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宋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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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宋青书-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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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杀杨逍之心也还罢了,怎地此刻仿佛连争胜之心也无了?”
  蓦见白衣剑客退后三尺,横剑而立,悠悠吐口气,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寂静被突然打破。
  纪晓芙娇躯一震,脸色陡然煞白。
  杨逍脸一黑,揉身上前,手上攻势又加两分,白衣剑客只守不攻,从容将攻势化去。口中又朗声道:“或许在你心中,我永远及不上他,永远只是一个承先辈余荫的膏粱子弟。的确,我无法拥有傲世独凌的狂气,也没有叱咤江湖的壮志,更没有能讨你欢心的如簧之舌。但是,我今天会倾注毕生的浓烈,为你舞这场剑。希望你能懂我。”
  一剑划过,陡然间气势又变,先前的朴实无华陡然不见,众人都觉眼前一花,忽然间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执剑而立,剑舞纷飞。
  杨逍陡感压力大增,喝一声:“好!”一招一式,长拳短打间,仿似山奔海啸,业已用上全力。
  青书心神震动:“原来他之前的所有都是假象……所谓凌厉、所谓从容,不过是初出江湖的豪情锋芒,与久历世事的淡漠出尘。这些都不过是他为了引出那个女人所做的引子罢了,他生怕和杨逍斗得不够久,生怕在自己这场舞剑开始时佳人不在,所以一开始上场便已雷霆之势刺伤杨逍,怕得就是等不到闻讯而来的她。这场他策划七年的舞剑,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望着场中纵跃腾挪的白衣男子,青书眼眶微湿。多年以前,武林中的英雄豪杰,都以为这个男人生性柔弱,无果决手段,不过依凭师兄弟以及师傅的名头才得以立足武林,在这七个人中,他是最不出彩的一个。但此刻,青书从没如此感受到他内心的刚强,这个见了心仪女子的面都会脸红的男子,正倾尽着一生的华丽,挥舞着手中残剑断刃,试图让她牢牢的记住自己,也试图着去打开那封闭七年的心锁。
  场中众人不明所以,只以为这白衣男子使出了什么绝技,能克敌制胜。但青书却知道,他剑招中所蕴含的,除了些许的争胜之心,便只有浓烈到甚至讨好的程度的华美意境。
  这是纪晓芙多年前最喜欢的,浓艳的颜色,仿佛牡丹乍放,华贵异常。
  而这时,纪晓芙真切的感受到了场中那男子的爱意,他每一次转步,每一次每一次挥舞,所倾注的华美浓丽,都让她为之心悸。
  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峨嵋山上,搔着后脑不知所措的少年红着脸说:“纪师妹,你、你好。”
  连话都说不明白呢。
  这是贝师妹的原话,她摇头好笑,自己以后就要嫁给他么?她一时间有些茫然。
  原本也就打算这样和他过一生一世,乖乖的做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
  唉,这样的未来,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呢。丈夫是当世大侠,有着无可匹敌天下第一的师傅。夫妻携手行侠江湖,会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吧。
  只是,他……似乎太甘于平淡了些。
  下山游历的第二年上,她遇上了场中比斗两人中的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有着英俊略显沧桑的面容,极富磁性的声音,遇事果断,从容不迫,他说:“一个人的武功若是分了派别,则落了下乘。姑娘,你跟着我走,我包你能见到一片新的武学天地。”
  于是……
  纪晓芙将悠悠的目光收回,脑中回忆着昔日的种种,她惊奇的发现,自己想得竟是多年前与白衣男子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每次都脸红的他说话嗫嚅,但一手剑法使得的确是好,在她看来,和师傅都差不了多远了。
  歪着头,想到他被众人取笑时,为解尴尬,下场舞剑。与今日这般情形,也颇为相似呢。
  她微微一笑,自己都已为人母了,这般追忆少女时代的种种种种,不知羞么。
  手背一凉,纪晓芙低头望下,却见泪珠莹然,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出七彩奇光。
  不知不觉间,已然泪流满面。
  风呜呜吹着,光明顶上的风自来便大,这时更是穿过雪山,穿过丛林,穿过那道窗棂,击打在这对母女身上。
  杨不悔身子哆嗦一下,回头见纪晓芙神色怔怔,不由问道:“妈,你冷么?”
