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狐狸,万年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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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狐狸,万年桃花-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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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你现在又臭脾气了。那东西吃了不消化,准是你闹肚子了。”川夜揶揄道。

    云池不答话,只牵牵唇角,微微拧了拧眉。见她不理会,川夜勾勾嘴角,一副无可奈何之意。马儿一路飞奔,云池坐于川夜身后闭口不语,沿途美丽的风景并未曾终止她的思绪。虽然思绪不断,但她却感觉自己脑袋里似乎空空如也,影象如风一般扑朔迷离,来去匆匆,不留下半点痕迹。待马儿出了关,行至京周城门,川夜忽然勒住缰绳,掉转马头往西而去。

    “你干什么?”云池忙出声道。

    “陪我去一个地方罢。”

    川夜回过头,正撞上云池无奈的眼神,便嘿嘿一笑,嘴里哼出一窜美妙的曲子。云池心里想些什么川夜猜不透,却也十之**能想到一些苗头。既然已经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让常月复活,那么云池心里的想法对他而言便皆如杂草般不值一提,可偏偏见她愁眉皱脸的心里有些放不下。不多时,二人便行至一湖边。眼前所见无一不另人舒畅,清风阵阵,湖水荡漾,波光磷磷,秀树如碧玉,鸟鸣如仙曲,湖光山色,水天相连,夹着丝丝梨花的味道,带着点点梅花的寒香,窜进风里,抚弄着跳动的心。

    “这是何处?”

    “这地方如何?”川夜反问道。

    “感觉很自在。”云池面无表情地随口掐了一句。

    “反应还不错,但不是我预期的表情。”

    川夜笑着摇摇头,忽然伸出双手捧住云池的脸颊。云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唬了一跳,忙双手推开他,缩着身子往后退去。

    “小心!”

    他话才出口,云池便感觉脚下踏空,身子往下沉去。川夜的手刚碰上她的衣角,却见她于即将落水的刹那身子倏然一转,双掌贴于水面,整个身子便腾空而起,双脚稳稳地行于水面之上。在川夜无奈的笑容下,她脚尖轻点,转眼便跃上了对岸。微风嘻戏,与云欢舞,两人隔水相望,一个面带笑容,一个面无表情。川夜与云池共同经历了生死,对于云池他也算十分了解,但今日见她表情如春时初见不免有些纳闷。

    “川夜,你相信前生来世吗?”对面的云池突然率先出口。

    “你想听怎样的回答呢?”他笑着甩出同样的一句话。

    “实话。”

    “那么你相信我的话吗?”他眨眨美丽的双眸。

    “只信一半。”半晌,云池方答道。

    “一半?一半也好,总比一句也不相信来得好。我相信天上有神仙,相信生死轮回,但唯独不相信所谓的命中注定。虽然有些自相矛盾,但我认为有些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或许罢。”

    云池转过眼,望向深蓝色的天空,深深呼了口气,眼里的幽暗清晰可见。川夜吹了声口哨,马儿便忽忽地奔了过来。原本是想带云池出来散心,可这会儿哪怕金仁到手了,她却依然心间深锁。川夜想不透她心底的伤到底是为了谁,又在谁的身上所凝结着,是云夫参,还是江旭言,或是姜映与水山?云池心里的伤川夜是猜不透的,因为连她自己都无从知晓她胸腔里的那颗心到底怎么了。与水山的记忆,对雪落的恨意,连同死去的父亲,皆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一切是幻觉?她问过无数次,却自心里得不到满意的回答。

    川夜不想勉强她呆下去,便拉她上了马,二人便原路返回,往城内而去。一路上,川夜时不时问几句话,云池却不大理会他。她满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既然回来了,便该去作个了断!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谁茧缚谁心(二)

   二人一块儿回至成阳府时,太阳正夹着尾巴往山间落去,神色不悦,似是对着大地万般的不舍。成阳府内,依旧如川夜春时初进般安静非常。主人心情不悦下人们皆是长了眼睛的,谁也不敢去摸老虎的头,只得沉着气,能躲多远便多躲远,一时之间,府内的气氛便有些压抑,甚至于有些恐怖了。

