱的糕点和新茶,还有刚摘下的新鲜果子,连自己都尚未尝到,居然这么快就送来这里了。
“莲儿孤身入府,幸好有她们陪伴,排解寂寞。”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似是给这些美婢解围,在仲冉夏听起来,更像是火上浇油。
若是以前的仲家大小姐,定然是怒火中烧,只是现在的她,倒是有了几分兴味。风莲这一招,究竟图谋为何?
只是面上,仲冉夏依旧装出恼怒的模样,狠狠地瞪向那些美貌的丫鬟:“风公子莫不是忘记了,这些是爹送去给明远小师傅的人?”
“莲儿不敢忘,只是明远小师傅每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念经练武,实在没有这些婢女的用武之地。”风莲不慌不忙地答着,眼角微挑,周围的丫鬟霎时都红了脸颊。
仲冉夏对于这只随时随地魅惑异性的狐狸已然无语,风莲此言摆明是说明远默许将这些美婢送过来,与他毫不相干。
她也懒得跟这人辩解,猛地站起身,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去。
半个时辰后,这些婢女通通被赶出了仲府。
“听闻娘子今儿大发脾气,将明远屋内新来的丫鬟都赶走了?”就寝前,展俞锦含笑问起。
仲冉夏点点头,风莲动动指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丫鬟就争相恐后地扑过去,这还得了?
若是纵容下去,这府内的丫头嬷嬷都难逃风狐狸的魔掌,想要打探什么怕是轻而易举。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先下手为强,用这些新来乍到的美婢杀鸡儆猴,免得府内的下人都被风莲笼络了去。经过今日一事,他们都该知道收敛了。
掀起被子,她不在意地道:“我可不想明远这小秃驴,莫名其妙就多了个不知谁是亲爹的娃来。”
展俞锦笑了笑,在她身边躺下。
仲冉夏翻来覆去睡不着,没话找话说:“知府大人跟老爹以往有过节?”
“岳父大人手腕了得,在这彤城没有谁敢当面得罪他。”他侧过身,清亮的双眼定定地直视着她。
仲冉夏有些尴尬地撇开脸:“但是知府送这样的礼物来,仲府不就给人笑话了?”
“知府上月搜罗到一大块血珊瑚,派人快马送来彤城。”
她眨眨眼,终是看向展俞锦:“你是话,箱子被人掉包了?”
然后,让老爹丢了面子,离间仲家跟知府的关系?
仲冉夏苦思冥想,连日没有睡好,这会终于是撑不住,沉沉入梦。
展俞锦坐起身,挥袖在她身上一拂,低笑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哼,”身穿雪色长衫,来人大刺刺地推门而入,丹凤眼往床榻上一瞟:“怎么,还怕她知晓你我之事?”
展俞锦站起身,垂眸浅笑:“风公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看来,你的武功至少恢复了五成。”风莲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略显惊讶。
“托风公子的福,”展俞锦黑沉沉的眸子平静无波,“只是你却是毫无起色,莫不是沉迷于酒色之中?”
这话显然踩中了风莲的痛脚,他眼中冷光微闪,却隐忍不动。而今的他,根本不可能是展俞锦的对手。硬碰硬,并非智者所为。
对于风莲的自知之明,展俞锦墨眸中分明闪过一丝赞赏:“三年未至,风公子太心急了。”
“智圆已死,此乃死局,何不重新开始?”眉宇间噙着不耐,风莲张口便道。
“……你杀了和尚?”展俞锦微怔,忽然笑道。
“对付这样的人物,何需我动手?”风莲一脸倨傲,冷声应道。
“确实,你的手下人才济济,无需劳烦风公子。”
看见展俞锦唇边的笑意,风莲只觉碍眼得紧。转头望向床榻上安然沉睡的清秀女子,他就要靠近,却被人生生拦下,不禁讥笑:“展二公子什么时候,也懂得怜香惜玉了?”
“风公子在此处挑衅,倒不如多费心思去寻那遗失的部分。”展俞锦站在榻前,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隐隐飘来几分杀意。
风莲向来识时务,退后一步,任凭胸中气血翻滚,仍旧不愿示弱:“这女人不知是哪里派来的探子,展二公子就不怕她扰了你我的兴致?”
“此事,无需风公子费神。”展俞锦语气渐冷,逐客之意更显。
“那就请展二公子看好你的女人,免得哪天多管闲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风莲搁下狠话,匆匆走出西厢,禁不住停在院门,吐出一口鲜血。这姓展的,还真的想杀了他!
若再迟一步,就算他硬撑,恐怕也吃不消。
用力一抹嘴角,风莲满目忿恨。若非当年的约定,展俞锦恐怕早就出手,让他血溅当场。
蓦地身后一阵寒意扑来,风莲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却依旧被刀锋在手臂上落下一道血痕。
转头一看,他不由大吃一惊,转眼恢复如常,嘴角一翘。夜色下瘦削清秀的脸庞透着冷意,一改往常的恬静平和,浑身的杀气显而易见。光溜溜的脑袋生出了一点发渣,一身灰袍些微的凌乱,应是匆忙中赶来。
至于那把黑漆漆的大刀,不正是仲冉夏的?
