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绵密。那老者见了他的招数,似是来了兴趣,接连三掌攻来,招式出手颇为飘逸,仿如烟花三月时节风过落花一般。殷梨亭知晓这回遇到了高手,不敢怠慢,心中却是急着想把路遥从悬崖边拉回来,是以接连几招全部都是想要脱身的招式。谁知此时那老者袖风一卷,路遥的身体隔空被推得又向前一尺多,几乎便是贴在悬崖边了。“小遥!”殷梨亭又惊又怒,不见路遥出声,以为那袖风太强伤了她,当下双掌齐推一招精卫填海,急于要阻挡那老者片刻以让他先把路遥拉回来。
路遥此时几乎半个身子都在悬崖外,稍一低头就是万丈悬崖。之所以不出声,是因为想起了好些年前她曾在急救室接过一个跳楼的急救病人。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十层楼就可以让一个人摔得全然变形,一团血肉模糊。路遥一想到那场景,再看看自己脚下,不由得便想到要是自己摔成那样子……于是着实连续打了几个冷颤,又怕殷梨亭分心,强忍住没叫出声。
那老者见殷梨亭一心要脱身,便道:“小子,你们武当的功夫老夫倒是好奇的紧。你好好和我打一场,若是让老夫高兴了,自然不会为难那刁嘴小丫头,否则就别怪我把她推下去和山谷中的猴子作伴了。”
殷梨亭几次想要抽身都是不得,心下焦急。带听闻老者竟是凭着方才那几手便认出了他出身,心下惊讶却是没有功夫顾及,当下住了手道:“前辈若是想考校在下功夫,在下答应便是。还请让在下先把小遥带过来。崖边危险,在下心中挂记于她,怕是没办法全心全意与前辈请益。”
那老者见殷梨亭倒剑一揖语气诚恳,竟然开口道:“武当张老道座下弟子多是清修习武,何时收了你这么个多情种子?这小丫头是你媳妇?她梳着姑娘家发式,想来还没你们成婚。若是将来成婚,以她这么个厉害脾气,你再这么宠她,她怕不要骑到你头上去?”
殷梨亭听到那老者此话先是脸颊通红,低了头不敢看他,随即再听下去,连忙声音窘迫的道:“前辈莫要乱说损了小遥名声,我和她兄妹相称结伴同行,是因为有人数次劫杀于她,须得晚辈相护才行。”
老者一瞪眼:“你师父张老道昔日年轻时可是豁达不拘的豪爽之人,没想到教出的小弟子居然这般腼腆,倒还不如人家姑娘大方。若说相护,我看她到是护你护的紧。半个身子悬在崖边还不忘了出言相激于我来给你找时机。”
殷梨亭听闻那老者所说,不禁看向崖边,却见得路遥皱着眉盯着脚下万丈深渊。殷梨亭只道路遥心中害怕。而那老者此时已住了手,他当下顾不得别的,纵身一跃轻轻落在路遥身侧。路遥穴道被点动弹不得,殷梨亭揽住她腰肢,飞跃而起带着路遥离开崖边五六丈远。看见她冲自己一笑,方松了口气,此时手中她的手很是冰凉,不禁用力握了握。一瞬间,两人似乎都发现了有些暧昧的气氛,路遥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而殷梨亭被手中那滑腻感觉撩得心中猛地一跳,窘迫的松了手,转过脸去掩饰自己的紧张。路遥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六哥,你用一成真力连续击我肩井、曲池、环跳三穴各三次,之后用两成力击我云门、太渊穴各一次。”
殷梨亭依言而行,最后点过太渊穴之后,路遥咳了一下,缓缓动了动四肢,吐了口气。殷梨亭见路遥的穴道也解开了,略略放心,“可有哪里不舒服?”
路遥摇头:“没事,我挺好的。”
那老头始终在一旁冷眼看着,不加阻止,此时却开口道:“刁嘴小丫头倒还有些本事,竟能解了老夫独家的点穴手法。”
路遥却有意煽风点火,故意盼他分心,继而道,“我不仅有这个本事,还有让你三天三夜上吐下泻的本事,你要不要试试?”
