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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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颜-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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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玄机会说,一切自有定数,叫我不用担心。这女人霸占我身体的事,玄机应该也是清楚的,可为何从不向我说明呢?而这个女人到底又是谁?为何跟我长得如此相像?她说她受了两百多年的火噬之苦,她岂非是一只两百多岁的鬼魂?甚至还稍懂些法术吧。要不然她如何能驾驭原属于我的身体?听她的意思,若非本体灵魂应该是难以主宰我的身体的。

  我打断女人的话,“那你原本是谁?为什么霸占利用我的身体,你的目的何在?又为什么与我长得一模一样?还有,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以前的那些事情?……我常住的别苑在何处?……你如何与云楚相识?……”

  我一口气问了十数个问题,这些全是我心中的疑惑,一直埋藏在我心底,我本以为一切都将成为永远不可破解的谜,谁曾想到,所有的谜底似乎都藏在我梦里的这个女人心里。而这个女人却处心积虑的想我永远消失在这个时空,任她独占本属于我的身体。

  女人冷笑着听完我的问话,“你若答应我的要求,我不仅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答案,还会赐你极品诛颜,以换取古痕与青冥的性命。否则,一切休谈!”

  “这……”叫我如何取舍?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爱古痕,可也不愿舍弃孩子。

  女人紧逼,“你可想仔细了,古痕的时日已不多了。”

  “可我此时不可能答复你。”我的心里很乱。

  “那好,你若决定答应我的要求时,就让古痕解开你颈上的‘鹰链’。我自会告知你极品诛颜的所在。”

  “可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找到极品诛颜?日月国内,两百多年无一人能找到,你又……”

  女人傲慢的笑起来,抢了我的话,“倘若我告诉你,人们唤我为‘颜娘’,你又作何想?”

  颜娘?“传说中的那个颜娘?”怎么会是她呢?我躲开一步。

  颜娘狂笑,“极品诛颜正是从我的血肉中生长而出,我怎会不知?”

  颜娘说罢不再理会我,火光忽然在我眼前消失无踪,就像幻灯片切换一样,眼前换成了一座建在悬崖峭壁之上的偌大庄园,门口悬挂着一块镶着烫金大字的匾额,上书:飞鹤山庄。仿佛镜头推近似的,我的视野在庄园内转了一圈,定格在“诛颜园”门口,镜头继续推进,里面竟是一座座坟墓。没有墓碑,像是一片孤坟园。但每一座坟前都长有几株诛颜。

  我一喜,莫非这些就是极品诛颜?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墓呢?”

  颜娘的声音从天边滚滚而来,“从墓里长出来的这些诛颜中就有你需要的极品诛颜,但千万不要自己尝试寻找,因为以你的方法断然无法将它们从普通诛颜中识别出来。”

  
[第四卷 宿命:第七十一章 选择]


  颜娘成功的让我陷入两难境地。

  无论我作何决定,都注定会害死一个至亲。天平的两头都是我爱着的人,一头是我的丈夫,一头是我的儿子。

  这个丈夫,我曾经恨过,恨他以强掠的方式结束了我的公主生涯,任我如浮萍般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随波逐流。可后来,我爱上了他。云楚问过我,我为何爱古痕。这个问题,我也思索过,可爱究竟是什么呢?是悸动,是思念,是牵挂,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一种感觉。

  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最能明白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只有用“心”才能读出来。

  所以云楚问我的时候,我说不出理由。古往今来,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真爱的人能说出相爱的理由呢?是因对方的相貌,人品而爱?还是因财富,地位而爱?如果连爱一个人也是因为某个理由的话,那么这还是真爱吗?

