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栖楼- 第27部分

　　
　　因为那时候，最大的阻碍，就是上官鸿压倒式的军事力量。
　　
　　现在，上官鸿被困京城，军权回到了上官颜的手中，但是…
　　
　　“远水解不了近火，我们最重要的是要快。”顾梓青做最后的决定，然后不说话的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天色，如此的寂静。
　　
　　机会，只有一次。
　　
　　这几天来，自己忙着把多年前，一直联系的线索人物都一把提起。
　　那些人一直在被自己这边监视潜伏着，现在他们被渐渐被唤起，有些不可再用，有些却还是坚持立场，或者，他们只是要利用他们，努力把一切局势恢复成原状。
　　
　　上官颜逼得太紧，朝中的大势渐渐消去，错过了祭天，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今年，又是一年京科…
　　…
　　
　　“这天下…。本来就是你的。”
　　顾梓青呆呆的看着天，喃喃自语道。
　　
　　上官雪慢慢走上前，听见这句话忍不住的再次苦笑，他轻轻的从后面抱住顾梓青，声音温和。
　　
　　“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想要。”
　　
　　“我知道…
　　但你不想要，这天下，也不会是他上官颜的。”
　　
　　“青儿…你还在恨他吗？”上官雪压低声音，看着顾梓青一动不动的背影，微微用力的抱住了。
　　
　　“恨啊，为什么不恨呢？
　　
　　当我从顾少迪那里知道真相的时候，我就开始恨了。这恨停不下来…
　　
　　雪，你还记得我母亲的样子吗？”顾梓青转过头来，看着上官雪，眼神有些涣散。
　　
　　“当然记得。”上官雪微笑，抚摸顾梓青的脸，“她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顾梓青低头苦笑，“我已经不记得她的样子了，即使看着自己，我都不记得了…”
　　
　　“青儿…”
　　
　　“我一直都明白，我活不久了。”
　　
　　“不要这么说，青儿，会有办法的…”上官雪心疼的抱住了顾梓青，这是他们之间最禁　忌，却也最残酷的现实。
　　
　　“雪，这些年来，当我明白那些事情，当我接任这项任务起，帮你登上帝位就是一直坚持我活下来的信念。”
　　
　　“我明白…”
　　
　　“所以，雪…对不起…即使你不喜欢，我都要把你送上那个位置。”
　　
　　“青儿…我答应你的时候，并不是要夺得这天下，也不是为了报仇…我是为了你。”
　　
　　“雪…”
　　
　　“你放心，如果事情真的成功了，我一定把它送给你…。。我不会看着你死的…”
　　
　　“…即使，神医说它可能没有用呢？说不定…我还是会死…”
　　
　　“我都要试一试！…不管它什么镇国之宝，起死回生，我都要得到它…如果得到它是要夺取这天下，
　　
　　——那我会为了你，夺下天下！”
　　
　　顾梓青眼睛一阵发疼，心中竟是惭愧不忍，他低头说道。
　　“雪…对不起…。”
　　
　　上官雪缅怀的一笑，“青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们都想过，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们一定会保全你，甚至如果你态度坚决，我们都可以试着放手改变计划…
　　
　　但是，雪…我好自私…。以前我总是想，如果失败了，不过就是死…但是现在…我想要成功！我一定要成功！
　　
　　…雪，我只是想活下去…”
　　
　　顾梓青低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很自私对不对…明明就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明明知道，那个位置是多么的讨厌，充满了怨恨的…。
　　
　　但是现在，我为了我自己…。想要试着，活下去…”
　　
　　“不要说了，我懂。”上官雪摸摸顾梓青的头发，却止不住他的颤抖。他知道这几天下来顾梓青都处于紧绷的状态，一旦面对现实，就会忍不住的受到打击。
　　
　　青儿为他放弃了这么多，为了他忍受那种生活，为了他千方百计的要完成皇兄的遗愿。他一直想要为自己夺回天下，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自己。
　　
　　这一次，他为了那个人，想要活下去，为了那个人…
　　
　　“青儿，如果…成功了，你，要离开吗？”
　　
　　“…”顾梓青停止了颤抖，身体渐渐僵硬起来，他说不出话来，他不敢说…不忍心说。他的心里，的确是想要要离开的。
　　
　　“不管你怎么想，青儿，我答应你，如果到时候，你想要做的事情，我绝不会阻止。不管是自由…还是选择…”
　　
　　不管是自由，还是选择吗？
　　
　　顾梓青看着上官雪离开的身影，心中像是搅乱了一片。
　　
　　这些年来，因为那场意外的杀戮，老皇帝的昏庸无知，局势一下子被上官颜掌握在了手中。所以自己和长老商量着，已退来保全实力。
　　
　　毕竟，自己接管暗部的时间并不久。　
　　
　　那个时候起，自己就叫顾梓青。而不再是养在宫中的病人。
　　
　　长老和“父亲”教会了自己很多的事情，也从“父亲”顾少迪那里听到了当年母亲的真相。
　　
