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人付你钱呢?”
“钱按时从邮局寄来。”
巴图道:“那么,最初和你接头的,又是甚么人?”
史万苦笑著:“没有人,也是电话”他看到我们有不相信的神色,忙道: “那是真的,我现在,再也不敢说假话了,绝不敢。”
我和巴图互望了一眼,我们都觉得,他的确不是在说假话,但是,他也未必是完全在说真话。我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不再逼问他,只是冷冷地望著他。
这使他感到极大的精神威胁,他摇动著身子,像是想摆脱我们两人的眼光。
但是他这样表现不安,却更使我们的目光变得凌厉。终于,在一分钟之后,他屈服了,他叹了一口气,像是一只气球开始泄气一样:“好,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心中,也同样好奇。”
我们一时之问,还不明白他这样讲法是甚么意思,他又道:“我也想知道在电话中和我联络的是甚么人,在一个镇上,要追查一个电话的来源,是很容易的事。”
我心中大喜,难得他不打自招,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我忙道:“那么,是谁?”(奇*书*网。整*理*提*供)
史万向这小食店指了一指,说道:“就是这家小食店的主人的妻子。”
我又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史万摇著头,道:“不知道,那我的确不知道。”
巴图再问:“那么,店主人又是从哪一条暗道之中遁走的?”
史万依然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略想了一想,觉得再留史万在这里,已没有甚么用了。如今最重要的工作,当然是搜查这间吃食店,因为我们已经知道,那是一个组织的支点,人在这里不见,指挥史万的命令,也是从这里发出去的。
是以我扬手道:“你可以走了,别忘记带著你的部下,你回去之后,绝不可惊惶张扬,明白么?”
史万连连点头,抖著一身肥肉,向外走了出去。
我和巴图两人,在史万一走之后,立即开始行动,巴图从袋中取出一只探测器来,那是对电流极敏感的一种探测器,如果甚么地方有电掣,这东西一接近,就会发出“鸣呜”声来。
而一般来说,暗门、暗道大都是用电控制的,是以利用这样的一个探测器是很有效的。
我也开始行动,我不使用探测器,我只是用手指在各处敲著,我们先检查了店堂,并没有甚么发现,继而,我们又向后面去,后面是一问厨房,厨房之中也是一个人也没有。
厨房有一扇后门,就是通往后院的,那便是我们刚才藏匿的所在,店主人和保尔两人,不可能从这里离了开去。
如果说他们是从正门离去的,可能性也极少。
因为保尔如果不是被击昏了,他自然会挣扎,如果保尔已被击昏,那么,店主人拖著他出去时,就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店主人和保尔两人,一定是通过了这个店内的一条暗道而离去的,一定是!
但是,为甚么在我们精密地检查之下,竟一无发现呢?
我们又回到了店堂中,有几个食客走进来,但却被我和巴图赶了出去。我们继续搜寻著,正当我们几乎要将店子整个翻转来之际,突然听得在通向那个厨房的门口,有一个人冷冷地道:“朋友,满足了么?”
我和巴图被那突如其来的声音,都弄得吃了一惊。
我们一起直起身来,站在门口的,竟是店主人,巴图的反应,当真快到了极点,他一看到了那店主人,身形腾起,“呼”地一声,便向前撞了过去。
可是店主人的身手也不慢,他一翻手,手上立时多了一柄配有灭音器的枪,并且立时放了一枪。
巴图的身子突然自半空中跌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我连忙踏前一步,来到巴图的身边,俯下身去。
我的动作,无论哪一个人看来,都像是在察看巴图是不是受了伤。
而当我俯下身来的时候,我是背对店主人的,那样就更不容易使人起疑。
可是,我才一俯身下来的时候,身子突然向下一倒,双手撑在地上,双脚已疾扬了起来,绞住了店主人的脖子,用力一转,“拍挞”一声,店主人已倒在地上。
而巴图也已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我只见他抬起脚,用力踏了下去,同时,听到店主人指骨的断折之声,当我翻转身,站了起来之际,巴图的一只脚踏在店主人的右手的手背上,另一只脚,则踏住了店主人的后颈,我将那柄手枪,拾了起来。
巴图道:“卫,你没有受伤?”
我道:“没有,我们有两个人,若是反倒受了伤,那太说不过去了!”
巴图大有同感地笑了起来,低声问道:“你将保尔弄到哪里去了?为甚么我上次在这里,会失去了那么多天?”
店主人哼著,但不出声。
巴图厉声道:“如果你再不出声,我就搓断了你的手指,你忍得住么?”
巴图实际上,还未曾采取任何行动,但是店主人却已然怪叫了起来:“别,别,我忍受不了,我是忍受不住的,哎哟,我的手指已经断了!”
那店主人刚才还那样凶狠,可是忽然之问,他竟变得这样脓包起来,这实在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巴图也呆了一呆,提起了脚来:“好,那你就实说”
他一句话没有讲完,只听得店主人突然大叫了起来:“别杀我,别杀我!”
