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罗彦所写?”对于这一点,孔颖达还是选择慎重一点。
向生笑笑:“学生的来路,东家也知道,前一年每日里都看着诚国公的字迹,哪里能够认错。若非学生囊中羞涩,这等好文章定要收入囊中。无奈之下,只能背熟了回来写下来,也好让东家赏析一番。”
“做的好。哈哈哈。”孔颖达闻言大笑:“罗小子的手迹,凭我这老头子的面子,想要还不简单。唯独这等文章,如果不能第一时间看到,那就可惜了。向生,你有这等眼力,说明你自己才学本身就不低。过些时候,我便向吏部举荐你一番。”
向生虽然钟情学问,但是走上仕途也是读书人的追求,听到孔颖达的允诺,也是一喜,连连向孔颖达道谢。
是夜,孔颖达写好了请假的文书,嘱托下人次日一早便送到国子学。然后,一场欢宴就在孔府开始了。
虽然说在醉乡沉迷十天半月的开玩笑,可是遇上好文章痛饮一番那就是真的了。当孔颖达再度醒来,老头子摇摇略微有些痛的头,洗漱一番,便让人将他送到了罗彦家门前。
看着这国公府门上还挂着缟素,孔颖达满意地点点头。罗彦说要守孝,便没有作虚言。但是昨日那文稿出现的甚是奇怪,孔颖达要问问,罗彦是不是最近又缺钱了。
君子有通财之义,罗彦这个老友最钟爱的弟子,若是生活窘迫到要售卖字画,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门前打扫的颇为干净,踩着台阶走到门前,拍一拍,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大门便打开了一道缝。看到眼前这位老人家,门子连忙将其请进府中。
按照罗彦的习惯,此时他正在书房读书。听闻孔颖达前来,虽然心里带些疑问,但是脚下却没有懈怠,赶紧走到了客厅。
一进门看到孔颖达站在那里欣赏字画,罗彦慌忙走过去向其一拜:“让夫子久等了。久居在家,有些疏懒,还请夫子见谅。”闻言孔颖达转过身来,对着罗彦笑道:”你这般闲散,倒是让我这老人家好生羡慕。“
知道这是孔颖达在调侃自己,罗彦笑笑,这才请孔颖达坐下。
”不知夫子前来,所为何事?“罗彦有些好奇地问。
”进之,你老实告诉我,最近是不是家中困顿?缺少钱物,尽管让下人来我府上说一声,何必要将那等好文章流落到一群附庸风雅的人手上,实为可惜啊。“孔颖达一方面有些责怪罗彦,另一方面则是在惋惜那篇文章。虽然在宾客面前说做的不错,可是终究不能看到原稿,还是一件憾事。
罗彦被孔颖达的话弄得莫名其妙,生怕孔颖达多心,急忙解释道:”夫子说的哪里话,我虽然这段时间赋闲在家,可是依旧有食邑在身。虽然不能大肆奢靡,可是也不至于像夫子说的那般缺钱啊。“
”那你的手书怎的流落到集市上?“孔颖达反问。不过随后又很是欣喜地说道:”不过也好,若不是这样,老夫怎么能知道你这才学越发精进了。“说完颇为欣慰地看着罗彦,大笑着。
而罗彦,此刻却是一头雾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士林向来多喷子
当孔颖达说完在东市上的事情之后,罗彦思索了一下,就大致知道了其中的情由。心里对这仆役的做法也是相当恼怒,心里暗暗决定必须要好好深究一番。
不过当下,还是好好和孔颖达说说话是正经。
这不,孔夫子今天来可不仅仅是为了罗彦的生计这一件事情。当他知道罗彦家中不缺钱的时候,第二件事情就来了。
“进之啊,你那篇文章我也看了。个中有些问题,尚不明白,所以今日前来,还要找你问问。正好听听你是怎么想的。看你那篇文章,已经隐隐有了开一家风气的迹象。”
孔颖达先前虽然讲了东市的故事,但是并没有将文章的内容告知于他。以至于这会儿其实他一直在装逼。
点点头,孔颖达就开始询问起来:“进之文中多言道与心,不知这两者是作何解?”
