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狐狸,万年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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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狐狸,万年桃花-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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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雨过后,见她睡去,林则故难以入眠,便披衣下走至屋外。当年,在社里第一次见到织君便倾心不已,谁知苍天弄人,竟将她许给他最好的朋友。无论是才学,还是家势,总不及宁潮江,但这些他都认了。

  “宁兄,如果将来咱们喜欢上同一个子,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手到擒来。别指望我会因兄弟情而放弃。”

  一想到那时宁潮江自负的表情就浑身如针刺。夏织君非他所爱,他应竭尽全力拒亲才是,娶了她后却又冷言相向,不闻不问,毫不怜惜,整天眼里心里就只有宁娘。他恨这世间的不公平,第一次在心里萌发起要毁了宁潮江的念头。

  林则故故意给宁潮江出注意,让他休了夏织君,然后又假借他的名意占有了她的身子,因为他知道宁潮江就算不写休书也不会理会夏织君,而今,他写了休书后又占有了她,却又不愿负责任,这种行径一定会伤透了她的心,从而让她痛恨宁潮江并离开他。

  可这一切的一切,终是落空。事情的发展并没有顺着他的心愿而发生,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夏织君”竟然疯了。直到她死后,他才明白那个新娘子是她同父异母的夏织蝶。

  明白这一切后,林则故心里对宁潮江的愁恨有增无减。这种错误,全是宁潮江一手造成的,他一定要付出代价!

  端过烛台,上的子容颜依旧。这张脸与夏织蝶一模一样,或哭,或笑,都是同样的表情。那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身下的子竟然是夏织蝶。想起那个雨自己的行径,突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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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池放下话要保住宁潮江的命,终于让宁娘安下心来。她安了心,有人却焦心。

  川的表情足以让云池明白他在想什么。无非怪她喜欢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着。以她目前的鬼身来说,超渡亡魂已是不可能,思来想去,又只能硬着头皮看他的脸。

  “不行。”果不其然,川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

  “你功夫过人,绝对伤不了你。”云池尽挑好的说。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那是鬼,跟功夫好不好没关系。这一点我已经领教过了。”见她没有要罢手的意思,又道“你打算怎么做?收了夏织君?”

  “这是自然。她二人一个也不能放过。一个怨念极深,一个妄想还阳,这有违天道的事是行不通的。”

  她本是降妖者,见妖就收,是一贯的宗旨。而今眼前虽是鬼魂,却也不能就此抛开当作没看见。仁慈,对他们这种人而言是多余的。夏织蝶与水山便是最好的证据。

  “那夏织君看来没多大能耐,可是葫芦里的这位却似乎不简单。”与她交过手的川至今还忘不了那另人头痛裂的狮子吼。

  云池翻开《阴阳锏》细细看着,希望能找到收付鬼魂的方法。牡三困得不行,自睡去不提。川陪坐了一会,终是顶不住,也闭了眼爬在桌上。凉风吹过,烛火忽明忽暗,云池起身关好窗。瞅了眼前的川一眼,拿了件外衣给他披上,又开始阅书。鸡鸣三声,光线一点一点地升起,将窗外照得朦胧一片,清晨的空气淡如云烟,另人精神培增。云池伸了伸手臂,正叫醒川,却见他面容俊逸绝尘,一时看住。

  “看够了没有?我要起来了,这桌子硌得人难受。”

  果不其然,他一睁眼,云池早已溜得无隐无踪。对睡觉一向惊觉的他来说,哪怕是旁人站在一边不出声,他也能知道。更何况云池是贴近他耳畔。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将散开的发丝一股脑儿束于后脑勺上。

  “川,葫芦呢?”

  他正高兴着,云池突然横空出世。他指指边:“在那儿呢。”

  云池走过翻了又翻,将单掀开找了个遍也没搜出来。牡三帮着找了又找,也寻不出踪影。连明黄符也一块儿不见了。三人正纳闷,却闻屋外传来一阵笑声,狂妄不已。

  推开门,见屋外立着三人。

  在茶坊遇见的蓝衣道长出现在眼前,另云池有些吃惊。更另她惊讶的是眼前两位一模一样的如子。

  “怎么样?还妄想对付我,你就别做秋大梦了。”夏织君指着云池道“本是与你不相干,却偏要跑进来搅上一搅,我就成全你!”

