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爷吓了一跳,更是郁闷又气愤:“妙莲,你你……你……”
“你什么你?快走!又想拿毒药害我?”
三王爷瞪她一眼,听她说起“人参下毒”一事,又辩驳不得,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冯丰见这瘟神终于走了,知道他离京一次不容易,现在走了就再也不会来了,不由得松了口气。否则,一来古代就和一些有妇之夫纠缠在一起,多没意思啊!
即便要拐帅哥,也要找单身的才安逸三。
眼前浮起伽叶俊秀无双的面孔,心里不禁一阵窃喜。这一夜睡得是如此安宁,诺大的家庙忽然变得很有点家的感觉,闭上眼睛之前,冯丰心想,这古代之旅,总算有点不错的收获了。
第二天一早,刘氏就一溜小跑的进来,柳儿跟在她后面。
“莲儿,你可醒了……”
“娘,我要好起来了。”
“多亏了伽叶大师及时赶到啊……”
冯丰看着母亲,期待她说下去。
“因为京城还有其他要事,昨日你爹和大娘便亲自护送妙芝进宫了,估计得一个月之后才会回来。莲儿,娘都快绝望了……谁想他们还没走,伽叶大师就赶来了。你爹都来不及招呼伽叶大师,可是他毫不在意,自己就来了。我一直在忙妙芝小姐的事情,直到今天才知道伽叶大师来了……是伽叶大师救了你的命啊,娘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他才好……”
“伽叶大师住在哪里?”
“就在家庙的一间禅院里。”
“他会在这里呆多久啊?”
“他允诺会将你治好为止。”
“哦,呵呵,真好啊。”
长乐侯夫妇离宫后,刘氏不得不操心起侯府的一些家事,所以不能每天都呆在家庙陪伴女儿了。好在冯丰的病情一天天好转,她也逐渐放心下来。
能够起床了,冯丰就决不躺着。
自从醒来后见过伽叶外,这些天,她还没有见过伽叶,他只是开了药方让家庙的仆妇照单抓药,自己并不再露面。
这天傍晚,柳儿陪冯丰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后,冯丰忽道:“柳儿,我们去禅房看看伽叶大师吧。”
“大师在禅房闭关念经,不会见外人的啊。”
“去看看再说嘛。”
“可是,奴婢要熬药的嘛……”
“那你先去熬药,我在这里歇一会儿,这里景色不错。”
“好吧,呆会儿奴婢来扶您。”
柳儿一走,冯丰也站起身。她知道这小宫女哪里敢陪娘娘去瞧一位和尚?便索性支开她,自己一个人往禅房走去,想去看看那个帅哥究竟在研究什么经文。
戒5
禅房在家庙的外围,是专门招待云游高僧的。
与其他的禅房不同的是,这一栋三进的院子分为三大间,其中两大间是招待普通僧侣的,而最里面的那间是书房带禅房,里面有长乐侯准备的异常丰富的藏经,其中还有几部是失传以久的经中宝典。长乐侯一家都笃信佛教,这间禅房也成为很多僧侣向往的地方,许多人想来看看或者借阅,但是,侯门深似海,长乐侯至今都从未将这间禅房对外公开过。
伽叶贵为国师,又是来为女儿治病,长乐侯哪里敢怠慢?临走前虽然不能亲自陪同伽叶前来,但是立刻派人恭请伽叶入住禅房,随意阅览所有藏经。所以,伽叶便安心埋首在了这些失传以久的厚厚经文里。
侯门深似海,外面的两大禅房虽然名义上是招待云游僧侣的,其实,已经两三年没有一个僧侣上门了。这家庙外的诺大宅院,此时,只住有伽叶一人。
冯丰在禅房门口伸手敲门,敲了两声,原本就虚掩的门被推开了。
伽叶站在门口,微笑道:“有事情么?”
