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仿佛已成定局。许暮朝痛苦的低头,阿厉即将被抓获,而她重伤不支。正要被眀徽抓走了吗?!
自年轻的元帅执政以来,从未有人,胆敢冒犯元帅府。
今日,偷袭的机械人,令从未与之交手过的人类精英士兵,折损上百。这是元帅府警卫队,从未有过的伤亡数字。
然而机械人没料到,他们会为这个数字,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们面临的,竟是一场恐怖的屠杀。
八个围住轿车残骸的机械人,钢铁躯体仿佛同时遭受无法承受的强烈撞击,生生往后摔出数米远!然而这还不够!
倒地之后,他们连哼都没哼一声,伪装成人类的**,便爆裂成金属尸块,四分五裂,彻底死亡!
而一片烟尘尸块中,阴暗的暮色里,只有身着笔挺湖蓝色军装的那人,轻轻摘下雪白手套,朝机械人们缓缓走来。
“阿厉?你怎么……”率先出声的反而是明徽,她并不认得他的元帅肩章,疑惑震惊令她僵在原地——没人可以徒手瞬间杀死八个顶级机械人!哪怕是明泓!可阿厉怎么能做到?
而倒在血泊中的许暮朝,尽管鲜血模糊,尽管全身竭力,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她呆呆看着那人,强烈的念头冲上心头——那是元帅肩章……他不是阿厉!他竟然不是阿厉! 他真的不是阿厉!
他是——
“机械人?很好。”他俊美如天神的面容,自夜色中渐渐浮现,“很久没有遇到,像样的刺杀了。”
元帅逆天
他简直不是人!
他怎么可能是人?人,怎么会有这样超越极限的战斗力?
可他是人。因为世上只有一人,拥有大陆第一、超越种族超越基因的战斗力——那就是人类之王——顾澈顾元帅!
站在顾氏百年来对基因的不断改造基础上,站在人类最先进的生物科技前沿。顾氏一直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态度,对本族基因不断进行优化。这种优化,造成顾氏无数生命实验失败死去;也形成足以称霸大陆的稀有、胜利成果——
那就是顾澈。
而顾澈本人亦天资聪颖、资质过人。传说他对武术从小热爱,十岁时已能徒手打败十名特种兵精英。
而多年来孜孜不倦的练习,和对自身基因的再次改造,终于成就,今日的大陆第一。
(PS:这就素他逆天的官方金手指解释)
许暮朝勉强从地上坐起,看着眼前毫无悬念的战斗。
明徽慌张的发出撤退的哨声,剩下的十余机械人精英如利箭般疾退数米。他们每一个都耗费昂贵资源制造,全军覆没将是机械人的巨大损失!
然而那人的身影如鬼魅般不可捉摸。以许暮朝的眼力,竟然只见湖蓝色光影风一般掠过。每经过一个机械人身旁,便听到“喀嚓”轻响——被拧断脖子或击穿胸膛的机械人,应声倒下。
而十余机械人的逐个倒地,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这样的他,怎么会需要枪支弹药武器?他本身比枪支更精准,比子弹更敏捷!
最后,只余他一人,负手站在一堆死亡或重伤的机械人当中,漠然抬起澄澈黑眸,看向公路上最后一个机械人——明徽。
活捉眀徽余已是举手之劳。然而明徽的反应也是极快,她聪明的一抖手上的绳索!再抬手疾射过去!
绳索那头就是重伤的许暮朝,而子弹也射向了她!
顾澈淡淡看过去,微蹙眉头。
而于许暮朝,一切事实显而易见,却又难以理解。此人无疑就是顾元帅,可阿厉又在哪里?这些天自己接触的,都是顾元帅一个人吗?他跟阿厉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内心激烈的波动着,全身绳索却是一紧,抬头便见数道光电扑面而来。她悚然一惊,求生的本能主导了一切,哪怕全身血已流尽,也拼着力气就地一滚躲过子弹……
腰间忽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揽住,身子瞬间腾空离地!
