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翠的绿衣灵秀脱俗,孤立在此隐隐有种超脱尘世之感,身上散发的清香更衬得她洁净优雅。当然后来发现什么脱俗优雅是多么揪心的错觉,这个是后话了……
见她深深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对守门弟子的不耐视而不见,玄霄觉得挺有趣的,只不过不能耽搁,还是赶紧下山完成师傅交代的事。
然而这次并不顺利,并非对方有多厉害,而是太狡猾,探察足迹都浪费了不少时日,最后得以歼灭回到琼华。
刚回山的这日琐碎事一堆,先是回禀掌门,而后要去宗炼长老那里炼剑。偏偏这时候云天青又囔囔了,玄霄挺头疼的,这个天青老给自己添堵。
这次再见到她才知道她已是琼华弟子,青阳长老门下。与那日观察不同的是她似乎多了些生气,不似那日飘渺。只不过没有多留意便匆匆去了剑台。
当日晚上天青就在耳边唠叨个不停,说什么人家多仰慕你,盼你回来盼了好久一直想认识你,今日你的态度惹得人家太伤心了云云……最后还咬牙切齿的说:你太过分了!
对此玄霄哭笑不得,只是天青向来喜欢满口胡说,他也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那天晚上是玄霄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观察她,不似在琼华门口时那般不食烟火,是个很灵动的姑娘,眼睛会说话似的,看的出来她内心很活跃绝非外在这般呆板有礼。
只是察觉到她躲闪的眼神突感不快,不自觉便冷下脸来嘱咐她好好修行,她很拘谨的应下逃般的离开,看着她的背影玄霄第一次开始反思:难道自己就般可怕?
天青的话很多,从他入门开始便知道,哪怕你不理他,他也可以一个人唠叨个没完。好像他根本不需要你反应只是需要一个听众而已,一直到他说够了才罢,就算你不耐烦的离开他也会自觉的跟过来继续唠唠叨叨的说个爽快。
而近段日子天青念叨的最多的莫过这个小师妹慕枫——
天青说:慕枫是个很洒脱的小丫头,你熟悉后就知道了。
天青说:慕枫对那些门规戒律很不屑,很对我胃口。
天青说:慕枫那丫头脾气大的很,不过看起来不敢跟你发脾气。
天青说:那丫头的嘴巴可毒了,不过一般人她只会无视而已。
天青说……
玄霄只觉得额头突突,烦躁无比,对着云天青那喋喋不休的气势本想就此离开的玄霄一个没忍住便拔剑相向。他的话怎么就那么多呢?
今日注定无眠,玄霄只觉得心里闷闷的。脑中闪过那模糊的倩影,越想越不对味。洒脱?没见过,只见过进退有礼的恭敬。不屑门规戒律?那是在说你自己吧?!脾气大?哪次不是自己一说话她就满脸怯怯的样子委屈的看着你?这算是在无视自己?玄霄越想越气闷……
于是从那日起,慕枫注定了过着被玄霄打击的悲惨日子。所以说恶性循环就是这么回事,玄霄对慕枫越是苛刻,慕枫就越是怕他躲他,慕枫越是躲着他他就越苛刻……
最是无辜的莫过于云天青,被玄霄黑着脸吓了几次还不知道到底哪里惹了他,虽然天青是早就习惯了,只不过毫无缘由的被瞪还是第一次。
谁让天青话多呢?谁让玄霄注意到慕枫的呢?谁让因他的多话而令玄霄更加注意慕枫的呢?谁让慕枫跟他走的近呢?其实天青也不算被迁怒,那都是他自找的……
夙玉刚入门的时候,慕枫的反应很是奇怪。夙汐转告说大师兄他们都不在让玄霄和天青多加照顾,并跟慕枫同屋,结果却看到她满脸不情愿。
她很少表现出这么无礼的态度,也许眼神会透出许多信息,但不会这么明显,哪怕再火大也都是笑脸应对尽管看不出多少诚意,如此反感排斥的表现出来倒是难得。
好奇的观察夙玉,很文静的姑娘,并无不妥之处,奇怪她何以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不愿,说了她两句她又委屈了……
恰在此时云天青又开始打诨,再回过神三位师妹都走光了。
夙玉资质颇高,人也很努力,偶尔会找玄霄指导一番,更多的时候是天青在一旁打岔聊天,对此玄霄不知呵斥了多少次可惜不见成效。
说到夙玉就想到慕枫,除了第一天见面不甚愉快,之后两人倒没有间隔了。自夙玉来了以后,慕枫那家伙更加肆无忌惮的躲着不出来,门派有事都是夙玉去转告,她倒是安安稳稳一个劲潜心修行了。
再见到她的时候是掌门召集弟子在舞剑坪为羲和望舒找宿主了,玄霄到来的时候,只是冷眼嗤笑的看着那群弟子躲得远远的,只觉得没出息。
偶一瞥眼便看到不远处的慕枫和夙玉,察觉到慕枫身上的幽香越发清澈,天青不是说她一直躲着修行吗?怎会一点长进都没有?怪哉!
