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于自己未来去留的问题,花落濋的心思好似谁也猜不透。因为他的节俭,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属于攒钱回乡的人,但是那些当过小 倌的男子,又如何回乡面对闲言闲语,又如何娶妻生子,如何渡过余生…这些不明了的未来,没有人愿意去想。
“总算来了,以后你可是多了时间,就可以常往我这跑了。”花染月一看是花落濋,慢慢的站了起来,笑着迎了过去。
花落濋也回之一个淡淡的笑容,“怎么你也这么说我。”
“可不是,现在楼里就属你最幸福了。”花染月讪笑不止,拉着花落濋坐了下去。让小裳泡了茶水,开始闲聊起来。
“…”对于花染月那脱口而出的‘幸福’,花落濋不愿意多说什么。只当是默认。
“来,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好奇的不得了。”花染月托住下巴,有些妩媚俏皮的看着花落濋,那倾城的样子却是外人所不为熟悉的。
有时候,花落濋对于花染月这个传奇似的人物,在私底下这种自然天真的样子感到无力。原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八卦的信徒。
“事情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哦?”花染月微微瞪圆了眼睛,然后又一脸坏笑的看着花落濋,“是怎样?是说你狐狸精转世,施展媚术勾引了大将军,还是说你床 技一流,即使是被行刺,大将军都忘不了你的高超技巧?还是你和他玩了什么特殊的…”
“好了好了,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下好了吧?”
“你不清楚?”狐疑…
“我不清楚。”肯定。
花染月直直的看着花落濋良久,最后放弃的说道,“算了,既然你也不清楚我们的大将军在想什么,那小裳的问题我也回答不了了。这孩子,可是对你的事特别的好奇哦~”
“少爷!”小裳在一边红了脸颊,然后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花落濋,立刻又别过头转了过去。
“呵呵,害羞了。”花染月低声笑道,然后用指甲勾起小裳的下巴,看着眼前这个直到他肩膀的少年,一副不自然紧张的样子,眼中尽是调 戏。就连一边的小环,都被花染月的魅力吸引住,忍不住的绯红了脸颊。
花落濋心里默叹一声,这家伙…祸水。
并不想知道小裳对自己是否真的有想法,只是花落濋觉得花染月是越来越无聊起来了。“我上次托你买的东西呢?”
花染月还是放开了小裳,指了指书柜,小裳就微微瞪了他一眼跑掉了。
“你这样是会宠坏他的。”花落濋冷静的说道,看着小裳的背影,没有拘束没有谦卑。他想起了一个人。他比小裳还要大胆一些,那个人呆在花染月的身边好久了…可爱任性的模样,嗔怒爱慕的眼神,时常紧跟瞩目的眼光,好像全世界只留下了花染月。
也许那个时候,花染月是他心里唯一也是全部的亮色了吧。
只是现在,他还在坚持,追逐着这抹越来越遥远的光芒,一步步被黑暗吞噬。
花重碧,那个甚至会微笑着和花染月一起调侃自己的少年。如今,却是如此的势不两立。
“宠坏了也好,出去受不了了,还会回来。”花染月知道花落濋想起了谁,表情不变,眼神中的温度也渐渐冷了下来。自然的转移了话题:“知道今天晚上大将军招谁侍 寝?”
花落濋有些意外的看着花染月,“他今天晚上还来?”
“呵呵,你很期待?”花染月笑着看着吃惊的花落濋,也是,一朝将军,战场英雄,如何整天出入风月场所?他是利欲熏天的人,还是一个无畏人言的将军,或者只是一场阴谋的算计?花染月不管,他只知道,能让眼前这个冷淡的男人变色的男人现在真是世间少有了。
“…”花落濋知道这家伙想拿自己开玩笑,却没有心思理会…以为这次他都不会再来了,怎想…
“打赌吧,我猜,会是…”花染月假意用手指绕了一圈,然后指了指花落濋的鼻头,调皮的笑了,“你。”
“…竟然是打赌,你怎么不赌你自己?”花落濋有些懊恼,一提到上官鸿,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就是怪怪的…
“呵呵,今天沧瑾早就叫人送来了帖子。才知道将军也要来的。”
“那…不如赌,花重碧。”花落濋有些冷冷的反击,但是看起来对花染月的影响不大,这个人的心思,大概谁也猜不透了。明明当初保护的要死…先如今却弃之如敝屣。
“好啊,我赌第二次,他会招花重碧。”花染月满不在乎的打着赌,淡淡的额说道“反正我知道,总有一次,那人会爬上将军的床。”
“…你真恶毒,如果他听见了…”花落濋不出意外却还是忍不住叹息。
“听见就听见吧,总比我再说一次的好。”花染月好像真的不在乎,即使是眼神也没有半点的波动,直到小裳拿着花落濋托花染月买回来的书,才结束这个话题。只是今天的花落濋有些心不在焉,即使是下棋,也是落子快速,像是速战速决,却是满盘皆输。
“呵呵,我看还是算了,今天你就给我回去,脱光了躺在床上,等着你的大将军吧!”