熟悉而陌生的清冷气息,瞬间袭来。她霍然抬头,看到明明站在数米外的顾元帅,已天神般骤然降临!而自己,正在他怀中。
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战斗,他的军装却几乎一尘不染,笔挺整齐。他的脸就在她的上方,乌黑的眉带着凌厉之气,璀璨眼眸却漠然彻骨。
他什么也没说,单手一扯,牢不可破的合金绳索网于他掌心骤然破裂!
许暮朝仰脸看着他,太近的距离,太灼热的气息,令她有些许晕眩。
“你是顾澈?顾元帅?”她就像在自言自语。
他没有回答,抱着她稳稳站定。
时机已失,眀徽的车瞬间逃远,士兵们不需命令,追击而去。早有卫兵迎上来,他抱着她,大步走向另一辆车,矮身坐进去。
司机加足马力,车驾径直开往元帅府。
元帅端坐如山,腰背笔直,俊美得面容肃冷沉静,仿佛刚刚的绝杀不过是一个根本无法影响他心情的小插曲。
而许暮朝被他扔在身旁座位,亦是一时静默。伤口的鲜血不断流出,侵染了洁净的坐垫。元帅似有察觉,目光淡淡瞥过来,眉头微蹙。
抵达府内元帅起居的小楼门口,还没等许暮朝说什么,顾澈先行下车,随即长臂一捞,将她抱下了车。
消息早已传至山顶。在门口等候的关维凌,见到两人浑身鲜血,脸色大变:“元帅,你受伤了?”
“不。是她的血。”顾澈脚步未作丝毫停留,“医生。”
顾澈换了干净衣物回到房间,一眼便看到平躺在床上的许暮朝,正张着魅蓝双眼,盯着自己。
侍者、医生的动作很快,所有血迹已经清理干净。她的伤势很重,但未及筋骨,并不致命。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不过医生依然惊讶于她的恢复能力——刚刚战斗中,她已开始自我修复。
“休息。”顾澈的声音带着命令式的冷漠,不再看她,径直在书桌前坐下,打开悬浮液晶显示屏。
许暮朝没吭声,蓝眸紧紧盯着他。
她需要解释。为什么真正的阿厉不出现?
元帅面前,首先浮现的是顾泠的三维立体图像。
“大人,听说你遇袭了!”她神色紧张而克制。
“已经结束。”他说,“兽族奴隶案的幕后主使,查得如何?”
十多米外的床上,略有些响动。
“是!我们已经掌握可靠证据,以及怂恿南方贵族试探购买兽族奴隶的,是第一副总理。如您所料,牵扯进来的,还包括两位部长。老头子们让我请示您,如何处置他们?”
“第一副总理不能留了。”顾澈淡淡道,“你的人去解决。”
“是。其他人呢?”
“不要自己动手。”
“是。”
顾泠的光影消失,紧接着,顾澈摁下通话键:“关维凌。”
话音刚落,卧室的门被推开,关维凌大踏步走进来,目不斜视的盯着元帅:“大人。”
顾澈道:“务必活捉逃脱的女机械人。”
“是!已经下令封锁了帝都。”
“他们胆敢潜入帝都刺杀,看来已经做好战争准备。”顾澈冰冷道。
“只是不知他们会从那个方向攻击。”关维凌道。
关维凌也退出房间,只是临走前,终是忍不住看一眼床的方向,却只见许暮朝蓝眸若有所思,静静出神。
顾澈端起茶杯,浅饮一小口,却听一个微弱的声音道:“西面。”
他放下茶杯,站起走到床旁,静静看着她。
“我说……他们会从西边攻过来。”她再次重复。
顾澈盯着她毫无血色的、表情沉静的脸。
在得知她半兽基因的来源后,生科院翻阅百年前的资料,居然取得了一些研究进展,只是还未有定论。
原来她真的并非天生半兽,曾经只是普通人类少女。
多日来,她都只是以人形出现在他面前,清秀、乖巧,还算能干,不惹麻烦。这与前些天在实验室看到的——那个昏迷的、红翅蓝眸、不着寸缕的半兽女人,差别很大。
直到今天,机械人胆敢偷袭他的车队,令他的亲兵死伤。当他准备动手之际,却是她以浑身浴血的鬼魅半兽姿态,从天而降,挡在车前。
她应该是遭了暗算。此刻还不逃命,有些不自量力了——她不是这些机械人的对手。
却原来还是把他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阿厉来保护。
他怎么可能需要她保护?
