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为所欲为了?”
他的脸沉得要滴出水来:“你马上去给皇后赔礼道歉。你竟敢公然和皇后大打出手,还成何体统?她毕竟是中宫之主……”
冯丰细细看他几眼,忽然笑了起来:“你还真不是昏君!”
他愣住。
“你还一板一眼维护着宫里的礼节和权威。小妾顶撞了正室,小妾就是罪该万死!不错,你坚持了原则,维护正室的利益,这是应该的。可是我决不会向谁赔礼道歉……”
他看着她眼里的决然和悲哀,听得她的声音冷得如冰:“……因为我不是自己愿意做小妾、愿意做可耻的第三者,是你逼我的,你才是罪魁祸首……”
“啪”的一声,一耳光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嘴角立刻流出血来。
他暴怒之下,这一耳光用的力气可以想象,简直比她生病时挨的那一耳光不知重了多少倍。
“你不要以为朕会无底线地纵容你!”
眼前一阵金星乱冒,面颊似火烧一般疼痛。可是,这样的结果,她一点也不意外,冯昭仪本来就是他的一个玩物而已,新奇时玩弄一下,病了就赶出宫去。如今挑战了他老子天下第一的界限,立刻就是毒打、冷宫的下场或者死路一条。
宠爱——
“宠”这个词就注定了:
比如宠物!
那是人和动物、主人和奴隶之间的从属。
是一种施舍和被施舍之间的关系,需要你摇了尾巴乞求。
而爱是要说爱情或者爱人,并非“宠”!
她躺下,拉了被子彻头彻尾地捂住火辣辣的面颊和嘴角的血迹,眼里涌出泪来,心想,伽叶呢?伽叶真能帮自己逃离这个魔窟吗?
皇帝气恨恨地站在床边,半晌,拉开被子,她的嘴角还有残余的血迹,半边脸颊肿起老高,满脸的泪水,蜷缩着身子抖个不停。
“来人!”
柳儿和小红战战兢兢地上来。
“你们去拿些窖藏的冰块和伤药来!”
冰块和伤药很快拿来,他挥挥手,宫女们鱼贯退下,他叹息一声,坐在床沿,抱起她,亲自拿了冰块给她敷在红肿的面颊上,沉声道:“妙莲,朕以前从来没有打过你。以前,你也并不是这样,你对朕温柔极了,为什么一生病就变成了这样?是责怪朕没让你做皇后么?唉,也都怪朕,以前原本答应过你的,谁知道你生了那场病,加上太后要求立妙芝为皇后,朕以为你们是姐妹,不会有什么矛盾……”
他扶着她的肩膀,手一挨过去,见她身子一缩。拉开她的睡袍,只见她从肩到后背一片红肿,正是皇后用棍子打了尚未完全恢复的。
“……没想到皇后如此不能容你!妙莲,你受委屈了,朕知道你心情难受,是朕负了你。今天,朕原本也不是找你兴师问罪的,可是,见了你这种态度,就忍不住生气……”
他为她敷了一会儿,见她仍旧闭了眼睛一动不动,站起身来,“也罢,你不愿侍寝就算了。你好好休息,朕今晚去柔光殿!”
房门被轻轻带上了,冯丰听得脚步声完全消失,才坐起身来,尽管面颊还是火辣辣的,心里却一阵轻松——要不是这一巴掌,皇帝非留在这里过夜不可!
现在,他去找崔美人侍寝,自己正好可以逃过一劫!