对于这个问题,孔颖达是半点也没有闹明白。若不是其文中多有批驳道家与佛门,还真是感觉这像是在替道家学说吹法螺呢。
一听这话,罗彦想起来孔颖达说的是什么了。不正是前几天他从系统中兑换出《潜书》来,结合自己的理解,将其中一篇《自明》用自己的话讲述出来了。
内容和思想虽然也有抄袭之处,但是更多的却是罗彦自己的见地。说是二次创作,也不算是厚颜无耻的事情。
这会儿听孔颖达问起,罗彦自然不会含糊:“先圣所求,不过是究天人之际,我辈所学,亦不过是通古今之变。不知夫子以为如何?”
“不错,难怪你会说下世书多而道亡。”点点头,孔颖达对于罗彦的这句话倒是没有反对。
在这个基础上,罗彦这才解释道:“所谓道,便是天理,所谓心,便是人欲。近来研读老师著作,看到历代以来,诸多文士对于同一篇文章众说纷纭,甚至还有矛盾,所以才有了这些想法。写下这篇文章,却是为了以后时常提醒自己,莫要走了歪路。”
“天理?人欲?你倒是总结的不错。不过,此中意味颇为深刻,若是好生研习下去,还真是能够让你开一家先河。不过,如今不论是你所说的这两者,还是你自己的学问,都还不算深。进之,往后你怕是要吃好些个苦头了。”孔颖达笑着,似乎是告诉罗彦,他将来走的路会有多么窘迫。
“嘿嘿,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罗彦可没有被孔颖达给吓住,反而很是坚定地说道。
听着罗彦铿锵有力的回答,孔颖达点点头,随后告诉罗彦:“今后但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即便是先圣典籍,也可以借出给你。能让我看好的年轻人不多,你小子算是最有希望的一个。努力吧。”
原本以为孔颖达说完这么激昂的话,便要就此离开。
谁想到罗彦屁股都离了座了,孔夫子忽然说道:“对了,进之,你那篇文章给我亲手写一份。别人写的,终究没有你写的那么有味道。”
听了孔颖达的这句话,让罗彦顿时一阵郁闷。
待回到书房将这篇《自明》重写了一遍,恭恭敬敬交给孔颖达,并将其送出府之后,罗彦便差人将那日收拾书房的仆役悉数查抄了一遍。果然,在某人的房中发现了上百贯钱财,并因此撬开了这仆役的嘴,将剩下的上千贯钱也搜了出来。
有些意兴阑珊,扔了五十贯钱给那盗取文稿的仆役,罗彦便将剩下的钱悉数分发给府中的仆役。快过年了,除了这样的事情,还真是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罗彦的文稿虽然是被任城王家买去,但是文章却是从孔颖达府上流传出来的。
但并不是谁都会对罗彦的文章表示称道的。
首先迎来的责难便是一些有志于仕宦的人。
罗彦文中明确说读书十年方有治粟行军的本事,要想从政安社稷,尚须二十年的功夫。想想一个人读书二十载,从蒙学算起,也是他罗彦这个岁数了,这让那些少有才学的人情何以堪。
不说罗彦打压新人,他罗彦当初才多少岁就从政了?
