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洛颜忧郁地俏脸,我突然间有些心虚,“那首曲子,是……吹给逐月的吧?” 我这算不算是对不起她?
洛颜点点头,“是啊,有一晚我在慈宁宫对着月亮发呆,突然听到了萧声,他在宫外曾吹给我听过,我不会听错,不会是别人。那段时间他不知是怎么了,每日只吹那一首曲子,听得多了,也就会了,那晚我想着给他一个惊喜,可是……他却再没见过我。”
“你现在……还想着他?”我问得有些艰难,逐月对洛颜避而不 见,可却对我做出了那样的承诺,逐月,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真的对我……
洛颜摇摇头,“我现在已经不敢想了,三年了,他若是对我有心,不会让我等这么久。”她忽然展颜一笑,“这就是全部地故事了。”
看着她强颜欢笑,我有些心疼,刚想上前,洛颜摆了摆手道:“千万不要同情我,”她笑了笑,“你只管与皇帝哥哥好好的在一起便好 了,这么些年,我头一回见皇帝哥哥过得这么轻松。”
我上前握住她地手,轻声道:“洛颜这么好的女孩,怎会有人不喜欢?他……一定是碍于你们二人的身份差异……”
“不,”洛颜道:“皇嫂,你不了解他那个人,别瞧他平时什么都顺其自然的样子,但若是他下定决心的事情,谁都拦不住,他若是真喜欢我,是决不会在意我地身份地。”
“洛颜……”我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安慰这个美丽的公主。
她笑笑,“我说过,不用同情我,路都是自己选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无论最后结局如何,都无需后悔。”
无需后悔!是不是所有女人都这么傻?洛颜如此,我又何尝不是 呢?只是,我地运气似乎比她好了那么一点点,顺治……福临……你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在想着我呢?
我开始有些了解为何太后每年都会到这里进香,每日听着悠扬的钟声,早课的颂经声,看着僧人们无欲无求的闲静生活,仿佛能涤净自己的心灵,忘了俗世的爱恨情仇,忘了深宫中的你争我斗,有地只是心灵上地通透。寺名万尘。实是在扫尽世人心中之尘。
不知为何,原本以为枯燥无聊的修行生
人度日如年,谁知只一眨眼,便过了十日,再有两日 起身回宫,洛颜在这里变得恬静了许多,只是在我眼中,她淡淡的笑容中,总带着一丝拂之不去的忧愁。
最烦闷的莫过于娜拉。清寺古佛显然并未让她平静,反而让她变得更加烦躁,在到寺第三日的时候,太后时常带着的凝翠簪子突然不见 了,她的郁闷之情总算是找到了宣泄的地方,义不容辞地做起了神捕侦探。整日不是怀疑这个,就是跟踪那个。太后总是笑道:许是不经意掉了,一支簪子,何必大费周章。
这样的话并未消减娜拉地“热情”,她反而更加坚信,簪子一定是被偷了。在我看来。簪子究竟是被偷了还是掉了,娜拉根本不在乎,她只是想在万尘寺期间找一件稍稍能让她感兴趣的事情做罢了。她乐在其中。也没人拦她,只是上到宫中随侍,下到寺内沙弥,通通被她怀疑个遍,又徒惹了众多怨言而已。所幸,她并不在乎。
“阿弥陀佛!”
一日我正在院中赏梅,身后传来一句佛号,似能平静人心,我转过头,原来是苦尘大师。
我轻声道:“大师今日没与太后讲禅么?”
苦尘微微一笑,“禅在人心中,岂是讲得出来的?”他上前两步,指着那树梅花道:“施主可是喜欢这树梅花?”
“梅树傲骨,梅花高洁,谁能不喜欢呢?”
“如此甚好,”苦尘说着将一簇花枝折下,交至我手中,“有施主赏识,也不负它冬日吐蕊之情。”
我眉头轻皱地道:“大师何苦如此?它在枝上开得好好的,折了下来,便成了死物,大师身为出家之人,何忍做这杀生之事?”
苦尘大笑道:“我不杀它,自会有人杀它,何不在它临死之前留住最有价值的一刻?”见我不解,苦尘取出一方棉帕,将梅树折枝之处小心地包了,才道:“施主手中之枝,已是一枯枝矣。”
我低头细瞧,果然,枝中已见空洞,只是那梅花仍在顶端开得正 茂,苦尘道:“贫僧若不将它折下,待得来年,它的空洞恐怕会继续蔓延,牵连更多无辜之枝。”
“留住它最美地一刻?”
“不错,舍了这枝梅花的花期,却能换到来年满树锦簇。施主认为这样值得吗?”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自是值得的。只是,可怜它努力开得如此茂盛,想必就是想瞒过众人,让它再在枝上有几年残喘,谁知,却被大师一眼识穿。”
“阿弥陀佛!施主又怎知它开花,不是想借贫僧之手,交至有缘人手中呢?”苦尘笑道:“花开花落,花谢花开,最大的意义,便是在最适当的时候,发挥它最适合的能力而己,就如芸芸众生,明知自己最终是要归尘归土,却仍是看不开地在人世中苦苦挣扎,任何富贵荣华都只是过眼云烟,人生太苦,不如早早脱离尘世,来至我佛清静之地。”
“这便是苦尘大师法号地由来么?”我啼笑皆非地道:“大师是在渡化于我?”
