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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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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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笑,示意他们三人起来,“宫中倒也有个厨子擅做庐鱼,他叫卢山,有机会定要让你们比一比。” 
  李良身形一滞,“叫什么?”说完又觉不妥,连忙又低下头去,我说道:“叫卢山。高高的个子。长得五大三粗的,怎么?你认识?” 
  李良连连摇头,“不认识,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奇怪。” 
  我并未多心,我扭头看着赵三虎道:“三虎,你家中还有什么 人?” 
  “还有一个姐姐。” 
  “嫁人了么?” 
  赵三虎点点头,“前些天来信,说是生了一个小娃子,好玩儿着 呢。” 
  我笑笑,“三虎。这次回京,你随 
   走罢,到了京城再将你姐姐一家接来,共享天伦,好 他上京,是出于民族愧疚。虽然我不是真正的荣惠,但这种愧疚还是在我心中扎根。 
  赵三虎呆立在那。李良急着朝他打眼色,张达也一个劲儿地扯着他地衣服,让他赶紧同意,谁知赵三虎却摇头道:“谢娘娘恩典,只 是……小的不愿上京。” 
  “为什么?”我想了想。“你是……还记着哥哥的仇恨?” 
  “不。”他抬起头。“小的来参军,就是想以后别再出现更多像小的一样的人,如今怎能只图自己享乐而忘记初衷。” 
  听着他的话。我心中五味杂陈,赵三虎年纪虽小,却有着一颗坚定的心,一旁的张达大为惋惜,大有“你不去我去”的架势,李良也连连摇头,似是不明白赵三虎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赵三虎突然跪下,大声道:“娘娘厚爱,小人永不敢忘,小人只有一个请求。”他扭着看着在不远处席地而坐地那群士兵,坚定地道:“小的不想当伙头军,小的想上阵杀敌。” 
  看着他那张年轻的脸,我不忍道:“上战场?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一不小心就会性命不保。” 
  赵三虎抬起头,与我直视,扬声道:“男儿理当如是。” 
                               
  我突然鼻子有些发酸,连忙别过脸去,赵三虎急着,“求娘娘答应小的要求。” 
  我轻叹一声,“你先起来。” 
  赵三虎大喜过望,刚一起身,就被李良踹了个趔趄,李良怒道: “你个臭小子,教你手艺不学,非要去送死,走吧!你走了倒好,没人再把我的锅敲坏了。” 
  赵三虎低声道:“李大哥,对不起啦。” 
  李良别过头去不再理他,赵三虎失落地低下头,我轻声道:“他只是担心你罢了。” 
  被我一说,李良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回过头没好气地道:“臭小 子,将军令学会了吗?上战场时敲给将士们听听,给他们鼓鼓劲,别丢了咱们伙头军的脸。” 
  我好奇地看着赵三虎,“将军令?” 
  也许是我没有架子使他们心生亲近,又或许是这个环境让人心情放松,他们都不似刚刚那般拘谨,一旁的张达道:“娘娘,这小子一天到晚想去打仗,又上了不战场,就跟擂鼓的大哥学了一通鼓,天天自己营造气氛,呆着没事就把铁锅当鼓敲,锅都让他敲漏几个。” 
  赵三虎脸上一红,喃喃地道:“后来不是补上了么。” 
  我轻笑道:“将军令么?我也想学,不如这两天你教教我。” 
  赵三虎连连摆手,“娘娘,小的就是瞎敲,娘娘有兴趣,可以找擂鼓的张大哥。” 
  湘云在旁皱着鼻子道:“不就是要你教个鼓么?推三阻四地!” 
  赵三虎地双手摇得更快,“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管谁叫大姐?”湘云的小脸上立时蒙上一层冰霜。 
  “不……不是,小……小姐……”赵三虎一着急,又结巴起来。 
  湘云一叉腰,“我是个丫头,可不是什么小姐。” 
  赵三虎急得满脸通红,“我……不是……” 
  我轻笑着拍了湘云一下,“臭丫头,别逗他了。” 
  湘云抿嘴一笑,朝赵三虎做了个鬼脸,赵三虎眨了眨眼,呆呆地 道:“大姐笑起来可真好看。” 
  “好看!”湘云伸手打了他的额头一下,“好看么?”又打一下,“好看么?” 
  赵三虎苦着脸不敢闪躲,我连忙拉住湘云,板起脸道:“越来越没规矩。” 
  湘云缩了缩脖子,又瞪了赵三虎一眼,赵三虎赶紧低下头,我笑了笑,“三虎,不如这样,你教我敲鼓,我教你唱歌。” 
  赵三虎用力地点点头,湘云横了他一眼,不满道:“居然敢跟主子讲条件?” 