此时玄霄倒没有一贯的瞧不起,而是觉得这事蹊跷的很,还在他沉吟之时,便听到云天青陡然喊起来。那种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眼神好笑的很,就玄霄对天青的了解,只怕这是故意的吧!天青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找机会故意做些对方讨厌的举动,当然就自己来说这种行为实在让人头疼,只不过换成别人的话,倒也有趣的紧。
天青讨好了半天她才不情不愿的带着夙玉过来了,心思倒通透,知道天青没安好心。可惜太不自觉,掌门长老都在她不认真听也就算了,还敢昏昏欲睡……
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
到后来玄霄才知道自己大惊小怪了,原来那举动对她来说压根不算什么,直接放弃拥有神兵利器的机会她都做得出来,几乎是对琼华□裸的不屑了,也难怪掌门脸色这么难看。
对天青比试时确是全力以赴毫不留手,天青虽然看上去玩物丧志,可玄霄知道他的实力绝不会有令自己放松的机会。最后赢得比试,对玄霄来说是必须,那喜悦也是必然的,可看着她满脸的不赞同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夙玉的祝贺也没给自己带来丝毫影响。
冷然看着她与天青打闹,喜悦的心情顿时消失无踪,只觉得烦躁无比。
直到最后她宣布认输,而后一改先前的心绪不宁反而彻底松气,玄霄才知道这些荣誉她来说只是不屑一顾的漠视,她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这等机遇,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今日若是好好打一场,哪怕是输了比试,青阳长老也不会再对她如此冷淡,这等肤浅的道理她不可能想不到。
还是说她根本不在乎成仙?玄霄心中猛然想到:或是,她从未在意过琼华?被自己的想法惊异到,若是如此,琼华在她眼中算什么?
被罚思返谷反省是必然的,只是看到她不慎在乎的样子玄霄更坚信了心里的猜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之后的比试已经没心思看了。
之后掌门便宣布望舒羲和的宿主,玄霄对此是理所当然,只是门派弟子对夙玉颇有微词,直至后来他才知道,其实望舒非夙玉不可,这也是掌门特意把她带回来的原因。
玄霄与夙玉得到望舒羲和后便一心双修,门派事物再少交托两人,闭关修行注重静心专注,夙玉尽管资质不错,可与玄霄比起来还是差距甚远,两人难以同步,对此玄霄颇是无奈,看着她也对此事很是焦急,努力提高自身素质,玄霄倒也没再对她苛刻。
夙玉偶尔会去醉花荫赏花,据说慕枫在那里修行,玄霄想到自己从未去过便起身向醉花荫前去,倒是很想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仙境令人流连忘返。他也曾一度怀疑过,其实慕枫在醉花荫一心赏花去了根本就没修行吧?不然哪会如此?只是想过便算,毕竟她的努力即使没看到却也感觉的到,至少单剑术而言已是与天青不相伯仲了。
到这醉花荫时霞红入眼美不胜收,绚丽凤凰花舞动轻摆,放眼望去皆是火红一片,玄霄为之一振,此景甚是清雅秀丽,也难怪于此。
只不过此地空无一人,玄霄调头向舞剑坪去,见到天青的话就算自己什么也不问也能知道很多事,第一次体会到其实这个师弟也不是想象中的毫无用处。
然后玄霄如愿以偿的知道了,慕枫早就转移修炼地点至思返谷了。那熟悉的烦闷感再次出现,玄霄只觉得怒火中烧:你逃?逃的再远也逃不出琼华。
至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琼华的弟子经常目睹猫捉老鼠的游戏!至于谁是猫谁是老鼠就不用讲解的那么明确了哈!咳!