眼见她此刻静静躺在床上,他知道薄被下她的身躯缠满绷带,不着寸缕。可这样的她,居然不安分休息,用这样冷静而肯定的语气告诉他,敌人会从西面来。
“为什么?”
许暮朝不答反问:“阿厉呢?”
回答她的,是顾澈阴沉的脸色。
两人静默了片刻。
“虽然丧尸司令绝不会与机械人狼狈为奸。可他们的主人,却有野心。”她回忆起沈墨初的话,“如果与明泓联手,也不足为奇了。”
“丧尸的主人?”顾澈紧盯着她。
“是的。他们是……”
说时迟那时快,重伤的许暮朝忽然如同猎豹般,扑向顾澈!如此近的距离、故意提起丧尸转移他的注意力,她至少有五成把握一击即中!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顾澈的战斗力!
还没等她触碰到顾澈的靴子,脖子上骤然传来一阵大力,她的身体被轻易提起,举在空中!
薄被早已滑落到地上,全身一阵凉意。她又羞又怒的发觉自己贸然攻击的行为,令自己全身袒露在他面前。可她还是不死心,双眼紧盯他的双脚。
而顾澈单手捏着她的脖子,看着她的脸一点点涨得通红,看着那柔滑纤细的身体,再次呈现在自己面前。他静了一瞬,才语带讥讽的问道:“攻击我?”
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以卵击石的事?
她露出淡淡的苦笑:“阿厉的双脚,已经被改造成金属……”
所以,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阿厉吗?拖着重伤身体,忽然扑过来,只是为了搞清楚这个?还是不死心吗?
顾澈五指一松,她便顺势滑落在床上。
“顾厉已死。”他的语气异常冰冷,仿佛无动于衷:“无须再验证。”
顾澈往回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回头却见许暮朝还呆呆坐在床上,往日那双清亮的蓝眸,却染上从未有过的压抑悲伤。
这悲伤,令顾澈面色更沉。
正在这时,卧室的门被毫无礼节的猛然推开!
顾澈皱眉,身手如电闪至床边,一抬手,将薄被覆上许暮朝全身。再回头,只见谢敏鸿和关维凌两人面如灰土,直冲过来。
谢敏鸿的声音有些激动:“我刚刚看到一份边防军报告,这几天有多达五名人形丧尸,企图孤身越过边界线,被我军击毙。”
床上的许暮朝仿佛忽然惊醒,也抬头看着谢敏鸿。
谢敏鸿脸色极为凝重:“边防军只将这个情况写入了例行报告——所以该死的,直到今天我才看到!报告上说,最后一名丧尸,死前向我军士兵留下讯息。他说——
‘机械人来了’。”
心的疏离
乌云密布帝都,天色昏暗得惊心,刹那有白天黑夜错乱的感觉。轰鸣的雷声自远而近,却令人分不清,那到底是雷声,还是远方的炮火声。
身处整个帝都最安全的天际岭元帅府,并不能让许暮朝保持平静的心态。她站在偌大的阳台上,浅蓝色棉质睡衣更显得她身材削瘦、面容苍白。
在谢敏鸿报道丧尸的讯息后,已经过了三天。前天晚上,这个消息终于得到证实——十万机械人大军仿佛从天而降,于夜半时分,在人类西防线前,横空出世。
虽然已提前部署防御命令,但人类大部队的急行军,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机械人的速度。偷袭后两小时,帝都收到确切消息,西部防线已经被攻破,数十城市岌岌可危……
战争爆发了。
只是这一次,大陆常胜的人类部队能否抵挡,却是未知之数。
身体的伤,并不让许暮朝挂心——大约明徽志在活捉,她并无致命伤。而在元帅府医生的照顾下,这一次,她的恢复速度竟比每次都快。今天,她已能够下床行走。
