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之钟灵毓秀- 第18部分

　　　　容瑾之点头。她便席地而坐，习惯性的揪着手底下的草。

　　　　钟灵含笑道：“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我叫它‘蝴蝶谷’很美丽，一年四季都是这般模样，容大哥，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容瑾之放眼看去，赞道：“很美丽。”

　　　　两人再不说话，静静享受难得的氛围。

　　　　容瑾之双手垫在脑后，闭着眼睛，太阳暖暖的。

　　　　身边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四周偶尔传来几声鸟叫，过了一会儿便听钟灵开始低声唱歌，声音软软的，很好听。她唱的大约是一首南诏歌曲，容瑾之听不懂，但是调子很悠长，很美。

　　　　听着听着便觉得心里宁静极了，他想，如此这般过一辈子也是好的。

　　　　钟灵也是极高兴的，这是一首南诏很有名的曲子，是说一只漂亮骄傲的白鹿为了救心爱的女子不惜化生为人，失去了成仙的资格，但他不悔，两人终于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钟灵便想，这么过一辈子也是好的。

　　　　想着想着，又险些落下泪来，她知道这不过是一场美梦而已，梦醒了就要和容大哥说再见了，她虽然任性的对唐淮谦说了不嫁这样的话，可是爹娘的颜面又何在，本来今日因为段氏爹娘受辱，她心中亦是难过。

　　　　但又想到爹爹想自己举起刀来的模样，心中一狠便想再也不会去了，跟容大哥浪迹江湖也好。

　　　　……

　　　　她心中千回百转，抑郁难受，那五彩的花儿看在眼中也没了颜色，一片美景也成了灰白，容瑾之忽然轻声问道：“今天发生何事了？”

　　　　片刻沉默之后，钟灵轻轻摇头，她不知道如何说出发生的事情，她攥紧了容瑾之的手，她很想开口问“容大哥，你愿意娶我么？”

　　　　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是已经有了婚约的人了，若是跟着别人走了，让爹娘如何在大理立足，此时女子贞洁比性命还重要，她自己虽然不打紧，可是却不能因此让爹娘背上这样一个名头。

　　　　容瑾之就觉得钟灵紧紧的攥着他的手，他知道大约是她心中有事，反手握住她的手，却也不说话，只是单单这么一个动作，钟灵却红了眼眶。

　　　　她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容大哥，若是我无依无靠，你愿意带我走么？”

　　　　容瑾之温柔笑道：“愿意的。”

　　　　只是……

　　　　他们都知道。

　　　　那不过是，‘假若’而已。

　　　　钟灵笑了，有这句话她已经满足了，因为容大哥说过，他从来不曾骗过自己。

　　　　钟灵又问道：“容大哥，若是再次相见，你未娶我未嫁，你愿意带我一起浪迹江湖么？”

　　　　容瑾之看着她努力扬起的笑容，心下苦涩，“愿意的。”

　　　　钟灵的泪就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没有说此刻要让容瑾之带自己走的话，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不能走，不能成为家人的负担，也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总是成为别人的弱点，但是……有朝一日，她定会站在能够和容大哥比肩的高度，认真的说一次。

　　　　喜欢你。


第三十一章：碧落
…
　…
　　

　　　　钟灵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卧房，她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房梁，甘宝宝见醒了，忙的问道：“灵儿，可有不舒服？”

　　　　钟灵却不看她，只是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甘宝宝道：“我进来的时候就见你在床上了。”

　　　　钟灵‘哦’了一声，却不再说话，只是转过头去，甘宝宝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叹了口气道：“你爹爹方才的事情我听淮谦说了，我已经替你骂了他了。”说着也落下泪来，“我以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拿你当亲生女儿疼的。却不想……”

　　　　“够了！”

　　　　钟灵声音虽轻，却是不容置疑的制止。

　　　　甘宝宝愣了下，随即苦笑道：“醒来就好，我先出去了，过会儿顺儿来给你送饭。”

