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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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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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傻货给抓了。至于他关节上钉着的是用黑狗血泡过的桃木桩,专镇妖法的。要不是州观那位道爷临时有急事,这厮就得被押解到州里去”。

    陈达等人正听的兴起,就见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公差到了囚笼前嘿嘿狞笑着劈手将盏中吃剩的残酒浇在那囚犯身上,浇完酒后横肉公差还有些不过瘾,朝那囚犯脸上又吐了一口浓腻的酒痰。

    见这口痰吐个正着,横肉公差顿时哈哈大笑,原本在笼中一直没声息的囚犯猛然一挣,奋力嘶吼起来,就在这个瞬间,距离囚笼极近的段缺猛然感受到一股清晰的灵力冲击。

    尽管这股灵力来的突然,收的也快,段缺却是感受的清清楚楚,确定无疑的是这跟他修炼《培元诀》后感受到的灵力一模一样!

    这囚犯口中所说的山川林木之气居然就是“灵力”,他能感受到灵力,他也在修炼功法!



………【第五章 向前还是回头?】………

    横肉公差辱弄完囚犯,哈哈大笑的转身回去吃酒,王石表哥才又轻声开口道:“这个老李就是第一次去抓人的两公差之一,这是记上仇了”。

    眼见那边的公差们已有动身赶路的意思,段缺强自收摄起因为刚才的意外现而震荡不已的心神,以听来极不经意的好奇语调问道:“此人练的是什么妖法?这类事情官府不允吗?”。

    “州观来的道人将他交给我们的时候就已经不能说话了,谁知道他练的是什么妖法”,王石表哥撇撇嘴后看了看段缺三人,最后将眼神着落在王石脸上郑重无比的说道:“自本朝开国以来修炼妖法就是各地官府紧盯的不赦重罪,若是再跟什么邪教沾上更是要株连九族,一般弄这事的都是读书人出身,你三人也是念过县学的,切记着万不能沾染上这样的事情,妖法乱世,官府定然不容!”。

    经过王石表哥这番话后,段缺的心思就再没能集中到眼前的聚会上,就连三人最后的分别他也显得心不在焉。

    与两人分别后赶回肖家村的路上,段缺脑海中还不断翻滚着王石表哥的那番话,三年苦修的《培元诀》竟然是不容于朝廷的妖法!每一想到这个,庆幸之余他的心里就要凉上几分。

    为了修炼《培元诀》段缺不惜欺骗祖母,不惜将自己读书的大好前程都给废了,到现在这个份儿上,不管是从心里憋着的那口气还是天生的性格上来说,仅凭王石表哥的几句话就让他放弃也是绝无可能,只是如此一来……

    谨慎,一定要谨慎!走在崎岖不平的乡间小路上,段缺已经再没有半点能进聚云观的兴奋,代之而起的全是凛然警惕之心,聚云观是官修观宇,衙门不允许的妖法修炼它肯定也不会允许,进观之后在《培元诀》的修炼上一定要慎之又慎,万不可露出了马脚。

    想到囚笼中那人的惨样,再想及抓住囚犯的道士就是出自聚云观,股股从心底最深处涌现的寒意愈加重了段缺的凛惕之心,若不是实在放不下夜夜在梦中纠缠的九天仙界,放不下唯一有可能实现这一目标的《培元诀》,若不是《培元诀》的修炼出了问题,而他能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到聚云观中找寻,段缺现在就绝不会再回肖家村。

    脑子里思绪纷飞,脚下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当掩映在暮色中的肖家庄院依稀在前方出现时,段缺停住了脚步。

    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后,他的目光由眼前的庄院投向了更高更远处的天际。

    暮色降临,西坠的太阳将远处天际的云层染出了一片火烧云,晚霞满天,红的肆意张扬,红的如诗如画,段缺的目光痴迷的着落在这幅绚烂的天际画面上。

    织女送锦,红霞满天,霞光万道之下,青山环抱之中,一袭泛白青衿的少年昂吐气抛尽心中所有的犹豫迈步向前走去。

    向前还是回头?十五岁的段缺做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随着这一步迈出,他也必将迎来一个跌宕起伏、精彩纷呈的人生。