  在我的心里,爱一个人就是一种感觉。爱我的孩子也一样。

  这个孩子,我曾经怨过,怨他出现得如此不合时宜,怨他是我耻辱的见证。但此时,我也爱上了他,纵使他有一个我不爱的父亲。我找不出任何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不要他,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母爱吧。

  母爱根植在骨肉天性中,也是没有理由的……

  我的心真的好乱。

  烦乱中我睁开眼,蓦然撞上一对乌黑的眸子,这对眸子的主人竟是久违了的鬼山鬼医。我不知道这个英气逼人的女人原本叫什么,自认识她起,她就是鬼医。

  莫非她就是逸蝶说的为夫人治病的神医?我一个激凌,嘤咛了一声,为上次经她诊治后灵魂被封在身体里的事而后怕。

  “她怎么了?”云楚如狮吼般的声音在屋内炸开,“你可别学那群无用的老匹夫,若是保不住她和孩子,你该知道下场如何。”

  鬼医避开我的视线,退到床侧,低头回道:“回禀主公,她……少夫人已经醒了,孩子也该没事了。”

  “醒了?”云楚惊问,快步走到床边,看到我时,僵直的面部线条终于柔和下来,却不说一句话,只那么死死的盯着我看。

  “我躺了多久了?”我觉得浑身乏力,又似乎神游太虚了许久,预计躺了些时候了。

  “一夜一日。”云楚长舒了口气,转过身,冷冷对飞羽道:“还不过来伺候你家少夫人服药用膳?”

  飞羽垂着头端了些东西来到床边,将我扶起来,“少夫人,先喝点参汤吧。”我握住飞羽的手,“古巽呢?他怎么样了?”

  “回少夫人,古巽他没事,大夫说只要静养一段时日就好了。”飞羽轻言细语,小心翼翼的回答。我觉得诧异,飞羽虽不如小兰那般与我亲近,可也从不用这种谨慎到疏离的语气与我说话。

  “爷,”一旁的玉逐云忽然出声,“这回您该换药了,您的后背还在渗血呢。”今天是怎么了,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这么奇怪,不仅气氛压抑,连玉逐云说话也怪里怪气的,像一个吃醋的姑娘与情人闹别扭似的。

  可是她吃哪门子干醋?她不是早知道我肚里的孩子是云楚的吗?云楚紧张这个将来能成一代明君,继承他大统的孩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云楚斜睇了眼玉逐云,又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房,鬼医与玉逐云也急忙跟了出去。屋里一下子冷清下来,飞羽如释重负般轻叹气,我喝完她手中的一碗参汤,一碗燕窝,外加一碗乌黑的汤药,身体渐渐有了些气力,嘴巴方才得闲,“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刚才说话那么见外?”

  飞羽撅了撅嘴,“少夫人您是不知道,云世子外表看来虽没有少主那般不近人情,却是个嗜杀的主,这一夜一日已有好几个大夫掉了脑袋,这个云世子也够奇怪,自己的伤口在流血也不肯去换药,非要在这里候着,奴婢都被他吓得不敢喘气,哪里还敢大声说话?”

  “他一直在这里候着?”想不到云楚是真紧张我肚里的这个孩子。

  飞羽点点头,“幸好那位女神医将少夫人救醒了。少夫人,这几日您上哪儿去了,担心死奴婢了,”飞羽说着轻泣道:“那日奴婢从厨房回来就不见了您,急得奴婢四处找,谁知半夜见古巽一身是血,被人送回来,说是他在宫里昏过去了。好不容易醒了,他竟也不知道您去了何处,急得奴婢二人不得不惊动红夫人帮着找您……”

  我知道飞羽,古巽是真担心我,勉力笑了笑,“小丫头,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

  “这也能叫好啊?”飞羽双眉挤在一处,“您被抱进屋时,奴婢还以为您已经……已经……”

  “已经死了?”我轻笑,“我哪有那么容易死?”若非我命硬,早在我以前的时空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呸呸,少夫人您可别自个儿咒自个儿。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女神医说了,您只是胎位不正又动了胎气才会这样,不会……”那个“死”字,飞羽在嘴边吞吐了半天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毕竟年长小兰一岁,虽也还是个大孩子,偶尔会在我身边显露一丝孩子心性,但她久在古痕身边伺候,主仆尊卑观念根深蒂固,见得人多,见得世面也大,更识大体,懂得谨言慎行。