即使是花染月赤 裸的调侃,花落濋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拿好了书,不去看那残局,带着小环离开了花染月的房间,直直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心里想的却是,今天晚上,难道真的还可以看见他吗?
花落濋觉得自己真的病重了,心里竟然会在乎这种事,而且,故意去分心忽略他,却变得更加深刻起来。
思维和身体都变得敏感起来。
直到夜深,花子溪也没有叫人过来,花落濋慢慢的放松了自己的心脏,恢复了最正常的心跳。只是脑子里也绕开了神经,想些琐碎却充满疑惑的事情。喝了药,小环回去了。难得一个人安静的夜晚,即使外面夜夜笙歌,即使隔壁隐隐传来一些不堪的声音,花落濋还是觉得轻松,原来,被人包下,也是有好处的。
虽然只是一个月,不过,一个月,已经够了。
花落濋脱了外衣,看了一眼暖暖的床被,突然萌生一种猫科动作的慵懒感,好想慢慢的倒下去,然后在被子上蹭蹭…
好安静啊…现在是第一次这么早睡觉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花落濋皱眉,果然,花栖楼里是绝对不可能存在宁静的!
“开门!”花子溪在外面猛的敲了几下,然后就没了声音,听到门“吱——”的一声打开,花落濋知道,花子溪是带着人进了他的卧房。
只是,他今天喝了药,想要睡觉而已…
“他在里面,您来也没知会一声要这孩子,还亲自跟着过来…我这里先进去看看…”
“…”
然后又听到谁的声音,花落濋不想管,只是看着花子溪慢慢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有些红光满面的看着花落濋,让准备躲进被窝里的花落濋禁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快收拾收拾出来,有客人找你!而且是从北方来的大人物!你还认识呢!”
认识…北方?…怎么,原来不是他吗?
花落濋甚至没有反问,自己不是被人包下不用接客了吗?也没有动手穿衣服,只是有些呆呆的看着屏风,像是透过屏风,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的脸,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
【负责3】
“胡爷。”花落濋坐落,第一次开口叫人,语气不冷不热却还是透着一丝轻松。
对方也没有责怪花落濋冷淡的样子,自从花子溪和他的随从走了之后,这个高大的男子就看着花落濋的脸不放,呆滞了几秒,才缓缓的坐下。
那几秒之内,有满足,有愧疚,有心痛,还有一丝的爱慕。
但是花落濋知道,这个看似高大粗犷的男子,其实还算温柔,不管是言语上,还是床 第之上。
胡毅是北方大漠有名的商人,一年前进京经商误入花栖楼,见到花落濋之后,可以说是这么迷恋上了。他是在上官鸿之前唯一一个包下花落濋甚至说要为花落濋赎身的人。
对于花落濋而言,这个在一年前还保留着记忆的男子,是自己三年来唯一的一段可谓是插曲的意外。
花落濋从一开始就知道,胡毅不过找到了一个替身,也许,自己长得很像他的爱人吧。只是花落濋从来不问胡毅的故事。
他珍惜胡毅,他是他三年来,唯一不同的客人。
他们聊天,对弈,大部分时间胡毅给花落濋说大漠的趣事,而花落濋则给胡毅吹箫鸣曲。即使是床 第之间,胡毅却不像外表那般的粗暴,而是温柔似水,甚至是小心呵护的去在意花落濋的反应。也许,这是好事,但对于花落濋来说,却不见得。
他甚至不喜欢胡毅在床 第上的表现,即使他心里把他当做是另外一个人,但是,身体虽然不受控制,情愿接受那些残忍已经习惯的方式,而胡毅这种平淡温柔,温火细慢的动作,那种专注怜惜的眼神,只会叫自己别扭。
但是花落濋喜欢胡毅的眼睛,深邃却总是带着隐隐的忧郁和寂寞。
记得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胡毅唯一一次粗暴的对待自己…而所谓的粗暴,也只限于拥抱而已。而后,胡毅明白,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爱人,而只是花栖楼的一个小 倌。
即使这样,不管是花落濋还是胡毅,都成为了彼此一个特殊的存在。
一年过去了,花落濋不仅从胡毅的眼神中感慨,他,还没有放下。
这个人的爱已经过去一年了,一年数百日,那分分秒秒的漫长中,为什么没有见他一丝消退呢?爱一个可能已经不存在的人,又可以坚持多久。
而那些说好要相守一辈子的人…不可能吧。
相守一生…
太难了。
“还是不变?”花落濋看着胡毅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胡毅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也许,永远都变不了了。”
花落濋一愣,然后苦笑,“我是说,你要喝的普洱,还是不变?”