    …………………………

    有了主药阳菊,肖家老夫人的病情很快稳定下来,三天之后肖道士动身,段缺就跟着他一起走进了磬音幽幽的聚云观。

    出云阳州西城门前行约五里远近,即可见到一座依山而建的巍峨观宇,这座道观便是素有云阳州第一观之称的聚云观。

    背靠本州山峰第一的聚云峰,面朝一带碧水滚滚东逝的汉江,聚云观端的是山川形胜,景色绝佳。尽管段缺心里藏着心事,目睹道观如此美景之后还是忍不住低声喃喃了两句。

    “你说什么?”。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聚云观真是好风景”,段缺这一声赞叹的确是自肺腑。

    “本观风景确是云阳州一绝,不过你这两句诗确是引得应景”,眼见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聚云观就在眼前,肖道士的心情也份外的舒畅,回头又将段缺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微笑颔道:“你容貌清朗,性子也偏于宁静,又是刚从县学里出来的,待进观习完教门科仪之后倒适宜往知客道人手下补一份职差。知客之事联络内外,便是观主也常能见到,做好这份职差当对你以后的文箓之事大有助益,务必要用心才是”。

    能让肖道士这般叮嘱,这肯定是个美差无疑,但以段缺现在的情况而言,在没有弄清楚聚云观的情况之前自该是藏的越深越好,所以听了肖道士的安排后他不仅没有欢喜之意,反倒是有些着急起来,只是当此之时也实不便一口回绝了肖道士的好意,当下只能点头应承,“多谢仙师好意”。

    肖道士在说刚才那番话时其实一直注意着段缺,见这少年听到如此的“好消息”后依旧能做到神情如常,肖道士脸上虽不曾显露什么,但心里却是暗自点了点头。

    道门尚清静,不过清静二字是典型的知易行难,观中多少道人青灯黄卷十余载都不一定能炼出这般心性,难得这段缺小小年纪便天生出了这等性子。

    唯有内心清静如水,外在的皮囊肉身方能抵御红尘诱惑不动如山,无论教内有修行法门十万八千,这都是开山门的第一宗,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个天生出一副清静性子的段缺实与道门有大缘法。

    心中又多出一宗焦心事的段缺自然不知道肖道士心里的这些想法,默默的随着他走进了人流如织的聚云观。

    ……………………

    山观鸣钟昼已昏,游人香客尽数散去之后,热闹了一天的三清正殿终于清静下来,值守的道人们在一天的忙碌后也都散去,硕大的殿堂内只有一个身穿青布道袍的道童在躬身打扫,刷刷的扫地声使静谧的殿堂又多了几分清幽。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殿堂的幽静,随着脚步声进来的是个同样十四五岁的少年,这少年最大的特点就是白而粉嫩,一张婴儿肥的脸上皮肤实实在在粉嫩到了吹弹可破的地步。

    这少年的样子一看就是个从小娇惯养大的,他这副形容直与身上穿着的寒素道袍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看来着实是不协调的很。

    粉嫩少年人还没进来,嘴里已先嚷嚷开了,“六如,观外三里又新开了一家酒肆,听说里面还有上品剑南春酿,走,赶紧换了衣裳我请你吃酒去”。

    面团少年口中的“六如”便是正自扫着三清殿的道童,入了观门便是跳出红尘之外,一应亲**爱都留不得了,也不便再称呼俗家的名字,又因其没有正式取得文箓,没个正式的道号,讲解教门科仪的道人为了称呼方便就临时给段缺取了这么个不道不俗的称呼。六如,出自“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雾露闪电”,取的是万象皆空之意。

