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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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终年-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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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言悄悄走过去,从他斜后方俯身,看他看的东西。因为含着棒棒糖,白色的塑料棒子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耳朵,然后……就被发现了。
  “在烧什么?这么香?”他随手拉过她,抱到了腿上。
  “土豆烧牛肉,你不是爱吃辣的吗?我用的是四川那边的做法,”她拿着棒棒糖,忍不住又舔了一口,“不知道好吃不好吃,但我炒料的时候,还是很香的。”
  他似乎很感兴趣,童言正是准备了一桌的饭,兴奋的不行,索性和他详细讲述今晚的菜单,听着挺诱人,可她最后总会加上一句“第一次做,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她说的极其不自信,被当作小白鼠的人却听得津津有味,把她抱的正了些,手臂刚好搭在她的腹部。 
  她还想说什么时候,他忽然就蹙眉,打断说:“你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热。”
  她没反应过来,疑惑看他,直到他拍了拍她的腹部,童言才恍然反应过来:“是暖宝宝,就是……就是给女生贴的,冬天用来抗寒的。”
  要不是他说,她都忘记了这个给自己一天温暖的东西。 
  他听得有趣:“我能看看吗?”
  能看倒是能看……可是一块白色膏药似的东西,贴在衬衫上……实在也没什么好看的。童言不好意思撩起毛衣,露出了贴在衬衫上的暖宝宝。
  就是一块白色的发热的……小膏药。  
  他用手掌覆住整块白色的地方,倒是吓了她一跳。
  安静的房间里,忽然这样的动作……童言抿起唇,如果他想要……
  “贴了多久了?”他忽然换了语气,看她。
  “一天吧,”她仍在飘荡着思维,随便估算着,“大概是十个小时。”
  “下次如果很冷,就贴在这里,”顾平生很快把暖宝宝揭下来,贴在了她左肩以下的位置,把道理说的通俗易懂,“血液都是经过这个位置,从心脏流向全身,所以你这里暖和了,全身也慢慢也就会热起来。”
  她看过沈遥买的几大包暖宝宝包装上的说明,不是建议小腹,就是脚底什么的,从来都没有建议过贴在这里。
  童言崇拜地看着他,万能宝典又开始发挥个人魅力了……
  崇拜还在不断攀升,他却忽然很自然地伸手,撩开了她的衬衫下摆……肚皮瞬间凉飕飕地,她只觉得全身血液都猛地冲上脸颊,险些从他身上跳下来。
  “有些发红,”他的声音很温和,也有些无可奈何,“下次不要贴这么久,这个温度很容易低温烫伤……”
  他有条不紊说了几句,正经的一塌糊涂。
  童言窘窘地坐在他腿上,直到他放下自己的衬衫下摆,还僵着身子,端坐着。顾平生本来真是没想什么,可看她不停闪烁闪烁的眼睛,就觉得好玩:“你去医院检查,不是经常会脱衣服吗?”
  ……
  这一样吗?
  童言被他逗得更说不出话了,索性咬住棒棒糖,迅速逃离现场:“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看牛肉。”没想到,刚走出一步,就被他拉了回去。
  声音就在耳边,低低地,有些哄慰:“不要乱想。”

    第二十四章 洗手做羹汤(3)

  厨房的香味一阵阵地飘进来。
  她侧过头,看着厨房的灯光,低声喃喃:“明显做了坏事,还装无辜。”
  他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很夸张地嗅着香气:“背着我在说什么?”她摇头,也装无辜,顾平生忽然又嗅了嗅气味:“我好像闻到了烧糊的味道?”  
