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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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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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海漠然一笑,起身离开,我站在原地,不一会,袭人走了进来,袭人的眼睛红红的,很明显刚刚哭过。
  袭人痛心地道:“主子,沧海到底是为什么?就算她知道了那件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看着她淡淡地道:“你觉得呢?”
  袭人、沧海、秋水和湘云,沧海是佟妃的人,她们三个呢?又是哪一宫派来的眼线卧底?坤宁宫上上下下近二十人,到底有没有我能相信的人?
  我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呆会儿。”我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袭人没有说话,面色有些凝重,开口道:“主子,那沧海,该怎么处置?”
  我看着袭人,半晌才道:“你看着办吧。”
  袭人退出去后,我长长地出了口气,头晕得厉害,刚一迈步,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我跌坐在地上,我看着眼前的青砖,一连串苦涩的笑声从我口中逸出,几滴晶莹的水珠滴落在地,那是我的泪水,我的内心,远不像表面上那样坚强,一直以来,我都扮演着“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角色,旁人的忽视让我乐得其所,做自己喜欢的事,吃自己喜欢的东西,爱自己喜欢的人,这样悠然的日子让我差点忘记,我待的地方是紫禁城,是规矩繁多,一不小心就会丢脑袋的皇宫,是人吃人还要将骨头都吞下去的地方。你不算计人家,人家就会反过来算计你,我虽不是什么风头浪尖上的人物,但却有一个令人嫉妒的身份——皇后,只要我一天顶着皇后的帽子,我便一天要防备着这些看似温婉可人,实则如狼似虎的后宫嫔妃。
  来喜说得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让我一直信任的人,几乎将她当做姐妹的人背叛我,想到沧海,我的心又是一阵灼痛,或许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惩罚我不应小看了这个庄严肃穆,如花似锦的大清后宫。
  顺治,他今天一定很开心吧?他终于报了仇了,终于让我这个“恶毒”的女人知道被人背叛是什么滋味。
  想到顺治,这些天憋在心里的委曲一涌而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他毫不犹豫的就怀疑我?我是错了,我不该想着要更改历史,但是我马上就放弃了不是吗?就算上天要罚我,让他离开我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我身边的人出卖我?
  我再没有一丝力气,身子缓缓倒下,任由泪水不断地从眼角划落,冰凉的地面此时竟比我的心还要暖一些,我不争,人家以为我是傻子,我争,我又要去争什么?没有爱人,我要权力做什么?
  第二天一早,太后派人来知会我,来喜因为月前私自带宫女出宫被移至宗人府查办,那个被来喜带出宫的宫女在受了二十庭杖后被逐出宫去,太后看在来喜一直尽心尽力伺候皇后的份上嘱咐宗人府从轻处置,而皇后则“治下不严”月例减半,禁足一月。
  不过我不用“禁足”也已经出不了坤宁宫了,我病了,不似上次那样无病呻吟,这次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高烧不退,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太医换了三四个,可就是查不出病因,最后还是那个颤颤微微的老太医李晓白下了结论:心中郁结不散导致高烧不退。
  李晓白的医术无疑是高超的,但相对于他开给我的那些黑漆漆的中草药,我想我更需要的是一个心理医生,因为我发现我竟然有了厌世的想法,这是忧郁症的前兆吗?
  我不只一次的想过就这么死去算了,我死了,就不会再有不信任和背叛,心也不会痛了。我死了,他应该会来看我吧?他会伤心吗?不过就算他会伤心,想必乌云珠也会温温柔柔的开导他吧,再让他彻底的忘记我,不!这怎么能行!我还没占据他的心,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要让顺治一辈子都记住我,就算我不在他身边,就算我死了,一百年,一千年,我都要他牢牢地记住我!
  这个信念支持着我与病魔整整抗争了十天,直到第十一天早晨,我终于勉强能支着身子坐起来,这些天没有任何人来看过我,我似乎已经被遗忘了,选秀大典已经结束,乌云珠在初选过后,甚至没有回家等候复选便直接被顺治留在了宫中。佟妃也如愿已偿的达成了她的愿望,代替皇后出席选秀大典,并在昨日代替皇后宴待所有被留牌子的秀女。让这些小主们一进宫便知道,后宫中真正做主的,不是我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而是太后和佟妃娘娘。 
                  第三十六章 重整心情
    太医为我请完脉后,我用了些清粥,叫袭人把窗子全部打开,吸着清新的空气我竟觉得精神大好,我坐到窗边,看着有些消瘦的袭人,心中现出一丝暖意,我生病的这些天,袭人衣不解带地守在我身边,取方煎药,无不亲自动手,着实累坏了她。
  “这些天辛苦你了。”我的声音还是有气无力的。
  袭人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倒了杯水给我。她这些天有点沉默寡言,一点也不像往常的她。
  “来喜那边有消息吗?”来喜被宗人府查办了这么久,早该有消息了。
  袭人答道:“回主子的话,因为有太后关照,来喜只被罚了三十庭杖,现在仍在慈宁宫当差。”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三十庭杖?那庭杖比手臂还粗,平常打上十下,便已皮开肉绽,来喜那么单薄的身子,怎能经得起三十下。
  “是主子病的第三天时的事,来喜特意嘱咐奴婢待主子身体好些再跟主子说,还叫奴婢转告主子,他跟他师傅练了一身铜皮铁骨,区区三十杖,几天便好了,到时再来探望主子。”说到最后,袭人的声音有些颤抖,眼圈也微微红了。
  听着袭人的话,我鼻子一酸,就算执刑的人手下留情,三十庭杖都不是闹着玩的,都是因为我的任性,不仅连累了来喜,更连累了那个不知名的宫女。
  看着袭人,我压下心中强烈的愧疚感问道:“沧海现在怎么样了?”提起这个名字,我的心还是抖了一下,但却不再有痛,伤害,能让人更快地成长。
  “回主子的话,”袭人轻声道:“奴婢将沧海调至宫门处守门,虽然辛苦一些,但却能将她隔离,免去其他人因怨恨沧海出卖主子而有意报复。”
  听着袭人的话,我的心中动了一下,我微微皱眉,问道:“这就是你处置她的办法?”