伽叶这次不再是锦斓袈裟,而是一身普通的玄色僧衣。可是,如此朴拙的衣服穿在身上,更显得他削肩猿腰,那样的挺拔俊秀。他的眉眼、肤色是那样的年轻,十八?二十?反正较之自己初见时以为的二十五六明显不符,他决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吧。
他的脸上神情是淡淡的,可是,眼神却别样的亲切与和蔼,那是真正心底无尘的人才会具有的不笑也算笑的风采。
冯丰只觉得头嗡的一声响,几乎要晕过去一般,似在梦里,又似有几分清醒。
伽叶见她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地站在门口,有些奇怪,目光却依然是平和的:“有事么?”
冯丰回过神来,暗骂自己花痴,见了一个帅和尚就乱了分寸,若是年龄大点,不就跟杨二车娜姆一样了?只晓得对着帅哥流口水。
她寻思,幸好自己还不算很老,不然就会被嫌弃为可笑的老花痴了,不禁道:“幸好,幸好!”
伽叶见她自言自语,微笑着道:“既然无事,娘娘,就请吧。”
干么又叫“娘娘”?
冯丰这下可回过神来了,瞪了他:“我叫冯丰,不叫娘娘!”
伽叶依旧是淡淡的微笑:“何事?”
“我头疼……”冯丰笑嘻嘻地边说边从开着的门里走了进去,“伽叶,你在看什么经书啊?”
“这里有两部经书是我寻访多年都没见过的,如今居然在这里看到,真是欣喜。”
“哦,是这样啊,你喜欢就拿去好了。”
“我已经看过了,不用了。”
她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他说“我已经看过了”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他看过这一两遍,就将整本经书背得了。
她十分不服气,拿起一本厚厚的经书,随意翻开一页,“哎,你背这段听听……”
他笑起来,立刻叽哩咕噜地念了起来。这本书是楷体的繁体字,她认得的,但见他这样滚瓜烂熟地诵来,不禁目瞪口呆。
她又拿起另外一本蝌蚪般文字的经书:“你背这个……”
他又唧哩刮拉背诵起来,这次,冯丰一个字都不认得了,只能看着他干瞪眼,口里说不知他是不是在糊弄自己,心里却相信,他真的是过目不忘的。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看电视,听电视剧的主题曲,一般听两三遍都会唱,母亲就常常夸奖自己聪明,如今,见了过目不忘的伽叶,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聪明人。
伽叶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刁难过,但见她嘟嘟囔囔地发问,心里忽然有些孩子气的玩笑和愉快。
他见她东张西望的样子,又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翻,显然心不在经,便道:“你头还疼?”
“嗯,我头好疼,伽叶,你给我看看……”
冯丰上前一步,见伽叶立刻后退一步,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她忽然想起唐僧,每次看唐僧被那些妖娆的女妖精逼迫勾引时就是这样不安而惶恐的神色,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恶作剧的念头,想看看这个据说自小进入佛门的高僧定力如何。
她又上前一步,伽叶再退一步,几乎要靠着墙壁了,她“哎哟”一声,脚步踉跄,一下靠在了伽叶的身上,用手捂住了头:“啊哟,我的头好疼啊……”
伽叶纯朴,不知她在作伪,又见她的确满面痛苦之色,顾不得推开她,立刻道:“你怎么了?”