胡毅也是一愣,大家都知道刚才胡毅说的是什么,一时尴尬却也缓和了气氛。
“呵呵,不变不变。
只是这里的天气实在不好,怎么也不能适应。”
“我以为你还会穿着你的虎皮熊衣呢!”想起第一次见胡毅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从寒冷地带来的,穿不惯这里的衣服。
“你就别笑话我了…”大汉憨笑几声求饶,看的出来他喜欢和花落濋这么说话。
花落濋为胡毅沏茶,两人开始闲聊起来,一年不见,显然是胡毅的话更多一些。花落濋知道,这个男人喜欢自己的笑,所以,他总是不吝啬的施展更多的笑容,只是牵牵嘴角,即使眼中无笑意,花落濋也能明白,胡毅很开心。
痴情的男子,花落濋有时候总是不能理解。
就像他不能理解花染月一样,他吃惊花重碧的坚持,也疑惑花染月的冷漠。对于楼里天天充刺着爱语甜言的房间,那些短暂的承诺,那些细小夸大的希望。最不当真的,早已是花栖楼小 倌的基本功。
所以,在花栖楼,情爱都是假的。
何况,是花落濋自己。不,是顾梓青…
“这次我带了礼物给你,上次没从大漠带什么回来,这次我带了我们有名的一种福石,满月石。”说完,胡毅掏出一个小袋,将一颗泛着墨墨绿光的石头递给了花落濋。
“是你说从大漠深处的绿林中采集到的那种吗?”花落濋有些吃惊的说道。
一年前胡毅有和花落濋说过这种石头,说是满月时会发光,显得整个湖面泛着幽幽绿光,与绿洲呼之相应。
这种石头被当地人当做是福气好运的象征,同时也带着一点神福色彩,价额昂贵。只是这色泽像是随时变化着,隔着光滑的石面,里面像是流动着绿色的湖水,缓慢,动人。
花落濋喜欢这颗石头,刚展露笑容想要感谢,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一声巨大的门响,花落濋甚至还来不及收回笑容,就直直的对上了上官鸿那有些微怒的眼。
好吧,现在上官鸿的眼中不是微怒了,而是一种掺杂着冰冷,危险,隐隐怒火的样子,他看着花落濋又看向了他旁边的那个大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间无语,花落濋也恢复了表情,平静了心情。
却不知道,再看见上官鸿闯进来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跳是否也跟着呼吸停止了。
他,真的来了?
“唉…将军你走的太快了…!我都追不上了…”花子溪出现在上官鸿的身后,门外传进了那些吵杂的声音,等众人往屋中一走,花子溪随门一关,声音又再次寂静了下来。
“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鸿终于不再看着花落濋了,而是问一边表情有些不自在的花子溪。照理来说,花子溪做老板这么久,可不会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才对。怎么前脚刚走,包下了他,后脚就有男人进了他的门?
不爽…
“在下胡毅,不知你是…”胡毅看的出来,闯进来的这个男人架势不凡,身份显赫,否则也不会在花栖楼放肆了。
“上官鸿。”上官鸿看胡毅一脸正派,身子高大手臂有力,一看也是个习武之人,而且从气息判断,已经不像是南方人,倒像是塞外大漠子民!倒也爽快的回答。
说道大漠,上官鸿渐渐放下了一丝不高兴。
胡毅自然是听过镇守边疆大将军的名号,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俊朗男子,眼神清澈甚至带点犀利,身姿正气,看不出来那种血染战场的传奇,都是出自与他。
只是如果现在两人在酒楼或者别的场所,定是能成为朋友的吧。虽然一个商场,一个战场,也是气味相投相见恨晚…只是这里是花栖楼,而他们谈论的焦点,却是花栖楼的一个小 倌。
花落濋突然觉得有些麻烦。
花落濋抬手想要揉揉自己的额头,却不料手中的石头一滑,砸在桌子上,滚了滚,发出砸落的声音。花落濋紧张的拿起来,看了看才安心的对胡毅说,“还好没事。”
胡毅笑笑,“他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摔坏的。”
花落濋再低头一看,那绿色像是湖水般的镜像还在,心中一暖,抬头却冷冷的对上了上官鸿那黑夜如息的双眸。
他有些愤恨的看着花落濋…准确的说,是看着花落濋的笑。
花子溪一看气氛不对,立刻出来圆场,“将军你不知道,虽然你包下我们花落濋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只是说他不适合接 客,可是胡大爷他说他们是…”
“是什么?”上官鸿不满的转向胡毅,他知道,花落濋紧张的那颗石头正是眼前这个男子所送。而不等花子溪回答,胡毅倒是自说了起来。
“是朋友。”
朋友…花落濋看向胡毅,心中又是一暖。其实与胡毅的相处,除了少数床 第之间的运动,真的是一种朋友的感觉。即使很久不联系,却不代表忘记,见面了也不觉的尴尬。
朋友…上官鸿听到朋友的刹那,心中的感觉顿时被搅乱,朋友…什么朋友…两个男人在一个房间里,单独的…何况这里是花栖楼…上次那头猪也不是说要进他的房间?他们也算是朋友吗?
是朋友就可以那么笑了?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