  “是,”袭人眼都不眨一下,“不仅如此,奴婢还交待下去,出坤宁宫办事的奴才见到其他主子娘娘要避道而行,切不可与其他宫中的主子奴才起了冲突,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有天大的委曲,也要咬着牙咽到肚子里。”
  我的唇微微扬起,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窗前,冷声道:“怎么?连你也认为我这个皇后快当到头了吗?不仅要示弱人前,甚至连处罚一个宫女的权力都没有了?”
  袭人听到我的话并未惊慌,反而平静地道:“不,对于沧海,奴婢恨不能拆了她的骨,但奴婢记得主子的话,恕奴婢大胆,现在主子与皇上之间再经不起一点波折,如果此时指证主子的沧海出了什么事,势必会让皇上觉得主子心胸狭窄,主子与皇上的关系也会雪上加霜。”
  我没有回头,听着袭人的话,嘴角的微笑渐渐扩大,我赌赢了吗?袭人……是可以相信的人吗?如果袭人也是与沧海一样的人的话,她大概会趁机将沧海整治得很惨,表面上替我出气,实际上暗藏祸心,或许这也是当日沧海留在坤宁宫的另一个理由吧,给我机会在顺治面前显示我的“恶毒”。
  我又问道:“那你又为何交待坤宁宫的人低调行事?”
  袭人在我身后轻声道:“这件事却不是奴婢想出来的,而是来喜特意交待的,他告诉奴婢两句话。”
  “什么话?”一想到来喜,我的心暖暖的,他伤成那样,也还想着我吗?不怪我吗?
  袭人缓缓地道:“示弱于人前,获胜于不争!”
  听着袭人的话,笑意终于爬满我的脸庞,这些天我虽然一直昏昏沉沉的,但总会抓紧清醒的时间好好思索我将来要走的路,我究竟是要按原订计划再等几年然后出宫,还是要投身入这波涛暗涌的金碧辉煌之间?不过第一条路很快便被我否定,我已找到了我爱的人,还出宫干嘛?虽然他现在对我有些误会,但误会总有一天会消除的,我再不去想什么宿命历史,只想遵循自己感觉,我爱的是他的人,我要将他从别的女人的怀中抢回来,就让上天好好的惩罚我这个贪婪的女人吧,哪怕万劫不复,哪怕粉身碎骨,再所不惜!
  我回过身,看着有些憔悴的袭人,低声道:“对不起。”我道歉,是因为我不信任地试探她,她也一定很难过吧。
  袭人屈膝跪下,红着眼睛看着我道:“奴婢得主子这句话,就算死,也心满意足了。”
  “你在怪我吧?”
  袭人颤声道:“主子不必在意,奴婢明白,主子平日待沧海不薄,沧海竟做出那等让主子心寒的事,主子心有余悸,对奴婢产生疑虑乃属情理之中,奴婢只怪沧海为何要如此伤害主子,这十天来主子病重不愈,更说明主子不是虚情假意之人,奴婢心疼主子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主子?奴婢只求主子,以后再不可如此冒险以身相试,奴婢宁可死,也不愿主子再受伤害。”
  听着袭人的话,我感动得无以复加,那日我故意说将沧海交与她处置,实在是想看看袭人到底是不是跟我一条心。沧海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但在这件事上,却扮演着与那个失踪的侍卫相同的角色,不过她与那侍卫又有本质上的不同,她是我身边的人,又“告发”了我,如果她被人整治得凄凄惨惨甚至莫名消失,那只能说明我心中有鬼,我就要倒霉了,再则她告发我不为别的,是为了“皇上”,身为皇后,犯了错还不够,还要向如此忠君之人挟私报复,到那时,后果可想而知了。如果袭人忠于我,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她不会不知道,如果袭人也是“间谍”,那她背后人的自是不会放弃这个让我无法翻身的机会,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袭人真的笨到看不出这件事的轻重,单纯地替我报仇,如果真的那样,我是宁可自己去解决一个天大的烂摊子,也不愿这么愚蠢的人留在身边的。
  我扶起袭人,欣慰地道:“我不觉得这是冒险,如果我身边真的一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我宁愿像静妃那样,也不愿再在这条凶险的路上走下去。”
  袭人又跪到地上,泪水不断流出:“主子放心,无论以后的路有多难走,奴婢与来喜都会誓死陪在主子身边。”
  我轻笑着拉起她:“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我要你们死干什么?再过几年,我还要替你择一户好人家,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呢。”再过几年,顺治十八年的时候……我将如何呢?