医生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对她并无异样目光。于是她于重病中不忘趁热打铁,向医生额外索要了不少急效伤药。医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看她拖着病体还不忘将药物打包。
只是许暮朝不知道,这些伤药极其昂贵,仅供中将级以上军官使用,每一种都会造册登记。所以当医生向为军情忙了一整天才回到府邸的顾澈,报道她的伤势时,顺便提了一下药物的消耗,令元帅大人微微蹙眉。
“这个女人……前几天不是还痛不欲生吗?” 转眼却将元帅府的顶级伤药席卷一空?元帅大人冷冷对谢敏鸿道,“战争已经爆发,让她到参谋部报道。”
谢敏鸿不愿惹这个棘手的女人,想了想,就去怂恿刚从指挥部回到顾府的关维凌。果然如他所料,关上尉并未考虑太多,便沉默着走向半兽女人的房间。而事实上,每次碰到这女人的事时,本来就不如谢敏鸿精明的关上尉,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犯傻。
当一身戎装的关维凌,出现在许暮朝身后时,却免不了微微一怔。
风雨欲来的傍晚,她伤后未愈的身影,在宽大的衣服衬托下,更显得孤零寂寞。这令对这个女人感觉复杂的关上尉,心情更加复杂。
然而他并无半点迟疑和废话,而是劈头盖脸一句:“许暮朝,加入参谋部!”
许暮朝转身、抄手,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然而性格内敛的关上尉不躲不闪,以更加凝重的目光回望着她——战争时代,在关维凌心中,最重要的便是胜利,其他统统不再占半点分量。
见她不吭声,却也不拒绝。关维凌肃然道:“战事紧张,伤好了就去报道吧!”
战事也让许暮朝揪心,她却不能一口答应,反而叹了口气道:“上尉,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虽然我宣誓效忠元帅,但是现在让我为他办事,还真有些尴尬。”
关维凌看着她苦笑的脸庞,一时竟有些辛酸:“阿厉的死,我们都很难过。你一向是识大体的女人……”
“元帅会难过?”许暮朝轻笑,“还真看不出来。”
其实许暮朝真正的心情,并非尴尬,她只是心中有气。
阿厉的死被证实,令她这些天都很难过。而活鲜鲜的“阿厉”竟然是顾元帅,温和柔弱的、需要她保护的少年,摇身一变为大陆最冷漠强大的统治者,更令她心情复杂。
想到自己曾在“阿厉”面前毫不设防的一举一动,总有些不是滋味。就像自己的**被人肆无忌惮的偷窥,而偷窥这人,还是自己本该极端戒备的主人?
她甚至还差点为救他而死!可笑的是,令她精疲力竭的对手,于他不过弹指之间尸横遍野。他的战斗力强大到令她感到恐怖的地步。
而他是真正如传闻中冷漠吧?当他提起阿厉的死,那样轻描淡写,那是他的亲兄弟啊!他怎么能那样镇定?而且他权势滔天,为何这么多年,找不到阿厉呢?她想不通。
所以尽管深知,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得罪顾元帅,甚至应该尽量讨顾澈的欢心,可许暮朝在同样关心阿厉的关维凌面前,还是忍不住说出这样的话来。
“谁说元帅不为阿厉的死难过?”关维凌浓眉紧蹙,声音凝重,“接到阿厉死讯的那天,元帅三天都没出过房间。从此之后,我们在他面前,再不敢提阿厉。”
许暮朝一怔——顾澈竟会有这样的反应?那么这些天,自己在他面前“阿厉”“阿厉”“阿厉”,他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关维凌道:“元帅从不曾为任何事放慢脚步,那是唯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