  说话间,夏织蝶已朝她扑了过来。

  川无奈地叹了口气,亲身迎了上去。

  蓝衣道长静静地看着云池,嘴角抽了抽,寒声道:“姑娘,贫道讨教了。”

  呼!呼!宽大的衣袖在风里轻转,时快时慢,似一支别有意味的舞蹈。他每进一步,云池便后退一步。他是鬼魂的克星,招招逼紧,毫不留情。见云池应对有些吃力,川使了个眼,牡三点点头,持箫而上。牡三的箫乃是她修行之物,以牡丹的精蕊而凝成,自是妖力有加。二人齐上,蓝衣道长便有些难以招架。

  川本是千年修为,对付一只鬼自是不在话下,但先前被木河入了药,而不久前又被云池上过身,这体内阴气未散尽,如若施展妖术,恐有不妥。有了这层顾虑,交手时便有些绑手绑脚。夏织君看出川难以对付,怕天亮前还未收拾干净,便也向川发动进攻。

  云池自为鬼身后,功力大不如从前,符也画不出来。如今遇上蓝衣道长这捉鬼之人,时间一久,渐渐支持不住。

  咝!咝!咝!眼见道长的挑魂剑刺来,忙就地一滚,虽无大碍,却也惊出一身冷汗。云池正慌乱间,断了的玉如意自袖中滑出,摔在地上。玎玲!一声脆响,惊起了夏织蝶。见她脸倏然大变,川忙划步移开往云池身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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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晓梦迷蝴蝶(十)

    玎玲!一声脆响,惊起了夏织蝶。见她脸倏然大变,川忙划步移开往云池身边奔去。

  “嚎!”一声怒吼,惊天动地,直叫人耳鸣目迷,疼痛钻心。

  “蝶儿!”夏织君也受其干扰,捂着双耳大叫,“蝶儿,快住手!”

  夏织蝶双眸暴突,脸惨白如雪,一身鬼气冲天,叫人不敢靠近。飒!飒!飒!顿时风声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直觉双耳生生作疼。

  “牡三,快吹箫!”川大叫着拉了云池向她奔去。

  牡三箫声一出,夏织蝶便面容扭曲,似是有些痛苦。川忙捂住牡三的双耳,道:“有我在,别怕!”

  箫声渐渐起了作用,夏织蝶停止了怒吼。她红衣似血,黑发凌乱,张一双血眼朝他三人奔来。她一近前,阴气扑面而至,连作为鬼的云池都感到难受,更何况正在对敌的牡三与川。川虽未受伤,但一心多用,既要护着牡三,又怕云池受伤,精力便有些不足。

  夏织君见他三人被困,在一旁揉着耳朵得意洋洋。

  云池心中急切万分,望了川一眼,心下一横,在他耳旁吐了三个字,便消失不见。

  川忽然双眸一闪,继而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待掌心火光出现,便伸出右手快速在空中划动,自空中出现一道符向着夏织蝶飞去。说是迟,那时快,见符飞了出去,川立马盘腿坐下,双唇一张一合,吐纳之间,一股气自口中缓缓流出。

  夏织蝶忽然停了动作,呆立不动。此时,眼内灼热,只得闭了眼以免烟气入侵。

  川见夏织蝶被制住,忙画出一道火符,将玉如意丢了进去。火光刹时冲天,白烟缕缕而起。

  “啊!啊!住手!”织蝶猛然抱头嚎叫起来,声声凄冽,鬼声震天惊地,撕心裂肺,断肠穿心。

  “住手!”