殷梨亭怕那老者再为难路遥,听得路遥如此说,连忙挡在她身前道:“小遥同前辈开玩笑,前辈莫要当真。”
老者此时却是哈哈大笑道:“小丫头,你莫要尖牙利嘴的引老夫注意,想替这小子解围了。今日我跟他过招是过定了,你这手段若是再早四五十年用在老夫身上或许好使,现下老夫与他师父差不多年纪,岂能为你所激?”
路遥方才见那老者功力,便是再没有江湖经验也看得出殷梨亭是决计斗他不过的,是以方才一直在想办法。换做是她,自然是**毒药一起上,这老头武功就是再高也抗不住她三五种同时来。可是如果是殷梨亭真的与他公然动手比试,就麻烦了。相处日久,路遥明白殷梨亭接人待物虽然温和为人处事从善如流,然而从小受师父张三丰与几位师兄的教导,于节义之上却是择善固执,纵然他不介意路遥出于自保使用这些毒药**,但是若是让他用来与人比斗之上,他是无论如何不肯的。
这边她正琢磨着办法,却见殷梨亭上前一步,沉气坠肩,剑鞘微斜,“武当殷梨亭,在此请教前辈高招。”
路遥心中叹息一声,心道这人怎么就这般实生。明知打不过还要动手。
那老者不理路遥,见殷梨亭摆出的起手之势体静神舒,虚实互化,巍巍而立,微微眯了下眼,“十多年前,老夫曾与你师父的另一个叫俞莲舟的徒弟动过两手。那时老夫叹如今武林,也就张老道徒弟的功夫还调教得的不错。今日倒要看看张三丰的小弟子,如今练得出几分功力。”说着也不管什么江湖规矩,当下不让,一掌劈出,掌风迅捷,去势迅捷潇洒,全然看不出是一名八九十岁的老者的招式。殷梨亭左脚踏上,手中长剑出鞘,一剑斜挑,招式虚虚实实,内力充盈于剑上,剑尖微颤,嗤嗤破空作响。
路遥看着两人过招,她内力不济,于招式上却也算得上是有几分见识,此时看二人过招,见得那老者招式影动飘逸、流畅迅捷,半分不见老态,反而益发运转随心,显然功力高出殷梨亭不少。然而殷梨亭纵然在功力上逊色,一手长剑却是谨守武当功夫的精髓,动静虚实变化圆转如意门户严守,不急不躁却是滴水不漏,加上那老者似是想探究殷梨亭功夫程度,是以并未尽全力,于是一时间殷梨亭倒也应付得来。路遥多次见殷梨亭施展功夫,此次却是第一回见到被他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的武当本门武艺。她素知武当以内力悠长,劲力绵恒著称,却是头一次见到武当招式也是端的出众。她所学的招式虽是一知半解,但是极是精妙灵动,而比起她的,这老者招式是飘逸凌厉,武当招式则是高深圆转。她心中担心殷梨亭,手中扣紧了双剑,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人。那老者此时却正与殷梨亭斗到酣处,出招越发手重,殷梨亭不虞硬接,当下运起太虚三十六式来化解老者招式。这太虚三十六式重的便是虚虚实实的力道功夫,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专门用以对付强敌手上难接的招式,讲究将对方来势尽数化到虚处。武当诸侠自下山以来,却是极少用到这门功夫,今日首次被殷梨亭在对敌之际使了出来,不仅路遥,便是那老者也是眼中一亮,手上攻势更是迅猛了三分,走势愈发难以捉摸。路遥皱着眉头看了许久,居然也被她看出些门道来,赞叹的眨着眼睛。两人过了将近三百余招,那老者大喝一声,一掌似是运足功力拍向殷梨亭胸口,来势凶猛,路数大变。殷梨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惊得一愣,连忙双掌交叉运力挡隔,却心中一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挡下这一掌。谁曾想那掌眼看到了胸前,却是忽然一转,抓向了殷梨亭肩头。殷梨亭全然没想到对方会放弃自己胸口这样致命的位置转而攻向右肩,立时沉肩泻力,却已然有些晚了,对方左掌已然触及他右肩。正待抗下这一掌,发现对方掌及自己右肩却并未吐出尽力,而是就势一拨,将他拨离原位,随即借势飞身直逼路遥身前,左掌急拍向路遥天灵盖。