  纪晓芙悠然吐出一口气,伸手抹去明艳素颜上的泪痕,对着女儿微微笑道:“不冷。”
  第一百四十六章 … 救谁?
  一动一静,一阴一阳。
  那边是极尽华美的动,这边则是刚强坚忍的静。
  华美处仿似登山临海,旭日东升霞光万道的炫丽缤纷;坚忍处恍如危峦奇峰松柏傲岸的沉凝浩然。
  这青衫大汉与殷天正比拼内力,较之白衣剑客剑舞的华美,显然失色不少,便是天鹰教众中,也有极大一部分人众的眼球为之吸引。
  殷野王目带忧虑,无视白衣男子精心打造的剑舞,只望着定定站着不动比拼内力的两人。
  原本只消趁着这青衫大汉手足不能动时,轻轻一掌拍在他后心大穴上,便能助父亲取胜。但他若这般做了,殷天正第一个杀他。
  唯有静观其变。
  殷天正头上袅袅升起缕缕白雾,额头大汗淋漓,显然比拼内功到了关键时刻。
  相比之下,那青衫汉子却是略显从容,但他瘦骨嶙峋的大手上,青筋毕露,微微颤抖着,显然也并不好过,头顶丝丝冒出的雾气业已汇成一缕,只是不及殷天正浓郁罢了。
  若是青书瞧见这青衫大汉此刻站立姿势,以及腿部若有若无的微屈轻颤,定然能猜出他的身份。
  这是张三丰传下的“松静挺拔”四字要诀。
  乃是比拼内力的不二法门,“欲行而又止,欲止而还行”,松根深入青岩泥土之中,躯干微颤,便将来劲卸去泰半。
  除非真有大高手能迫得你半分也动弹不得,否则,这“松静挺拔”的心法,在功力相若的两个高手比斗内力时。便能让你占足上风。从而蓄势待发,一举制胜。
  而这青衫汉子,便在等待一举制胜的良机。
  且不说这二人。青书目光依旧凝在场中白衣的男子绚丽的剑招上。这大违他冲淡本性地剑舞,在悄无声息地上演,唯有呼呼风声,似在为之伴奏。
  每一剑挥出,都藏着无穷无尽的勃勃生机,仿佛在昭示着什么,意味着什么。
  有一种叫做生的壮丽。轰然上演。
  纪晓芙忍不住又流下泪来。这场为她精心准备地剑舞,以她的背叛徐徐开幕。却未必会为她而结尾。
  这个男人。已经完全的从少年蜕变成为男人的他。依旧俊朗的面容中多了几分惆怅的沧桑,甚至于颔下都有了胡子拉渣。但他最初的那份水晶一般地情感。依旧不能放开,不能忘却。
  这一场舞剑,固然是为了她而舞动,但剑招步伐之间透出地决绝,却昭示着他欲求解脱的决
  往日里如江南绵绵细雨般地天真随和忽然消失不见,展现在她面前地他,表现出了波澜壮阔地华丽,与莹润无暇的耀眼,以及坚韧傲岸地果决。
  这份依恋,以及这份决绝,让光明顶上数千人为之侧目,为之屏息。
  不知何时,苏若雨业已悄然走到青书身边,泪痕满面,轻声道:“他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
  青书伸袖为她逝去泪痕,轻轻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光明顶山门口茂盛的草丛中,一对少年男女俱是目眩神驰,那少女仿佛先回过神来,低声道:“不知道那个她是谁呢。”
  少年一怔,回过头来,沉吟半晌,也是小声说道:“我记得六叔当年曾与峨嵋派的纪晓芙姑姑订婚,但纪姑姑这些年芳踪杳无,莫非她在这光明顶上么?”
  少女眉头皱成一个粉嫩的川字,俄顷又舒展开来,叹道:“六师叔这剑舞的,可真好看。”
  少年微微一笑,道:“爹爹时常说六叔勤修剑术,当为我等楷模。抑且大加赞誉其修为高妙。而太师傅说修为到了一定程度,能将自身情愫感悟融入剑术之中,我瞧六师叔剑法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华美,又蕴藏着一种想要努力挣脱枷锁的生机。但却不知那波澜壮阔的华美,带着怎样的情愫?”