所以得罪一大片年轻人,罗彦就是几句文章的事情。
而上了岁数,才学却略微有些不精通的,就对其中的那些心啊理啊道的,一个个觉得这压根就是对与儒家的一种歪解。所以公然举起反驳罗彦的大旗,开始大肆批驳起来。
原本这件事情写写文章,相互交流沟通,即便不认同罗彦的说法,也大可写成一部文集来对抗。但是士林之中,总是有些喜欢走歪门邪道的人。
罗彦在士林当中的声名并不低,甚至在同龄人中间,已经很少有人能够望其项背了。
就是因为如此,不仅引得有些人心生不满,更是想借此上位。若是能够将罗彦批驳的体无完肤,那么自己也就一战成名天下知了。
更不要说,还有些笃信道家佛学的士子,听得罗彦略微有些批驳自己的信仰,心里哪里能够忍得住。
不行啊,必须要战斗。
当初建城时,每个坊的门前都有告示牌子,方便官家有什么事情告知百姓。如今,诚国公宅邸所在的坊前那块告示牌,就成了这些人战斗的阵地。
还真是让这些人给逮着了机会。
罗彦因为守孝并不能亲自过来看这些人在说啥,而诚国公府的下人又碍于身份,不能够将贴在告示栏上的那些个文章悉数扯下来交给罗彦看。因此即便是罗彦知道自己在外头被人怼,居然半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而罗彦的不作为,在有些人严重就成了示弱和认输的信号。
痛打落水狗的勾当谁都会,放到这些文人面前,那就更是娴熟了。为了一份名声,他们也算是很努力了。将罗彦的生平查个一清二楚,然后逐一开始挑刺。
“诚国公自己十六岁便身入宦海,如今居然还好意思说学二十年方能治政安社稷,呵呵。”
“不错,这心与理,多为那佛门和道家的论调,如今居然放在我儒家的身上,着实可恨。想出名真的是想疯了。”
“也不知道孔博士府上那些宾客是吃了什么药,居然一个个替罗彦说好话。”
“吃什么药,自然是名利而已。”
文人本来就相轻,这会儿又被人恶意引导舆论,原本只不过是对一篇文章的品评,慢慢就演化成对罗彦本人的攻讦。
士林的事情,当牵扯到生员的身上,就会多出一些变化来。
文章在不经意间传到了国子学。
这里的生员可谓是国家官员预备队,所以仗着身份,不论是政治文学还是军事,这些家伙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压根不害怕因言获罪。只要是不说出那种叛国附逆的言论,即便是喷李世民,都没有什么问题。
想当初,国子学中就有对李世民不满,上疏痛斥其言行的。李世民非但没有怪罪,反而资助了那生员一些钱财。有了这等先例,自然是人人效仿。
这罗彦的文章甫一进来,立刻引发了大讨论。但是这个讨论并不是以文章为核心的,而是罗彦在守孝期间,引发这么大的事情,然后自己却悄无声息。这样到底是在守孝,还是在借机卖名?甚至于得知罗彦对于自己仆役盗卖文章的处理方法,是驱逐了那个奴仆却给了他差不多一辈子可以花销的钱。这件事情里头疑点多多,是不是罗彦自己主导,然后周瑜打黄盖?
阴谋论就此产生,而且愈演愈烈,好些人就此找上那个仆役,想从其口中得出一些真相。虽然最终都无功而返,但是就因为没有问出来什么,便强行将买通的声名背在罗彦身上。
这下子是终于炸锅了。国子学的士子纷纷上疏,批驳罗彦在孝期间罔顾圣恩,假盗卖之名,行卖名之实。甚至有人说他贪婪无度,居然想出这等方法敛财。
原本就想着好好踩一踩罗彦的文人,在这样的浪潮中,表现的越来越突出,甚至还冒出好几个小团体,共同批驳罗彦,但是又相互竞争。
所谓“非诚社”“批罗社”等等之类,竟然不经意间就在长安走红,甚至文人们这段时间聊天的内容都成了:“看过今天非诚社批驳罗彦的文章没,言辞之犀利,真是闻所未闻。”
“非诚社的文章只是犀利,那批罗社的才叫酣畅,简直是字字如刀。”
一时间,节奏就这样被带了起来。