　　顾少迪作为暗部的首领，一切以皇帝的意旨为准，可惜后来心变之下投了柳妃，确定下一任皇帝一定是大皇子，没想到老皇帝的一纸诏书，完全出乎这个聪明人的意外。
　　
　　暗部他不得不交出，自己也最终成为了暗部的少主。
　　
　　只可惜…没多久，顾少迪还来不及反扑，就被上官颜摆了一道。
　　
　　全部的努力，被一个少年皇子，和他弟弟的一支强大的军队。
　　被力斩在了马下。
　　
　　而现在，暗部的实力弱减，确定的是，这位急于登基，非“正常步骤”的少年天子上官颜，并不了解暗部的存在。
　　
　　【暗部】，他们效忠的，永远是皇帝。
　　
　　而且，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顾家被灭的那天，自己就知道在劫难逃，即使隐藏了身份，但是作为一名顾家人，如何能躲过刀下？又或者…最后沦为了花栖楼的小　倌？
　　
　　真是可笑的巧合…竟然会是花栖楼。
　　
　　那个暗部最大的情报基地。
　　
　　可惜，没有人知道自己是暗部的少主。
　　
　　而不过是花栖楼里的一个小　倌。上官颜太谨慎，即使是一个看似完全没有威胁的顾家遗孤，都不放过。
　　
　　这些年来的监视，乖乖的做一名被人踩在脚底的小　倌。什么使自己坚持了下来？…无非，是等待着反击。
　　
　　将那个人的江山还回来！
　　
　　自己的生活，一直围绕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可以想的呢？
　　
　　怕自己一旦放弃了…就会选择了直接放弃生命…。因为生命太短暂，如果连想做的事情，坚持的事情都没有，自己怕自己真的受不了那不公平的短暂，选择直接的死亡还不来的痛快一些吗？
　　
　　上官颜逼着上官雪离开京城，永世不得踏入，又杀了一批人，换了一代血…这些压迫都使得计划不得实施。还有…那个人的军队，简直就是上官颜最大的保障！
　　
　　原以为，上官鸿不过是上官颜的弟弟，不过是小时候，和自己玩的玩伴…不过是一个冷漠的男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这个男人…
　　
　　自己甚至想过要放下一切，放下这些年来的坚持，放下生活的意义…想要陪在他身旁。
　　
　　或许，自己是真的爱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爱他，从来就是一个错误…
　　
　　但是为了这个错误，自己自私了…想要活下去，想要完成使命，然后跟那个人一直走下去。所以，他想要雪去做他并不喜欢的事，将雪推向了那个充满了是非矛盾的位置。
　　
　　自私的人，最后变成了自己。
　　
　　为了那个人，想要活下去。
　　
　　不过…他会恨自己吧。一定会的。
　　
　　就像自己曾经多么恨他们两兄弟一样。
　　
　　如果事情成功了，自己算是夺了他哥哥的帝位，等于杀了他哥哥，他又如何能原谅自己呢？
　　
　　那么，自己要活下去的这份自私，又是多么的可笑…
　　
　　呵呵，全部的事情都是对的。报仇，夺位。这些事情都是对的，是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
　　
　　除了…。。
　　
　　【爱他】
　　
　　这件事。
　　
　　这两个字改变了几乎所有的情况。
　　
　　错误的本身，就是爱情。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是错误的，还是忍不住的去想他…想着他们不可能的未来。
　　
　　最后，不管成功或者失败…
　　
　　上官鸿，也许…
　　
　　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吧。
　　




【离京1】

　　“啪——”的一声，上官颜将一份密信甩在桌子上，目光冰冷。
　　
　　“这就是他现在的样子？一个酒鬼？”
　　
　　“是。”黑暗里一个身影单膝跪在，但是语气不温不火，好似死人般的呆板。
　　
　　上官颜揉了揉额头，“下次叫他进宫来…如果他反抗，就绑了他来。”
　　
　　“是。”
　　
　　“还有…这件事，去好好的查，除了你，我不希望有第二个人插手。”上官颜指了指桌子角落的一本奏折，虽然是件小事，但是还是不可以忽视。
　　
　　上官雪太乖，意思就是太怪。
　　
　　下面什么消息都没有，竟是些安分守己的事，上官雪进京之后唯一的动静就是要了一个花栖楼的小　倌，而且那个小　倌还是顾家人…他们两个人…
　　
　　“吩咐下去，再好好查查那个顾家人。我要知道，上官雪为什么这么在乎他。”
　　
　　“是。”
　　
　　说完，上官颜又是一阵沉默，黑暗里的影子好似就要离开之际，突然，上官颜发话了。
　　
　　“还有，这些事，不要让太傅知道。”
　　
　　“…是。”
　　
　　影子这时才有一丝的迟疑，太傅是他们一直以来的训练者，领导者，负责一部分影子的工作，自己虽然是皇帝专属的影子，但是太傅…
　　
　　“还有什么问题吗？”上官颜感知那影子还没有下去，反而显得一丝迟疑，面如冰霜，语句里更是显得一丝不耐烦。
　　
　　“没有！属下告退！”
　　
　　“嗯。”
　　
　　一瞬间，这个宫殿之上又是一片寂静。
　　
　　上官颜看了看殿下，想起之前和上官鸿在这里吵架的情景，只有那个时候自己不用维持一张冷面，面对自己的弟弟，上官颜总是表现的意外。
　　
　　他容易激动也容易生气，甚至容易感到放松和温暖。
　　
