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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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宝袭音-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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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今晨上值去了,可是身体不适。适才晕过去,让宫里送回来了。”
  清河点头,面上看不出喜怒,倒是颇有心情逗宝袭:“二娘可有心情陪本宫去串个门?”宝袭明白了,笑着直点头。而后清河便着常服带着宝袭阿辉阿月走大门去了隔壁卢国公府。


  程家上下俱惊疑,郑氏起不得身,程处默自是出迎接待的份。昨日那般,今日又屈尊过来,难不成公主后悔了?那可好,这女人恳心软便是大好的前兆。喜气相迎,却不想公主来是来了,却后头带着诸多礼物。形容倒是恬淡,可怎么也瞧不出一丝的愧意关怀来,且一句亲近话没有。
  “听说驸马病了,本宫过来瞧瞧。”

  本宫?程处默的心立马凉了一大半,一路引进二弟的院子,直步入屋,而后左室便是二弟寝屋。太医刚走,程处亮已经醒来。提问公主来访,心里便道不好。如今见清河这个样子进来。脸色白得墙纸一样!使力起来便要下榻行礼。程处默虽对二弟有些嫉妒,可到底二弟没有亏待过这个哥哥,见病成这样,公主竟毫不怜惜,心里便是有火。抿嘴才要说话,不妨公主身边阿辉上前扶住已经下榻欲拜的二弟,一边往榻上相扶,一边埋怨:“驸马病成这样,怎么也不见个妥贴的过来服侍?”

  程处默不大明白,阿月咳了一声过来低道:“公主久未来了,亲戚们也都疏远了。今日有幸,世子让她们也出来见见。”
  难道?程处默不敢置信的看向公主,可清河看也不看他。只得下去,稍后崔老夫人衣衫粗劣的站在了屋外,身后跟着媵妾齐氏及另三个美貌妍丽的侍妾,一个还挺着刚刚显怀的肚子,满身的柔弱不禁。一个个进得屋里来叩头参拜。便是程处默也跟着叩头。这可是头一次给清河行如此大礼,看来二弟果真失宠了。又惊又惧,不知道公主下面还要如何。

  这时却听外头熟悉步响,而后一须色花白的老壮立在了门外:“臣程知节拜谢公主恩宠。”
  清河起手:“国公不必多礼,进来吧。”

  老壮进来后,便有一席请入。卢国公跪坐,扫眼看向里屋,二郎面如金纸,浑身都在打颤。而外头崔氏更是吓得快晕过去了,齐氏等倒好许多。吸气平稳:“这两日劳烦公主给长子做脸了。老臣在此谢过。”起身又拜,清河端然受礼后才让人扶起:“怎样也是一家人,世子让小人陷害,本宫怎能不管。说来,有些不好听的话,本宫是不能不说了。”
  “公主请讲。微臣受教便是。”卢国公彬彬有礼,清河面上也和缓了些:“这遭事是如何起的,因何而起,国公心里明白。世子虽是糊涂,也是人之常情。国公爱妾过甚了!”

  齐氏等脸色剧变赶紧跪下,清河罢下脸来训斥:“尔等也是宫里规矩教出来的,父皇妃母把尔等赐下是为了恩赏功勋,也是看在尔等素来懂事份上。如何敢放肆挑嗦?不遵上下?”
  四女连连叩头,道再不敢了。清河又看卢国公,这次声调平软:“国公征战一生,多少辛苦才有了这份家业,断不可为了几个卑微毁了体统名声,也伤了父子感情。”
  “是!是臣气急糊涂了,以后定当谨守分寸,还起公主勿忧。”
  “那便好!顺道把几个小的也唤过来,让本宫看看,说来这两年乱七八糟的,还不曾贺国公大喜。”
  卢国公自然应允,让人下去换四郎五郎来。

  程处默身上早已经汗透,从不知清河公主竟有这般威势!怪道今日刑部没有来人,是公主动了手脚?阿爷二弟怎么一句话不说,还让自己忧心?还有在府里事……程处默无论如何也管不得父姬,可公主说话竟怎么厉害?那四个还在地上跪着,动都不敢动。心里才稍有些喜欢,可公主竟要见小的?五郎倒也罢了,可四郎……紧张看向阿爷,却见阿爷正和公主笑谈是不是该给韦贵妃赔礼?如何才不伤情面等等。

  然后一会儿院中终于来了二稚,一个十一二,另一个还得乳母拉着。
  程怀瑕知道会有这一日,知道公主不会发过他,更知道卢国公府不会护着他,也根本护不住。夜夜心惊胆战,如火煎熬,然后今日终于来了么?