    云池的心情好坏直接影响着青袖的心情好坏。小姐心情不悦,她自然也高兴不起来,小姐虽然不发脾气,她却是忍不住的。云池这般生气倒是另川夜与府内各人好生纳闷了。青袖说云池这样直白的表情还是头一回见到,往日她生气于否根本就难以看出。众人正猜测纷云,云池却忽然自书房内出来,二话不说地直接驾车出了府。临走时只交待了一句进宫了的话,便丢下众人扬尘而去。

    云池驾车直取皇宫大门,根本就无心去想成阳府内众人疑惑的眼光。待太阳隐去了最后一道光线,星辰在天边点出一个亮点,月儿于云层深处探头探脑,云池便穿过了朝仪门。将车马交于宫人,云池便直奔了书房而去。宫人见云池神情不凡,不敢随意应声,皆禀气凝神立于门外。此时,居雅阁的书房内空无一人,一盏宫灯在角桌上发出暗淡的火光,时不时还夹杂些燃烧的“兹兹”声响。

    “回娘娘,君上正于勤政楼批阅奏折。”一宫人突然进门禀报道。

    “你们都退下罢。”

    “这是什么?”云池一转眼,却见桌上扣着两个银盘。

    “回娘娘,这是君上午后差人送来于娘娘解暑的。”正欲离开的宫人忙回话。

    云池转身于桌前坐了,揭开盖子,见盘内的果子碧绿如嫩叶,但因时间太久的关系水份流失果子便显得有些干鼹。她捏手成拳,咬着下唇,双眼冷如冰雪。

    “你第一次吃到姜茶果时正好是十四岁,那时你不小心将汁水溅了我一身,你便伸手来替我擦,结果弄得衣服更脏。”门外突然响起凌昌温柔的嗓音。

    “十四岁是个懵懂的年纪,那时还不知道姜茶果吃多了会嗓子难受。”

    “但你很喜欢,不是吗?”

    “因为不懂所以才会喜欢,如今便不一样了。”云池冷声道。

    “怎么不一样?”凌昌眉间一收。

    “为什么要杀了他?”云池向前走了两步,“我想听你的回答!”

    “他?”凌昌眯起双眼,冷峻地瞄向她。

    “我全都记起来了,是你杀了水山!”云池定定地望向他,喃喃道“为什么不救他?你明明可以的。”

    “他是妖。”

    “妖?你为何到如今还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骗我骗得还不够吗?你为了让你帝君的宝座得以稳固,从而放弃了水山的性命,如此贱踏一个活生生的性命你于心何忍?你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我对他的情意,却为了隐藏自己的恶行而让吹梦吞噬了我心深处如烙印般的记忆!可你万万没有想到,吹梦是以陌生的梦来借以生存,如果它第二次食了同一个梦者的梦,那么它的生命便会枯竭,而梦者的记忆也会随之愎苏。”

    “你今天的话出其的多。”凌昌轻言道。

    “你回答我,你为何不救水山!”云池压住心底的恨意,冷冷地望住他,语气里早已是忍不住的怒火。

    “你不是都猜到了么,为何非得听我亲口证实?”凌昌张着一双冷静的眼,十分平静地回望着她。

    云池愣愣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凌昌,猛然有些奇怪自己为何非要来此与他对恃。对恃的结果她早就该料想到的,他这种人,既然能坐上君王的位置,其心便不似普通人那般儿女情长这是肯定的。见到凌昌这般不慌不忙,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像个傻瓜。

    “你为何要听我亲口证实?”凌昌问道。

    这点云池倒也未想过。当时记忆回愎的那一刹那,心里的火苗见风便长,那一刻的怒气连天空都有可能被点燃。当时只想着要进宫,要当着凌昌的面问他为何如此残忍,可如今凌昌的默认却让她不知所措,如迷路的小孩,那时的怒火突然间便灭去了大般,只余下点点火光堆积于心口不停地涌动着,却也烫人异常。

    “对我失望了吧?”凌昌抬脚步入门内,走近云池身前,“有期许便自然会有失望。不死也死了,你想怎样呢,替他报仇,将我杀了?”