  少女目光凝在翩然舞剑的白衣男子身上,嘴角喃喃的道:“那是他倾尽一生的浓烈所谱写的悲伤的壮丽。”少女的眼神悠远,带着淡淡的哀伤,竟是不忍再看下去,她微阖双目,心中默默的道:“那个她…可真幸福呢。若、若将来也有人能为我舞这一场剑,我便是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
  少年定定望着对面的她,神色微带痴迷,阳光照射下,她的侧脸优美而干净,仿佛镀了庄严肃穆的莹莹一层宝光,倍加圣洁。
  杨逍渐渐难能抵挡,他只觉身处广袤花海之中,对方每一剑刺来,都仿佛有天外浩瀚一般的奇瑰,明明来得正大光明,却能让自己化解不开,左支右拙。
  白衣的男子微微笑着,带着些许傲然的意味,他自来谦和随意,仿佛无所可无所不可,但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的从心底起了争胜之心。
  不求你青眼相顾,不求你温言细语,不求你倾心相待。
  只是单纯而干净的想证明,我并不比他差而已。
  男人骨子里的尊严,铮铮不屈的傲骨,这一刻峥嵘的凸显开来。
  或许你心中仍然不屑一顾,或许你眼里容不下他人的身影,或许你选择避而不见的悄无声息。
  我仍是倾注全部心力默默的为你演绎这一场华美的剑舞。
  你曾跟我说你喜欢雍容华贵的牡丹,纵是在武后淫威之下也绝不屈服;你曾跟我说你爱煞昙花乍现的风姿楚楚,即便知晓最后的消亡也是义无反顾。
  龟蛇山上,黄鹤楼畔。这一次论花,是咱们最近的一次见面吧。
  他嘴角噙着笑意,微阖双眼,仿似神而明之,随手挥舞着断剑,这些剑式在他脑中早已演练过无数次,一伸剑便能使出来,熟极而流。
  七年的苦工,雕琢出这样浓烈璀璨的剑舞,如何不令人心颤。
  即便是丝毫不知情者,也是为之动容。
  杨逍束手束脚,似乎完全被对方的光芒所掩盖,骨子里的狂傲发作,他冷哼一声,左手蓦地垂下,只余一条受伤的右臂对敌。
  如此一来,更是难能抵挡。
  杨逍身上陡然多出几道口子,但都不甚深长。
  好在白衣剑客是纯纯粹粹的在舞这场剑,并无杀意,否则,刚刚那一瞬间,杨逍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光明左使的眼神闪烁,蓦地一咬牙,抬起左手,推掌而出,正是平生绝技“雷天大壮”掌力。
  而右手也弹出一粒小小石子,极速射向剑客手中那柄正横削过来的断剑,劲道沉雄之处,令人为之侧目。
  白衣的男人嘴角陡然划过一丝笑意,用力将剑一抛,断剑淬过一溜儿光芒,高高飞向天空。而后轻轻一转身,堪堪避过那粒石子,又一转,迎到杨逍身前。
  众人惊呼出来,手无寸铁,他这是做什么?
  青书踏上一步,他知这白衣剑客自来持重,既然避开来袭石子,便绝不会自轻自贱。但究竟杨逍掌力非比寻常,青书只待情形有变,便出手相救。
  却见白衣男子手中无剑,却连转五下身子,而后背对杨逍,足尖一点,竟是合身靠上。这一靠,堪堪避过杨逍“雷天大壮”的掌力,而正正贴着这位光明左使的胸腹要害。
  望着高空中极速下落的断剑,青书悚然而惊:“天地同寿!”
  他还是创了这一剑出来!