好你个展俞锦,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明远晚饭后抵不过丫鬟们的怂恿,喝下了一大壶新茶,这夜辗转难眠,索性到院中赏月。
远远却见一道身影闪入西厢仲家小姐的卧房,担忧之余,不由跟随在后。
小和尚在庆云寺的武艺数一数二,尤其是刀法和轻功,甚至远在师傅智圆之上。西厢房早就在仲家老爷的暗示下,晚饭后所有下人都撤了出去。如此,前头的人也没有料到会被明远发现并跟踪。
小和尚藏在窗台下,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下去,心中的哀痛和愤恨更是难以自抑。
以展公子的功力,不难发现自己。听着他慢慢诱导风莲说出实情,明远转身便在西厢书房取了仲冉夏的大刀,不由分说就冲向了那位平日对他和善体贴的风公子。
智圆大师的死,一直而来都是小和尚心里的死结。解不开,还日夜隐隐作痛。如今得知仇人是谁,他霎时将历年来在佛祖前的虔诚抛诸脑后,眼中只余一片血红。
风莲心下冷笑,好一招借刀杀人。
即使在他看来,明远的刀法不过尔尔,还不到能取他性命的程度。只是,愤怒中烧的砍杀,风莲应付起来却有些吃力。
看他挨了几刀,见了血,明远这才慢慢冷静了,收起了大刀,默念起清心经。伤人已是犯戒,若是取人性命,更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虽说小和尚胸口灼烧,恨不得能要风莲以命相抵,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心,违背佛门,报仇雪恨。
风莲倚着石墙,虚弱地开口道:“小师傅,我平日对你如何?”
明远面色有些挣扎,迟疑道:“……甚好。”
“何曾骗过你,在你那里得了好处?”风莲见他冷静,循循诱导。
“不曾,”明远皱起眉,心里有些懊恼方才的鲁莽。他们的对话含糊,风莲亦没有当场承认是他所为。此人一向待他不薄,若是误会了……
见小和尚动摇了,风莲再接再厉:“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加害智圆大师。”
瞧着明远的面色,他又道:“如果小师傅不信,我这便发毒誓……”
“不必,我信得过风公子。”明远心思单纯,风莲一脸坦诚,眼神哀痛委屈,不禁心软。
“有一事,我始终不敢开口,免得你误会。”顿了顿,风莲犹犹豫豫地说道。
小和尚满眼信任和期待之下,他这才接着道:“……那位替智圆大师看病的袁大夫,与展公子是知交好友。”
说罢,风莲慢吞吞地起身告辞,明远惭愧地扶他回房,又眼巴巴地送来伤药,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随手撕开身上沾满血的衣袍,屋内突然响起几声低笑。
展俞锦看出了他的意图,从中作梗,自己又何尝不是?
风莲与展俞锦PK第二回,平手……
霸王硬上弓
第二天大早,仲冉夏便知晓了风莲被明远砍伤的事。
怎么看都像是风狐狸出言挑衅,小和尚难以忍受才出手。
纵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府中的婢女嘤嘤啜泣,时不时在她面前出现,楚楚可怜,只为了让大小姐去西厢看看风莲。她暗叹这些女子被风狐狸迷得七荤八素,索性顺着她们的心意,去瞧瞧某人是否半死不活。
“风公子,昨夜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床榻上的人面无血色,单薄的亵衣下重重染血的布条清晰可见。她还以为婢女夸大其词,如今看来确实受伤不轻。
“昨日月黑风高,明远小师傅以为我是闯入府中的贼人,不过是误会而已。”风莲避重就轻地答道,丹凤眼里浮现出几分哀怨:“夏儿特意前来,就不问问我的伤势如何?”
“大夫已经看过了,只是皮外伤,风公子还有力气说话,说明伤得不重。”仲冉夏有些幸灾乐祸地坐在床前,暗叹明远好样的,以后这狐狸就得乖乖呆在房里,不会到处惹是生非了。
“夏儿这般说,让我好生伤心。想当初你我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如今有了新人,便把我这旧人丢在脑后,自生自灭。”风莲艰难地抬起衣袖,擦了擦湿漉漉的眼角。
仲冉夏嘴角一抽,这做大戏么,装得真够像:“袁大夫莫不是得罪过风公子,怎地就不让他看你的伤势?”
想起方才钟管家来禀,说是风莲死活不要袁大夫,而是换上杏香阁的一个不知名的年轻大夫。
不知道医术如何,包扎完伤口留下方子,那人就匆匆离开了。仲冉夏想要见上一面,也没了机会。
“夏儿忘了,袁大夫是展公子的知交好友,我可不敢支使。”风莲脸色有些不好看,把“知交好友”四个字咬得极重。
她不由失笑,这两人之间的过节倒是不轻,连这等小事也记恨在心:“既然风公子不喜,那就继续让那位大夫上门,若是伤势加重,便让袁大夫前来,如何?”