如果能不被他OOXX,即便多挨几巴掌她也忍了。最好他气得再也不要理睬自己才好。她想起伽叶,面颊似乎不那么疼了,蒙了被子,偷偷地笑了一下,安心地睡着了。
怒废皇后1
冯丰一心想在离开的最后几天躲开皇帝,却没那么好运。第三天傍晚,柳儿就带了皇帝身边的两名宫女进来,“娘娘,皇上请您去赴家宴。”
冯丰见柳儿慌慌张张的,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慌慌张张的,想必生怕皇帝皇后找麻烦。
冯丰本想推病不去,但是,想起后天自己就要离开了,这个紧要关头,她也不想再激怒皇帝旁生枝节,便答应下来。
家宴设在御花园的玫瑰园里。
满园的玫瑰娇艳怒放,却及不上嫔妃们的争奇斗艳。
皇帝身边空着两个位置,一左一右,众嫔妃侍立两旁,都暗暗在想,这两个位置究竟是属于谁的。以前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座位,先是冯昭仪,后来是崔美人,再后来就变成了皇后的。如今,冯昭仪再度得宠,大家就更好奇,今天,这两个座位分别会归谁?
皇帝打冯昭仪的消息早已传出去了,大家心道,应该还是皇后和崔美人吧。
崔美人在众人的目光下姗姗而来,看了看皇帝身边的座位,却早有宫女带她了嫔妃的首位坐下。众人松了口气,不一会儿,只见冯昭仪又慢慢来了。
她也没怎么梳妆打扮,半边脸颊还是肿的,神色憔悴。众人心里暗自幸灾乐祸。
冯丰远远地停下,看了看末端的座位,正要坐下,忽听得皇帝的笑声,他向她挥挥手:“冯昭仪,过来……”
她只好走过去。
皇帝站起身,拉了她在自己左边坐下,看看她的面颊,低声道:“你好点没有?”
她支吾一声,含糊其辞地没有回答,心想,这暴君约了这么多小老婆要搞家庭平衡?
皇帝看看四周,众妃嫔基本到齐了,只不见皇后,便皱眉道:“来人,快去请皇后。”
皇帝一回来,皇后就抱怨了冯昭仪的粗鲁无礼,当时,皇帝没说什么,只简单抚慰了几句。皇后等了好久,依旧等不到她来向自己请罪,方知道皇帝根本就没强迫她来赔礼道歉。
冯妙芝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见皇帝如此容忍冯昭仪破坏祖宗家法,心里早有怨气,听说今日的家宴,皇帝居然又请了冯妙莲,这不是摆明了纵容她?所以她不愿意赴宴,直到皇帝多次派人催请,皇后才姗姗来迟。
皇后到达时,除皇帝外,按礼,各妃嫔都得跪迎。众人离座迎接,冯丰却只是欠欠身,并没有起身迎接。
冯妙芝心里一咯噔。
她忍了气,向皇帝行礼请安,冯丰依旧坐在那里并不回避,就在皇帝身边受礼。
冯妙芝但见皇帝并不责备冯昭仪,气得怒火直往上窜,站在原地,根本不入座。
皇帝设家宴的目的就是为了调和二人的矛盾,见状赶紧抚慰,笑道:“皇后,请入座。”
皇后更是大怒:“我不愿意和骚狐狸同座!”
众妃嫔无不窃笑,心知立刻又有一场好戏可看了。
冯丰淡淡道:“谁是骚狐狸?
冯妙芝冷哼一声:这还用问?自己心里明白。
怒废皇后2
皇帝见皇后当着自己的面公然如此咆哮,十分尴尬,面子上极过意不去,沉声道:皇后!
冯妙芝见他如此向着冯昭仪,又见嫔妃们看好戏的模样,此后,自己还有什么皇后的威严?委屈、屈辱一起涌上心头,恼羞成怒,她冲着皇帝大声道:“皇上,这骚狐狸目无皇后,以下犯上,为所欲为,你却一直纵容她,你已经被她迷昏头了。她如此无礼,你不骂她,反而帮她,你们都不是好东西……”她越骂越是泣不成声。
皇帝本想借家宴化解二人的矛盾,没想到却是这种结局。皇后不仅当着众人和冯昭仪对骂,居然连自己也骂上了。他怒火中烧,立刻站了起来:“来人,皇后辱骂君上,罪无可恕,立刻废为庶人,收回皇后册和玉玺,打入冷宫……”
众妃嫔大惊失色,慌忙跪在地上:“请皇上开恩,饶了娘娘吧……”
最惊骇的是跪在地上的冯妙芝,她显然没料到皇帝会如此无情。冯昭仪多次忤逆都没事,而自己竟然违反一次宫规,就被下令废黜,要将自己打入冷宫。
冯丰也吓得目瞪口呆,才明白,这暴君也许真的算得对“冯昭仪”很特别了——自己那样多次肆无忌惮地忤逆他,甚至还打他揪扯他的头发,之所以还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全仗了他对“冯昭仪”的恩宠!无论他多么暴怒之下,似乎都从来没有出言要将冯昭仪打入冷宫过!
