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蓑衣首领毫不迟疑地答道:”所以你就四处散播那人的消息,其实是在自己心里缅怀东宫的辉煌?”
“不错”,归玄应说道:“这便是我与你的不同,甚至你与月黄离也是不同的。他虽然有野心,但对东宫是有感情的,因为他也是和我一样,从小便为东宫而生,而你则不然,你是中途加入的,所以东宫在你眼中,大概只是一个台阶,不管东宫有没有解散,你日后都一定会叛出东宫。”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而后哂笑道:“本来,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得着那一日,亲手处决你,可惜事与愿违,终究没等到那一日,让你逃过一劫。如今我师父与师叔都已离世,除了劳师伯之外,东宫旧人也就剩下你我了,念在旧情,我不杀你,你自己离开,不要让我出手。”
蓑衣人首领脸色顿时无比难看,他是二十多岁才加入东宫的,虽然后面也得到了部分东宫武学的真传,但肯定无法与归玄应相比。第二代的四大影卫中,以地影的武功最高,但归玄应并不差多少,不管怎样都肯定要比他这个排在末尾的人要强。
但要他就此放弃,也没有可能,此事涉及到他在当今朝廷地位,此事若是办砸了,他的地位将岌岌可危,这对于乐忠于名利的他来说,根本无法容忍。
庙内的白凡将一切都停在耳中,唏嘘不已,当年他做出那样的决断本也无可厚非,却没想到会让第二代的玄影为此蹉跎一生。
他感叹须臾,笑着对眼前还拿着面饼,一幅惊呆模样的师妹说道:“你帮我做一件事吧。”
师妹说:“前辈请说。”
白凡手上无声无息地多出一枚玉佩,递给她,说道:“你帮我把这块玉佩交给外面的归玄应,跟他说:东宫谕令,清除武淳。”
第二百零九章 闻风而逃
这玉佩看起来毫不出奇,既不是古物,也不是极品的美玉,黯淡无光的样子,一面光滑如镜,一面刻着一个‘东’字。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花纹符号,样貌着实普通。
师妹却不敢因此就小看了这枚玉佩,恭敬地双手接过,随后径直走到门外。
将之举起,递给归玄应,说道:“这是前辈给你的,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师妹突然插话,武淳和归玄应皆是一愣,不由诧异地打量起她手中的玉佩来。
淡淡的月光之下,玉佩白芒微泛,但这并不稀奇,大抵玉石都有这样的性质。
但下一刻,二人看清了上面的‘东’字,顿时齐齐吸了口凉气,同时睁大了眸子,满面皆是不可置信地石化当场。
“这……这……”
武淳手指着玉佩,嘴唇铁青,浑身颤抖,面色变得无比惊恐,看着玉佩,像是见了鬼一般。
归玄应也微微颤抖,但他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激动,拿过玉佩仔细婆娑了片刻,忽地仰天大笑。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哈哈哈……”
“归玄应,你确定没看错?”武淳脸色蜡白,不死心地问道。
归玄应斜瞟了他一眼,没有回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师妹道:“前辈……不,太师傅他老人家说什么?”
“太师傅?”
听闻归玄应这么称呼,师妹露出疑惑,但她天生的七窍玲珑心,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顿时比他们还要震惊。
不过,她只是沉在心里,面上并未过多的表现出来,平静地回复归玄应道:“就一句话:东宫谕令,清除武淳。”
轰!
话音一落,武淳心中如同地震,震得他亡魂大冒,浑身冰凉。
东宫的玉符,每一块上面的字皆有特殊的含义,天地玄黄四字之上,还有两字为尊,一个‘东’一个‘宫’。‘宫’字代表的是那位如谪凡仙子般的东宫宫主,尽管极尽神秘,但他们也曾见过数面。
然而‘东’字,无论是玉符还是人,都只是东宫的传说,传说中武功已经超凡入圣,东宫的一切武学皆是由他传下。并且,有传言,即便如东宫中这般精妙的武学,都只是其所学的二流武学而已,真正最厉害的绝世神功只传过宫主。
想到这里,武淳当即无比迅捷地即摘下头上的斗笠,施展内力扔向归玄应,自己脚下一闪,转身头也不回的急奔。
凌波微步的轻功被他施展到了极致,身影飞移,一步一个残影,眨眼间,便飘到了十余丈外。
“呵呵,你自己都知道东宫的谕令,从来都是不死不休的,你能逃到哪里去?”