冯丰情知若现在不装到底,以后就得被他防备并看轻了,他虽然单纯却并不愚蠢,以后若要防备了自己,可就大大不好玩了。
反正头真的隐隐作疼,她的身子干脆顺势往地下滑去。
眼看她就要摔倒在地上了,伽叶迫不得已,只得一只手扶住了她,另一只手赶紧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摸出一粒丹药塞在她嘴里:“你先服了这个……”
他的手抵在她的背心,冯丰立刻将这粒小小的丹药吞了下去。
自己靠着的这个怀抱,有几分淡淡的异常干净的薰香,而他的手是那样不经意的揽在自己腰间。忽然有种生平从未有过的安全而可靠的感觉,冯丰心里更是砰砰直跳,比中学时代见到暗恋以久的帅男生更面红耳赤。
“娘娘,你去休息一下吧……”
这声“娘娘”如霹雳一般将她从梦游里拉了回来,红了脸立刻站直了身子,拱拱手,“伽叶,谢谢你。”
“不用谢。”
冯丰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见伽叶大师依旧是那样平和的“色即是空”的神情,向他点点头,才转身走了。
走出好远,心还在砰砰乱跳,冯丰忽然又有点沮丧又有点儿好笑,自己竟然想去勾引一个和尚,而且,那和尚还毫不心动。
真是失败啊!
唉,不说女人是老虎嘛?是自己姿色不够,还是伽叶本身就有问题?
21世纪好多帅哥都是小攻、小受的,这伽叶大师和尚做久了,不要也变成耽美狼了吧?若他也BL,是攻还是受?
“娘娘……”
是柳儿的声音。
冯丰暗骂自己满脑子不纯洁的色情思想,人家伽叶大师修为高深坐怀不乱,竟被自己想得如此不堪。她摇摇头,笑着迎了上去:“柳儿,我在这里呢……”
戒6
这一夜,不知是因为服用了丹药的缘故,还是见了伽叶的缘故,冯丰睡得异常安宁,长期胸口的郁闷也缓解了不少。
早上醒来,却发现外面天色暗沉得厉害,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的大雨。
她的这病,最怕下雨了,一遇到潮湿的天气,常常喘不过气来。她穿好衣服想起身走一走,胸口却又开始发闷。
柳儿去厨房吩咐熬药,被大雨所阻,一时还回不来。
无奈,她在梳妆台边坐下,细细梳理起头发来,梳得几下,手一阵发抖,梳子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心口一阵发紧,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一双手放在她的背心,那口上不来的气忽然缓了下去。
她慢慢回头,身子一阵歪斜,又往下倒,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她躺好,虽然明知是伽叶,但是看到他的温暖的眼神还是觉得异常欣喜,“伽叶,你好。”
伽叶点点头:“你服药好几日了,今天若再不见效,就该换另外一种药了,你现在觉得如何?”
她正要回答,又剧烈咳嗽几声,呕出一口血来。
这口血那么明显的呕在白色的帕子上,就连伽叶大师也治不好自己的病了?她惶恐地看着他,声音有些发抖:“伽叶,我是不是真的会死啊?”
他看着她那样声音微微发抖的神情,再次伸出手去,按在她的背心,声音那么平静:“娘娘……”
“我叫冯丰,你叫我妙莲也可以。”
此时此刻,她竟然那样固执地纠正并坚持着一个称谓,伽叶点点头,“好,妙莲,我会治好你的。”
这声“妙莲”听在耳朵里,真是温柔而又美妙。
冯丰偷偷笑起来,伽叶站在床前,一手抵在她的背心,微微运劲,“妙莲,你的病情除了药物,还需要阳气的注入。每天傍晚是阳气最足的时候,从今日起,我会每天给你治疗,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谢谢你,伽叶。”
他不语,只是推拿了她的几处穴道。她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仿似真有阳刚之气从全身经脉穴道涌入,将自己体内的阴寒毒气都逼了出来。不一会儿,他便停了下来:“你好好躺着,按时服药,不要太担心。”
她细细看着他那样英俊的面孔,心里又露跳一拍,却道,“伽叶,你还是在禅房里研究经卷么?”