他居然真的是喜欢那个叫做冯妙莲的女子的!
她看着这场无聊的大戏,又看看头伏在地上不敢抬起来的冯妙芝,心里一阵悲哀,这就是君王的女人,哪怕你是皇后,一句话没对,也会朝不保夕。也罢,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了,何必跟妙芝争风斗气?毕竟,自己还是她的“姐姐”!
她看着皇帝,“皇上,请放过皇后吧,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无礼……”
皇帝第一次见她如此柔顺的神情,哀恳里又带了乞求的笑容,似悲伤似妩媚,他心里一震,好一会儿才道:“也罢,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扶了皇后赶紧走了,一众妃嫔也迅速离开。
冯丰站起身,也往自己的昭阳殿走去。
走得几步,忽见皇帝跟在自己身后,心里暗暗叫苦。
皇帝见她停下,上前一步拉了她的手:“妙莲,朕心情不好,到你昭阳殿说说话。以前,朕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你陪着朕。”
冯丰推辞不得,只好陪他来到昭阳殿。
两人静坐,根本没什么话好说,每当他提个话头,她只能支吾一下,眼看天色已晚,他还没有离去的意思,更是心急如焚。
他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拉了她坐在自己怀里,抱住她,在她耳边道:“妙莲,许多年了,朕身边只有你最亲近!朕明天就废了皇后,立你为后……”
冯丰大惊,这样一折腾,自己哪里还能脱身?
她赶紧道:“皇上万万不可,皇后只是一时气愤,臣妾也有错。如果这个时候废黜皇后,岂不叫人觉得臣妾仗势逼人,连自己的妹妹也容不得?以后即便做了皇后也无法服众……”
“可是,当着朕的面,她都敢如此欺侮你,若背了面不知如何拿了皇后架子整你!”他伸手摸摸她的后背,叹息一声,“她甚至敢暗设私刑打你……你又何必为她讲好话?”
丫的,还不是怪你狗皇帝娶这么多老婆!要是你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何来这么多争斗?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
冯丰心里暗骂,却只好道:“也怪我没尊重她啊……”
这语气假得她自己都暗骂假惺惺的。
他见她回宫后一直闷闷不乐,还从来不曾这样和自己认真说过话,心里高兴,抱了她就大步往内室走去,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喂,你干什么?”
“妙莲,这几天你可把朕想坏了……”
他离开了好几天,回来这两天又因为发生争执,两人不在一起,如今,完完全全是“小别胜新婚”的迫切……
她从他的亲吻里挣脱出来,嘶声道:“我不是冯昭仪,你饶了我吧……”
他停下,奇怪地看着她:“妙莲,你还是在责怪朕!”
“我没有,我真的不是冯妙莲。”
“那你是谁?”
“我是来自一千多年后的人,不知怎么误入了皇宫,只是跟冯妙莲长得有点像而已,我根本不是她……”
皇帝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细细地看她,忽然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脱掉,目光如鹰隼一般:冯昭仪身上那些最微妙最隐私的胎记,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如今,这些都还在,她又怎么会是别人?
她在他怀里拼命挣扎:“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是冯昭仪,我是妖怪……”
烧妖怪
妖怪?妖怪就要架了火堆烧了!
他没好气地狠狠瞪着她,“朕从来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你说什么鬼话?”
