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叹了口气,“第二天一早我见你睡得正香,也不忍叫你,便先去上朝,总想着我们终于可以回到过去那样,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因此离宫,我还当你当真是对我失望才有此决定,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说罢他又咬着牙道:“逐月那个该死地,居然不将实情告诉你,害得我们分开这么久。”
我怔忡了半天,逐月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真像?是想带我走?可这半年来却又为什么躲着我?
越想越不明白,却见到逐月一脸悠闲的从门口进来,福临狠狠的瞪着他,他不在意的笑笑,“还要再打吗?”
我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
逐月轻轻笑了笑,“这是……逐月的报复。”
报复?我不明白的看着他,他勾了勾唇,“报复你选他不选我 啊。”
福临冲上前去 过,你……”
逐月反而看着我,朝我轻声道,“对不起。”
我上前拉开福临,“我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逐月欣慰的一笑,却没有说话,我迟疑了一下,转身朝福临道: “我有些话,想单独对逐月说。”
福临眉毛一立,就要拒绝,在那之前,我握住他的手,低声道: “听话。”
他气恼的瞪了逐月一眼,抬腿朝门外走去,“不准说太久。”
福临出门后,我盯着逐月的眼睛,“为什么?”
逐月踱到窗前,“不是说了么,是报复。”
“我不相信。”我追到他身后,“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这半年来你不会这样对我。到底是为什么,我想知道。”
逐月转过身来,不舍的望着我,“其实那天晚上,我真想……就那么不顾一切了。之后再带你走。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但是,却会一生伤心。”
“所以,你去找福临?”
他摇摇头,“你虽然已没了意识,却叫着他的名字,我……怎能不去找他!”他酸涩地一笑,“你心中的那个人,一直是他吧?我,不过是你人生地知己罢了。”
他地透彻明了让我无言以对。他笑着拂乱我的头发,“不要这样,感情一事,岂能强求?那天过后,我本想一走了之,可又舍不得你。就这么一坐坐到大天亮,之后来喜找到我。说是你想见我,那时我才知 道,原来你竟以为跟你欢好的人是我。”
听他说到这,我脸上一红,想必世上没有比我更糊涂的人了吧。
“我那时也曾想过。不如
错。马上带你出宫,用我一生的时间来让你彻底的忘 月苦笑了一下,“可当我赶到。却见到你正想赶往乾清宫,我便明白,即使你心中已决定要跟我走,即使你觉得已不可能与他在一起,你还 是……放不下他。从那时起,我就认输了。”
“可是你后来为什么……”
“不解释清楚,还要带你出宫?”
我点点头,他轻声道:“那天你对我说,要我带你走,我知道你在说谎话,可我还是很高兴,就当给我个梦吧。”
他这么一说,我心中愧疚之情更重,他笑道:“我原想将事实告诉你,然后就永远离开,只是,我又改了主意。”他看着我,“惠儿,我希望你幸福,就算不与我在一起,也要开开心心的过完一生,但是在宫里,你又怎么开心得起来?我知道皇上曾答应过要带你出宫,是不 是?”
我微一点头,他问道:“你打算等多久?”
“我……”我一时语塞。
“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他嘲讽的笑笑,“国务政事怎会有完结的一天?等了一年他会让你再等一年,等了两年他会让你再等三年,那是皇宫,是个连他都不能完全作主的地方,真到了那时,你能肯定自己不会再走一遍以前地路?”
我震惊的看着他,“你……你带我走是为了……”为了让福临早日出宫?
逐月摇摇头,笑道:“我也没有那么伟大罢,临行前我对他说,我给他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之内他能放下一切前来寻你,我就……甘心退出。”
一年?我的脑子突然有些不好使,现在不是还没到半年?
逐月叹了口气,“这次我去河南参加武林大会,之前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不得不做了这个决定,我知道你的心,就要彻底死了。”
“什么决定?”
逐月从怀中掏出一张红色地贴子,“我去河南之时,让人将这个送到宫中。”
我接过一看,不禁愣住,那是一张喜贴,男方姓名的地方,写着:楚月,女方地名字却空着,成婚时间是:顺治十七年春。
“这……”
逐月笑了笑,“这是我对他下的最后通碟,如果他能赶来,那就一切依他,如果不能,”他挑起我的脸,“我就真的娶了你,然后再带你永远消失。”
“可是……还、还不到一年……”下意识的,我不禁为福临担心,这么短地时间,他能交待好一切吗?