  第108章 分主次
  “程怀瑕、程怀瑾拜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子还不大会说话,一番说辞自然是这个大的言语。虽极力镇定,可话中颤抖却是谁也听出来的。乖伏跪在地上,几乎可听见牙根打颤的声量。程处亮眼错不见的盯着清河,却见其仪容一丝未变,仍自和煦。只身边站的温二娘将小手抚在了肩上轻轻动指暗抚,而后清河笑了:“都这样大了!真是时光如流水。”
  似一节火炭被塞进程府上下每个知情人嗓中,尤其程处亮几乎晕过去。阶下稚子身子好象一抖,伏得更低。清河摆手,乳母便抱了五郎起来,程怀瑕自然也跟着谢恩起身,退出左室,立在外头。壮着胆子斜斜将眼风扫进里侧,就见一二十出头年纪的瑰丽少妇简服雍荣的坐在低榻上,眉目柔和温婉,却自有天家气派。眼眶烫涩,心中苦楚。

  肩上小指又动了动,清河看向卢国公笑道:“国公家门昌盛,实是幸事。”
  程知节惶恐立了起来:“臣有愧,自当约束家人,再不予公主烦忧。”
  “罢了,孰家没有这等事。国公也是为国尽忠,导致后宅不肃。”说罢,眼风往外室一扫,正落在崔氏身上。崔氏眼前一白,才欲晕过去便接到国公如杀厉气,赶紧警醒。挪步过来,伏在公主膝下,颤微微:“皆是臣妇糊涂,今日且给公主赔罪。”说罢便一头磕了下去。额触冰片之前心中还有一分侥幸,可是磕头痛楚却不见声响,也不见言辞,便只有一头一头的连磕下去。木地虽不比青砖硬质,却也吃不得这样磕法。却奈何七八十个磕过去也不见有人喊停。崔氏磕得头晕眼花,却更加不敢停不敢有虚,头头磕得扎实清脆,直到地上洇红一片眼前红血流下,亦不敢动弹。
  程处默已然彻底骨软,半点心气全无,呆呆立在一侧看着那地上洇红血渍。
  屋中寂如幽墓,连大气也不曾喘息一个。程处亮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颓丧摔在床上,闭目不能成言。卢国公面色如常,倒是看不出喜怒来。

  宝袭搬着手指,数到第九十九个时,笑了:“公主,还没完么?说好出去玩的。”
  清河好笑,扭回头来看这顽妮,满口真心纵容:“是,带汝出去玩。”一摆手连句话也欠奉,阿辉这才喊停,连扶也不扶一个。崔氏却哪里站得起来,越挣扎越觉得眼晕,一个不及便摔在了床前。阿月冷哼一声,这老妇又开始耍手眼了。卢国公手急眼快,一脚跺在指上,疼得崔氏险些真晕过去。爬起来,可却真起不来了。娇养几十年,哪受得过这种事?
  “齐氏?”清河冷语二字,外头滕妾齐氏自是赶紧上来扶起了老夫人。葱管似的细皮嫩肉、朱衣华袍衬得崔氏落魄有如乞妇。清河微微皱眉,遂嘱咐齐氏:“尔为滕妾,自当以服侍夫主、主母为第一要务。断不可借势起利,横生枝节。从此时开始,汝还有尔等……”外头三婢也尽皆进来跪下:“尔等自当每日按规矩服侍,切不可怠慢,若有失行岂不伤了妃母一片心意?”
  四婢身上一抖,顿时心底明白,齐齐应诺。除有孕者皆争先恐后的过来服侍崔老夫人。宝袭几乎笑出来,一直扯清河袖子,清河气得拍了她两下,终是起身:“时候不早了,驸马好生休养,过几日本宫再来看汝。”
  “臣谢公主恩宠。”