伽叶点点头。
她心里不知怎地,很想他陪着自己一直说说话,甚至不说话,就这样坐着也好。可是,他明显是要走的样子了。
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来,“伽叶,你给我讲个佛经里面的故事,要有趣一点的……”
他见她枕边那样咳嗽了殷红鲜血的白色锦帕,又看看她有些凄楚的眉眼,悲悯地看她一眼,点点头,像跟一个小孩子说话一样:“好的,妙莲,我给你讲一个有趣的故事,我讲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嗯。”
戒7
他开始讲起来。讲的是佛祖舍身伺鹰的故事,一点也没有趣。
可是,冯丰原本就意不在听故事,但听得他悦耳的声音,如一曲催眠的曲子,慢慢地闭了眼睛,心情也轻松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见她完全闭上了眼睛,才站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冯丰悄悄睁开眼睛,只见他走路的姿势也很奇特,一步一步,不徐不急,让身形更显得脱俗,总之是怎么看怎么好。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了,冯丰才收回目光,暗骂自己花痴,居然成天想打一个和尚的主意,真是没天理。
到下午,雨总算停了。
冯丰看看外面,雨后的天空,蓝得如水洗过一般,完全不是现代工业城市里常见的那种灰蒙蒙的样子。
天空那么蓝,快速缥缈的云朵那样洁白。冯丰站在窗户边,从滴着水珠的花架往下看去,通往禅房的小径,真是花木森森。
柳儿在晾晒一块花布,冯丰也不管她,独自往禅房走去。
门依旧是虚掩的。
这次,她不敲门,悄悄推开走了进去。
她穿软底的绣花鞋,走得毫无声音,然后,她看见伽叶打横盘坐在一个蒲团上,背对着自己,聚精会神地研究经卷。
她又悄无声息地走得几步,却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妙莲,你有事情么?”
她吓了一跳,只见伽叶头也不回,要是没有如此真切地听得他叫自己的名字,还真要怀疑刚才究竟有没有人说过话。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会儿,只见伽叶那样不可思议地从蒲团上下来,站直,“妙莲,你有什么事情?”
她惊醒过来,笑嘻嘻地道:“我想来看看经卷。”
“你想看什么?”
易筋经?道德经?法华经?金刚经?这又不是少林寺,自己又没法练成绝世武功,看什么经文呢,自己是来找一个帅哥聊天就对了。
她眼珠子一转,见他手里那卷经书上弯弯曲曲的怪文字,问道:“这是什么文字呢?”
“这是梵文。”
梵文自己更是一个也不认得了。
身边是一个蒲团,用棕叶晒干了编织而成,素洁而清新。
冯丰坐了上去,盘着腿,双手合什,“伽叶,你为什么要出家啊?”
伽叶也在另外一个蒲团上坐了,“我自生下来就是在寺庙中度过的。”
从未接触过红尘?好,肯定是处男,而且是正派善良的处男,加三分。
“你今年多少岁啦?”
“25岁。”
跟自己同岁,可是却比自己成熟稳重多了,更好,再加两分。
“你从来没有爱恨情仇、痴嗔杂念?”
“出家人四大皆空,阿弥陀佛。”
心理平和,没有变态,再加两分。
“你为什么长这么帅?”
“这个……肉身不过一具皮囊,没有美丑之分……”
身为超级帅哥而不自恋,再加三分。
好了,一个男人该有的十全十美,他都具备了。
“十分”男人耶,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男人耶!
伽叶见她那样笑嘻嘻的样子,微笑道:“人生没有爱恨嗔痴才不会滋生心魔……”
“可是,我不一样,我很讨厌一些人,谁伤害了我,就一直牢牢记恨。”
“你是滋生了心魔,要去除心魔,生命才会得到安宁。”
“我觉得要祛除心魔,只能是在报复了那些伤害我的人之后,你觉得呢?”
“宽恕,你要学会宽恕,宽恕每一个人,包括你的敌人……”
敌人也要宽恕?那还是不祛除心魔比较好。
如果只企图以宽恕来对待敌人,这世界上的坏人不知更会增加多少。对付敌人,得以暴制暴。
戒8
冯丰笑起来:“我不想祛除心魔了耶,没魔就没佛嘛。”
这是电影版《天龙八部》里的台词吧?自己听着都那么耳熟,对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