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水师平远舰,8艘鱼雷艇,2艘布雷船,镇南,镇北,镇西,三艘炮艇留在军港卫戍港内水面。
镇远,靖远,来远,将进入船坞,进行彻底的修缮。
旅顺军港提供一切修缮的物资部件,提供水师港内驻留士兵的饭食和各种基本物资需求。
对于这个协议,丁汝昌他们其实并不是很满意,因为这个旅顺军港自从建成以来,一直都是他们水师的主基地,是他们除了威海卫之外的另一个家。
说难听一点,就像刚放出来的王平骂的那样,其实他们才是旅顺军港的主人,这些陆军不过是朝廷派来,替水师看门的看门人而已。
结果现在自己处处显得是上门讨饭的叫花子一般,不但原先的府邸,宅子不能过去住宿,而且还被限制了行动自由。
不过大东沟的惨败,磨掉了这些水师将领傲气和底气,而抗倭军一系列傲人的战绩,也让他们不服不行。
所以只得憋屈的同意抗倭军的要求。
之后,丁汝昌也没提之前打算实地考察抗倭军前线的事情,在他看来,假如连这么‘较真’的抗倭军都守不住旅顺,那么威海卫守军则是更加的不堪。
良情择木而栖之。
除非南逃,旅顺港将是关系北洋水师生死存亡的那唯一一根浮木。
旅顺在,水师可能在,也可能不在。
然而旅顺亡,水师亡!
第五百四十七章 战盘城
“呜呜”
会议之后,当天下午,北洋水师定远,济远,广丙,镇东,镇中,福龙号鱼雷艇,中甲号鱼雷艇,编队缓缓驶出老虎尾,向着渤海口驶去。
至此,在威海卫这个弃地,只留下了镇边号炮艇,康济,海镜,威远,湄云,镇海五艘训练舰,利运,海镜号运输船,还有4艘排水量只有16吨的定一,定二,镇一,镇二号鱼雷艇。
旅顺军港,码头禁区入区检查站。
陈世杰站在九名抗倭军宣讲队员的前面,正在做最后一次训话。
这九人全部是‘卫缨社’的成员,年轻,锐气,坚毅,不妥协,不屈服,满怀伟大理想。
“该说的我都说了,下面我只说两句话,记住‘咱们是帮助他们睁开眼睛脱离奴役愚昧黑暗,唤醒他们就是壮大我们自己的伟大理想。’解散!”
“杀敌!”
九名宣讲队员齐声大吼。
“帮助他们睁开眼睛脱离奴役愚昧黑暗,唤醒他们就是壮大我们自己的伟大理想,哥,你说得真好,太有气势了!”
看到九名队员排队进入码头禁区,一边站着的唐风,‘一脸敬仰’的走了过来。
“我说得有错吗?帮助逼着眼睛的人睁眼看世界,就是帮助壮大我们的伟大理想,这话很对没毛病啊。”
陈世杰一脸不解的望着唐风询问。
“呃”
唐风属于那种脑子敏锐清明的那种人,虽然满怀理想,然而却并不沉溺其中。
所以看到一脸的坦然,奇怪的望着自己问话的陈世杰,唐风就感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定远舰,舰桥。
舰队沿着冰封的海岸线,朝着西南行驶,在老铁山岬角处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转航正西。
刘步蟾望着老铁山岬角伸进海面的冰带,突然说道:“旅顺的情况有些奇怪,军门你注意到了没有,今天姜桂题和程允和都没有露面。”
“不算奇怪,姜桂题一介武夫,大字不识一筐,历来不喜欢参加这些事情,程允和级别还是差了一点;武有江自康,文有宋禧,足够了。”
丁汝昌望向正在进入的渤海口,心里面充满了屈辱。
虽然这些天蓬莱那边就发现日军舰队的踪迹消失,然而为了以防万一,舰队进入渤海湾,还是贴着辽南的海岸线偷偷进入,而不敢走渤海口的主航道航行。
“军门,北方五海里处,有一艘炮艇!”