  卢国公与世子一道远送公主出府,在府门前自然又是一番热切说辞。而后公主府銮车自那头驶将了过来,清河先上,而后亲自拉手扯了温二娘上去,二婢随侍,飘然而去,只隐隐听得车里清河公主柔声细语:“姐妹里数巴陵与吾最好,柴家府上还有姑母,呆会儿要听话……”
  香车远去,卢国公与世子自然回府。进得府门后,程处默眼前发黑,跟在阿爷后头险些摔倒。卢国公搭了儿子一把,话声却讥斥:“倒真和汝母一个作派。”程处默气羞,思及方才却说不出话来。一心愤火回到二弟院子时,却见屋门又已关上。转步移到怀婉院时,正见齐氏带着几妾正在服侍阿娘更衣梳发,见国公世子进来,齐氏笑微微过来见礼,便见世子也一样,似浑不知外头发生了何事?程处默身上一阵阵的凉,应对几句后,退回了世子院。

  屋里仍旧药气熏蒸,可程处默却觉得身上说不出的温暖。
  客氏小心从里屋出来,轻道:“夫人刚刚睡着。”程处默嗯了一声,自觉身量不大,可里面已经传来哀哀询问:“伯云嗯?伯献可曾归来?”
  眼前一酸,程处默几乎掉下泪来,进得里屋看郑氏病容憔悴却急得眼眶通红,忍不得过去搂住:“无事无事!宜娘万不可多操心,才好些。”郑氏却不管,哭着嚷着:“把伯云伯献接回来,吾要见二子,吾要见吾的儿郎。”声声泣血,一个气不及竟又晕过去了。程处默吓得赶紧叫客氏,客氏进来取药丸又是揉搓又是掐人中,好半晌才终是醒来。哇的一声便大哭了起来,扯着程处默衣角:“吾听公主的话,吾一定听公主的话,千万饶过两个孩儿。”
  程处默也是垂泪不止,客氏赶紧上来,埋怨:“夫人气糊了,这等话也是乱说的?”
  郑氏象被雷劈了一下,赶紧睁亮眼睛,反手擦脸,满面惊惧。程处默看之更加愧疚怜惜,拉住夫人手:“往日皆是为夫糊涂,让宜娘受了许多委屈。今后定不负,咱们一家好好在一起,绝不……”
  “夫郎这是说哪里话?”郑氏眼中有泪,反抚上自己面颊:“妾老了!”一串泪珠噼哩叭啦的掉了下来:“夫郎在外辛苦,妾怎能以丑面服侍?”“胡说!宜娘哪里老了?这是生病了,病好了多多调养自然就会好。膏浆面脂,宜娘自管取用,为夫怎会嫌弃?”
  未了二字一出,郑氏掩面顿时哭了。程处默自知失言,后悔不及,胡乱劝慰:“是为夫不会说话,宜娘年岁比为夫还稚,若汝老了,吾当如何?岂不朽才?”郑氏让说得又哭又笑,扑在了程处默怀里。而后程处默自然又说了许多贴心话劝尉,见郑氏渐渐缓过来,才讲了今日情形。话中竟隐隐有怨。
  郑氏无奈:“夫郎这话错了,外头仔细打听去,哪家尚主的不是如此。便是襄城家,说是服侍公婆,不过走一圈情面。巴陵倒是特殊,可柴家主母是圣上嫡亲妹妹,余者彼彼皆罢了。别的不看,好歹看看杜家?杜驸马附逆,杜荷无辜,城阳公主可有说过半句,扭头嫁人理也不理。合浦就更不必说了,合家上下哪个没有被她收拾过。知道的是外头那些,不知道的谁知有多少?”
  程处默无力叹:“皆是阿娘不是,好好的人家,非要作贱到如此地步。”说到这儿不由疑惑:“公主见其它也就罢了,怎还要见那四郎,竟也无罚?”郑氏苦笑:“夫郎糊涂了么?公主不挑开程家还能为脸面宗统,弄些手段。可如今挑开了,四郎今后怎么入学?便是入学了怎么科试?怎能为官?君主姓李!”程处默恍然大悟,身上不由更冷:“那伯云伯献两个?”公主放不过四郎,那伯云伯献将来也是不成了么?郑氏想之不免又哭了出来。程处默知道厉害不好,气得心里把阿娘和那柳氏母子骂个七血横飞。