“也有我地私心吧。”逐月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脸,“或许我地心中,是希望他永远不要来的。”
看着逐月的眼睛,我不禁有些发呆,为了我,他竟然会这么做,他说得不错,国事无尽头,我突然想起那句经典的台词: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虽说我只要与福临一起,已不在乎是否能出得了宫,但是出宫,还是我追寻的梦想吧。
“谢谢你。”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心意。
“不用谢我,我也得到了一些报酬。”看着我不太明白,他的脸渐渐贴近,“那两个吻,还记得吗?”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我有些眩晕,两个?不是一个?
他轻笑:“小迷糊,你中毒的那晚,最先吻你的,你当是谁?”说话间,他的唇就要贴上我,我这才想起拒绝。但在那之前。我已被一股大力拉开,接着,我便被拥在一个温暖的怀中,福临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你居然想占惠地便宜!”
我锤了一下他地胸膛,低声道:“不要胡说。”
福临占有性的将手臂环住我的腰,一脸不自在的朝着逐月道:“虽然你还是怀有私心,但也算是为惠着想,我就原谅你。”
逐月笑笑,“以后有什么打算?”
福临眼睛一瞪,“不用你管。出去,不然就拉出去斩。”
逐月夸张地道:“遵旨。”临出门前,他回过头,朝着福临认真地道:“好好对她,不然,我会将她抢回来。再不放手。”
福临脸色一沉:“你永远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逐月点点头,大步走出门去。
我看着逐月的背影。心中越发觉得对不起他,福临捏捏我的鼻子,不满地道:“不准再想他。”
看着他那吃醋的样子,我笑着点点头,他盯着我的唇。“他……吻过你?”
我垂下眼帘。老实交代,“两次。”
福临的眼圈有些发红,却不是要哭的征兆。他猛地吻住我的唇,细细品味,呢喃地道:“以后,只有我能吻你,你也只能吻我,你是我 的,只是我的……”
过了许久……
“福临,别……”
“惠,我好想你,你不想我吗?”
“想,但现在……”
“我爱你,惠……”
又过了许久……
福临将我压在床上,不甘不愿的将脸埋进我的颈窝,“你都不让我碰你。”
“不是啦。”我费力地推开他,快速起身系好半敞的衣裳,“别在这里……况且,我还有好多事要问你。”
福临叹了口气,也坐起身理好衣裳,“问吧。”
“乌云珠为什么没醒?”
“她不想醒。”
我眨了眨
不想醒?”
“是啊,”福临点头道:“你走后不久,那老道就出来,说已找到了她地元神,但是她不想醒。”
我皱皱眉,“他说不想就不想啊?”
福临道:“我去见了乌云珠,也不知那老道用了什么方法,乌云珠还没醒,可我却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急问道:“都说了什么?”
“她让我转告你,她不醒来,不是想让任何人内疚,只是不想现继续这样的生活,希望我们尊重她的选择。”
“就是这样?”
福临一摊手,“还能怎样?”
我怀疑地看着他,“就没对你说什么?”
福临干笑了两声,“说了一些惜别的话吧。”
我瞪了他一眼,“好舍不得吧。”
他搂过我,“惠,是,我曾经不只一次想同时拥有你们两个……”他话没说完,便挨了我一肘,他揉了揉肚子,接着道:“我那时,还不明白什么是爱,总以为后宫众妃我都是爱地,多一个乌云珠,又有什 么?况且,她也地确很让人怜惜,想当年我把她嫁给博果尔,结果她还没进门,博果尔便死了,博果尔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说,王爷的遗孀,谁敢再娶?让我再给乌云珠指个好归宿……”
“是啊,”我酸溜溜地道:“到底谁好呢?想来想去也不放心,就干脆把她接进宫来。”
福临脸上一红,“我那时地确有这个心思的,再加上,那时我误会你想杀她,对她更加怜惜,她一个小女子,招谁惹谁了?先是死了未婚夫,又被当朝皇后视为眼中之钉,所以我……”
我叹了口气,“她倒的确可怜。”
福临轻声道:“我喜欢她的识大体,知诗书,从不与人争风,这在宫里并不多见。”
我又点点头,乌云珠的优点的确有很多,可心中又有些不服气, “我……我也识大体,知诗书啊,可是你就一次又一次的误会我。”
福临笑着亲了亲我的脸蛋,“你识大体,却又总忍不住拈酸吃醋,你有才气,可大都是些歪才。”
我掐着他的脸气道:“哦!我是歪才,那你就不要理我啊,也不知是谁,一次次伤我,又一次次黏着我。”
“对不起。”他说得极认真,“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这句话,以后,你再不会听见这三个字。”
缓了缓他又笑道:“讲故事,唱小曲,五子棋,说洋文……你总是有那么多东西让我不得不注意你,注意得多了,就爱了,就再也离不开了。”
我脸一红,低声道:“按你说的,注意得多就爱了,那这么些年,你止不定爱了多少女人。”
“爱,是你教我的。”他望进我的眼中,“没有你,我不会知道什么是爱,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羡慕那样至死不渝的爱情,原来爱这个字很小,只容得下两人。”
“那……你为什么不选乌云珠?”