  牡三正松了口气,忽闻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啊!”另一声惨叫震人耳膜。

  川回首望去,却见蓝衣道长已跃出墙去。夏织君倒在地上,身下乌红一片。林则故抱着奄奄一息的人儿哭得肝肠寸断,满目清伤化作泪水,滴湿了她白的衣衫。

  “呵……呵……”夏织君睁大眼,双唇抖了抖,缓缓吐出两个字:“蝶……林……”林字一出,便没了声气。

  林则故忙向川道:“救救她,求求你!求求你!”

  “她被挑魂剑所伤,已……”

  话未完,只见夏织君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轻盈,倾刻间,衣衫渐宽,整个身体化作轻烟一阵,被风一吹,便四散而去,不留一丝痕迹。清风伴月,弄人肝肠,嘤嘤泣声如针刺骨,可怜痴心一片,却落得枉然成空。

  川走至夏织蝶面前,淡淡道:“你也该走了。”

  夏织蝶低着头不发一语。

  川正要动手,她忽站起身来望了望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随后便向林则故走去。她缓缓蹲下身子,抚摸着夏织君的衣物,浅声道:“都走了。”

  一暮暮影象在脑海中浮现。与夏织君的初遇,与宁潮江的相识,还有那个雷雨交加的晚……右手倏然向前刺去,正中林则故心口。一生痴恋,倏悲倏喜,机关算尽,纵落得冷峭结场。

  她望着淌在血泊里的人,凄然道:“这一生,究竟什么才是我能有的?”

  “这一生错了,来世会有补尝的。”川轻淡的嗓音在血腥的空气里回荡,轻盈得仿佛冬日的飞雪。

  “接我的轿来了,来了。”她闭上眼,抬手作了个盖红盖头的动作。

  川正施法,夏织蝶突然向后倒去,丽的脸孔忽在眼前模糊起来,缓缓飘起,脸孔渐渐分不清明,连同身体一点一点稀释在空气里。

  “安心走罢,来世会有补尝的。”不知何时云池自川的身体里出来,喃喃道。

  夏织蝶空洞的眼眸倏然闪过眼前,那日,绣着鸳鸯双戏图的红盖头在如墨的浓雨中如一弘清泉,于云池寒冷的心上再次激起悦耳的音韵……

  生得其时,死得其所,未尝也不是一种幸福的生活方式。而穿杂其中的,莫过于世人常言的冤冤相报何时了。一旦了却,前世便没有了印记,这一生的孤苦与悲欢,得到的,失去的,究竟是否真实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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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旧色浮尘心

    雷声滚过灰的空,一场雨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摆不定,兰开过,清气扑鼻,绕着长长的游廊吐蕊散。三三两两的宫人提着明瓦琉璃灯,井然有序地穿过游廊,往左转开,琵琶声迎风拂柳悠然而来,那绝的音韵悠悠扬扬,如仙宫之曲。

  一曲而终,清扬的笛声扶影而上,沉醉的人微微抬起头来,扫视四下,方问道:“为何不见张良人?”

  “回君上,张良人说身体不适,今晚不便过来。您已经准许了。”张平笑着给他添了杯酒。

  凌昌扯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举杯对凝视片刻,方一饮而尽。季连语接过宫人手中的外衣轻轻披在他肩上,柔声道:“君上,廊上风大,小心着凉。”

  凌昌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搭在肩上的玉手,转身步下台阶,顺着羊肠小径缓缓而去。

  暗沉,空气里潮湿的味道越发浓重,小径两旁的绿叶被宫灯昏黄的烛光衬得透如蝉翼,风起的间隙,沙沙作响,敲打着湿气里的微尘。凌昌脚步轻迈,玉兰石上水光盈盈,偶尔被他溅起点点水。顺着径一路往右,前方豁然开朗,灯火闪烁之间,一座宫楼进入眼帘。缓缓抬脚而上,推门直入,一盏灯火扑入面来。凌昌转身闪开,几个宫人忙跪下地来请安。

  “二哥哥,你怎么来了?”三君主莲必见凌昌进入院来,忙提着袖灯走了过去。

  “放袖灯呢。”

  “嗯。”

  凌昌接过她手里的袖灯,微微皱着脸,似是有心事。见他表情如此,莲必不知该从何言语,便一下一下抚弄着灯上的穗子。他抬脚步入屋内,四处打量了一下,瞅住墙上的一副《莲姬图》看了一会儿,又瞅瞅莲必,问道:“这是你?”