    见云池寒着脸不语,凌昌便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又折身返回,手上握着一柄匕首。他神态自若地走至云池跟前,将匕首放到她眼前,轻声道:“是时候该作个了断了。你心里的苦,水山的死,树里的恨,若能因此而得以解脱倒也不失为良策。”

    望着凌昌手中的匕首,云池心里乱作一团麻。脑海中两个声音此起彼伏,不断冲击着她的神经线。

    “他该死,因为他见死不救!”

    “你不能杀他,他是一国之君,是北周社稷的根基!”

    “你别忘了,若不是他,你也不可能像个傻瓜一样地活着!

    “他虽然自私,但你必须以大局为重,不能害了北周的百姓!”

    “动手罢,别犹豫了!”

    “你的理智到哪里去了?若不是他,你便会被师傅的死、父亲的冷漠而捆绑一辈子!若是杀了他,你必定会痛苦一辈子!”

    云池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书房内满是她呼吸的声音与狂乱的心跳。凌昌的脸安静而祥和,没有一丝的不安。她似乎又回到十四岁的年少岁月,那时他虽然狂傲却性情单纯,手里总是握着一把剑跟在凌炎身侧对她投来不屑一顾的眼神,然后必招来凌炎的一顿说教。每至此时,父亲夫参只于一旁安静地看着,眼神缥缈,面色淡泊,有些淡得另人发怔。父亲的表情哪怕时至夏日却依旧让云池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二人自她有记忆起便相依为命,对父亲似乎只能有遥遥的崇敬之意,父女之情于她心底只能似床榻上的一缕梦境。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谁茧缚谁心(三)

   帝君凌炎与父亲恰好相反,她总能自他脸上找到阳光一般舒服的表情。他说话时总是轻声慢语,不同于父亲的冷淡、凌昌的霸气,或许正因了他书生般的长相,所以才让人感觉到他平易近人。无论如何看,凌炎在云池心里总与北周的君上沾不上边,以至于多次出口冒犯从而招来凌昌的不悦。

    凌炎于四十五岁寿辰当日将帝位传于凌昌,临出京周前到成阳府去见云池最后一面。那时他神色不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话。云池回想了很久,却总也想不起那时凌炎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

    “你勿须顾忌到父王,你应该有你自己的决定。”凌昌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便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的决定?你别以为我下不了手!”云池卷起一丝冷笑。

    “是吗,那么,拿起你的恨,动手罢。”他直勾勾地望着她,似乎对眼前的生死根本不放在眼里。

    闻他此言,云池双目一横,一把抓过他手中的匕首。“嚓!”的一声响,寒光一闪的刹那,凌炎的脸于脑海中浮现。

    “云池,凌昌从此便交于你了,替我好好照顾他!”

    “可是,可是我……”

    “虽然这个要求有些过份,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若有朝一日他要娶你为妻,请你不要拒绝。”

    “我……”

    “请原谅我总是如此的自私,从未好好地照顾过你们。”

    刀尖碰上凌昌胸前的衣襟,顺着云池冰冷的目光,迎着凌昌平静的眼神往里刺去。握着匕首的右手忽然微微抖动了一下,云池眉间一缩,抿着双唇,目光里一片迷茫。凌炎悲凉的眼神、父亲无奈的叹息、师傅隐隐的笑颜、水山温暖的目光一一于眼前晃动,随之呼吸渐渐变得沉重,仿佛上千年的哀怨一齐倒进心涧,随着血液于体内四窜开来,凝固成纠结……

    “诓琅!”一声震响,随着云池右手的抖动,匕首于灯火下闪着明亮的光晕落下地去,一个漂亮的直线,没有一丝的停顿。“诓当”声于书房内回响,将云池的思绪彻底席卷一空。她张着一双空洞的眼眸,呆呆地望着屋顶,身下是冰冷的地板,冰凉如冬雪,如此刻凌乱不堪的心。她记起来了,那年,那月,没有一丝的风,只有大片大片的梨花映于绯红的桃树后,散发着阵阵香味儿,一波一波地另人晕眩……

    “云池!”