慕枫悲催流泪,为嘛都说双修很清苦,可就玄霄这么闲呢?就算是天才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啊啊?!!!
个中原因,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
玄霄番外
过了些日子,玄震师兄失踪,掌门令他们前去,天青提议让慕枫同行,大家都没意见,玄霄的脑中勾画出慕枫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突然愉悦起来,于是我们已经虐人成性的玄霄师兄开心了!
那天玄华又迟了,玄霄不愿意等,早了解原因的他不确定青阳长老会唠叨到什么时候,有什么好等的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只要有天青在,慕枫就会异常活跃,玄霄不爽的冷眼旁观。其实一直到现在玄霄也没明白这份不痛快究竟是为什么,早就习惯别人畏惧的他也没特别注意这种事,但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刺眼的很。
大家分头打探消息,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玄霄去了客栈会和,可只有玄华一个人回来,再一问才知道她跟玄华分开了,想着那时她的兴奋劲,多半是跑哪玩去了吧?!她到底知不知道我们是下山来找人的?
结果回来的时候领着大包小包就怕人家不知道她出去玩了一圈似地,本想好好说说她,她似乎早有准备立刻拿出个吊佩递过来,玄霄的火瞬间熄灭了……不过话说回来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喻什么?看着她一个劲的送礼物,玄霄明白了,肯定不知道!居然还好意思说银子是玄华的?突然感到一阵无力,不过看在天青的礼物那么可笑的份上,还是算了吧……直至玄华转移话题,才渐渐缓和下来。
慕枫吞吞吐吐的说出封神陵时,玄霄又产生那熟悉怪异的念头,她这是不想去吧?哪怕知道玄震夙瑶他们有可能在那里,若不是天青玄华逼问,她多半不会说吧?
难道她就一点也不担心那些师兄师姐?别人先不提,就玄震也曾经对她照顾有加,她就一丝担忧也没有?这没心没肺的女人,究竟是为什么?
到晚上看到她的表情才知道,原来是在害怕。害怕什么,畏惧着什么?那封神陵里有什么东西令她如此惶恐忧心?哼!哪怕失踪的弟子不在那里,明日也要把封神陵探个彻底。
玄霄最诧异的是慕枫最后的回答,什么叫存在于此的意义?她怎么会烦恼这么无聊的问题?就是因为太闲了所以才会老是胡思乱想的自寻烦恼,她真是越来越呆了。
第二日到封神陵,玄霄也没觉得有多了不起的,有那么可怕吗?也在这时,她终于不再隐藏自己了,玄霄终于舒畅了。至于为啥会舒畅请不要问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途中遇到个小花精,虽无邪念但也蹊跷,玄霄立刻防备,天青便走上前去探察底细,同门多年,两人这点默契还是配合得挺好的。
天青是个自然熟,跟谁都聊得上几句,单看对方受不受得了他而已。夙玉也上前相助,他便在后方戒备,只是为何慕枫会用那么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玄华又在笑什么?见到他俩专注前方天青和夙玉的背影,玄霄疑惑观察,依旧不明……
不知天青说了什么惹得小花精恼了,看来是失败了,对此玄霄倒没可惜,若是不能好好配合那就打到她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刚有动作被慕枫阻止了,示意让她去试试,无奈停止,玄霄用那所剩无几的耐性继续忍耐。随后看到她一脸心疼的把头上的簪子送人,那是她昨日买的吧?!似乎很喜欢的样子……想到此玄霄不屑的闷声冷哼:垃圾也当宝。
