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所爱非人,而是客死他乡,渴望的仅仅是魂归故里。
她不要阿飞,连死都那么冷冰冰的……
温暖秀丽的江南、才是他最后的归途。
傅衍玑走到她身边,把伞举在她头顶,替她挡去冰凉的雨丝,蹲在她身边,缓缓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半晌,柔声道:“好,我们这就去江南”。
匆匆赶来的兰薇儿看着空荡荡一片的墓场,抓着还未离开的工作人员,焦急的问道:“埋在这里的人呢“?
煮熟的鸭子飞了,这个月奖金又泡汤了,工作人员语气也挺冲:”回江南了,死后一块地,哪那么多讲究,真晦气“。
兰薇儿匆匆往回跑,一边打电话给守在出口的晓琳打电话:”看到那个女孩帮忙拦住她“。
晓琳不明就里,恰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从她身旁驶过,地上积了一滩雨水,将她的鞋面溅湿了些许,晓琳不满的嘟嘴:”薇儿姐,你说的女孩是谁啊“。
兰薇儿突然停下脚步,雨伞落在脚边,旋转着飘远,雨滴落在身上,带着凉意透体而来,长长的甬道上只有她一个人,天色阴沉如一口倒扣的大锅,两边是数不清的墓碑,孤零零的,整个天地仿似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突然捂着脸蹲下去嘤嘤哭泣,哀切的像是失了整个天地,雨越来越大,哗啦啦颇有山雨欲来之势,狂风呼啸而过,刮得云杉摇摆不定,晓琳关切的声音在大雨滂沱下显得那么渺小。
在他的生命中,她连过客都算不上,她就那么傻傻的,一厢情愿的喜欢着他,追随着他的脚步,可是从始至终,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连他死后,她都不能再见他一面。
墓地埋葬着人的骨灰和英魂,也在这一刻,连同她心底的少年,永久的,埋葬在这里。
乔心抱着江如飞的骨灰盒一路没有撒手,等终于到了目的地,乔心的脸煞白煞白,傅衍玑无奈又心疼。
乔心却对着傅衍玑柔柔一笑:”阿飞生前我没为他做过什么,他死后,我该让他安心“。
依旧是那个江南小院,她失忆的那段时间,就是和阿飞住在这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那么熟悉。
乔心指尖拂过冰凉的盒身,目光穿透云层,仿佛他的音容笑貌近在眼前:“我带你回来了,你看,这里还是和我离开时一样,生机勃勃,这里的天很蓝,空气很清新,草叶茂盛,溪水清澈”。
“你会喜欢这里的吧,你听,还有你喜欢的音乐呢”。天边远远的飘来悠扬的琴声,舒缓轻柔,令人从身到心的放松下来。
他最终埋在了父母的身边,虽然不是最好的风水宝地,但她知道,阿飞一定很开心。
“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等下次再来,我会带着小宝宝哦,他会甜甜的叫你舅舅,如果他问我,妈妈,这里睡着什么人呀”。
“是妈妈很重要的家人啊,一个长的秀丽清雅的男孩子,他笑起来像白云一样柔软又干净,他会弹钢琴,他曾在妈妈的生命里,扮演过那样重要的角色啊……”。
江南的天总是蓝的透明,浮云像一团棉花糖似的,组合在一起那么的轻柔又绵软,空气里漂浮着花叶的清香,淙淙流过的溪水倒映着两岸的民居,烟火带着饭菜的香味飘向遥远的天边,若隐若现的悠扬琴声见证着秀丽天色下,这座江南小镇亘古的柔情和诗意。
乔心牵着傅衍玑的手,缓缓的行走在烟台楼阁下的幽径小道,斑驳的墙面带着沧桑的印痕,脚下的青石路面细水流淌,沿着缝隙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阿衍,我累了,你背我”。她绕到他的背上,双手圈着他的脖子。
傅衍玑温柔而笑,蹲下身子,等她全部趴在背上,双手撑着她的大腿,慢慢的直起身来,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的往前走去。
乔心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衣料下的余温,双手牢牢的圈着他的脖子,随着走路的动作一颠一颠,像是记忆里睡过的摇篮床,那么温暖而舒适。
更重要的,是安心。
“阿衍,真想和你这样永远的走下去”。没有尽头,没有苦难,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悲喜、亦没有烦扰。
前路明晰,他走的坚定而踏实,闻言勾了勾嘴角,在乔心看不到的角度,眸底的温柔如水沉溺:“如你所愿”。