  青书足尖一点,便要飞掠出去,上前阻止。
  而“啵”的一声大响,却又令他微微侧目。
  却见殷天正以手撑地,强自不倒,而一旁的青衫大汉却是面具破裂,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大汗淋漓,有着如青松一般傲岸的喜意。
  殷野王大喝一声,也不顾武林规矩,抬手便是“鹰王破日”的凌厉爪功攻来。大汉胜得酣畅淋漓,却也没了力气,只挡得几下,便被一掌击中右肩,青衫大汉口呕鲜血,倒在地上。
  殷野王出手不留情,所出尽是辣手,往那青衫大汉喉间抓去。
  瞥见这汉子的刚毅面容,青书一怔,脚步一顿,脑中忽地一片空白。
  而那边,白衣剑客仿佛已完全沉浸在这一场剑舞当中,眼神中有着些许狂热,伸手一抄一揽,那柄正在下落的断剑竟似受了无名之力的牵引,剑锋倒转,对准他的小腹,悠悠然的刺了过来。
  杨逍满脸的惊恐之色,想要将白衣剑客推开,但掌势却已难能收回,这一剑虽然缓慢,但也足以将他与这白衣男子钉在一处!
  而那边,殷野王爪势不停,往青衫大汉喉间要害抓去。
  青书只觉自己身处茫茫广漠之中,风舞狂沙,迷蒙住他的双眼,令他陡然间生出无助之感。
  两边都是至亲至近的人儿,从小到大看护自己长大,任谁殁去都绝非自己所愿,只是……这个时候,我当救谁?
  第一百四十七章 … 了结
  惊呼过后,是一片死寂。
  一个女子的尖叫声传来,将整个寂静突兀的打破。
  这个声音,让白衣的男子为之一震。仿佛忽然清醒,他猛一眨眼,望着似乎无可阻挡的断剑,瞬间做了一个决定,伸手在正倚靠着的杨逍身上猛地一按。
  似乎有轻微的响声在他心底回荡,仿佛蝴蝶破茧而出,就要振翅高飞一般。
  此剑原为不可胜而制胜之法,我既已胜,何须再伤人命。何况,这一剑落下,你必然伤心欲绝。
  如此……又何须
  带着愕然的表情,杨逍身不由己,倒飞出去。而那白衣男子,却是往反方向那来剑剑锋飞去。
  白影晃动,青书眼前一花,已然见着苏若雨抢上前去,对准那柄仿似慢悠悠的断剑,数指连弹,“弹指神通”何等精妙?五枚石子形如梅花,嗖嗖发出。
  而那边,缁衣的儒生也不知从何处掠出,往殷野王和青衫大汉处赶去。
  但在青书看来,这两人,都动的太迟了。
  他念头数转,一咬牙,大袖一拂,一股雄浑气劲涌出,在苏若雨弹出的五枚石子上一激,与此同时,足尖一点,跃向殷野王处,喝道:“住手!”
  这一刻,青书距离殷野王,仅有五尺之远。
  但这区区五尺之距,却令他束手无策,直欲发狂。
  青书胸口一疼。真气猛然间脱出控制,四散开来,直欲沸腾。他只觉身处寒冰烈火之中,身受冰刺火灼,丝丝缕缕的痛苦,无孔不入。
  他猛地停住脚步,发出压抑的一声低吼,身上汗毛根根炸起,眼前陡然大放光明,一片雪亮。但不过一瞬间,又转而血红。
  刘伯温正极速奔来,瞥见青书双目猛然布满血丝,周身衣袍无风自鼓,显然劲气狂涌,不由失声道:“不好!”
  青书但觉自己身处一片血红地世界中,努力的蹒跚而行,吞风吻雨,欺山赶海,周围的嘈杂一时间全都消失不见一步之下。便是沧海桑田。但每跨一步,都要耗费那么多的气力。
  他气喘吁吁,一步一步,最终抵达尽头。却是一面参天入地的绝壁,横亘在这天地之间,十二个大字龙飞凤舞,刻于其上。
  “得此则失彼,得彼则失此。如何?”
  他悚然而惊。
  那……该当如何?
  青书只觉心中烦闷无比,右臂猛地挥出,仿佛要用力将胸中烦闷抖落出去。微微好受了些,他又生一念:“我何不将这绝壁破去,看看到底有何玄机!”冷笑一声,右掌猛地推出,这一掌推出,却觉一股子沉雄力道反击回来,沿着经脉一路循上。
  这掌力极怪极强。他颇感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出处。
  青书沉喝一声,丹田内力涌出,至于右臂,一伸一缩,便将来劲化去。再一震一环。螺旋劲力轰然击出。
  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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