  我拍拍飞羽的手,“我自然能长命百岁的,我小时候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前世是只神猫,猫有九命,你说谁还能比我长寿?”神猫转世?我暗笑,想到自己曾经画的那只猫型“老虎”,我还真能瞎掰。

  可是我却忘了,赤唐国,醉城,日月国都没有“猫”这种动物。

  “少夫人,猫是什么?”飞羽的疑问马上就来了。

  “猫,呃,就是一种小动物,样子有点像老虎,但体型很小,就像刚满月的小狗那么大。它们体态轻盈,擅长跳跃和攀爬……”我大致描述了一遍猫为何物。感觉乏了,正要休息,却听见门外有女人的喝斥声传来。

  我让飞羽开门看看,斜支在床边,见到逸蝶的侧影,她正搀着一名贵妇人立在门口。那名贵妇人看上去像是四十多岁,一身穿戴高贵有品味。似乎是门口的侍卫阻拦了她一下,她身边老婢女的喝斥声便响起,贵妇人不温不火的安抚了句老婢女,无论从语调用词还是说话时的感觉都跟云楚如出一辙,颇有些高深莫测,令人难揣其意。

  若我猜得不错,这贵妇人定然就是我上次无缘得见真颜的“夫人”,云楚的娘,日月国的愈德长公主。果然,仅其先声夺人这一招,就可断定她绝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老公主。

  逸蝶搀扶着夫人优雅的走进屋,我动了动,就听夫人开口,“你歇着吧,听说差点掉了孩子,怪令人疼惜,就不用起来行礼了。”

  嗯?这是什么跟什么?我不过是想换一下姿势,她还真会自作多情,竟以为我要起床行礼。她当真是公主做久了,以为人人都得给她行礼。但她话既然已经说了,我也只好顺水推舟,躺回床上,口中说了两句得体的感激之语。

  逸蝶见我已口称“夫人”也就免了介绍,只强调了夫人是特意来探望我的。我又感恩戴德般的谢了两句,反正又没吃亏,犯不着口头上得罪夫人,我是尽拣好听的说了。而夫人的“探望”功夫也做得很足,详细问了问飞羽都伺候我吃了些什么,何时吃的药,哪位大夫诊脉开得药方……林林总总,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也都问了。只差没问我身高,体重,年龄,家住何处,府上都有些什么人。

  夫人的问话虽有些烦人,但她的态度一直是亲切温和的。直到她离开,飞羽还夸她是个好夫人,端庄,优雅,温柔……

  我笑了笑,知人知面难知心。我侧身而眠,心里烦乱,只想做一晚的蜗牛,龟缩在厚厚的壳里安眠一夜,因为明日,我一定要做出一个选择,诚如颜娘说的,古痕的时日不多了。

  可是,人的心里藏着心事时,睡梦中也是不安稳的,极易醒过来。

  我幽幽转醒,却瞥见床前立着一道人影,正要呼喊睡在外屋的飞羽,就听人影道:“是我。”

  这声音,不是云楚是谁?他的声音也永远是白色的,就如他的人一样,因为只有白色才是包罗七色令人难辨其真实色彩的颜色。他可以时而如红色一样热情,时而像黑色般冷漠,时而又似紫色般神秘难测……

  我警惕的往床内缩了缩,“你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云楚沉声道:“夜不能寐,来看看我儿子。”看儿子需要这个时候吗?“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不相信他的理由,追问。

  云楚痞笑,“你我如今皆有伤痛在身,你以为我除了看看儿子,还能做些什么?亲热么?留着以后吧。我可舍不得伤了我儿子。”这时候,还有闲情说这些痞话,真是……我唾骂了一句,“无耻。”

  云楚也不以违逆,收敛了痞笑,正经八百,“放心,我只为看儿子。”

  我打量了云楚一番,他一直很规矩的站在床前,并没有侵犯我的举动,莫非他真是来看儿子的?也罢,就让他多看看吧,只怕过了今晚也没几日好看了。

  
[第四卷 宿命:第七十二章 激怒]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努力摈弃心中对孩子的负罪感和揪心的痛楚感,直视云楚,“你可记得答应过我会多给我一日时间寻找极品诛颜?”