苦尘摇头道:“各人自有各人地机缘,只要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发挥了自己人生的意义,纵使不入佛门,也算是修行圆满了。”
“大师未免过于悲观了,”我不同意地道:“人生虽苦,但也有甜美快意之时,人地一生短暂而又漫长,又岂可只看结果,而忽略了其间的过程?”
“我有一个故事,大师可想听听?”
“施主请讲。”
我缓缓地道:“有个旅客独自走着,忽然后面出现了一群饿狼,追著他来要群起而噬。他大吃一惊,拚命狂奔,为生命而奋斗。就在饿狼快追上他时,他见到前面有口不知有多深的井,不顾一切跳了进去。他本想借此逃过一命,谁曾想那却是一口枯井,有很多毒蛇,见到有食物送上门来,昂首吐舌,热切引项以待。他大惊失神下,胡乱伸手想去抓到点甚麽可以救命的东西,想不到竟天从人愿,给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间横伸出来的小树,把他稳在半空处。于是乎上有饿狼,下有毒蛇,不过那人虽陷身在进退两难的绝境,但暂时总仍是安全的。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刻,奇怪的异响传入他的耳内。他骇然循声望去,魂飞魄散地发觉有一群大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齿咬著树根,这救命的树已是时日无多了。”
苦尘闭目轻喧佛号:“人生正是如此,处处危机处处苦。”
我轻笑着摇摇头:“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他看到了眼前树叶上有一滴蜜糖,于是他忘记了上面的饿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给老鼠咬断的小树,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全心全意去舐尝那滴蜜糖。”
苦尘微微动容,沉思良久,突然抚掌大笑,“可笑可笑,可笑贫僧自视清高,却不想也生就一双混浊之眼,只见到人生之苦,却无视众生之乐,珍惜眼前便好,何必庸人自扰。”苦尘在袈裟中摸索了一阵,摸出一小枝新绿,在这寒冬之中,显得无比突兀,他抬手将那枝新绿插至我的头上,高喧了一声佛号,在我的错愕之中逐渐远去,口中犹自高 唱:“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原本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一章 相悦
举动,似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我正在错愕之时,只见 绰绰,待那二人转至我面前,我慌忙行礼,竟是太后与苏苿儿。
太后神色复杂地望着我头上的绿枝,最终轻叹一声,“惠儿刚刚所讲的,是我听过最动人的故事。”太后从我手中抽出那枝枯梅,“世人只见到凶恶的狼,狡猾的老鼠,却不见近在咫尺的蜜糖,”太后恍惚地道:“这么多年,我不知忽视了多少滴蜜糖。”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轻声道:“皇额娘身负重责,有些事 情,又岂是您能选择得了的?况且皇额娘又怎知,往日被忽略的蜜糖在日积月累下不会变成别一滴更大的蜜糖呢?”
太后仔细地看着我,半晌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你……很好。”
我很好?这是什么意思?待我回过神来,太后已带着苏苿儿走得远了,我摸下头上的绿枝,小小的一截,不知是什么物种,散发着无比的清香,似是一束刚刚长成的嫩芽,只是在这寒冬之中,又怎会有这吐绿新枝呢?