    段缺手上没停,抬起头看了面团少年一眼后摇头道:“我素不好酒,你去吧”,说完,他又低下头一丝不苟的打扫起殿堂来。

    “剑南春酿可是位居本朝十大名酒之,你不想尝尝”,面团少年嘴上还不死心的继续劝着,但眉宇间强忍着的不耐已经丝丝毫毫的显露出来,这乡棒子的穷措大,怕是连剑南春酿听都没听过吧,要不是有事求着你,小老子……

    “我不去”,段缺这次连头都懒的再抬,“便是你也最好别去,老子想尔五戒的第四规便是戒饮酒,此事若是让静山道长知道,你必受责罚”。

    “咱们……这不是还没入道门嘛”,面团少年强忍着心中的不耐,凑前一步陪笑道:“便是不饮酒,那六如你喜欢什么,尽管说就是,我定不让你失望”。

    “即入道门便当清心寡欲,如今饥有斋食可果腹,寒有道衣足蔽体,还有什么可求的”,躬身打扫的段缺不疾不徐说出的这句话恰与三清殿清幽的氛围相得益彰,听来着实有几分出尘的意味。

    不过他这态度却也把面团少年最后一点耐性给磨光了,他本就打心底里瞧不起段缺的寒素,偏偏就是这个瞧不起的人让他一连好几天的吃了闭门羹,此时当真是再也做不住笑脸了,“段缺,静妙仙师属意的人分明是我,你这样赖着有什么意思?我实话告诉你,就是你能强赖着到静妙仙师手下做知客的职司,以后的日子也别想好过,咱们走着瞧!”。

    “四天!我倒是高看他了,终究连五天都没熬到”,眼下这场景早在段缺预料之中,甚至还为此自娱自乐的设了一个小赌注,是以对面团少年的作不仅没恼,反倒有几分好笑的感觉。

    任面团少年在身后着恼,段缺只是面不改色做着自己的事情,依旧用着与刚才相比毫无变化的语调不疾不徐道:“这一个月的教门科仪学习结束之后,你我的职司自有观中来安排,静妙先生身为知客,定个手下使用的粗使道童还不容易?若属意于你尽管把你要去就是,何劳七定师弟与我这般多话?”。

    段缺淡然的几句话把面团少年堵的一肚子气没个作处,废话,要不是有观里的高功为你说话,静妙仙师怎会如此为难?小老子又何必一连几天给你这个穷措大陪笑脸。

    只不过要让面团少年对肖道士出言不逊,他却没这个胆子,因就只能憋着。

    憋了一会儿后,面团少年“哼”的一声拂袖而去,“你等着!”。

    面团少年出殿之后,段缺站起身来向他的背影浅笑着摇了摇头,看来火候差不多了。



………【第六章 心思一转藏经楼】………

    当日与段缺一起补进来的粗使道童共有两人,面团少年就是另外一个,因他比段缺晚出生了三天也就只能屈居师弟之位,只不过将近一个月来他都从没叫过段缺一声师兄。至于其“七定”的称呼也是出自教授科仪的道人,取的是眼耳口鼻舌身意皆能清静镇定之意。

    再有四五天两人进观就满一个月了,在过去的二十多天的时间里他们每天上午固定的随着一个道人学习教门内的科规仪范,下午则被调派到不同的殿宇执洒扫杂役,日子本也过的清静,只是将到为期一月的学习届满时,却因为随后的职司安排起了风波。

    面团少年七定家里是土财主出身,与观中的知客静妙份属乡党,七定老爹生下的儿子多,又见这个小儿子实在读不进书,索性就花了一笔钱走通静妙的门子把他塞进了聚云观。

    以七定这样的家境进聚云观自然不是只为当个粗使道童,其志在文箓,所以在这次的安排上也就紧盯着知客手下的职司不放,毕竟这样的职司能有更多机会接触到观主等主事人,以后再走门子时也方便的多。