    见云池突然晕倒凌昌不由得吓了一跳,一边高声呼喊着宫人,一边将她抱至卧房内。不一会儿,太医便来了三四个,凌昌顾不上多说,大手一挥,命他们全都进去给她把脉。待太医点上清香,往云池鼻间摸了些药汁,方才见她微微睁了双眼。云池瞅着近前的太医,示意他们出去。太医望着凌昌没了注意,见他点头示意,便鱼贯而出。见太医与宫人们皆退得一干二净,凌昌方近前于床沿坐了,道:

    “你的脸色不太好,应该让他们瞧一瞧的。”

    “你不用特意来关心我,该做的事我一定会做完。”见凌昌沉默不语,便有些来气,尖锐道“你料定我下不了手,所以才出此下策!你放心,金仁我已经拿回来了,你大可以安心地走了!”

    “不刺上我一剑,你似是没法平静了。”凌昌瞅了她半晌,道“你变了。”

    “变了?”云池冷笑一声,表情有些激动,“我没有变,要说变了也全是因为你!你让吹梦毁了我的记忆,让我像个无知的傻瓜一般在你面前作戏。你让我失去了真实的自己……”

    云池低下头,用手捂着脸,双肩微微抖动。

    凌昌浅浅叹了声气,道:“真实的自己?你真的想要那样的自己吗?一个带着恨意,背负着痛苦的自己?”

    他起身往门外走去,末了回头又道:“我只所以料定你不会对我动手,是因为我了解你。在你的记忆你,你是一个生性淡泊甚至于连表情都不太多的人,面对突然归来的记忆,你无法接受以前的自己,不相信自己竟然是一个满腹恨意的人。我知道你对我并无爱慕之意,但传统观念的束缚另你选择留在我身边,哪怕眼下你并不是我的女人,哪怕你想恨我,却也难以狠下心来。你痛苦,只是因为你狠不下心,无法给水山的死作一个交待。”

    脚步声于门外响起,渐行渐远,云池的呜咽声终于冲破束缚,细细流出,用眼泪将心里润了个彻底。回想着凌昌临行前的一番话,她不禁有些愕然。他的话说得如此在理,她找不出一点纰漏。恨与不恨,到底哪个才是她的心意?她已经彻底迷茫在失而复得的记忆里。

    面对云池的伤心难过,凌昌并非是冷血无情的,只不过他似乎永远都能冷静地面对一切,哪怕天崩地裂也不能扰乱他的思绪。这或许便是凌炎当初选他继承帝位的主要原因之一。凌昌绕过居雅阁的清水桥,往小湖边的一片花林走去,待行至一株榕树下,便蹲下身子伸手往地上抓了把土撒向树根。这里是他的禁地,除了他再无人来过。

    沉吟半晌,凌昌伸手摸了摸那皱皱的树身,缓缓道:“您是否也恨我呢?我知道,您不想她卷入阴暗的深宫,但父王希望我能照顾她,也想弥补对您的亏欠。我没有按照父王的意思立她为后决不是对您将我送进宫的不满,只是她不适合君后这个位子,因为她的心不在这里。”

    这里是凌炎以前常来的地方,榕树下埋藏着他心底最深的秘密。虽然他决定将这个秘密带进阴间,但心里的不安还是让他将秘密透露给了凌昌。凌昌自然能理解父王为何不给她一个真实的身份,但如若依她眼下的性子,这件事若是被她知晓,或许会连父王也一并地恨上。仇恨到底是如何紧抓住人心的,对于凌昌这种理性的人而言似乎有些难以明白。当年,她于返京途中将他救下,继而又送他进了宫,年幼时她对他的好依然存于记忆深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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