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靓半闭上眼睛,忽然又睁开了,“钟墙,现在让我们看看你父亲的日记,我现在最想弄明白的是,第一,你父母除了你,还有没有一个女儿;第二,二十年前,他们为什么离开复国路419号;第三,你父亲为什么自尽。我相信,这三件事,其实就是同一件事。”
钟墙好像忽然从一个很深的迷梦中醒过来,他放开明靓的手,拿过桌子上叠在一起的日记本,但愿这仅剩的两个本子能告诉他些什么。他递给明靓一本,说,“来,我们一人一本,仔细地看,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只要有一句半句可疑的话,我们就可以根据这些话进行调查,找出真相。钟墙,你现在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明靓柔声说。
钟墙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翻看日记。他们俩都非常仔细地一行一行地看着,一个字也不敢漏掉。钟墙看日记的心情非常复杂,这一个字一个字,都是由早已不在人世的父亲亲手写下来的,十多年后,它们又在他的眼前一一呈现,他看着看着,慢慢地觉得自己变成了父亲,他完全能体会到父亲当时的心情。
这本日记是从母亲怀孕时写起的,每一天每一点每一滴,都非常细腻地流露于笔端,父亲的喜悦,担心和自豪,他对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感染着钟墙,他不由地闭上眼睛,回想当年这对年轻夫妇盼望着孩子快点出世的急切和幸福。
钟墙翻到这一则日记时,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1984年12月27日晴
一大早起来,窗外一片清朗,这一定是个大晴天,太好了。
我们决定今天到医院去做一次B超,莉总说她的肚子跟别的孕妇相比,特别地大,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相信不会有问题的,一定是我们的宝定长宝特别胖。
做B超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莉了,她似乎有点紧张,我安慰她,“这只是一般的检查,不疼不痛的,你别害怕。一会就好。”可是莉非要我陪着她,我拗不过她,医生也同意了。
我站在旁边,看着医生把一些像黄油一样的药膏抹在莉高高耸起的肚子上,然后打开仪器,把一个听筒一样的东西放在她的肚子上,我忽然也有点紧张起来,看看莉,然后盯着仪器上的屏幕,很模糊,一团一团的东西,好像在旋转着,我看不出什么来。难道这就是还在母亲肚子里面的小宝宝,生命真是奇妙啊!就这一团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以后会成为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再以后可能成为一个科学家,一个作家,或者一个艺术家。
我正胡思乱想,莉问我,“怎么样?”我笑着说,“我们的宝宝在动呢。”我边说边看着聚精会神的医生。过了一会儿,医生笑着指着屏幕上的一团说不出来是什么形状的东西,说,“恭喜,恭喜,是双胞胎。”
“啊!”我和莉都同时惊喜地叫起来,双胞胎!这可是我们从来没想过的,这太好了!以前看见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总是羡慕不已,现在,我们也要拥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宝宝了!
从今天开始,我要加倍地照顾好莉,照顾好我们的两个宝宝!
双胞胎!
双胞胎!
钟墙一下子懵了,原来我真的有个双胞胎姐姐!明靓说对了!
我的姐姐,她现在在哪里呢?难道她真的死了,成了怨灵,成了网络上的午夜准时在线和永无天日!对,是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脸比我的更苍白,头发是长的,眼神是空洞的!
她为什么死了?她什么时候死的?她是怎么死的?她含的是什么天大的冤,促使她变成了一个屠杀活人的恶灵?
为什么父母亲要抛弃她?现在我能帮她吗,我能帮我的亲姐姐吗?
她为什么要吓我?更进一步,她为什么想要我的命?我是她的亲弟弟或者亲哥哥呀!我甚至都不知道有她的存在!
……
钟墙的脑子变得乱糟糟的,他无法再往下看了。他的脑子盘旋着无数疑问,这些疑问快把他弄疯了!他万万没想到,杀人的竟然是他的姐姐!他的双胞胎姐姐!
不,不,也许她只是被别的人控制了!被什么控制呢?是别的恶灵吗?
钟墙的脑子疼得好像快要爆炸了,他不由自主地捧着脑袋,低低地“啊”了一声。
“快看这里。”明靓指着日记本里的一句话,正要叫钟墙看,她转过头,却发现捧着脑袋,很痛苦的模样,“钟墙,钟墙!你怎么了!”明靓慌忙抓住他捧着脑袋的双手,焦急地问。
“我头疼,明靓,我头疼!”钟墙喃喃地说。
“你看到什么了?”
“是她!真的是她!”
“谁!”
“我的姐姐!”钟墙指了指摊开的日记本,“我的双胞胎姐姐!”