归玄应单手一拂,如拍苍蝇一般,将风势凌厉的斗篷弹开,而后一边语气不急不缓地哂笑,一边脚下踏着玄妙的步伐,追了上去。
两人武功出自同门,相互之间极为了解,但归玄应的武功比武淳要高出一线,所以追上只是迟早的事。
不死不休,根本就毫无道理可讲。
二人的速度快如闪电,一追一逃,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消失在夜幕中。
武淳自己不声不响地逃了,他带来的一百多名高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武大人都走了,咱们也走吧?”
“不能走,这次咱们是下了军令状的,不把祁王世子带走,回去也是问斩的下场。”
“有道理,而且那个高手不是被武淳给引走了么,现在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正好便宜了我等。”
“不错,现在连胡天刀都受了重伤,还有谁能妨碍我们,若是有不开眼的,嘿嘿,直接杀了就是。”
“我看还是慎重一点吧,刚刚武大人见了那块玉佩后,反应很诡异,说不定庙里还有古怪。”
“古怪个屁,一块玉佩能有什么幺蛾子?你要是怕了就赶紧滚蛋……“
蓑衣人议论纷纷,认定庙里的众人已经是瓮中之鳖,几个小头领渐渐地意见达成一致,准备强行冲进庙里,掠走男童。
胡天刀闻言,心急如焚,脸上兀然升起了鲜艳的潮红,挣扎着站了起来,走进破庙里,拉着男童噗通一声跪在白凡面前。
“前辈,胡天刀死不足惜,但这孩子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被这些人带走,一定会生于非命的,恳求前辈,发发善心,救救他吧。”
见白凡不为所动,他一头磕在地上,咚的一声发出脆响,而后一边磕头,一边重复着:恳求前辈,救救他。
七个字,声声念念,念念声声,尽是男儿无可奈何地挣扎。
他愈来愈急促,呕血不止,他知道外面那些人很快就会进来,能挡住他们的,唯有一人。
就是这名仅凭一块玉佩,一句话吓得蓑衣人首领亡命奔逃的人。
那些蓑衣人不知详情,但胡天刀见过白凡,同处一室几个时辰,直觉其深不可测,联系前因后果,很容易就得出师妹口中的前辈一定就是白凡,所以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苦苦哀求。
破庙中,响着咚咚的声音,和那句短短时间就重复了数十次的话。
除此之外,寂静无声。
丁敏君站在最里面的角落里,远离着一切,冷眼旁观,冷笑不已,显然她并不看好胡天刀的行为,在她看来,师祖绝对是一个喜怒无常之人,更不是什么好人,想要他出手,可不是磕头就能了事的。
师妹露出不忍,想要开口,但看到白凡古井无波,淡漠无情的神情,再想到他的身份,一时间又不敢了。
而男童,他看着红光满面的胡天刀,只是流泪,悲伤之情流溢而出……
“胡天刀,别藏了,赶紧自己出来,念在曾经相识的份上,老子们还能给你个痛快。不然敲断你的腿骨,让你像狗一样在地上爬,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做这种事么,哈哈,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吧?”
“你以前得势时耀武扬威,目中无人,何等盛气凌人?现在看你落到这幅境地,老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呦,还真的跪在地上做狗啦,不过你是不是拜错主人了?如果你朝我们磕几个响头,说不定老子还能让你少受点苦。”
蓑衣人已经有登上台阶,出现在门口,眼见里面情形,纵声大笑,放肆地嘲讽。
胡天刀听到了,一怔,脸上红得滴出血来,一瞬间似乎精神大震的样子。
然而男童哭得更伤,谁都知道,他这是怒极攻心,回光返照了,他的时间所剩无多。
“不哭,世子,记住男儿流血不流泪。”
胡天刀抓着男童的双臂沉重说完,而后默然站起,他握着匕首转身,坦然向着门口的蓑衣人走去。
“呦,送死的来了,大家伙儿手下悠着点,有仇报仇,有怨的报怨,错过这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大人放心,保管他碎掉最后一根骨头之前,绝不断气。”
蓑衣人大部分是来自同一个势力,与胡天刀曾有旧怨,且极深,所以此刻得志,便极尽侮辱之能。
“杀!”