  童言惊呼一声,跑过去的时候,发现牛肉真是烧糊了。
  第一次炖的牛肉就如此献给了垃圾筒。
  她本来想要说把糊的东西弄掉,勉强还能剩一些,顾平生很坚决地教育她,烧糊的东西吃了会致癌,成功击碎了她所有勤简持家的念头。
  好在还有几个菜。
  尤其是她确定的,他应该很爱吃的东西。  
  嫩滑的豆腐花,撒了些香菜,拌着卤汁。
  童言放在他面前。 
  绝对味道不差,她偷偷尝过的。
  顾平生笑著拿勺子,吃了两口,然后又吃了两口,始终没有抬头。于是她也不能追问,只拉过椅子坐下,期待地看着他。
  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是在笑著的,酒窝深深地印在脸上。她托着下巴看他,直到他吃完整碗的豆腐花,抬起头看自己,才问:“好吃吗?”
  “很好吃,”他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非常好吃。”
  一句好吃,让她兴奋了很久,直到吃完饭看着他洗碗时,还忍不住偷偷乐。
  顾平生的家,离她打工的那个超市距离不远,他这周初就建议童言初六晚上住在自己家,这样周日还能多睡一会儿。
  开始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想想也没什么。
  但是到真的站在他的洗手间,抱着衣服准备洗澡的时候,才发现真的很有什么。很紧张,真心的紧张,好在水足够温热,所有的东西他都准备齐全。
  洗澡过程基本顺利,没有什么事故发生。
  到她穿好所有的衣服,才对着镜子暗松口气。
  朦胧的水雾,覆在玻璃上,因为房间里温度很高,根本没有任何消散的预兆。她伸手在玻璃上胡乱划了两下,鬼使神差地写了个“顾”。
  还没等认真欣赏完字,瞬间,眼前黑了下来。
  瞬间的黑暗,吓了她一跳。
  停电了?
  这年代还会停电?!
  她下意识叫了“顾老师”,马上又明白这么做没用,几秒后眼睛适应黑暗,才去开门。摸到门把手的时候,忽然门就被敲响了:“童言?”
  声音有些大,好像有些着急。
  她忙打开门,然后就看到黑暗中,他看着自己。
  “可能停电了。”他说。
  “你看得见我说话吗?”她问。
  这里挺黑的,又没有任何自然光线,应该很困难。
  果然,他发现自己在说话的时候,立刻说:“等我找些有光源的东西,你现在说话我看不到。”她幅度很大地点头,回身拿起洗手台上的毛巾,裹住了湿漉漉的头发。
  就像这个年代不会停电一样,一般人家里也不再备有蜡烛。
  他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任何光源,最后只把手机拿出来,开了照明灯放在茶几上。  
  “要不要再给你找几条干毛巾?”他看出她头发还湿着。
  她本来是带了吹风机,可没有电,也只能依赖原始方法了:“好,一两条就够。”
  最后顾平生拿来了一条很大的白浴巾。
  她接过,很仔细地擦着头发,努力弄干所有水分。
  因为是阴天,窗外灰蒙蒙的没有月光,屋内只有他手机的灯光。
  她就这么擦着头发,而他就这么坐着,陪着他。
  安静的惬意。
  她怕他无聊,就随便说着话:“我记得小时候家里都有蜡烛,每到停电奶奶才会点着。我小时候很喜欢玩火,所以就一直盼着停电,然后就趁着大人不注意,开始烧各种东西。”
  他意外地,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童言发觉他从刚才起,就有些沉默:“你在想什么?”
  “过来,让我抱抱你。”他忽然说。
  童言愣了下,很听话放下毛巾,挪到他身边,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腰。
  黑暗中,顾平生把她抱住。童言听见他的心跳有些乱,自己的心跳或许更乱,慢慢地,耳边的心跳声开始趋于正常,沉稳有力。
  隔着一件衬衫,他让人舒服的体温,还有淡的几乎没有的香气,也让她的心跳渐渐平息下来。“我在想我母亲,”他语气有些平淡,可是声音中却听得出一些伤感,“她出事的那天,我其实可以更早发现,如果再细心一些,能认真听一听她房间里的动静,或许她不会那么早去世。”
  他说的很含糊,隐去了许多的细节。
  大门忽然被人敲响,门外有人在问:“顾先生在吗?”