………………
五月初八,是个风和秀丽的日子,阳光耀眼却不刺眼,暖风微煦,带着醉人的温暖,透体而来。
一场盛世婚礼,就此拉开了帷幕。
很多人回忆起那天,目光带着恍惚和迷恋,即使多年过去,依旧那么清晰的,印刻在脑海中,带来的震撼和惊艳,久久不灭。
飘向天空的气球和彩带,被鲜花和玫瑰环绕的外场,慕名而来的媒体和记者,以及被请来观礼的上流贵宾,注定那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古老的教堂敲响了虔诚的古钟,悠悠的钟声经久不灭,那个俊美如天神的男子一身笔挺西装,他依旧是别人眼中矜贵淡漠的傅氏掌权人,但那眉目里再也掩饰不了的欢喜和激动,让他如每一个平凡的男子一般,等待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子的到来,等着她执手交付,在神的面前,许下一生的关于爱的、承诺。
红毯自他脚下延伸开来,直铺到车子门口,一辆烫金的崭新轿车终于在万千期待下缓缓驶来。
英气的女子快速打开后车门,垂首恭立。
并不刺眼的日光突然浓烈了几分,却在那女子出现的那刻,顷刻间,黯然失色。
白色的婚纱是每个女人梦幻的服装,它代表着纯洁、象征着对爱情最美好的幻想,一旦穿上,再丑的女人,都会是这世间最美丽、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她本就长的极美,即使披着麻袋那也是夺人眼球的绝美,更遑论她那高挑纤细的身段在婚纱的包裹下是何等的完美至极,没有繁复的设计,很简单的款式,抹胸露出修长优雅的脖颈,精致白皙的锁骨,一张薄施粉黛的娇容,眉目如画,精致无双,眼线微微挑染,眼波流转间,便是勾魂摄魄的妖媚入骨。
而那双黑色眼珠,却清澈的如一汪溪水,令人产生矛盾的错觉,这样清澈又妩媚的女子,丝线般,缠绕着心神。
长发尽绾,白纱随着悠长的裙摆散在身后,长长的拖曳在地上,随着行走的脚步,摇曳生姿。
她的背挺的笔直,姣好的身段暴露无遗,行走而来,像白天鹅般优雅高贵,眉间噙着淡淡的温婉笑意,捧着花束,朝着那个男人,缓步走来。
走过观礼的众人,看着她目不转睛,她明明近在眼前,却遥远的仿似身在天边,那么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感,让人心中生出失落和惆怅来。
一步一步,只是几十米的距离,却好似用尽了半生的时光,而她行走过的地方,仿佛盛开了浮花,跋涉而来的日光浇灌着生长,摇曳着怒放。
他微笑着伸出手,她毫不犹豫的把手交付到他手中,微微一扯,她整个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喃喃道:”心儿,我的妻“。
等手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那枚婚戒已经套牢在她的无名指上,他捧着她的脸,缓缓的低下脑袋。
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眉心,无关**,无关风月,痒痒的,却甜到了心里。
蹲守在外的媒体根本来不及拍照,那么唯美的画面他们只恨怎么不多长几只眼睛,不拍下来真是太可惜了。
观众席里,一个和新娘眉目颇为相似的少年目光晶亮的盯着高台之上相拥的一对璧人,双手放在胸前做祷告状。
“姐,你一定要幸福”。
傅渊坐在第一排,双手倒着拐杖,看着看着忍不住老泪纵横,欧常递了把手帕过去,傅渊没接,任那老泪在橘子皮似的老脸上纵横。
他终于看到孙子成家立业的这一天了,就是死,他也有脸见地下的祖宗了。
可叹他之前太过糊涂,任凭邹林胡来,害死了儿媳妇,和孙子离心。
他想,现在弥补,还不晚吧!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洛非紜黯然失色的垂下脑袋,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握紧,只觉得整个人快要窒息了,一颗心无法控制的下沉,冰冷。
她幸福就好。
洛追肜抹着老泪看着那有些模糊的画面,“我曾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你挽着我的手出现在婚礼上,我把你交付到你未来丈夫的手中,可是,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却也物是人非……”。
“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为什么没送你”?