    静妙就是观中的知客,七定也是到他手下干活,这样的打算本是顺理成章,谁料那个看来不显山不露水,安静到了极点的段缺背后竟然还站着观中的高功静业。

    高功主掌着道观中收徒传戒及授箓讲经诸事,非资历深厚及道法精深者不能担任,实打实是聚云观中除观主及监观之外的第三号人物,他既然为这事亲自开了口,精妙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为一个小小的七定而得罪高功?精妙还没傻到这个地步,更要命的是这个职司上就只有一个空缺,连变通都难。

    然则他既收了钱也就不能没有交代,交代来交代去就把事情推在了七定及段缺身上。简而言之就是七定若想得到知客下唯一的职司,就得让段缺自动退出才行,至于如何才能说通段缺,那就看七定的本事了。

    随后也就有了刚才三清殿中的这一幕,而这样的景象在过去三天里还生过许多次,只不过任七定许下多少诱人的条件,段缺也都没吐口,今天他终于是忍耐不住了。

    面团少年七定含恨而去后,三清殿中又恢复了清幽,算算离观中晚课结束的时间还长后,段缺一边小心留意着殿门外的动静,一边停了洒扫轻手轻脚走到三清圣像脚下侧放着的香案前。

    作为聚云观中第一正殿,三清殿中的值守历来是由观中辈分最尊的虚字辈老道们担当,这两具铺着杏黄色台布的香案便是老道人们白日值守时的安坐之地,香案上放着的除了香炉、拂尾之外,尚有几本他们日常喜好的经书典籍。

    段缺的目的就是这些经书!

    自从二十多天前进观以来,他在聚云观中的生活可谓小心到了极点,尽管心里早就憋的难受至极,也强忍住没去做呼吸导引修炼第三重《培元诀》,一次都没有。除此之外,在日常生活中除非必要,否则绝不多说多动,尽其所能的使自己不着眼,不碍眼。

    但在闭上嘴的同时段缺也尽量的张开了眼睛耳朵,极力收集着一切能收集到的信息,二十多天下来让人欣慰的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在已经接触过的道人身上感受到半点灵力波动,没有灵力波动就不会是修炼者,自然也就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欣慰之余,让段缺倍感焦急的是在进聚云观的主要目的上依旧毫无进展。

    此前他在反复琢磨修炼进度停滞的原因时找出的最大可能是对《培元诀》的理解有障碍,尤其是里面涉及到的一些专用术语是不可能通过字面或者想象来解释的。在这些东西无书可查,云西县三清观也请教不出什么的情况下,段缺就把希望放在了聚云观。

    这甚至可以说是他进聚云观最重要的目的。

    但以他现在粗使道童的身份,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权限进观中的藏经楼翻阅经籍,又不敢冒然问,所以进观的二十多天里在这个最主要的目的上却毫无进展。不得已之下段缺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借助每天下午调派往各殿洒扫的机会偷偷翻阅道人们留下的经书。

    段缺一边小心翼翼的留心着殿外的动静,一边以最快的度将香案上叠放着的几本道经翻了一遍。

    甫一翻完,段缺迅将道经依原样归好位,随后几步离开香案继续扫起地来,直到这时他才失望的摇摇头,一声叹息。

    就跟前面那些天在其他殿堂的遭遇一样,今天依旧是徒劳无功的没什么收获。香案上的那六本道经都是跟放在最上面的《南华经》同一性质,经是好经,可惜就没有一个字是说到具体修炼的,更别说会有类似“龙虎交济”这样的术语解释了。

    心中失望不已的将三清殿洒扫完毕,段缺走出殿门时心里已拿定了主意。

    目前只有从七定身上想办法打开局面,从他刚才忍不住脾气的情形来看也已经磨的差不多,是到该摊牌的时候了。

    作为一起进观又一起学习科仪的粗使道童,段缺与面团少年七定被分配在同一间香房歇宿,晚课结束的钟声敲过许久之后,七定才一脸阴沉的回来,脸色上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他呼出的气息明显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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