  近昏时分,已经知情的程处弼特意绕道接了二侄归家,一路送回大哥屋里,惹得大嫂又是一阵好哭。
  程处默也是心酸,拉了三弟出来,上下看看,叹息:“往日若是为兄有甚不是,三弟也勿记,有何话咱们兄弟有商有量,方可保得一家和乐。”这般通心彻腹之语,竟是从未有之的。程处弼眼眶也酸了:“长兄哪里的话,吾们一起长大,哪有什么?只是、可怜二哥。”想起二弟际遇,程处默更是怜惜。

  晚食从了旧例,开在了怀婉院。屋里院外一切似如旧昔,可崔氏面色比曾经却是老了十年不止。额上裹着绑布,右指断了两根已被彻彻绑得不能动弹。一饭一汤皆是齐氏跪在一边相喂。汤匙竹筷无不送得恰到好处,毕竟是宫里服侍过贵妃的。可崔老夫人吃在腹中什么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了。程处默与三弟置换一眼色,尽皆低头,视若不见。
  食后卢国公有话,把余下三侍里除了有孕那个,尽皆送走。算是给儿子面子,也是给那两个警醒。齐氏继续一脸微笑,不见惶恐。程处默对此也已经想开,已经诞过嗣的良人,还是宫中赐下来的,便是将来阿爷不再了,还得好好贡着。庶子庶女……那二女正好年纪,还不知道要诞下多少?思及此事,晚间回去不免便和夫人问起家中产业如何?
  郑氏倒有些躲躲闪闪,程处默道不好,问深了郑氏才无奈说出来:“咱们哪有许多私产?府中一切都是阿爷功勋圣赐之物。将来要如何配置,还不是皆看阿爷的。”
  “汝当家时看得多少?”唐朝分产,庶子半例,可若多了也不是小数目。
  郑氏苦笑,强支着坐起来:“夫郎,吾看的帐子不过日常用度罢了,军中征战如何,多少收益,夫郎在兵部岂不知晓?阿爷手中到底有多少,吾怎知道?公中的那块,看得见的还要分出去的,至于……”至于手里的,谁知道给在哪个手里。程处默垂头不语了。郑氏想了想,又道:“不然夫郎问问阿娘去?从前阿爷是不瞒阿娘的。或许,阿娘手里也藏了不少。”程处默闻言挑眉,郑氏尴尬的扭开脸去。
  “汝知道?”唯有这样猜测了。
  郑氏无奈点头:“家里原先人少,该用多少,损耗多少都是算得出来的。阿娘……应有不少。”

  “汝怎不讲?”程处默有些火了,可火完看见夫人红了眼,也软了,过去抚慰:“皆是吾的不是,让宜娘受委屈了。”
  郑氏哽咽:“吾没办法,那是夫郎生母,吾只想便是阿娘攒些也没什么,终究是少不得夫郎的。二弟素来待夫郎好,又是驸马,公主豪阔,必不在乎这一星半点的。至于三弟,年纪小,又无爵位相承,便是多给些,吾想也是应该的。”
  程处默才觉得两个弟弟好,听夫人这样体贴,更觉窝心,遂而更生愧疚:“宜娘贤惠大度,三弟年幼本该咱们照顾的。汝快好起来,三弟年纪也不小了,婚事总拖着也不象回事,还要汝多费心才是。”
  “原是应该的!”郑氏破泣含笑,二人又说缠一顿,见郑氏累了,程处默这才出去。

  稍后客氏进来,听郑氏说了一对一答便笑了:“正该如此,宜娘不瞧世子今日懂事体贴许多?”
  郑宜娘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手指也俱抓进了被中。客氏叹息:“没办法,是女人就得认这个命,别的不瞧,也要看在两个小郎份上。”思及二子,郑宜娘总算吁出了这口气。想想便又冷笑:“公主今日倒是发威了,若早上十年,怕也不是这样光景。”
  客氏漠然吐息:“宜娘又糊涂了,公主是君,对驸马只求情爱,不求地位珠玉。弄脏的东西,公主是不屑要的。”见宜娘脸上又生怪异,便厉声:“可汝不同,公主能干的宜娘不能干,若不知底细进退,便是崔氏的下场。”郑氏自然明白,便是有怨羡慕,亦是无法。没投胎到皇家的肚子里,有什么法子?客氏知晓宜娘心思,便又笑语:“公主比不了,可三院那里,咱们还是能看上笑话的。”
  想想崔老夫人为何安排姐妹两个在三弟屋里?
  郑氏总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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