又过了两日,太后起驾回宫,长长的鸾驾终于又回到了当初出发的地方,车轮每向前滚动一寸,我的心便跳得快了一分,这半个月,不知他过得怎么样。
太后回宫,自然是得有些仪仗的,但我的眼中,却装不下任何人,只见得正中站着的那一抹明黄,我恨不能立刻飞进他的怀抱中去,繁复的迎接仪式过去,我终于站在了他的身边。我们没有深情地对视。却偷偷地手掌相握,那一刻,我好像是被通了血脉,浑身无比的舒适温暖。
“等我。”他轻轻扔下一句话,转身送着太后回慈宁宫去,我也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坤宁宫,看着一众宫妃的眉眼之间,似是比我出宫前更显忧怨,我心中不禁暗暗猜测在这半月之中究竟是谁做了胜者。
以疲倦为由打发了众宫妃,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只见常喜指挥着宫人抬进一只箱子,见了我打着千儿道:“娘娘,这是刚进上来的蓝田暖玉席,皇上叫娘娘铺到床上,听说睡得久了,有去病润肌之效。”
原来竟是一张用数千块蓝田暖玉由金线穿成的一床席子。触手生 温,当真是天下极品。
“皇上那还有吗?”我不由得问道。
常喜道:“暖玉难求。怕这世间只这一席了。”
我皱着眉道:“那我不要,还是送到乾清宫去罢。”
常喜笑道:“今年整个冬天皇上怕是都得住在娘娘这,又何必再送回去。”
我微微笑了笑,又扭捏了半天,才问道:“这半个月。皇上时常去哪一宫?”呃……总得问问吧。
“回娘娘的话。”常喜道:“多去的承乾宫和咸福宫。但承乾宫又去得更多些。”
果然如此,心中虽不似往日那般揪痛,但还是有些不舒服吧。
“娘娘。”常喜看了看我的脸色,小心地道:“皇上这些天,并未翻任何一位娘娘地牌子。”
我一愣,“你不是说……”
“除了坤宁宫,皇上并未在别的宫中留宿过,至多用了晚膳,便回养心殿了。”
“真的?”我的心情不禁大好,看来今晚……得好好“补偿”一下他呢。
常喜走后,我连忙招呼袭人替我沐浴,看着袭人一脸的明了之色,我涨红了脸犹自强撑着:“别想歪了,只是沐浴更能解乏罢了。”话一出口,一众宫人反而笑得更加暧昧。
沐浴过后,我穿上一件真丝薄袍,袍内空无一物,微凉的丝绸贴在我身上,滑腻地感觉在我身上激起一层粟米,让宫人在屋中又多点了两个暖炉,我就穿着这件单衣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一股凉意从我身后袭来,我扬起嘴角,转身投入他的怀中,他紧紧地拥着我,一双大掌从我后背游移至我腰际,再向下……
“你在引诱我吗?”他原来清朗地声音此时有些许沙哑。
我伸手缠上他的脖子,看着他娇笑道:“是啊,我好想你。”
他的双手一紧,将我向上提了提,让我感受着他的炽热,我在他怀中轻轻地扭动着身子,他忍不住地俯身将我压在身后的梳妆台上,狠狠地吻住我。
“福临……到……到床上……”
我努力回想着所有能想到地激情镜头,首先,压住他,接着,吻 他,然后……不许动!我抓下他抚在我身上地手固定在他头侧,“就让惠儿好好服侍皇上。”我在他耳边轻喃。
他眼中欲火更盛,待我青涩的将他纳入体内,他再也按捺不住,从下方扣住我的腰,发疯似地朝我展开大举进攻……
“你真是个小妖精。”他的热情不见一丝消减,我却被他数次抛上颠峰,浑身绵软的倒在他怀中。“还受得住么?”他的嗓子哑得不像 话。
我含羞带怯地闭上双目,尽管下腹已微微有些抽搐,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当他低吼着释放出他的全部热情时,我已在半昏半醒之间。
“惠儿。”他轻唤着我。
“嗯?”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身子还难受么?”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自责。
我强撑着睁开眼,给了他一个虚弱的笑容,他懊恼地道:“都怪 我,”他抱着我,“我实在太想你了。”
我脸上润出一片红潮,细若蚊声地道:“我也是。”
“咕噜噜——”一串叫声自我腹中响起,在他的低笑声中我脸上红晕更甚,与他缠绵了许久,晚膳也没用,现在外边早就黑透了,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不饿才怪。
他深知我害羞。在内侍面前也羞于展露身体。细心地用被子将我裹了个严实,才叫常喜进来,着他备些食物。
待食物备好,我正要挣扎着起身,他一把按住我,起身将点心碟子端至床上,拈起一块递到我口边,笑道:“刚刚你服侍我服待的极好,现在该我服侍你了。”
我羞得无地自容,臊红着脸轻咬了一口。谁知刚刚我怎会那么大 胆,竟然不知羞的将他压在身下,莫非在这半个月中,欲求不满的不只是他一人?
“再过些时日便是你地寿辰,想要些什么?”他轻问道。
再过些时日,十二月十五。便是我……准确地说,是荣惠地生日。我轻笑道:“哪有问人家要什么的?这样哪还有惊喜?”
“惊喜?”他坏笑着咬上我的耳朵,“你今日倒给了我一个惊 喜。”
我娇嗔地轻锤了他一下,他轻笑着搂住我,“惠儿,唱个小曲儿给我听。”
“想听什么?”
“就是那个‘甜蜜蜜’的。”
“呵呵。”我笑道:“听了那么多遍。还不腻吗?”
“要你管!”他佯怒道:“我偏喜欢!”
我揣着满满的幸福朝他怀中靠了靠,轻声哼唱着: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
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十二月初十,下了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住,一大早洛颜便到了坤宁 宫,一会夸我的衣裳好看,一会又赞蓝田暖玉席稀罕,我被她绕了大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洛颜,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洛颜松了一口气地道:“你怎么不早点问我,平白的让我说了这么些废话。”
我哭笑不得地问道:“到底什么事?”
“皇嫂一会陪我去御书房看看皇帝哥哥好吗?”
我奇道:“为何偏要我陪着?”
洛颜脸上挂上一丝红晕,嗫嗫地道:“有皇嫂帮我说话,皇帝哥哥同意的机会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