而那些原本还打算替罗彦出头的几个大儒,反倒是被孔颖达给拦住了:“他走的是一条真正的儒学道路,若是不能够像先祖一样与百家争锋,早晚也会夭折。不若就此开始打磨他,真要是到了他撑不住的时候,咱们再出来说几句话。我倒想看看,他最终能够走到什么程度。”
陆德明不在,孔颖达便成了罗彦最亲近的长辈。听他居然这样说,那些大儒也只能是闭上嘴巴,静观其变。(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自有人出来打脸
事情闹到这个程度,再不出来收拾,只怕罗彦就真的被批驳到臭名远扬了。就在有些人暗自欣喜的时候。忽然间发生的事情,让这些人脸上顿时觉得一痛。
贞观六年,上元节。
前两年风调雨顺,大唐总算是养好了元气。今年看着物阜民丰,李世民一开心,就着令工部在朱雀街沿街造各色大型花灯百盏。而上元节这天晚上,他要带着后宫和一干大臣,亲自上朱雀门赏灯,随后大宴群臣。
这样的好事自然是普天同庆。宴席就设在朱雀门上的城楼里,等赏灯结束后,李世民带着几个皇子,以及大臣们便走进来,各自做好,准备宴会开始。
辛劳了一年,若说元日的大朝会后那场宴会是饿着肚子看戏,那么今晚的宴会就相当实在了。各类山珍海味,一盘盘地端上来,然后一干大臣各自取用,好不痛快。
饮酒到酣畅处,更有那些文采斐然地官员,,搜肠刮肚写些诗篇来,借此向李世民道贺。
大臣们如此,李世民的皇子自然也不例外。
只见坐在首位的李承乾举酒上前,向李世民一拜,便说道:“父皇,苦尽甘来,今时今日。正所谓造盛世者明君,天下有此气象,乃父皇日夜辛劳之回馈。儿臣祝父皇身体康健,祝我大唐海晏河清。”
虽然没有过分华丽的词藻,也没有具体的标榜功绩,但是看着李承乾那崇敬的目光,李世民畅快地大笑着。
待李世民将杯中的酒饮完,李承乾这才坐会位置。接下来便是李泰,李恪这些皇子。待挨个敬完了一杯酒,李世民似乎被自己这些儿子给感动了,不由大笑着说道:“你等身为皇子,做阿爷的这几年很少关心你们。不如今日,你等且跟我说说,你们想要点什么,我定然会尽力满足你们。”
这下子可是把这些皇子给惊呆了,虽然心里急切,但是嘴上却说着:“孩儿享尽富贵,不敢有求。”
笑了笑,李世民点点头说:“如实讲来,莫要胆怯。”
李泰作为李世民最宠爱的儿子,这会儿自然不再惧怕,带头拜道:“父皇,儿臣只想就此外出开府建牙,还望父皇应允。”
李世民倒是一阵错愕,不过想想李泰如今也是十二岁了,还居住在宫中,也却是有些不太方便。点点头,便答应道:“此事我应允了,明日便有诏书下达。不过青雀你的府邸尚需修缮,少不得在宫中待几个月。”
能够得到李世民的答应,李泰就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这会儿连声拜谢。
接下来,本来是要轮到李承乾,不过李承乾为了表示风度,就把机会拱手让给了身边的李恪。先嫡后庶,先长后幼。还真是好顺序。
立刻见李承乾这般,倒是也不客气,向他拱拱手,就起身向李世民一拜。
然而,他口中所言,却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父皇,儿臣别无所求,只希望,诚国公能够做儿臣的老师。”
一瞬间,城楼内为之一静。似乎李恪的声音就此回响,再无歇止。
而方才还在谦让的李承乾,只不过是愣了会神的功夫,立刻起身对李世民拜道:“父皇,三弟所请亦是孩儿所求,东宫詹事府少詹事尚无人,只希望诚国公将来能够担任。”
俨然是一副要强抢的架势,反而弄得李恪有些尴尬。
然而真正尴尬的人却不是李恪,而是他们眼前的李世民。
之前李泰请求罗彦当他的老师,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