明靓拿起日记本,看了看钟墙刚才看的那一页,脸色变白了,“钟墙,这事是跟你的姐姐有关!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她拿过她刚才看的日记本,指着一行字念道,“我对不起孩子,我该死!我也对不起林莉,墙墙,你要原谅爸爸。这是你父亲1990年6月23日的日记中的一句。墙墙指的是你,孩子,指的一定是你的姐姐的,你的父母真的曾经做过对不起你姐姐的事!”
“1990年6月23日,6月23日,6月23日!”钟墙喃喃地说,“对了,苏医生就是在6月23日死的。难道父亲也是在那天自杀的吗?”
“对,”明靓说,“这是最后一本日记本,写到那一天,下面就没有了,而且上面,有一片血迹。”你指着日记本日期上的一片暗红色。
“这日子难道是巧合吗?”
“不,绝对不是!在6月23日一定发生了重大的事,我猜,引起这一系列的报复的事就应该在6月23日发生的。”明靓的眼睛闪着光,“钟墙,我们先从二十一年前,你母亲生下你们的医院查起,再查你姐姐的下落。会水落石出的!”
“我的生日是1985年元月21日。”
第五十三章一则报道 “这经过了谁的允许了?”谭局长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掼。报纸上赫然一行大标题:惨不忍睹五人遇害,谁是连环杀手下一个目标?
陈剑飞拿起报纸,浏览了一下内容,上面非常具体地报道了复国路419凶杀案以用后来的一系列案情,还加上了不少渲染,曲折生动,署名是易小周。他笑了笑,“文采飞扬哪。看不出小米的男朋友还真有两下子。”
小郭也拿过来看看,说,“这一定是小米在昏迷中把什么都兜出来给男朋友了,我敢保证,小米清楚过来,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易小周也真够阴险的,在我们这得不到新闻,就利用昏迷中的小米。”卢大器铁青着脸,他不愿意在报纸上看到有关对母亲的死的描述,虽然只有几句,也没有写真名,可是卢大器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母亲都死了快十天了,这案子好像没有一点进展。
“也难怪易小周,人家毕竟是个新闻记者,放着这么大一个耸人听闻的新闻不利用,还能叫记者吗。”大刘说,“我看他挺有敬业精神的。”
谭局长沉着脸,“这社会影响有多大你们知道吗?会引起群众的恐慌,扰乱社会的正常秩序,而且有可能对破案不利。”
大刘说,“局长,我倒觉得有弊也有利,说不定有知情的人看了,会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反而省了我们不多事呢。”
“大刘说得对,小米也不是有意的。”陈剑飞接着说,“我想,说不定这几天我们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也不知道小米好些了没有,我们要不要到医院去看看她。”
谭局长说,“也好,你和大器去吧,如果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问一下前天在复国路419号,她到底怎么了,什么事让她昏迷过去,就算是昏迷,也应该直接昏到在地上,她怎么莫名其妙地爬到床上去,还把被子盖好了,这事还真的点邪门了。”
“我们这就去。”陈剑飞和卢大器戴上帽子,大步走了出去。
小米躺在床上,尖俏的脸变得很苍白,她已经睡着了。易小周坐在床边,看到陈剑飞和卢大器进来,赶紧站了起来,“陈队长,卢警官。”
陈剑飞挥挥手,声音放轻了,“小周,小米怎么样了?”
“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估计她是受了什么惊吓了。”易小周说。
“不可能!”卢大器说,“小米我了解,别看她长得弱不禁风的样子,胆子比我还大,她怎么可能受到惊吓。”
正说着,小米忽然张开眼睛,看见陈剑飞和卢大器,伸伸舌头笑笑,“陈队,求求你,跟医生说说,让我出院吧,我什么毛病都没有,为什么要我躺在这里?”
“什么事也没有嘛。”卢大器对小米说,“小米,出院可以,我问问你,你在复国路419号的时候,怎么跑到大床上睡起觉来?”
“什么!复国路419号!我在床上睡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周,我到底为什么跑到医院来?你不是说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突然晕倒吗?”小米转过头,对小周说。
“我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能打听你们破案的事,所以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易小周看看陈队,“本来我也采访陈队长的,可是陈队长没有时间,只好作罢了。”
“所以你就趁小米糊涂的时候,让她把案情告诉你了,你再在报纸上占了整整一版的版面,大大地报道了一下,你这个记者做得不错嘛。”卢大器说。
“你说什么?”易小周迷惑不已。
“才写的专题,油墨还没干呢,怎么就不记得了?”卢大器递给他一份报纸。
易小周迅速地浏览了一下报纸,抬起头来,脸发白了,“我敢保证,我绝没有写这样的一个专题,我这两天在医院里陪小米,已经向报社请了三天假了,根本没回报社!这是谁做的!还署了我的名字!”