站在定远舰望塔上面的望兵,在定远舰刚刚绕过老铁山岬角,就清晰的看到在北面五海里左右,孤单的游弋着一艘炮艇。
“是倭夷的炮艇!”
站在船桥上的丁汝昌和刘步蟾同时惊呼,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除了倭夷的炮艇,也不可能有别的船只出现在这片海域。
“确定只是一艘,就是炮艇?”
丁汝昌大步跑到望塔下面,仰头大吼着问。
“禀告军门,就是一艘,它正在朝北逃跑!”
上面的望兵也是一脸的兴奋。
丁汝昌和刘步蟾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睛里的兴奋。
“追击!命令舰队全速追击!”
刘步蟾大吼着朝着驾驶舱冲去。
日军联合舰队,炮艇盘城号。
“清军舰队!舰长,老铁山岬角出现清军舰队!”
盘城号炮艇正在营城子一带缓缓游弋,监视辽南渤海湾海域,望塔上的望兵突然惊惧大声的报告,从老铁山岬角出现一支清军舰队。
“八嘎,居然真是清军舰队要去津门!”
盘城舰长本田亲民少佐不用听望兵的报告,看着从老铁山那边绕过来十来根直冲天际的黑烟柱子,也知道来了清军的舰群。
原来清军舰群真的要去津门,只不过比之前的预计晚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而且只是一支分舰队。
“舰艇立即朝北高速躲避!”
本田亲民的心脏‘咚咚’狂跳,大吼着下达了逃逸命令。
他的这艘炮艇是十六年前帝国自建的老式舰船,船员122人,排水700吨,659匹马力,携带7门老旧架退式铜管铁膛火炮,10节的最高航速,现在老化的锅炉最多只能跑8节左右。
指着这种老舰,对上定远,只有死路一条。
随即,盘城号的烟囱黑烟滚滚,炮艇加足马力,朝北逃窜。
“定远,舰长,是定远舰,是定远舰!他们在转向,朝着咱们转向!”
那个望兵再次惊恐的大嚷起来。
对于定远,镇远两艘战舰,整个日军海军军界,可谓是无人不识。
尤其是在四个月前的大东沟海战中,整个舰队围着这两艘战舰狂轰滥炸,可定远,镇远就如同两个陷入一群小个子围攻的巨人,左冲右突的始终不沉。
一直轰到最后,轰的舰队司令伊东亨佑中将都失去了信心,只得率领舰队放弃归航。
“八嘎!”
在这一刻,盘城号的舰长本田亲民少佐心灰如死。
“炮艇停止北进,所有炮手就位,掉头和清猪决战。”
这个时候,本田亲民就已经知道炮艇已经是死路一条了,不说别的清舰,只是定远,就能把盘城号碾成粉身碎骨。
“帝国的海军们,既然不能避免死亡,那么就让我们选择勇敢的战死;天皇万岁!”
本田亲民一脸凶狠的绝望。
“天皇万岁!”
盘城号上的日军海军,此时也知道阵亡已经无可避免,均是一脸绝望的大吼着冲向各自的岗位,来完成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战。
“轰!”
隔着近四海里的距离,盘城号炮艇的舰首150mm的青铜火炮首先开炮,把一枚实心穿甲弹射向定远。
对于盘城号这种老旧的垃圾炮艇,联合舰队带出了除了当炮灰,扫雷,就是用来对付大清的普通商船。
所以根本没把昂贵的下濑炸弹配给盘城号,携带的都是各舰淘汰的实心穿甲弹。
这枚呼啸的炮弹,在定远舰的右舷前方300处落下,砸出一道雪白的水柱。
“开炮,一律用国产实心弹;打沉它!”
看到日舰明知道死路一条,还负隅顽抗,丁汝昌就放弃了逼降的打算,下令火炮攻击。
“轰!”