这下殷梨亭和路遥均是大惊,路遥反应不慢,双剑出鞘脚下不停便要后跃闪开,奈何功力却是远远不及那老者,连从袖中摸出药粉的时间都没有,只得双剑横架以求挡住多少力道算多少。而殷梨亭大惊之下全部内力集于脚下,皆尽全力扑向两人。路遥只觉得身前劲风猛烈让自己呼吸一窒,下意识的睁开眼,却发现殷梨亭后发先至,就在自己身前半尺不到,再后面则是那老者凌厉掌风。路遥大惊,没想到殷梨亭居然要硬接这一掌,不禁叫道:“六哥!”手中两柄长剑同时从殷梨亭身体两侧飞速掷向那老者,意图逼开他。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殷梨亭就势将路遥推开以免老者掌风于波伤到她,而自己将功力运至后背,以期化去几成掌力。然而没成想,那老者一掌到得殷梨亭后背心脉,居然嘎然而止,凌厉掌风与来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另一手不知使得什么样的手法,居然将云晴两剑尽数拢住。一时间路遥惊吓得愣住了,而殷梨亭更是错愕至极。眨眼功夫,路遥当先反应过来,连忙扑到殷梨亭面前,手中接连点了他胸口几处大穴,生怕他中了老者那一掌。“六哥?六哥?”说着一手扶住他,一手便要去搭脉。殷梨亭此时反应过来,连忙摇头道:“我没事,前辈那一掌并未打中我。”
路遥闻言,仍旧不放心的切了半刻脉,发现除了一番巨斗以后脉搏微快之外,并没有受伤的迹象,这下才略略松了口气。想到刚才那一幕,立时瞪眼挑眉:“你干嘛过来?太危险了!我自有我的办法对付他,你怎可这般不要命?”
殷梨亭一语不发,冲她轻轻一笑,笑容中七分和暖,两分无辜,以及一分看不清的深意。这一笑让路遥立时瘪了气势,狠狠地磨了磨牙齿,后面一大堆话全都咽了下去。
那老者此时却没有功夫理会二人,竟是看着路遥掷出的长剑,眉头皱紧。过了半晌,路遥都已经对殷梨亭完全没有了脾气,抬头看向他,才听得那老者问道:“小丫头?你师父是谁?这云晴双剑是从哪里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背后化劲的功夫,五年多前张翠山用过,如今小六怎么也能会点儿~
半死不活得爬上来……果然一边写论文一边写小说,是会精神错乱的~俺一边写这段一边琢磨用词是否严谨,是否会有特例情况出现……另一手一边写论文一边觉得论文言辞呆板无趣,读之味同嚼蜡……脑子完全串线了……
大家多多借我点人品,保佑我周一答辩过了吧~~~然后彻底摆脱我老板!!!
半死不活的爬下去,继续写言辞无味面目可憎的论文……
这老头是谁?也不那么重要……明儿应该就到了。
第五十一章 山河不念远 。。。
路遥从六岁起便在竹谷,那两柄云晴剑本来是她当年离开竹谷时随便捡了谷中的兵刃随身,看中的一是自己练得招式多为剑,二则是这一白一碧两柄双剑倒也端的漂亮,让她很是喜爱。她方才见他几次招式凶险却临门不发力道,显然无意相伤两人,是以自己也承他几分情面,心下也是略略安稳。此时听得老者问起,似乎这剑与他有些什么要紧的关系,便也不隐瞒,实话实说了。言道自己在一无人竹谷中习得医术与功夫,后来出谷,便随手拿了这兵刃防身。只是隐去了其他自己如何到得竹谷的前因后果。
那老者本来将信将疑的看着路遥,然而待路遥细细的描述出竹谷的景色风物,以及房间摆设时,那老者的眼睛似乎越来越亮。 他无心去问路遥是如何到竹谷前与离开竹谷后的事情,只是目光反复在她身上转来转去,看得路遥觉得后颈都有点冒凉风。
“小丫头,来来来,你也和老夫过两招。”
路遥瞪大了眼睛,龇牙道:“我功夫比六哥差多了,和我比什么?你这么大年岁了,欺负我这么个不过是学了点皮毛,还有一半不中用的后进晚辈,太不像样子了吧?!”