他这两下“别杀我”,显然不是对我和巴图叫的,因为谁都可以看得出来,我和巴图两人都没有杀他之意,那么他为甚么这样怪叫呢?
是他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想趁机逃脱,还是真的有人要杀他呢?
我和巴图两人,立时一起向外跳了开去。
因为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们绝不怕店主人会逃走,我们怕的是有人要杀店主人,有人要杀店主人,当然是为了怕他会供出甚么来,是以才要灭口!
而当暗杀者发现要杀死我们也是一样容易的话,那么下手的人当然改向我们两人下手。
我们两人之所以同时向外跳了开去,就是因为我们同时都想到了这一点。
可是,四周围都是静悄悄地,并没有甚么人。
我们断定那是店主人的诡计,于是又同时转过头,向倒在地上的店主看去。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两个人都呆住了!
店主人已死了!
他实实在在,已经死了,我们两人和他,虽然都隔两码以上的距离,但是我们都一眼就可以看得出,店主人已经死了!店主人已经死了!店主人的脸容十分可怖,双眼瞪著,眼珠几乎要突出眼眶来。
他是怎么死的?我的心中立即升起了这一个疑问。而巴图为人,显然比我实际一些,我只是在想:店主人是怎么死的,但是巴图已向前走去,来到了店主人的尸身边在检查他因何而死的了。
我连忙也向前走去,我们检查了三分钟,但是,店主人的身上,看来一点伤痕也没有,巴图在他的上衣袋中,找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们又看到有人向吃食店走来,我提议道:“巴图,我们该走了,不然,要惹麻烦。”
巴图似乎还不舍得走,但是我连忙拉了他一下:“快走吧,这里已没有甚么线索了,我们到我曾失去一天的那地方去。”
听到了这句话,巴图才肯跳了起来,和我一起从后门奔了出去,沿著公路,一路奔出了三五百码,看到后面没有人追来,我们才不再奔跑。
巴图叹了一口气:“唉,真丢人,甚么也没有找到,反倒把保尔丢了,这怎么办?”
我苦笑了一下:“现在,我们只能从好的方面去设想,希望保尔不会有危险,只不过和我们一样失去点时间而已。”
巴图道:“但愿如此,可是”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别泄气,我们快去那家吃食店去喝啤酒,看看情形怎一样。”
巴图道:“是我们两个一起进店去,还是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在店外窥伺?”
我想了一想,道:“现在我们也难以决定,还是先到了那里附近,再作打算的好。”
巴图点头表示同意,我们一起来到了路上,只走出了十来码,便看到有一辆十分漂亮的奶白色的跑车,停在路边上。
那辆跑车的车头,镶著不少花花绿绿的牌子,巴图笑道:“你看到没有?这一定是一个斗牛勇士的车子,在西班牙最有钱的就是斗牛士,我们借他的车子来用一用,大概他损失得起的。”
我微笑著,在紧急需要的时候,这样“借”用一下车子,我从不反对。
我们两人跳上了跑车,巴图用百合匙,轻而易举地将跑车驶走,一直向前驶著,驶出了两哩,才转了弯,我们在小镇的北面绕过,到了小镇的另一边,当车子在路边停下来之后,离我上次“失去一天”的那家吃食店,大约三十码。
我在一路上,已经有了一个计画,是以这时车子一停,我便道:“照刚才的情形看来,店主人用一根木棍,先将保尔击昏了过去,然后再带走的,那么,我们两个人进去,比较好些,他们也难以下手。”
却不料我才讲出了第一点,巴图便摇头道:“不,你的方针错了,我们不是要他们下手难,而是要他们下手容易些!”
我呆了一呆,巴图又道:“他们下手难,他们便会不下手,而他们如果不下手的话,我们便也就一无所得。所以,我们要他们下手。还是那样好了,你在一旁窥伺,我进店去。”
我想了一想,巴图的话是有理的。但是我却仍然不免苦笑,因为如果再有甚么意外,那么连巴图也不见,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第六部:再度会见白衣怪人
巴图当然可以知道我为甚么苦笑的,他拍了拍我的肩头:“不要紧,上次坏事,全是坏在史万这胖家伙的手中,这次不会坏事了。”
我只得道:“那你小心些。”
巴图“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又错了,我根本不能小心,因为我希望他们对我下手!”
我们慢慢向那小店走去,到了只有七八码的时候,我便伏下身来,巴图则绕过屋子,到了小店的正门。
我估计他已经进了小店。才一个箭步,来到了小店的后门口,伸手一推,将虚掩著的后门,推了开来
门内是厨房,我一推开门来,一个厨子便抬起头来,以十分异样的目光看著我,我不等他出声,便陡地扬起拳,跃起身来,向他的脑上重重地击了一下,然后,立时身子一转,转到了他的背后,将他要倒下的身子扶住,慢慢地放在地上,这样,就不至于会有声音发出来了。
我由一个小门口向外面张望了一下。那小门口是用来递送食物的。
我看到那个肥妇人正背对著我,巴图则坐著,在研究著餐牌。
我心中暗叫道:“老天,可千万别点要经由厨房煮出来的东西,要不然,肥妇人一进来,事情又不成功了!”