洛非紜目光顿了顿,四下瞄了瞄,“爸,其中有些隐情你不知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南宫三少可能有什么事吧”。
呸,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信,女儿的婚礼上父亲和母亲竟然都没出现,怎么着都不寻常,南宫家族只来了个南宫瑾和南宫芜、南宫梵,亲生父母却连个面都没露。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难道是南宫三少不满这个女婿?可这也说不过去啊,傅衍玑这样龙章凤姿的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南宫秋有什么不满意的,连女儿婚礼都不参加,这也忒狠了点吧。
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猜测,却永远都猜不到事情的真相。
南宫芜眼眶泛红的倒在南宫瑾的肩上,噎声道:“大哥,三哥和三嫂怎么那么狠的心啊,心儿可是他们的亲骨肉啊”,她从大哥那里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得对三哥和三嫂怨恨起来,她也是个做母亲的,到底是什么样不共戴天的仇恨才让她朝着亲生女儿下得去那样的毒手。
那个女人,美如烟花,却心如蛇蝎。
心儿那孩子,该多可怜啊,幸亏这世间终归有人疼她宠她,弥补了她心底的阴影,想着不由得对沙玥那女人更加怨恨,连带着对南宫秋都没什么好印象。
南宫瑾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你不是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究竟是悲伤还是高兴,没了父母的爱,可她却得了傅衍玑的痴情,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而此时,教堂外一处不起眼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轿车,不知停在那里有多久了,阳光照不透车窗,却能听到那压抑的低泣。
”对不起,秋哥,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不那么糊涂,你现在也不会连参加自己女儿的婚礼都没资格……“。
那么悲伤自责的语气,令人听着为之动容,男人涩声安慰着她:“不怪你,只要心儿幸福就好,别再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悠长的叹息有对人生的无奈,以及怀中人儿安在的庆幸:”人生匆匆,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
夜幕降临,繁星点缀,柔煦的风带着一丝凉意穿堂而过,初夏时节,虫儿不知疲倦的叫着,这个夜晚,静谧如水。
脱下婚纱,卸下淡妆,她一身轻松的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傅衍玑刚推开门便看到她那饕餮可爱的样子,不由得停下脚步。
他换上了一身家居服,灯光下修长的身体挺拔如玉,眉目夹杂着淡淡柔情,眼底含笑,依着门框悠闲的望来。
乔心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着内衣,赶忙缩到被子里只露出一顶小脑袋,一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的瞪着傅衍玑,小脸鼓鼓的:“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肯定看到她刚才没穿衣服的样子了,真是太可恶了。
乔心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小脸红扑扑的,灯光下更是娇美非常。
傅衍玑走到床边站定,作势掀开被子:“我们现在的关系还需要敲门吗”?
乔心想起他们今天刚结婚,貌似现在的关系是夫妻了,夫妻间还有什么不能看的,乔心卷着被子滚到另一边,冷哼道:“你个流氓”。
傅衍玑嘴角噙着一抹邪笑,两指一勾,乔心连带被子已经到了他的怀中,像个蚕蛹似的被傅衍玑擎在怀中,他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脸蛋,背后是灼目的灯光,而那眸色深深中,是她永远也无法参透的柔情和暗色。
“我只对你流氓”。
他突然垂下脑袋,略有些凉的唇印上她的,逐渐滚烫,无论吻过多少次,乔心一颗心依旧抑制不住的狂跳,悸动而甜蜜。
滚作一团,被子不知何时摊开,她白皙滑腻的肌肤展露在他眼前,完美无瑕的躯体令他脑海一片空白,碾转厮磨,室内温度逐渐攀高。
意乱情迷间,乔心忽然捉住他往下探的手,咬唇艰难道:“孩……孩子”。
**一下子消了个大半,傅衍玑泄气般在她肩头狠狠咬了一口,乔心疼的蹙眉,傅衍玑心疼的吻着她的眼睛:“对不起心儿,我弄疼你了”。
乔心搂着他的脖子,漆黑如宝石般的眼睛泛着潋滟的光泽,“阿衍,为了孩子,忍一忍好吗”?
她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又吻了吻她的唇,他笑着点头:”好”。
“阿衍,你真好”。她忍不住抱紧他。
那样光滑的触感令傅衍玑倒抽一口气,忍下额头的冷汗,他颤声道:“我不对你好,谁还会对你好呢”?
乔心忽然一声尖叫,傅衍玑吓了一条,捧着她的脸“心儿你怎么了”?
乔心拉过他的手放在小腹上,惊喜的说道:“阿衍,他动了,你摸摸”。
她的小腹暴露在眼前,两个多月,往昔平坦的小腹显得凸起,像个拢起的小山丘,手指放到光滑的肚皮上,傅衍玑怔了一下,乔心喜不自胜的说道:“真的,阿衍你感觉到了吗”?
傅衍玑心底激动,面上却不露分毫:“两个多月才多大一点啊,连四肢还没长出来呢,怎么可能会踢人”?
乔心都快哭了”我没骗你,他真的动了,我都感觉到了,你这个爸爸一点都不合格”。
傅衍玑赶紧把她抱进怀里,柔声哄着,一只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是是,我感觉到了,他确实动了呢”。
“你骗人,你分明在敷衍我”。
傅衍玑无语凝噎,都说孕妇变脸比翻书还快,情绪易激动,容易钻死角,还爱发脾气,书上说的果然没错。
他狠狠的瞪着那一亩三分地,臭小子,还没出生就和老子对着干,等生下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在你妈肚子里乖乖的,让她少受点罪。
“我怎么会骗你呢,我真的感觉到了呢,咱儿子肯定长的倍儿健康,伸展着四肢想要快点来到这个世界上呢”。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我喜欢女儿,我要生女儿”。
“好好好,女儿,一定是女儿,一个像你一样聪明又漂亮的女儿”。
“不行……”。
又怎么了?
乔心摸着他的脸,目光有些恍惚:“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你上辈子下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什么破情人,都给我滚远点儿”。
这话说的傅衍玑目光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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