　　　　等到甘宝宝离去，钟灵这才抬头一看，天色已经暗了。

　　　　容大哥……已经离开许久了吧。

　　　　小白跳到了她的床上，用头拱了拱她的胳膊，钟灵摸着它的小脑袋，轻轻问道：“你也会……想他吧。”

　　　　且说如此过了两三日，万劫谷中又恢复了往日宁静，唐淮谦每日与钟灵作陪，总觉得她终日郁郁寡欢，和那日大厅相见相去甚远，这一日午后两人正在院中休息，唐淮谦忽然问道：“灵儿妹妹，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去苍山？”

　　　　这几日钟灵对钟万仇是能避就避，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对甘宝宝也总是无话可说，虽然对他们的感情犹在，却仿佛到了一个极端尴尬的境地，唐淮谦看在眼里，却也一时想不出法子来，这时候见她安静的侧卧在藤椅上，眉头微蹙，就觉得心中刺痛，想要让她恢复往常笑容。

　　　　钟灵睁开眼睛，说道：“唐大哥，谢谢你的好意，这些天来其实我也一直都在想，我怕是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唐淮谦低了头，半晌才说道：“为何妹子不愿意同我一起呢？你只是恨婶母没有告诉过你这些事情么？”

　　　　钟灵却摇摇头道：“不是的，只是我说了唐大哥切勿怪罪，我心中已有别人，不想让你觉得不公平。”

　　　　唐淮谦一愣，道：“原来如此，竟是如此。”又道，“妹子可将此事告诉了婶母？”

　　　　钟灵却换了话头，说道：“唐大哥，承蒙错爱，只是我实在承受不起，也不想让我们日后一辈子错下去。”

　　　　她这时候才觉得木婉清那日所说极对，这一辈子就爱了这么一个人，若是不能在一起了，也定不能同别人在一起。

　　　　唐淮谦看着她犹带着稚气的侧脸，心中一时不知道是何种滋味，他十七年来并未对哪个女子动过心，从小得知自己有一个指腹为婚的妻子，待到见了面不知道为何一见之下就觉得非常喜爱，他偏生不喜欢斯斯文文的女子，反倒觉得能与他一起练武切磋的女子更好些，而钟灵不仅长相甜美，性子更是让他喜欢，怎奈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他黯然道：“妹子喜欢的人，可是那天见过的那位公子？”

　　　　谁说女子感觉其准，唐淮谦也不逊色，钟灵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虽不说话，但其意已明，唐淮谦奇道：“说起那位公子，为何这几天忽然不见他了？”

　　　　钟灵无奈的叹气道：“唐大哥，你太八卦了。”

　　　　唐淮谦哈哈笑了几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啊，这么一来，我们的婚约怎么办？”

　　　　虽说他喜欢钟灵，但是此刻美人无意，当下最好的办法便是以退为进，毕竟那个人……如今不在她的身边。

　　　　钟灵叹气道：“我想不到个两全的法子。”

　　　　唐淮谦却道：“妹子，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钟灵道；“是什么？”

　　　　唐淮谦道：“如今苍山众人虽知我有婚约在身，却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我娘亲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我去给她说说，让她来给婶母说说。”

　　　　钟灵惊讶道：“要解除婚约么？”

　　　　若是解除婚约，那边是女方有所过错，必定受人诟病，虽然大理是南鄙小国，礼仪约束没有大宋多，但是对这方面还是看的极重。钟灵早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只是却不能让爹娘……

　　　　唐淮谦道：“虽说是解除婚约，却只有我们知道，苍山那边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去解决就好。”

　　　　钟灵站起身来，朝他郑重的行了一礼，道：“唐大哥，是我太任性，但我已经决定了这一辈子就任性这一次，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

　　　　唐淮谦却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好么？”

　　　　钟灵抬起头看他，“是什么”

　　　　唐淮谦道：“若是你觉得委屈了，受苦了的时候就来找我好么？”

　　　　钟灵怔了怔，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缓缓道：“好。”

　　　　这天夜里，钟灵收拾了东西，留了一份书信，带着几件行李抱着小白，偷偷从侧门溜出了万劫谷，她在万劫谷门口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足下生风，朝着大理方向跑去。