  莲必得意地抬起头,笑道:“怎么样,罢?”

  “,”凌昌让人举过灯来,细细看了又道“画工真。”

  “二哥哥,你是夸我,还是夸画师呐?”莲必一把夺过宫人手里的灯,故作不乐地鼓着粉腮。

  “画工精细,下笔有神,这双眼睛生动、清灵,可唯点睛之笔,将整个人活灵活现了。”一面说着,一面坐于矮榻上,呷了口茶,随口道“肖作的画工倒是长见了不少。”

  闻他此话,莲必呵呵轻笑,道:“哥哥这回可是看走眼了。”

  “哦?”凌昌瞄了画一眼。

  “二哥哥,这幅图实乃出自应川笔下。”莲必双目生辉,巧笑倩兮,面庞之上桃红点点而生。

  一张绝的容颜浮上心头,那冷傲的星眸略带挑衅的扫过来,抬眼之间,如俯视一干屑小之辈。凌昌挑挑眼,将川的脸自心中抹去,但越是如此,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越发清晰起来。

  猛然双眸一紧,唇角勾起。

  那张脸……

  一想到此,他再无闲心坐下去,直接自后院而出,穿过拂云间,不消片刻便到了居雅阁。凌昌挥退众宫人,独自对思量,几番沉浮,更加确定五年前所见之人正是他。

  五年前,他与云池、水山因天眼钰之事一同前往龙墓,途经必山之林,三人忽然因遭遇回转路而失散。所谓回转路,用水山的话来说则是“迷生”。迷生是妖常用道术之一,常常为了困住诸多敌人而施此术,一旦被此术所困,便会将众敌人分开,以便一一击败。

  凌昌正忧心忡忡,忽闻前方欢歌声起。顺着声音寻去,见一瀑布如银河飞天而下,激起阵阵水,却无半点声响,人影也未见一二。思量片刻,抬脚而去,眼前莹草茂盛,繁似锦,一座亭台半隐半现落于其前。

  正纳闷是何妖象,却兀见亭内人影绰绰,探首望去,一貌的紫衣子凭栏而望,满目伤情,闲愁种种。

  “你又迟到了。”紫衣子忽然开口。

  “你又来了。”一蓝衣人出现在亭内,“这里有何趣味?”

  紫衣子笑而不答。

  蓝衣人忽地转过脸来,宛而一笑。

  见对方笑望而来,凌昌猛然一惊,不住连退数步,突然脚下一空,整个身子往下坠去。

  “凌昌!”

  云池与水山突然出现,将他一把抓住。

  如果凌昌没记错,那次情急之下,云池第一次以下犯上,直呼他的名讳。从少年时的第一眼起,她总是安安静静地,清眸里那落时的伤感似乎从未抹去,无论谁映在那黑的瞳孔里,心总是无端地揪起,悲伤仿如紧紧跟随在侧。

  所以,他讨厌她看人时的眼神。

  时而君与臣,时而夫与,这两种微妙的关系另他觉得舒心。可自打应川出现以后,这种平衡似乎正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被打破。一想到她会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或欢笑,或悲伤,或皱眉,心里仿佛被人掏去了一片净土。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北周的帝君。”

  “丢失的东西总有回来的一天。”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

  “那时的你,可不是我能渡得了的。”

  在成阳府偶然相遇,他却说了这么一堆让人不舒服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凌昌不免震惊万分。

  原来是他!

  难道,应川早就知道了?

  那么,他究竟知道多少?云池的事,是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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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宫夜沉如渊

    寒雨随着一声轰鸣落下地来,空气里的潮湿随着雨的来临缓缓散去,沉闷的皇宫倏然热闹起来。雨打琉璃,风吹萝叶,沙沙声,吱吱声,滴滴声,交汇一处,响遍四方。

  雨,越下越急,越下越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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