  “嗯?”云楚长腿一勾一拉弄来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你还不死心?哪有人像你这么执着于一件根本没可能实现的事。”

  没可能实现么?只怕并非如此,但我不欲与云楚争讨这个,“那一日时间我不要了,”我坐起来倚着离云楚最远的床角,“我要‘飞鹤山庄’诛颜园内所有的诛颜。”

  云楚大惊,几乎是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你是李霓裳?!”

  “我本来就是李霓裳!”云楚这话问得太莫名其妙,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真是?”云楚观察着我的反应,缓缓坐回椅子上,“不,你不是她,你若是李霓裳,断然不会再跟我索要诛颜,你是如何得知‘飞鹤山庄’诛颜园的?”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是李霓裳了?”连百年女鬼——颜娘都说我就是真正的李霓裳。

  难道?莫非云楚不知道以前的李霓裳躯壳下藏的是颜娘的魂魄?他以为那个颜娘的灵魂就是真的李霓裳,而我是另一个灵魂?可他怎么知道我不是以前的灵魂了呢?认识我的人都道我是失忆,几乎没人能猜到前后两个李霓裳根本是不同的两个魂魄。

  云楚如何知道现在李霓裳身体里的这个灵魂——我,不是先前那个?

  记得在赤唐国皇宫“春梦”中初遇到云楚的时候,他还只是说我失忆了与以前不同。那时,他也认定我只是失忆。可我到醉城之后再与他照面,他虽故意扮作与我熟络,多次轻薄,却也隐约中将我与之前当成不同的两个人对待。

  那么,他是何时知道李霓裳的躯体里前后寄生了两个不同的灵魂?我的思维猛然间跳跃到那次灵魂被锁在身体里的时候。我当时推测,封锁我灵魂的是鬼医,后来在醉城青楼的时候,古痕又说云楚千方百计想危害我与孩子……而今日鬼医又态度恭卑的称云楚为“主公”……这条线连起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似乎已经一清二楚了,简单说来,当日之事,定是云楚授意,鬼医亲为。

  我的脑海一下子浮现了许多事,许多人,一团混乱。鬼医隶属于鬼教,而鬼教是从鬼域脱离出来的组织,其之所以能独立出来,应该与鬼域域主失踪有关,而鬼域域主是在毒害古痕之后,不久便失踪了……如今,青冥想要重振鬼域……而那日,玉逐云与云楚的谈话提到青冥正在追杀谁,此时想来,定是鬼医无疑。

  可,鬼医为何称云楚为主公?难道鬼医,或者甚至连整个鬼教都是云楚手中的一颗棋?是用来牵制青冥和“雪盟”,还是有别的什么企图?

  想着想着,我只觉得脑中一片嘤嘤嗡嗡,直觉这些事情之间都有着某种微妙的关联。可我就是找不出串联所有事情的那根线,也或者纯粹是我多心,事情本并不复杂。世上本无事,只是庸人自扰之。

  世上的事本没有那么复杂,想的人多了,也就变复杂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总之有一件事已水落石出,鬼医当初不直接取了我的性命原因在于她必须听命于云楚,而那时云楚的目的只是要将我的灵魂驱离我的身体,而保存这具躯壳。他这么做,可能就是为了帮助他眼里真正的“李霓裳”的灵魂重新占据这具身体。

  这么说来,颜娘一定也进过云楚的梦,“她进过你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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