　　　　唐淮谦自然知道她的意图，也推测出她若是离去必定是选择在夜里，他的卧房和钟灵的相距不远，夜里一直辗转反侧，听到了一点轻微的响声，便起身出了门，他一直隐在树后默默的看着那抹倩影消失，月朗星稀，树影斑驳，虽是大理四月好风光，但却形影相依，自是怅然万分。

　　　　——

　　　　且说钟灵连夜奔波，已经对山中地形极为熟悉，只是不久前屡次往返身边都有人作陪，而如今只是自己一人，为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念头，独自离家，心中自然是觉得凄苦，又觉得万分对不起爹娘，只是事到如今却再也无法回头，只盼着爹娘能够明白自己的一片心思。

　　　　第二日中午就到了大理城，只见城中人热闹非凡，却不想只是过了这些天保定帝段正明竟册封了段正淳为皇太弟，她自然是不知道这是因为那青袍怪客“段延庆”的缘故，只是她这次却不是去皇宫，她问询了几个人找到了善阐侯高升泰的府邸。

　　　　且说那日段誉被救回来之后众人发现他体内真气膨胀，几人均是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当下带了段誉去天龙寺找方丈本因大师。　段誉将自己如何为延庆太子所擒、如何中了邪毒、如何身染邪功化人内力，一一说了。却不想几位高僧试过段誉内力之后俱是惊异不定，本因大师沉吟片刻拿出段氏祖上所传六脉神剑的功夫与段誉。

　　　　而段誉从在无量山中见到“神仙姐姐”之后那一连串的奇遇更是无法对外人道来，大家只当是他身逢奇缘，自是觉得妙极。

　　　　这日高升泰正好下朝，正准备换了朝服去看着公子爷练武，就听人通报说外边有一小姑娘求见，高升泰出了门就见钟灵背着个小包袱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他摸摸胡子，心想这丫头必定是离家出走了，他那日虽因国事没去万劫谷，但是事情却听人详细说来，自是知道钟灵受了不少委屈，且华赫艮为此受的伤也被大家一致认为是活该。

　　　　他笑道：“小姑娘怎么又淘气了？”他说的轻松，实为不想让钟灵为难，却不想钟灵见了高升泰说话之后直直朝着他跪下，恭敬道：“请君侯收我为徒。”

　　　　她已经想了很久了，段正淳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她着实不想和段氏再有任何关系，而段誉虽然是她大哥，但贸然相见总是不妥，况且见了段誉自然免不了和段正淳刀白凤见面，难免尴尬。而且她自觉武功低微，难以与容瑾之比肩，她想来想去，便想到了高升泰。

　　　　她记得容瑾之曾经说过高升泰武功很好，而且她也觉得高君侯为人和蔼，便打定决心要让他收自己为徒。

　　　　高升泰受了钟灵这一拜可着实吓了一跳，他那日也听王妃说过钟灵是王爷的女儿，只是这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也是因为王爷在万劫谷中从那密道进去私会了钟夫人，才知道了此事，而钟夫人交给王爷的那个写着钟灵生辰八字的黄金盒子，也不知为何被王妃发现，气的怒斥了王爷一通，命人将那地道堵了。

　　　　只是在高升泰眼中，钟灵已经是段氏的子女，这一拜是万万受不起的，他本就喜欢钟灵，又得知了她的遭遇，也很是心疼，这时候扶她起来，说道：“只是高某武功低微，小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钟灵大喜，笑嘻嘻的道：“谢谢师傅！”说完又道，“只是师父千万别将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段叔叔，也别告诉段大哥了。”

　　　　高升泰哈哈笑道：“好！”他是何等聪明的人，想来也知道钟灵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同家里人闹了别扭，他引着钟灵进了屋，从房内出来一美貌妇人，正是高升泰的夫人贾氏，随头跟着一个圆头圆脑的孩子，身量要比钟灵长些，高升泰对两人道：“给灵儿收拾一个房子，日后就让她同之泽一起练武吧。”