她挣扎得累了,又听他狠狠的语气,心里很害怕,说自己是狐狸精附体?那还真会被烧死。
她躺在他怀里,一时之间,一筹莫展,眼泪流了满脸。
皇帝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又摸摸她的额头,眼中有了几分愧疚,“妙莲,可怜病糊涂了,明天朕得请御医再给你瞧瞧……”
“我没有病,我好好的,我不是她,我不是!”
她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因为激动,面颊通红。
这一次,他再也不是以往的强取豪夺,而是陌生的温柔和肆意的热切。
那种熟悉的西域香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催生了无尽的情欲。冯丰躺在他身下,一点也反抗不得。心里,羞耻而恐慌,可是,身子却完全不受控制的迎合。
灵魂和身子是完全分裂的,它们各管一端。也许,这个身子是“冯昭仪”的缘故吧!
她徒劳无功地闭上眼睛,眼里流出泪来,心想,幸好我马上要走了,马上就要离开这令人沉沦的地狱了!
这是皇宫三年一度的法事,要举行半个月。
第一天,是皇帝率领皇家宗室全体成年男子参与;第二天,是皇后统率六宫妃嫔以及宗室命妇拜祭。
伽叶为冯丰选定的出逃就是第一天。
因为这几天,皇帝不能“荤”,不会到任何妃嫔的房间。而且,其他妃嫔忙于准备各自的准备,也不会注意到冯昭仪——
这些天,宫里内外已经大肆传言,昭阳殿邪气很重,冯昭仪被“鬼”附身了。皇帝半信半疑,又想起冯丰这些日子举止反常胡言乱语,也以为她有点不对劲,便召了僧侣做法。僧侣做法的结果,说是冯昭仪不适合参加此次祭祀,于是,冯昭仪便被排斥在外了。
冯丰心里暗喜,有得这几天不被注意的时间,自己就可以逃离了。
今天是法事的第一天,各殿的闲杂人手都被安排去打下手或者看热闹去了,昭阳殿里只有柳儿和小红值守。
冯丰找了个借口支开二人,收拾好包袱。她原本想将那些猫眼石和何氏璧带走,但是想想觉得不好,就只带了些散碎金叶子和银子,便于路上花销。
她换了小太监的衣服,等到午后,只见伽叶悄悄而来,他是国师,只需要出席上午的开端仪式,然后,整个法事末尾的时候再来讲经。
她欣喜地迎上去,伽叶也不多说,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冯丰立刻跟在了他的身后。
一路几乎是畅通无阻,一位小太监送伽叶大师出宫取做法事的一件遗漏的宝物——不久,二人就出了宫门。
两人闪进一条巷子,早已有一匹马等在旁边。
伽叶看她:“你会骑马么?”
在旅游景点时骑过几次,这算不算会骑?
她看着那匹高头大马,心里有点害怕,还是硬着头皮上了马,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怕伽叶担心。自己倒是一走了之,伽叶以后怎么办?
她心里忽然有个很奇怪的想法,要是伽叶也一起穿越回去,那该多好啊!自己在21世纪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回去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啊。
孤注一掷
她心里忽然有个很奇怪的想法,要是伽叶也一起穿越回去,那该多好啊!自己在21世纪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回去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啊。
她看了看伽叶平静的面容,这话几番在喉头终是说不出来,他要是不能回去,跟着自己离开就是死路一条啊,何必害他呢!
她掩饰住心里的悲伤和迷乱,看着伽叶,强笑道:“伽叶,你快回去吧,我走了。”
伽叶点点头,她不敢再看伽叶的脸,一拉马缰,马忽然跑了起来。
伽叶看着她的身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这一别,就是永别了!
那些强行压抑的情绪冲出胸腔,那张午夜梦回里常常出现的促狭的笑脸,今后,就永远见不到了!
如被搅乱的涟漪,沉静许多年的心忽然失去了防备,他不由自主地冲了上去:“妙莲,我送你一程,我总要见到你平安回家……”
……
当天的法事完成,第二日,就是所有妃嫔、贵妇的祭祀了。这种祭祀是身份上的一种肯定。皇帝想起冯昭仪没做成皇后,如今祭祀又被排除在外,想安慰她一番,便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