　　上官颜突然将身体后仰，倒在那金色的巨椅之上，看着那高而黑暗的屋顶，心中闪过一丝苦涩和懊恼。
　　
　　那个人，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小　倌，搞到现在终日买醉，不像之前沉醉在花栖楼那种地方故意气自己，反而更像是一个真正的酒鬼，哪里有酒就往哪里跑。
　　王府里的酒没了，就往街上跑。
　　整天醉倒在那些黑暗的巷子里，被一些贱民斥骂侮辱都没有半点的反应！
　　
　　简直就是一个死人！
　　
　　上官鸿！为了一个小　倌！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上官颜握紧拳头，想要狠狠的砸桌子，但是他忍住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叫人把人带回来，关在宫里，看看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过现在…
　　
　　“来人，摆驾。”
　　
　　说完，上官颜就一步步的踏入了御花园。
　　他毫无目的的走着，身后跟了一堆的人。那些人卑躬屈膝，安静的犹如死物。心里闪过一丝厌恶，于是随口说道。
　　
　　“都下去。”
　　
　　奴才们迟疑了一下，但是看样子都被上官颜的威慑所震住，立刻退的干干净净。就连贴身的小太监都知道这个时候上官颜是想要一个独处一会，也知命的退下。
　　
　　上官颜看着空空如也的大路，两边的红墙，刮来的风都是冰冷的。
　　
　　他皱了皱眉，接着往前走去。
　　
　　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几年前是一个大草地，后来建了亭子，旁边不知是哪位妃子的住所，总是传来刺耳的欢笑声。
　　
　　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会有一名少年，宠着一个孩子，在草地上打滚或者安静的相拥。。。而自己总是躲在草地后面，看着他们。。。
　　
　　那个少年的名字。。。不记得了，样子。。。也不记得了。
　　
　　但是那个少年的眼睛应该很漂亮才对，然后。。。笑容也不是那么讨厌。
　　
　　那个少年叫什么呢。。。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少年，鸿儿才在这个时候改变了吧。母后的死来的太突然，那天鸿儿好像就是在这里，一个人，等待到了天亮。。。
　　
　　还记得他挂着泪珠的脸颊，在自己怀里时的颤抖。。。那个时候就说好了，要得到一切，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上官颜手中一痛，结果发现是指甲扣进了手心里。耳边还是那隐隐约约刺耳的笑声，他低语一声。
　　
　　“来人。”
　　
　　一个黑影从树下窜出，迅速的跪在上官颜的面前，头也没抬。
　　
　　“在。”
　　
　　“去看看是哪个女人。我以后不想再听见。。。”
　　
　　“属下明白！”影子没有吃惊没有迟疑，一瞬间就隐去了身影。
　　
　　又是一个愚蠢的女人，以为打听到今天陛下今天独自外出，又是这个方向就想要搏一搏引起陛下注意，却完全不知道，陛下根本就讨厌聒噪又自以为聪明的女人！
　　
　　上官颜却不管谁谁谁怎么想，他继续走着，再往前，就是母后的寝宫了，好久没到那里去了，今天。。。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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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儿，过几天你就走吧。”上官雪坐在椅子上，看着一边还忙于看书信的顾梓青。顾梓青有些吃惊的抬头，不解的看着上官雪。
　　
　　其实，送顾梓青离开京城是一直都有在准备的事情，这次，要好好的说清楚了，离祭天，就不久了。
　　“我希望你可以早点离开京城，不要被牵连进来。”
　　
　　“雪。。。”顾梓青放下手中的东西，有些无奈的说，“你知道的，我早已经深陷其中了。怎么可能说离开。。。”
　　
　　“我知道，所以。。。我才希望你能离开，在事情发生之前。”上官雪走上前去，看着顾梓青，一副认真的表情，“你和我都知道，这件事失败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所以。。。青儿，你先离开京城，等事情结束了，我就去接你。好不好？”
　　
　　“雪，你是想把我推开吗？”
　　
　　“呵呵，你懂的。。。我只是不想你受伤。”上官雪低头抱住了顾梓青的脑袋，不顾他想要反驳的情绪，接着说道。“我不想失去你，当我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事情的后果，我可以一个人承担。。。但是，你知道吗？这些，都没有失去你来的可怕。
　　
　　青儿，相信我，我完全掌握了多年来你布下的局面，也开始深入暗部，他们不一定需要你，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决策人告诉他们要怎么做。那个人，不一定要是你。。。
　　
　　所以，青儿，你说的这个天下，让我自己去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