殷梨亭此时也有不解,“前辈是何意思?”
那老者道:“小子,老夫不动用内力便是,伤不到你家小丫头。她所说的竹谷,当是老夫的一个故人当年隐居之处,老夫不过是试试她的功夫确认而已。”
殷梨亭和路遥闻得此言,同时惊讶的无以加复,面面相觑半晌,听得老者又道:“既然如此,老夫便告诉你们也无妨。老夫名何夕,师承桃花岛,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而老夫上面有一师姐,名唤程瑛,隐居于嘉兴城外的竹谷。这小丫头刚才所说的地方,九成便是此处。而师姐一生未曾收徒,留了本门武功心法,星象医卜之书于谷中,外设八卦阵,只待有缘之人。如今既然机缘巧合被这小丫头学了去,她也算得上是我桃花岛一脉的传人,老夫考校她功夫也算是应该。小子,现在你可以放心站一边去了吧?”
殷梨亭见何夕看着自己,苍老的面颊上笑得颇有深意,当下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心中却是高兴。只因何夕若果真是路遥的师叔,那么路遥的功夫便有了着落,可以拜托他指点路遥功夫,总比自己帮路遥释义他们本门内功来的事半功倍。何况他方才和何夕一番巨斗,虽然激烈,对方却是处处留手,并没有要伤他的意思,而最后那一掌他虽不明白原因,但是也并没有伤到他或者路遥。看路遥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于是柔声劝道:“小遥,何前辈并无伤人之意,而且他若真是你师叔,那你的内功便有人可以请教了。你便和他请教一下也是好的。”说着接过何夕手中路遥的双剑,轻轻塞进她手里。路遥刚才看殷梨亭与他斗得辛苦,本来已经准备了好几套说辞,才不想和何夕动手。然而她自小便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今日若是何夕逼她动手,她定然百般糊弄何夕,可是殷梨亭此时声音低柔劝解,却让她有点招架不住。看了看殷梨亭的眼睛,知道他说的均是在理,路遥无奈鼓鼓脸颊,有点不情不愿的拿了剑,往老者面前一站,心中腹诽一番,也不跟他客套,直接抽出双剑:“老头,就五十招啊!”尚未言罢,云剑护胸,晴剑剑尖一晃,直取老者鼻尖,一人两剑如春风带柳,试图先发制人。
何夕一指轻晃,拂开剑尖,道:“小丫头嘴又叼又凶,难为这死小子居然对你死心塌地。”
路遥本就不情不愿,听的老者调侃,一想殷梨亭此时定然又是脸红欲滴,于是云剑跟上由上而下一道银光闪过,“我还以为只有三姑六婆又给人家乱牵线保媒的毛病,原来你这老头也差不多!”
何夕此时却没有理会路遥说了什么,路遥刚才第一招他认得正是本门玉箫剑法里面的一招,而这第二招却是似是而非,似是落英神剑掌里面的一招,又似是香雪剑诀里面的招式,不禁一时大奇。本来看到第一招玉箫剑法,他已经基本上确定路遥学到的便是桃花岛的招式。而待到第二招一出,何夕却又有些不解,这招似是而非,很难判断。
接下来几十招,何夕仔细观察路遥运剑发掌的路数,只觉得有那么不到两成是桃花岛原来的招式,而剩下的均都是一付似是而非的样子。一开始那老者看得有些不解,待到十几招过后,眼中光芒却是越发大盛,出手攻向她的招数也愈发厉害。路遥此时也渐渐沉心静气,两柄长剑银光如水见招拆招,式式精妙而恣意流畅。她和殷梨亭的招式路数全然不同,武当功夫讲究以柔克刚后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