  童言下意识动了下,他察觉了,问她:“怎么了?”
  她犹豫了半秒,仰头看他:“没什么。”
  说完,就低头贴在他胸前,搂紧了他的腰。
  对于有些人,能触动他说出心里的话,很难。童言只是觉得,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这样的人。所以她不想打断他的话。
  门继续被大厦管理人员又敲了两下,似乎有人再说顾先生今天下午回来了,估计是已经睡了什么的,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以后你在家,如果在的房间就打开灯,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或是紧急情况就去按开关,我看到没有灯光了,就会过来,”他转开了话题,“好不好?”
  心里有什么悄然融化着,她用食指,在他后背写了个“ok”。
  “是不是困了,”他像是被逗笑了,低声问,“怎么都懒得抬头说话了?”
  童言用脸蹭了蹭他的衬衫,没说话。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是湿着:“我再给你擦擦头发,这么湿着睡容易偏头痛。”
  她没说话,然后就感觉他一只手松开自己,拿起扔在旁边的浴巾,开始给她擦头发。明明是被呵护着,可童言脑海中总不断地重复着他说的话,很简短地关于母亲的话题。
  她忍不住心疼,终于从他怀里慢慢坐起来。
  他也才刚洗完澡,因为头发短,所以差不多快要干了。因为低头看她,额前的头发软软地滑下来,半遮住了眼睛。她记得很多年以前他坐在ICU门外,也是这样,或许那时因为年轻小,头发还更长一些,完全能挡住大半张脸,看不到任何表情。
  眼前的他和过去叠在一起。
  她忽然伸手,主动捧住顾平生的脸,闭眼吻了上去。
  后来她就记不清了,明明是自己主动吻他,最后还是被他搂住腰,贴在胸前深深地夺走了所有的呼吸。他的嘴巴里是很新鲜的牙膏味道,薄荷的,短暂的分开以后,她甚至能感觉自己嘴唇也微微发凉。
  “你想做什么?”他很仔细地亲吻她嘴唇的轮廓,像是在吃糖。
  她只是笑,伸出舌尖和他纠缠了几秒,才靠在沙发上,长出口气:“不要乱想。”
  下午的话,竟然原封不动送了回去。
  “好,我不乱想。”顾平生也在笑,然后抱着她,坚硬的鼻尖擦过她的鼻尖,侧过头,不断地不断地深入,童言的后背紧贴着沙发,两个人的心跳声搅合在一起,估计再没有任何力量,能平息紊乱的声音了……
  第二天苗苗看见她第一句话就是:“天啊,童言,你一夜没睡?这么大的眼袋。”
  童言打开收银台的钱柜,往里面放零钱:“是啊,困死我了。”
  顾平生有些担心她,就直接和衣睡在客房的沙发上。
  如此共睡一室,她不敢随便翻身,又睡不着,生生熬到了六点多天亮,才算是迷迷糊糊半小时。还没看到周公的影子,就被他叫醒了……
  直接导致的悲剧就是,她整个白天都有些慢半拍。
  中午在茶水间热饭的时候,苗苗才笑嘻嘻追问:“昨晚去哪里玩了?”