　　　　高升泰试了钟灵几招，说道：“你底子很好，根骨也好，悟性上佳，我那里有一本意外得来的剑谱，上面的武功实用且好看，很是适合女子，你不妨试试。”

　　　　钟灵自然是愿意，她解下腰间鞭子放在一边，跟着高升泰去了书房，高升泰从架子后面取出一本薄薄的剑谱，钟灵接过翻开，就见上面画着一女子舞剑之姿，剑法繁多动作华丽，虚实相加，配以诸多解说，只看着就觉得是一本高深的功夫，高升泰见她面露难色，哈哈笑道：“这剑谱从我小时候就有了，可惜家中女眷从不练武，你来了倒是正好。我也对此稍有研究，可以指点你几招。”

　　　　钟灵忙的行礼致谢，虽不明白为何高升泰对自己这么好，只觉得此刻心中感动，发誓一定要将此剑谱谙熟于心，勤加练习，他日定当要有所成就。

　　　　高升泰道：“这剑法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你若是喜欢了不妨自己起个名字好了。”他又从旁边的暗格里拿出一柄剑来，对钟灵道：“当年据说得到此剑谱之时还有一柄利剑相伴，这剑我就转赠于你，都说刀剑有灵，灵儿如此聪慧，可不能让师傅失望。”

　　　　钟灵双手接过，郑重道：“师傅放心，灵儿定然不负师傅重望。”

　　　　她并不知道高升泰对她如此一方面是因为觉得投缘，喜欢她，另一方面确实段正淳的缘故，但无论是什么原因，这师徒之缘是结了下来，从此以后便是自家人，钟灵看着那剑，剑窄且薄，通体泛着淡淡青色，同容瑾之那柄相似，心中着实高兴，轻声道：“就叫碧落剑法如何？”

　　　　高升泰“哦”了一声，笑道：“道家所说碧落乃东方第一层天，碧霞满空，煞是好看，倒是符合了这华丽的剑法。那么这剑，自然就叫做碧落剑了？”

　　　　钟灵含笑点头，却并不告诉高升泰这是因为容大哥的剑叫做黄泉的缘故。

　　　　都说碧落黄泉碧落黄泉，虽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人们念出来的时候却总是连在一起，这样，也……够了吧。

　　　　黄泉碧落，生死相依。

　　　　如此过了几月，钟灵日夜同高升泰之子在院中练武，夙兴夜寐，精进不断。不过短短几月已将剑法记熟，内力也大有进步，高升泰非常满意，时而同钟灵切磋也总是惊讶于她的进步，不知道是何缘故让这个小姑娘如此发奋。

　　　　钟灵在高府住下，但一月之后已经同家中传书，将此事告知，虽说心中颇为怨恨，但毕竟骨肉相连，说不想念是假的，好在甘宝宝同钟万仇并不计较她私自离家，得知她跟着高君侯习武，与段氏毫无联系，倒也挺高兴，唐淮谦回到了苍山就将这些事情告知了自己母亲‘追魂鞭’李静，他们娘俩本就亲厚，自然丝毫没有隐瞒，李静亲赴万劫谷劝说甘宝宝，唐淮谦却是拿着那半个玉佩黯然神伤。正是离景似是昨日，转眼却已经年。

　　　　到了第二年开春，钟灵的功夫已经小有成就，正是三月，又一年草长莺飞，这一天钟灵跟着贾氏上街买菜，一路上有说有笑，贾氏待她犹如己出，两人刚到门口，就见门口立着一身穿彩衣的女子，那女子打扮花哨怪异，容貌却极美，只是周身似是泛着冷气，看似很难接近，两人乍见之下不免惊讶，却见那女子直直看着钟灵，冷冷道：“你就是钟灵？”

　　　　钟灵已然暗中防备，将贾氏护在身后，说道：“我是，这位姑娘可是有事？”

　　　　那女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什，扔了过去，钟灵接过竟是一串从未见过的手链，那女子冷声道：“这是阿容送你的礼物，不过你却怎的没有成婚？”

　　　　时隔一年，听到那心心念念的名字，钟灵一听，脑中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