随着命令的下达,定远,济远,广丙,舰上火炮齐鸣,白烟遮天蔽日。
无数的炮弹在盘城号的四周落下,炸起巨大的水柱,让盘城号如同巨浪里面的一片小小树叶,四下摇晃。
“轰”
一枚150mm的穿甲弹,击中盘城号的船舱,轻易的破壁而入,竟而砸中了盘城号的锅炉,把锅炉炸得四分五裂。
“啊”
飚射的开水和热蒸汽,顿时把锅炉舱变成地狱,里面正在拼命填煤烧锅炉的日军士兵,瞬间被活活烫死。
盘城号随即完全的失去了动力,在海面随波逐流。
第五百四十八章 炮艇和巡洋舰
“咚!”
在这枚150mm炮弹撞击盘城号的瞬间,弹丸巨大的动能砸的盘城号的舰身猛然一顿,舰上的士兵被震得东倒西歪,纷纷惨叫着离地而起。
舰艇上的活动部件,错位摩擦中发出巨大刺耳的鸣,和炮弹撞击船壁的巨音混合在一起,刺得舰上日军头痛欲裂,耳膜龟裂鼻眼流血。
有两个被撞成滚地葫芦的倒霉鬼,其中一人正好反身重重撞在炮艇舰首主炮的蒸汽管上面,‘咔嚓’一身轻响,脊柱被一折两断。
“啊”
这个士兵凄厉的惨叫着满嘴喷血。
而另一个则是‘咚’一声,脑袋狠狠的撞在船舱的厚铁板上面,顿时开了一个大洞,血水飚淌,晕死过去。
假如在往常,医护兵早就跑过去,给这个很容易就能救过来的士兵包扎伤口。
然而在现在这种注定全舰丧生大江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关注他的死活,都是满脸狠厉的爬起来,跑到自己的岗位,开炮还击。
“射击,射击!”
感到脚下的炮艇失去了动力,本田亲民嘶哑着嗓子大吼着:“所有士兵全部上甲板,给我轰击!”
“轰!”
又一枚150mm口径的弹丸,从高空暴烈的呈抛物线砸中盘城号的舰尾甲板,涌烈的动能砸的盘城号的舰首猛然高高翘起,又重重的拍向海面。
这枚穿甲弹在轻松的击穿盘城号舰尾的薄铁板之后,又继续击穿一道隔层铁板,最后砸上底舱,把盘城号的底板撕裂出一个巨大的破洞。
大量的海水汹涌的涌进船舱,盘城号的船尾随即开始下沉,舰首渐渐直立翘起。
“啊”
船甲板上的日军,纷纷滑向冰冷的大海。
北洋水师的炮击,渐渐停息停止。
定远号驶到盘城号周边的时候,这艘小炮艇已经完全的沉入大海,海面上到处漂浮着日军士兵的尸体,和炮艇的轻质残骸。
“放出小舢板,打捞日军尸体,这就是咱们的战绩!”
看到这满海面漂浮的日军尸体,丁汝昌忍不住老泪横流,自己的水师终于实现了零的突破。
不再是满朝野谩骂的‘废物点心’!
而这个时候,济远,广丙,都纷纷放下了舢板船打捞证据,到处都是一片欢呼声。
因为在盘城号的士兵纷纷坠进大海的时候,北洋水师的炮击还在继续,巨大的音波和海浪,早已把这些日军震的死的不能再死。
舰队一圈下来总计打捞了56具日军尸体,还有3个半死的日军海军士兵。
“可惜了,要是再多几个那就好了,咱也来一个‘献俘’。”
得到报告的丁汝昌一脸的失望。
“军门,一艘炮艇加上56具尸体,3个俘虏,和一艘巡洋舰加上59具尸体,那个功,更振奋咱们国人的民心?也在洋人面前,给咱大清章脸面?”
刘步蟾走过来,站在丁汝昌的身边低声询问。
“当然是巡洋舰,这事没办法,抗倭军在舰上看着呢。”
丁汝昌心思大动,然而立即断然否定。
“这是王士珍这家伙提出来的,他说能保证他们的人配合咱们;这是为国争光的事儿!”