  赵三虎慌忙跪下,“小的不敢。” 
  我示意他起来,转身朝湘云道:“去,陪着来喜蹲马步去。” 
  湘云将头摇得像波浪鼓,两手食指在唇上打了个叉。 
  我笑着点点她的额头,转身朝赵三虎道:“想学什么?我会的曲子可多呢。” 
  赵三虎傻笑了两声,“小的……小的想学个涨士气的歌。” 
  “涨士气的?我想想。”我来回踱了两步,“有啦。” 
  我清了清嗓子,一首“精忠报国”自我口中缓缓而出。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华要让四方 
  来贺 
  这首歌旋律简单,朗朗上口,当我唱到第三遍时,赵三虎已给跟着我轻声相附了,一曲终了,身旁的追星忍不住问道:“娘娘,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精忠报国。” 
  追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杨逸山走上前来,大感兴趣地道: “这首歌当真能使人振奋,如果能……”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朝四周看了看,脸上表情有些古 怪,追星的眼光停在远处,双眼微眯,冷声道:“护送娘娘回营。” 
  杨逸山恍然大悟,猛喝一声:“戒备!” 
  百余名士兵立即站起,将我护在中间,我被这突来的变动吓了一 跳,还不及惊慌,却无端的打了个冷战,身上寒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感觉,像是被一只凶猛的豹子盯住,只要动一步,便会尸骨无存,这种感觉我曾在鳌拜眼中体验过,只有两个字,危险! 
  我开始随着士兵们移动,但是无论我走出多远,那种感觉却如影随行,像是有一双嗜血的眼睛始终跟着我,回头望去,追星尾随在我身后不远处,面色无比凝重,我第一次对这次出行感到后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跑! 
  ***************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撤离
    种感觉很是怪异,连个人影都没见,只凭着一种感觉 浑身直冒冷汗,眼见着行营就在前方,我不由得小松一口气,再回头 时,却见到追星放缓了身形,转身朝原路掠回,我知道他是想去找那双眼睛的主人,只是……光一个眼神便如此恐怖的人,追星会是他的敌手么?想到这,我高声道:“追星,回来。” 
  追星像是没听见,很不给面子的跑没了踪影,身旁的来喜拉着我 道:“他若不回去看看,便不是追星了。” 
  我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你知道的倒清楚。 
  百余号人仓皇而回,自是引起了军中的关注,不一会,屯齐便带着一众将领前来“慰问”,因为我们都没见着“敌人”是谁,所以提供不出什么有利的情报,无奈,屯齐只得下令戒严,严防奸细。 
  过了不久,追星匆匆而回,手中捏着一片布料,像是一件衣裳的下摆,血一般的颜色映红了在场众人的眼,屯齐盯着那布料,半天没吭 声,李毓宁上前一步,朝着追星一抱拳,“敢问大人,来人是一人还是一队?作何打扮?” 
  追星的脸色有些不好,他淡淡地道:“一个人,红衣铁面,看不清长相。” 
  屯齐连忙问道:“面具是何颜色?” 
  “红色。”追星的气息有些不稳,声音中竟似带着一丝颤抖,仔细看看,他的发辫有些凌乱,像是散开后仓促结成,长度好像也与先前有了一些变化。莫不是他斩了对方的衣摆。对方却割去他一截头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追星,败了。 
  “是血影。”屯齐面色凝重,其他将领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大将军,血影是……”不是什么血魂么?怎么又跑出个血影? 
  屯齐沉声道:“血影是血魂骑军地首领,两前年投入僧格旗下,血魂骑军就是由他一手训练而成。一年前投入战斗,兵不过万,却行动诡异,以一敌十。与我军作战以来,尚无败绩。” 
  听着屯齐地话我心中不禁恻然,不说别的,单说蒙古的铁骑也是天下闻名,岂是那么好相予的?血魂骑军对着蒙古铁骑而无一败,这决非偶然! 
  护军统领博敦怒道:“前方战事正紧。他不在前方督战,莫不是欺我大清无人!大将军。让末将再领三千骑兵迎战。” 
  屯齐一摆手道:“血影在此出现决非偶然,营中刚抽出一万兵士增援,我们要谨防他再故计重施,扰乱我军注意,潜入后方烧毁粮草。”
  别一统领丰生额道:“就算他们想故计重施。又何需血影亲自动 手?” 
  屯齐沉默了半天。追星突然开口道:“只怕他的目标是……” 
  “皇后娘娘。”屯齐与追星共同开口,我极力保持着脸上的镇定,心中却忐忑不安。会么?那个什么血影亲自潜入,是为了我?是想抓 我?还是想杀了我以挫清军气势?只是他的胆子未免太大,只身一人,竟敢潜入数万人的驻防之地,这便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么? 