没有突破,倒是确定了失踪的弟子们确实在此,一行人继续向第二层前进,什么更厉害的阵法?在他玄霄眼里什么都不是,到达的时候二话不说唤出羲和,不足片刻阵法被毁,哼!也不过如此。
进入奇怪的石门后,大家失散了,玄霄当即警觉,穿过迷雾发现自己居然回到琼华。周围弟子来来去去的忙碌着,偶尔会有师弟师妹打声招呼。
心下疑惑却不动声色,玄霄继续前行。进入大殿,掌门不在。随后去舞剑坪,弟子们还在修行。回到房间,与出门时一样,天青不在。去思返谷,见到了天青,正在睡觉,玄霄慢慢接近天青却还不见醒。渐渐了然自己的处境,即使眼前天青跟印象中的一样懒散,在思返谷的他也确实多半在睡觉,可惜他的警觉性绝不肯能这么差劲,自己都走到跟前了还在睡。
玄霄眼神逐渐凝冽,什么也没说便转身就走,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孽障在作祟。
走出思返谷,被那陌生又熟悉的幽香吸引,属于慕枫身上的香味却又浑浊许多。嘴角冷冷勾起便向醉花荫走去。
进入树林就看到那漫天飘红,熟悉的娇容见到自己展颜开来笑道,“玄霄!你终于来了!”
“嗯……”
“等你很久了!”
“等我?”
“是啊!刚酿好的酒,一块尝尝吧!”
“……好!”
慕枫见他答应很是开心的搬出酒坛子,边斟酒边笑道,“尝过后说说意见!”
“……好!”
两人对饮,只是沉默似让她难受,慕枫歪头想了想后笑了起来,“玄霄!我唱曲你听吧?!”
扬眉一挑,怀疑道,“你懂音律?”
慕枫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干什么小看人……”
“……你唱吧……”
“他剑指长空一尺清风束广袖……他扬眉一笑,把酒凌风青丝错落……苍天负我我宁成魔……何必何必一世随苍穹……漫漫黄泉不如归去不如休……他一笑,朗月当空……恨只恨苍天有负我……何必何必一世听命于苍穹……不如不如抛却他一江闲愁……踏月归来举杯共我……”
一首完毕,歌音刚落,玄霄闷闷开口,
“……你在唱谁?”
“诶?呵呵!”慕枫讪讪笑答,“没有啦随便唱唱而已……”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怎么了?”
“没了吗?”
“玄……”未等她反应过来,羲和已没入心口,只见玄霄毫无表情的脸上覆着寒霜,冷冷开口道,“你可知她从未唤过我名?你可知她从未邀我饮酒?你可知她更从未对我开朗笑过?”顿了顿,玄霄倒笑了起来,“可我却从未知过,她还懂音律……”
话音落下,眼前被血染红的身影顿时消失。醉花荫的美景瞬间恢复成先前的云雾缭绕。假象终归只是假象而已,可从梦境中出来的玄霄,脑中却深深印着那笑语盈盈的脸庞。摇了摇头甩开这些假象,他只觉心情沉重,烦闷的很,情绪波动从未有过的强烈,羲和在体内剧烈震荡冲击着。玄霄顿感不好,马上默念心法令自己平复下来,平静过后只见他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丢下,“孽畜。”两字后便去找望舒了。
找到夙玉玄霄二话不说便带走了,玄霄没有注意到夙玉尴尬的表情,只是吩咐尽快找到其他弟子后便继续找人。
如果夙玉知道玄霄对她的梦境根本无心看一眼,也压根不知道她梦里有些什么东西的话,她应该也不会如此尴尬,只不过这种事谁也不会蠢的去提起。
随着弟子被一个一个带出来,玄霄的脸也越来越冷,当然那些弟子也不会不懂得看脸色,再有不甘也不敢去抱怨他扰人好梦。
向来不通情理的玄霄进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