  她把饭盒放到微波炉里,砰地一声关上门,按下2分半:“没有去哪里,昨晚住在我……朋友家,他家停电,几个人无聊闹了一夜。”
  “哦,朋友,”苗苗笑得不怀好意,“闹了一夜。”
  童言无奈:“已婚妇女请自重。”
  “这和已婚没关系啊,”苗苗弹了下她的额头,“感情的事,自然而然到哪步,就是哪步。”童言彻底没话了。
  好在经理来和苗苗谈话,留了她一人清静。
  童言坐在餐厅角落里吃昨晚的饭菜,想起了他说的一些话。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很短,可是什么都发生的那么自然。
  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
  她昨晚甚至以为,他真的会做什么。
  可是最后他只是松开自己,去倒了杯睡喝,然后在睡觉的时候才说起,自己虽然不是基督或天主教徒,却很信奉他们的一句话。
  自己好奇追问的时候,他坐在床边,在黑暗中告诉她:
  “上帝把性做为礼物赐给人类,但只有在婚姻中,它才是一种最亲密的爱的表达,在婚姻外的任何性都是错误的,”他又给了她一个很深的吻,才低声说,“除非你非常想……至少,也要等到你不是我的学生之后。”
  童言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脸热,用筷子戳着米饭。 
  我有表现的非常想吗……

    第二十五章 我能听见你(1)

  考试最后一周,陆陆续续就开始有人回家。
  每年寒暑假,都是北京同乡会的人负责订票,然后大半车厢都会坐满熟悉的人,说说闹闹就到了第二天清晨。今年她也是早订好的票,顾平生问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去时,她忽然发现,他也一样要和自己回同样的城市。
  她拿着笔,划去学期的最后一天。
  19周,113天。
  顾平生来的时候,是新学期的第一天,上午第一节课。
  她仍然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清晨的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他整个人都拢在日光里,随手捏着根粉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顾平生。  
  笔尖从全年的日历上滑过,停在了一个细小的格子里。
  在12月24日的格子里,画了个空心的桃心,最后又用笔涂满。
  “童言在吗?”忽然有人敲门,是静静的声音。
  她换宿舍的事情,沈遥开始还抱怨抱怨,最后也就淡忘了。
  大学又不像初高中,每天从早到晚都会在一起读书,沈遥和小如都是不大上课的人,和她不住在一起,也就渐渐关系疏远了。反倒是因为那晚的倾诉,静静对她始终很亲近。  
  童言扔下笔,开门笑看她:“你怎么知道我在?”
  静静神秘笑笑:“你每年不是这样?都会比别人晚走一些。”
  “我是和同乡会的人一起走,肯定要等到所有人都考完,”童言转身回屋,从桌上翻了些好吃的,刚才转身要给她,就看到顾平生还有班主任一起走进来……
  “班主任要慰问还没走的同学,正好碰上顾老师,就一起进来了。”静静解释着。
  说是班主任,其实就是本院的一个刚才毕业的研究生,留在学院里做了行政老师。
  笑得很腼腆的一个大男孩,却一本正经走进来,嘘寒问暖着,童言拿着一把棒棒糖既没机会放下,又不好意思当着顾平生的面送给静静。
  顾平生也是一本正经,只是摘下黑色的小羊皮手套,随手放在了上衣口袋里。
  童言像是想起什么,把棒棒糖胡乱塞给静静,示意给她解馋,然后很自然地靠在桌子上,反手摸到浅蓝色的手套,放进了抽屉里。
  这两副手套是一对的,是他送的新年礼物。  
  “你们宿舍……一直这么乱?”班主任清了清喉咙,问得很隐晦。
  童言环顾宿舍,那两个人临走收拾完,扔下了一个烂摊子,拖鞋横七竖八,不穿的衣服就搭在椅子上,还有个暖壶是开着的,瓶塞扔在桌上,水壶里的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灌进去的……“她们走得急,没来得及收拾。”
  她说完,匆匆把几件衣服放进沈遥衣柜里。
  这完全是放假前的原生态场景,平时早习惯了,可被两个男老师这么看到还是很不妥的。尤其其中一个还是他。
  班主任估计从来没进过女生宿舍,说了三分钟就站起来,说要去看看其它宿舍。静静和班主任出门时候,顾平生很平淡地让他们先走,自己要去院办。童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很礼貌地说老师再见后,虚掩上了门。
  不过十秒,门又被推开,她站在原地,笑嘻嘻看着顾平生反手关上门。
  他微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手真冷。
  童言被冰得咧嘴,却没躲开:“外边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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