  袭人听了我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她扶着我坐下,轻声道:“主子,奴婢想了好久也不明白,为什么沧海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件事说出来,选秀大典刚刚结束,如果此时后位悬空,势必会引发比现在强烈百倍的争斗,又能有什么好处?”
  我笑着问:“你可知道沧海背后的是谁?”
  袭人道:“沧海背后的人自是在这件事上能得到最大好处的人,奴婢思来想去,也只有咸福宫的那位了。”
  只有经历风雨才能使人成长,袭人虽不像来喜那样自小入宫,但这几年来宫中的起起落落也见了不少,看来这次痛定思痛的不只我一人。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当她没想过吗?废后不是一件小事,现在虽不是什么好时机,但机会稍纵即逝,如果错过,她将不知什么时候才有问鼎后座的机会,就算会引发夺后之争,她又岂会怕了?外有朝臣支持,内有皇子撑腰,她这么多年的辛苦耕耘难道还会怕了那些新进的小丫头?如果废后,那是最好,如若不然,现在的结果也是正中她的下怀,这叫保二进一。”
  袭人的脸色渐现凝重,她忧心地道:“主子的对手真是不容小看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对手?的确不容小看,不过却不是佟妃,是比她更难缠的人。
  “坤宁宫的禁足令到哪天?”我要准备战斗了。
  袭人答道:“到下个月十三。”
  也就是说,在往后这十几天中,我是不能出坤宁宫一步的,除了太后和皇上,其他的妃嫔不许前来探望,不过现在就算没有这禁足令,相信也不会有人来我这个过气的坤宁宫吧。人人只会锦上添花,又有何人会雪中送炭! 
                  第三十七章 跌倒了?爬起来!
    八旗选秀所选出的众秀女,经过复选后,要进行更为繁杂的礼仪培训,通常都是由低阶嫔妃做起,且通常没有徽号,在日后被皇帝所临幸之后,再由皇帝决定是否升级和赐封徽号。这次选秀,共有十八名秀女入选,有五人被赐与近支宗室为妻,其余十三人大都封了常在和贵人,有两个封了嫔,但谁也抢不过乌云珠的风头,她不仅跳过了复选,更被顺治直接册封为妃,赐徽号“贤”。已经定在复选后一个月,也就是八月二十五日为这些新进的秀女们举行册封礼。
  又过了两天,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看着镜子中的脸,我几乎认不出自己,曾经圆润的脸蛋微微下陷,双颊上再不是健康的红润,更让我奇怪的是,前些天我明明一直在睡觉,为什么还会有这么严重的熊猫眼?虽然我终于达成了多年没有实现的减肥愿望,但这副形消骨立的鬼样子要怎么去赢得顺治的注意?有句话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呃……这句好像不太贴切,不过……
  “袭人!”我大叫:“我要吃饭!”
  在饱餐了一顿之后,我叫来了沧海,让我难受了这么久,该轮到我报复一下了吧?捉她去投井?不利于环境保护;把竹签钉到她的手指头上?她又不是江姐;划花她的脸?哎哟,哪天出来吓到我可不太值得。
  沧海跪在我面前,双眼中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活力,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让我很是火大!
  拜托!是你出卖了我哎?怎么搞得像是我在恃强凌弱一样?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想了十几天,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处置你,想不想知道?”
  沧海淡淡地道:“知不知道又能怎样?娘娘要怎么罚,奴婢受着便是。”
  “干嘛这么不开心?是因为我没对你施以酷刑而让你主子失望了?”
  沧海看着我道:“娘娘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呵呵,”我干笑两声,“我想把你嫁出去,你开不开心?”
  我话音刚落,沧海的脸色大变,随即又恢复正常,道:“奴婢死都不怕,难道还怕与太监作对食?”
  “你不怕吗?”我故做天真地道:“死是一种解脱,本宫又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况且你要是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难道要本宫帮你照顾吗?”想死?没那么容易!
  沧海的脸瞬间变得灰白,我冷笑着看着她,将一张纸丢过去,“本宫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上边全是些青年才俊,你自个儿选一个吧。”
  沧海惨笑了一下,伸手拾起那张纸,但却久久没有打开,我看见她的手在抖。她吸了口气,视死如归地展开了那张纸,看着纸上的内容,呆呆的愣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我故意将口气放冷。
  沧海拿着那张写满人名的纸,抖动得更厉害,她抬起头道:“娘娘,这……”
  我走到她身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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