“你不知道这事?”陈剑飞也大吃一惊。
“我发誓!”易小周说。
“太奇怪了!”卢大器说,“陈队,这事蹊跷,我到报社去一走趟吧。”他说完,匆匆忙忙地走出去了。
“你们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小米问。
陈剑飞简单地说了说事情的经过。
“有人冒充我给报社发了稿子,一定是这样的!”易小周说。
“可是冒充你的人要了解这案情呀,如果真的是你,这事好解决,我们都以为是小米告诉你的。”陈剑飞说。
“陈队,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么会随便泄露案情呢。”小米不愿意了。
“你是在昏迷状态下嘛,完全有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就说出去了。”队剑飞说。
“对了,”小米想起来,“陈队,我昏迷是怎么回事?”
“我们正想问你呢,你怎么会躺在床上昏迷。”陈剑飞说。
“什么!”
“你一点也不记得了吗,前天我们去复国路419号,你倒好,跑到床上睡觉去了。”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小米拍拍自己的脑袋,“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陈剑飞想起钟墙在吕书记死的那天也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了,难道,小米跟钟墙一样,被抹掉了一部分记忆了。
陈剑飞的手机响起来,是卢大器打来的,“陈队,报社说这篇稿子是从易小周的邮箱里发过来的,审了稿后就直接发了,除这个之外,别的就不知道了。”
“这一定是别人破解了小周的密码,用他的邮箱发的稿子。回头让小米查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陈剑飞说完,挂了手机。
“陈队,我要出院,在这快把我憋坏了。”小米说。
“好吧。”陈剑飞说,“刚好有事要你做呢。”
“不行,”易小周说,“你还没完全好呢。”
“你看我哪一点没有好?”小米伸胳膊伸腿地从床上跳下来。
“你有时……”易小周欲言又止。
陈剑飞锐利地看了易小周一眼,并不说话。
“好了,好了,我的保姆先生,别忘了,我是个警察!哪里就这么娇弱了。”小米对男朋友嗔道。
第五十四章血淋淋的心脏 接下来的两天,钟墙和明靓一个医院接一个医院地去问,可是所有问过的医院在1985年元月21日这天,都没有一个叫林莉的产妇生下一对双胞胎。
“我们已经问遍所有的医院了。”钟墙泄气了。
“是不是你母亲是在小诊所里生下你们的,在二十一年前,这是有可能的。”明靓说。
“就是算是,全市这么多小诊所,我们怎么查,而且,当年的小诊所现在多数不会还开了,说不定,给我母亲接生的医生也已经死了。根本就是没希望查清楚了。”钟墙郁郁地看着地面。
明靓看看手机,已经快六点了,她拉着钟墙,“好了,咱们回去吧,你母亲一定饿了。”
他们跳上一辆公共汽车,忽然明靓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母亲可能是在家里生下你们的,如果情况紧急,来不及送去医院,很有可能是在家里生的,可是我们也无法查是谁接生的,除非你母亲没有患病。”
“那我们就没法查出来了。”钟墙说。
“其实在哪个医院生下你们查出来查不出来已经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现在你那个双胞胎姐姐在哪里,是不是已经死了,是怎么死的。我总觉得她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明靓找到一个位子坐下来。
钟墙忽然两眼发直,看着明靓的背后。他分明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坐在明靓坐的位子上,可是明靓毫无察觉地坐了下去,钟墙看见那个白衣女人慢慢地把手在放坐在她怀里的明靓的脖子上,她一边把双手向明靓的脖子上移动,一边用空洞的眼睛看着钟墙,钟墙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是她!他的姐姐!
钟墙一把把明靓从座位上拉起来,搂在怀里,大声喊道,“明靓,别坐那个位子!”
整车的人都被他的声音吸引了,朝着这边张望,钟墙长得就像韩国的当红男影星,英俊得不像是凡间的男人,有几个年轻女人的眼睛还流露出又羡慕又嫉妒的神色,明靓被钟墙当众这么紧紧地搂住,心里怦怦地跳,又是甜蜜又是不安,她轻轻挣扎了一下,说,“钟墙,别人都看着呢。”
钟墙恍然大悟,松开一点,可是手臂依然环绕着明靓的腰间,好像害怕一放开,明靓就会消失一样。
明靓注视了一下他的眼神,她看到了紧张和恐慌,“钟墙,你看到了什么?”
钟墙低声说,“明靓,别害怕,有我,她伤不了你!”
“你说的是她!”明靓下意识地左右看了一下,“怪不得刚才我觉得脖子上有点凉,她是不是又要掐我的脖子了。”她这么一说,脖子不禁又有些发凉了。
“没事了。”钟墙安慰着她,不由地又把她搂紧了,在他的怀里,明靓是那么娇小柔弱,这激起了他强烈的保护欲望。
钟墙开门进去,像往常一样,先到母亲的房间里看看。他看到母亲在床上睡着了,便把门轻轻关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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