幸而,巴图在看了一分钟之后,抬起了头来:“啤酒,最大杯的。”
那肥妇人微笑著,转过身来。我连忙将那扇小门掩上,只留下一道缝。
同时,我站到了一个最有利的地方,那地方,可以使我清楚地看到巴图。
不一会,啤酒送到了巴图的桌上。那肥妇人则用围裙抹著手,在巴图的身边,走了过去。
在那一刹那问,事情发生了!
我虽然早已知道会有事情发生的,但是事情发生得如此之快,却仍然令我惊愕不止!
那胖妇人的行动,看来像是十分迟缓,但当她突然出手的时候,她的动作,却快得像一头美洲豹一样,只见她刚一在巴图的身边走过,右手便突然挥起,反手一掌,向巴图的后脑击到!
那一掌,我估计力道在一百磅以上!
巴图刚拿起杯子来,便已中了一掌,他手一松,杯子落到了地上,他人向前一俯,他已伏在桌上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要竭力忍著,才能不向前冲出去帮助巴图。
因为这时我冲出去的话,来此的目的又达不到了,而我们的目的是看胖妇人将巴图弄到甚么地方去,追踪前去,发现对方的总部!
那胖妇人在击倒了巴图之后,转过了身来。这时,在她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十分狠毒的神情,她的口张著,尖尖的牛齿,森然外露,看来像是一头在暴怒中的河马或是犀牛。
而一看到了那种神情,我不禁呆住了。因为在那一刹那问,我认出她是甚么人来了!
不如各位是不是曾留心过,两百五十磅以上的胖妇人,看来模样都是差不多的。但是,胖妇人而兼有那样狠毒的神情的,可以说天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意大利黑手党中,坐第四把交椅的重击手普娜。
意大利黑手党的全盛时代已经过去了,几个首领也销声匿迹。由于我曾和黑手党有过一番龙争虎斗,所以有关黑手党的一切,我也特别注意,我曾经看到过好几张由不同角度拍摄的重击手普娜的这种神情的特写照片,她那一击,那种神情,等于是她在大声告诉人:“我是普娜,我就是有‘世上最凶恶的女性’之称的那个普娜!”
在普娜脸上出现的那种狠毒的神情,大约在五秒钟之后便已消失。
我的心中不如有多少疑问。普娜在这里,那么,我们要找的总部,究竟是甚么组织呢?是黑手党的新总部,还是另一个新的犯罪组织?
即使是新的犯罪组织,又有甚么力量,可以使三千多个人看来月亮成为红色,他们又有甚么力量,可以使我失去一天,而使巴图失去七天呢?
我一面想著,一面仍然目不转睛地望著外面的情形。巴图也可以说得上是一条彪形大汉,但这时,普娜却毫不费力地将之提了起来。
接著,我意想不到的事便发生了。
普娜将巴图提了起来之后,将之放在那张桌子上,然后,她不知道在桌子的甚么地方,按了一下,那张桌子,竟向上升了起来。
在那张桌子刚向上升起的一刹那间,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立即地,我明白了,因为在桌子的脚下,有白色的气体喷了出来。我明白了,那外表上看来十分陈旧的桌子,是一具飞行器。
桌子升起,店堂中突然光亮了起来,我又看到屋顶上出现了一个洞,刚好和桌面一样大。桌子凑到了那个洞上,并没有再向上升去,便又降了下来,落在地上。而当桌子降下来之时,被放在桌面上的巴图,却已然影踪全无,不知去向。
我更明白何以我们不知保尔是到何处去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谁能想得到,人竟是从屋顶上被弄走的呢?
当然,虽然我亲眼看到了,但是我仍然不明白,人到了屋顶之后,又是怎么被弄走的。我看到普娜又若无其事地在抹桌子,我连忙悄悄退了出来。
当我退出来之后,我抬头看去,屋顶上当然没有人,我也想不出巴图被送到了屋顶之后,又是用甚么方法离开这里的。
我又失败了。
我虽然看到巴图是由一张会飞的“桌子”升上了屋顶,而屋顶处又出现了一个洞口而不见的,但是,出了屋顶之后,巴图又上哪里去了呢?
我不知巴图的去向,当然也没有法子跟踪到那个组织的总部去。
但是,却也不能说我一点收获也没有,因为我认出了那胖妇人是普娜,而且,普娜还留在店堂之中,我相信在她的口中,多少可以得到一点线索。
我在店后并没有停了多久,便绕过了店铺,向那间吃食店的正门走去。当我来到了门口的时候,看到普娜庞大的身躯正站在门前。
我向她走去,她看到了我,面上略现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来。我知道她之所以惊讶,一定是为了我曾经来过一次,居然再度光临之故。
她并没有让开,在我走向前去的时候,她只是侧了侧身子,她那似河马的身子,其实侧不侧都是一样的,我要横著身子,才能在门中挤进去,进了店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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