刘步蟾低声说道:“带队的王士珍之前是‘叶大呆子’的勤务兵,副队长柳刚志是罗荣光婆姨的亲侄子,都是咱北洋自己人,哪有胳膊往外拐的道理。”
“北洋,北洋,咱北洋随着中堂倒下,已经分崩离析,是个小鱼小虾都敢来欺负了!”
丁汝昌不禁又是老泪纵横不已。
不知是缅怀北洋纵纵横四海的跋扈,还是在此等艰难之时,对未来的恐惧彷徨。
“中堂一倒,刘坤一皇上对他极为防范,想来战事一停,就会让他离开直隶,翁同文气太重,眼界短浅和北洋多年的龌龊难以理清,王文韶号称‘油浸枇杷核子’,怎可能为水师担待?”
刘步蟾也是满心的惆怅,对前途一片的茫然:“这水师是极耗银子的事情,就连中堂这些年都举步维艰,更何况不愿为水师担待之人;唉,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哈哈,人说60耳顺,我今年已经59岁了,战事一结束我就上书致仕,以后这水师就看你的了。”
和刘步蟾明争暗斗多年的丁汝昌,经过大东沟海战之后,看清看懂也看淡了很多的东西。
尤其是邓世昌,林永升,林履中,黄建勋,林泰曾,甚至方伯谦的离去后,更让这个老人在深夜之时暗暗心痛,落泪不止。
“军门,你要是再一退,咱们水师以后就更加艰难了。”
刘步蟾满脸的苦笑。
“子香,你是当局者迷。”
“怎么说?”
刘步蟾不解的望着丁汝昌。
“一颗树倒了,树上的猴子不外两个境况,一个是四分五裂各奔东西,一个就是重新再找一棵树聚拢起来。”
“军门,你这哑谜不就是我刚才头疼的事儿么,”听了丁汝昌的比喻,刘步蟾不禁气馁的说道,“这哪里有大树让咱们衣服?”
丁汝昌扭头,望了一眼身后渐行渐远的辽南岬角。
“嘶”
刘步蟾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这怎么可能,何长缨才多大,不过二品的官帽子,还是武官?抗倭军也不过才出现半年时间而已。”
“所以说你当局者迷不是?盛怀宣,袁世凯,包括才横空出世的何长缨,都是老中堂选的北洋接班人;盛怀宣一介文人,手无寸兵;袁世凯,中堂给他机会到朝鲜监军他不去,后来去辽阳一路磨蹭,去了就连丢辽阳奉天,也算是废了;只有这个何长缨!”
丁汝昌叹息说道:“武官?你难道忘了湘军,淮系,不都是靠着军队,才成势力的么?这次不是借东洋打咱们北洋,朝廷敢罢免中堂?”
“还是太年轻了,没根基。”
刘步蟾依然是一脸不可思议的不赞同:“假如中堂还在位置,再护送十年,那还算有谱。”
“子香,你好好想想,南洋的银子,抗倭军的精兵;这天下势力不外乎银子和刀子,银子他不靠朝廷,手里握着上万精兵,战事平息以后,就是朝廷也只能安抚,何长缨今年才二十四岁啊!”
丁汝昌眼睛里闪着光泽幽幽说道:“况且你又安知抗倭军他们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安知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比如和咱们的联系。”
第五百四十九章 腊月二十二
有些东西,丁汝昌还是没有看透,不过他有着自己的直觉,然而在大清这个地面儿,很多的东西都是看透别说透。
更何况,他还远远的没有看透。
所以他只能对刘步蟾点到这里,剩下的,就是各凭各悟性了。
定远舰,舰尾。
“我再说一遍,回津门之后都给老子当个哑巴,不该说,不能说的坚决给我缝上嘴巴;不能跟任何亲朋联系,直接进兵站。”
柳杠子虎着大脸低声说道:“就像你们入社发的誓言那样,不是为了享福,而是为了和总指挥一起打破这个破屋子,建立一个新世界;解散!”
“杀敌!”
一群笔直站立的抗倭军军官们,齐声低吼。
“丁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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