他叹了一声,“她很好,我与她一起时很舒心,但却……”他想了想,“少了一种感觉吧,只有跟你在一起时,我才会期盼明天会怎样,每日都过得很充实。”
听他这么一番表白,说不感动是假的,我满意的赏了他一个香吻,却又马上阻止他的得寸进尺,叹道:“她……终究是个可怜人吧。”
福临神色一黯,“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召她入宫,说不定,她现在会过得很好。”
我笑笑,没有说话,乌云珠心中只惦念着你,就算你不召她入宫,她又如何过得好?不过逝者已矣,她既然选择继续睡下去,我们也无谓再为求自己心安而强迫她醒来,就像她说的,这是她选的路,我们应该尊敬她。
福临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我……追封了她做皇后。”
看他那样的小心翼翼,我失笑道:“我知道你对她心怀歉疚,况且现在你已不是皇帝,一个虚名又算什么?”
他这才放心一笑,“我好担心你又会不理我。”
我白了他一眼,“在你心中,我就这么小心眼。对了,四阿哥 呢?”现在的历史,已经开始转变了吧。
“我将四阿哥交给淑惠妃抚养。”
我一愣,随即点点头,他说道:“淑惠妃是你妹妹,她为人胆小内向,若是再没个子嗣,估计当个太妃都会让人欺负了去。”
我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福临轻叹,“我只是看到了一些以前从没看到的东西罢了。”
“那新皇……”还是玄 吧?
“我本属意福全,毕竟他年纪大些,可看着皇额娘对玄 的劲头,我又改了主意,有皇额娘在,不会出什么乱子。”
我松了口气,“皇额娘知道你这么做吗?”
福临摇摇头,“她想必有些猜到了吧,但却没有阻止我。”
我轻轻拥住他,“因为我们两人,受伤害的人真的不少。”
福临道:“没了我,大清不会乱,可没有你,我会乱,乱到头脑发晕,如何再理国事?”
我贴心的一笑,“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
他拥紧了我,“永生永世,再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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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年后,扬州
扬州虽经过那样一场惊天的屠杀,但经过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又已渐渐繁荣起来,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路边商贩叫卖声不绝,酒楼商号于街边林立,一片欣欣之色。
路上,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怀中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正慢悠悠的走着,那小女孩儿张口道:“婶娘,我要吃糖糖。”
路人不禁纷纷侧目,这明明是一个年轻男子,为何这个可爱至极的小姑娘会称他为婶娘?
那男子脸色一沉,“宁儿,我说过很多次了,要叫我叔叔。”
宁儿摇了摇头,忽闪着那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道:“是星叔叔要我这么叫的。”
那男子翻了个白眼,“以后不准听他的,不然不给你买糖吃。”
宁儿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喜叔叔,你在凶我吗?”
那男子干笑了两声,“宁儿最乖了,喜叔叔怎么舍得凶你。”
宁儿点了点头:“妈咪说,你要是凶我,就让我告诉星叔叔打你屁屁。”
那男子听得此言,抓狂又无奈的抱着小女孩儿朝着街边一个卖糖果的小贩走去,这时,一辆马车从大街尽头飞驰而来,街上众人无不纷纷退让,口中叫骂连连,可那驾车之人好似聋子一般,径直而去,那男子护紧了怀中的孩子,朝着那辆马车的背影摇了摇头,想当年,就是主子也没这么嚣张呢。
却说那辆马车,一路疾行至一家商号之前停住,那商号名为“聚宝斋”。是一家古玩店铺。店内伙计见这马车来势汹汹,估计不是平常人家,连忙出来迎接,一个面貌朴实的中年人从车上下来,服饰尽见华 贵,伙计凭着多年的识人经验,认定这定是位大主顾,迎了那人进去,也不招呼,直接叫了掌柜出来。常柜见了那人陪笑道:“这位先生,不知想玩点什么。”
那人摇了摇头,“你们东家可在?”
掌柜一听,笑道:“先生有什么事不妨先跟小人先交代。”
那人仍然摇头,“大买卖,你做不了主。”
掌柜迟疑了一下。还是进到后堂,请了东家出来。这聚宝斋的东家是一位五十多岁地老爷子,姓杨,识宝无数,见了那中年人,便看出那人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想要卖东西。于是便开口道:“不知先生可是有宝贝给在下开眼?”
那人笑笑,一摆手,随行地仆人打开一直捧在手中的盒子。盒中装着一只三足青 笔洗,两拳大小,精致非常。
那杨东家一见之下脸色顿时一变,立即走到那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