  屯齐转身朝李毓宁道:“李统领速去安排,即刻派人护送娘娘回 京。” 
  李毓宁也不多言,领命而去,我皱着眉道:“本宫若此时离开,不利军心。” 
  屯齐沉声道:“一切务以娘娘安危为重。” 
  “可是……”我思索了一下,“至少让本宫与众将士见上一面。”
  屯齐沉思了一会,还是道:“娘娘安危不容有失,还望娘娘恕 罪。” 
  这个回答让我有些泄气,我才到这里两天,就要匆忙的逃回去,让将士们知道,他们定会失望至极。 
  我回京之事就这样被决定下来,定在第二日清晨出发,不过世事无常,当天夜里,巴里坤下起了罕见地大雨,道路泥泞,车辎难行,且视线不清,极易中伏,回京一事只得暂缓,前方战场也因此停战,回营清点,清军伤亡四千有余,而血魂骑军损伤不足千人,四比一,这个比例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像天气一样乌云密布,雨势虽然暂时延缓了战事,但那血魂骑军经过休整后必然卷土重来,巴里坤现有守军六万人,除了要对付难缠的血魂骑军,还要与其余僧格骑兵相抗,以屯齐为首的将领们连夜商讨对策,士兵们则在营帐中养精蓄锐,大家都明白,等天一睛,真正的大战就会拉开序幕。 
  这场数年罕见的大雨足下了三天三夜,第四日清晨才雨势渐收,久违地阳光又重新铺洒在草原之上,道路依然泥泞,可大战的序曲已经奏响,僧格军中,一万血魂骑军尚余九千,主攻巴里坤处,其余两万骑军与三万步军分攻吐鲁番及乌鲁木齐,这样大规模地进攻迫使清军的十万大军不得不分散开来,除去伤亡,每处守军不足三万,从人数上看,清军是占了优势的,但从作战能力上看,三万清军对着那九千血魂,是没有一定胜算的。 
  博敦与丰生额分别率兵前往吐鲁番与乌鲁木齐,屯齐与李毓宁则留在巴里坤对抗血影,校场之上,两万将士整军待发,在我的强烈要求 下,我终于在临行前获得了给将士们打气加油地机会,只是到了校场,场内那肃杀中带着几许悲凉地氛围让我话未出口便已有些哽咽,他们心中都知道,此次一去,生还的机会只有五五之数,他们的脸上有地带着视死如归之势,也有的面色惨白,毫无斗志,但更多的人则是面无表 情,似是对这场场战争已经麻木,他们没有退路,所能做的只有前进,再前进。 
  “咚、咚、咚……”厚重的鼓声传遍校场的每一角落,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心中的感受,只能擂鼓以示心中敬意,手中地鼓锤出乎意料地沉重。我却丝毫不觉。一通鼓毕,我眼中已蓄满了泪水,将军令,这是三虎这几日来教给我的,他已被调往步兵营,此时就在场中,但我找不到他,他明知道选择这条路或许会一去不返,但他仍这么做了,而我。却要在将士们拼死为国之时,逃之夭夭。 
  鼓声落下,校场寂静得像是空无一人,我平整心情,正要转身,忽听一角落响起一道细小的声音。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我心中一酸。是三虎,他在为自己打气,也在为全军鼓劲。 
  这首歌无疑是极富感染力的,歌声由一人扩散到百人,千人……原来在这短短三天。这首歌已传遍了整个行营。我从没想过,万人齐声高歌会是怎样的情形,那感觉就像有人抓着你的头皮用力拉扯。身体僵硬却又抑止不住的哆嗦,周身的寒毛根根竖起,血液渐渐沸腾,在血管中横冲直撞,让你只能随着他们放声高歌,喊哑了嗓子,叫破了喉咙仍觉不够, 
   鼓锤不自觉的落至鼓上,和着歌声击打,虽然,没人 
  身旁地屯齐与一众将领似乎也被歌声感染,他们双拳紧握,两眼赤红,屯齐单手举起,歌声渐落,屯齐断然喝道:“誓与血魂力战到 底!” 
  “力战到底!力战到底!” 
  震天的呼声让我有些眩晕,我放下手中鼓锤,转身面向台下的将 士,用尽全身气力喊道:“我希望你们活着回来,再一同共唱此曲。”话音未落,泪水已喷渤而出。 
  屯齐单膝跪倒,“娘娘保重。” 
  “娘娘保重!” 
  “娘娘保重!” 
                               
  听着这一声声的“保重”,我几乎崩溃,我只是流了泪,可他们却是要去流血,为了大清也好,为了百姓也好,为了能填饱肚子也好,不管他们入伍的初衷是什么,站在这里,心中也只剩一个念头:杀! 
  “谢谢你们!”我一躬到底,“我代表大清谢谢你们,代表天下百姓谢谢你们!” 
  这次,没有人再跪下,他们面色严肃,眼中目光异常坚定,心安理得的受了我这一拜,屯齐带着众将跳下点将台,翻身上马,遥遥向我一抱拳,接着勒回马缰,高呼一声:“出发!” 
  大军分成两块,屯齐与李毓宁各带一万将士于左右两翼围杀血魂,此一去,生死未卜,胜负难定。 
  “娘娘,”苏苿儿上前一步扶住我,“娘娘不必难过,您已做得很好了。” 
  我自嘲地笑笑,“好么?他们去前方浴血奋战,我却要偷偷跑路 了。” 
  苏苿儿沉默了一会才道:“那血影也不知是何来历,娘娘若不回 京,他偷偷潜入加害于娘娘,军心岂不更加受挫?” 
  我叹了口气,“洛颜到了么?” 
  苏苿儿点点头,我轻声道:“准备好了就出发罢。” 
  其实洛颜是很不愿回去地,因为费扬古也随军出征,她虽嘴硬,但心中多少还是担心的。 
  回行之时自是没有来时那样风光,一切从简,我与洛颜弃了凤辇,改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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