“放心,我阁里的大夫,又怎会是庸医。”风莲抬了抬下巴,骄傲一笑。
“如此甚好,”也免得这人刷了袁大夫的面子,到头来还要她放低面子去求人来府看他。只是明远突然砍伤风莲的事,着实蹊跷。
丢下几句不痒不痛的话,仲冉夏起身告辞,便直奔东厢。
听闻小和尚把自个关在房里,早饭也不吃,不知是惭愧还是发脾气,反正那性子也是难缠得紧。
她叹了口气,家里一个个人都不省心。自己就像个老妈子似的,疲于奔命,看完这个,还得去安抚另外一个。
东厢房外,好几个婢女战战兢兢地端着换上的热饭,敲了半天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仲冉夏挥手打发掉她们,交代听见任何声音也不准打扰,便径直踹开房门进了去。小和尚看起来温和,脾气可倔得紧,让他主动开门不知得费多少唇舌和精力,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好。
明远正在榻上曲腿打坐,口中念叨着清心经。
忽然一声巨响,只见房门应声倒下,愣住了:“女施主,这、这……”
显然,他还没见过这么彪悍的进门方式,尤其是一个女子所为,半天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
“明远小师傅在念经?那真是打扰了。”仲冉夏大刺刺地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瞟了他一眼道:“昨晚风莲做了什么,你居然拿刀砍伤了他?这可不像是和尚的作为。”
“是小僧鲁莽了,这只是一场误会。”明远双手合什,低眉垂眼道。
跟风狐狸一模一样的说辞,如果不是听说两人自昨夜之后再没碰面,仲冉夏都要怀疑他们是对了口供来糊弄她的:“说来听听,究竟是什么误会,让小师傅不由自主地放弃了动口劝阻,而直接动手?”
“这……”明远面带迟疑,不知该说不该说。
仲冉夏挑了一下眉,提醒道:“和尚不打妄语,忘记了么?”
小和尚挣扎了一会,还是乖乖地把昨晚在窗前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道来。
仲冉夏听罢,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她一个学武之人,两美男在卧室说了半天,自己居然睡得跟猪似的,丝毫没有察觉。
如果不是睡死了,那就说明有人动了手脚。
至于是谁,不用想也知道,除了展俞锦又能是什么人……
只不过他们不对头就算了,扯上她也就罢了,为何还不放过单纯的明远?
仲冉夏皱眉沉思,忽然问起:“明远,听说最近风莲时常去东厢寻你?”
“不错,风公子知晓我对婢女们疲于应付,就出手帮忙。偶尔过来与小僧对弈,说说江湖见闻,是个博闻强识的人。”小和尚不知她为何提起此事,略作思索便坦言道。
她眨眨眼,又问:“主持大师在圆寂前几日,可否跟你说过一些奇怪的话?”
虽然不想揭明远的伤疤,可那两人分明是冲着他去的。风莲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只能说,小和尚身上定然有他想要的,或是间接能得益的关键。
“奇怪的话?”明远摇头,黯然道:“主持病卧床榻月余,连说话也吃力,极少言语。”
仲冉夏点头,看来智圆病得不轻,后来离世也并非偶然了:“那一年前我见主持大师后,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明远回想当初,半晌又摇头。
她还不死心:“那诵经练武,可有让小师傅背诵与这些无关的字句?”
看小和尚一头雾水地瞪大眼,仲冉夏放弃了。
智圆在临死前没有对明远交代什么,一年前两人碰头,小和尚听了一点,却不是全部。事后,智圆亦没有向他提起,甚至未曾把芙蓉帐最后一节的内容告知。
仲冉夏蓦地站起身,灵光一闪,对小和尚低喝道:“快,把上衣脱了给我看看。”
说不准,智圆是把字句写在他后背上了。
电视剧不是有演过,用特殊药水印在背后,本人不知道,寺庙的人又有单独的禅房,不可能会发现的。
思前想后,仲冉夏愈发觉得有可能。抬头见明远抓着衣襟,一脸惶恐,她一肚子的火:“行了,你那又瘦又小的身板我可没兴趣。”
说完,懒得再作解释,她拽着明远的袖子,一把将外袍扯了下来。
明远泪汪汪地窜到桌后,想起前几天在后院不小心听到丫鬟们对仲家大小姐的辉煌历史,吓得小脸都白了:“女施主,男女授受不亲……别、别再过来,不然小僧就要叫人了。”
仲冉夏绝倒,这对话怎么看怎么像是调换了性别,霸王硬上弓?如果她再来一句“周围没有人,就算有,你喊破嗓子他们都不敢进来”之类的,会不会更应景?
但是,她总不能跟明远说,自己怀疑主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