胡天刀所有悲愤全都化作了一声震吼,以残亡之躯,一个人挑战,虽明知是死,但怡然无惧。
轰然冲进人群中,以身为刀,匕首为锋,划过一道连着一道的锋芒白练。
鲜血四溅,有人倒下,有人更加疯魔,胡天刀就像一个失去了幼崽的猛兽一般,陷入疯狂,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顷刻间就被他连杀了三人,代价是他自己的身体也如一块破布一般,千仓百孔,血红一片。
第二百一十章 皆如蝼蚁
如此场面,也激发了的蓑衣人的凶性,下手不再留情。
砰~~~~~~
混乱中,胡天刀被人一脚踢飞,倒飞了回去,浑身上下都是密布的伤痕,胸口完全塌陷了下去。
他恰好就躺在白凡身前,男童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悲痛欲绝。
但胡天刀没有理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白凡,嘴巴艰难地一张一合,只是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却死死地吊着那一口气,怎么都不肯咽下,也不肯闭眼,让人看了莫名的心酸。
“师……师祖,你就答应了他吧。”一旁的师妹见此情形,终于于心不忍地央求白凡。
白凡睁开眼睛,看向胡天刀,淡淡地说道:“念在你的忠义,这一关,我帮他度,你走吧。”
胡天刀闻言,嘴角露出笑意,朝白凡点了点头,一口浊气呼出,而后双眼缓缓闭上。
白凡看向男童,见他此时竟反而平静下来,仿佛一瞬间长大了一般,心中暗暗称奇,朝他问道:“我没救他,你恨不恨我?”
男童平静道:“不恨,他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是我欠他的,你不欠。”
“好!”白凡点头,毫不掩饰地露出赞许之色。
这时,那群蓑衣人逼近,领头有一人长着鹰钩鼻,眼神污秽,一口参差不齐泛黄的牙齿,嘿嘿讥讽道:“得了,别在那装装腔作势了,说得跟真的一样。赶紧把孩子交出来,再早点送你们上路。”
“两个小娘子倒是挺水润的,不如男的杀掉,女的留下来,让兄弟们先乐呵乐呵……”
“这个想法好,小娘子,为了追他们老子已经一个月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等会儿保管让你********……哈哈……”
……………………
说着,一众蓑衣人全部双眼放光,师妹不用说,绝对的国色天香,连白凡第一次见时,都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可见其容貌之秀美。另一边的丁敏君,虽然年龄稍大,容貌也差了不少,但综合来说仍算得上是个美人。自然引得他们色心大动。
白凡长身而起,看着他们莫名地叹了口气。
“小子,你死到临头了,还叹什么气?是不想死么?想活也可以,从老子胯下爬过去就行了。”鹰钩鼻看着白凡,冷哼不止。
“呵呵……”白凡笑着摇了摇头,道:“无知者无畏,但愿你等会儿,还能这么狂妄。”
说完,他蓦然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幽明玉符,一道法诀打出,旋即一个幽黑的光门浮空浮现,无数阴魂鬼影从门中冲出。
四周顿时陷入了寒冰地狱一般,森森鬼影,阴风阵阵,那些蓑衣人全都石化当场,几乎窒息。
这诡异的情形,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感到发自骨子里的寒冷。
啊~~~~~~~~
有人发出惨嚎,那些厉鬼已经开始围住蓑衣人撕咬,灵魂随着血肉被一块块地撕咬下来,让他们痛入骨髓。
“好多新鲜的精血和灵魂,你要是允许我多来几次这样的进食,我保证以后绝对乖乖听话。”
万魂恶鬼的核心本体,飘在白凡身前一丈处,一边露出享受的神情,一边桀桀怪叫。
“哦?意思就是你现在还想跟我讨价还价?”
恶鬼闪过畏惧之色,称道:“不敢。”
白凡冷哼一声,不再理它,如今他已是元胎境,恶鬼再也别想在他跟前暗中使坏,否则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服服帖帖。
“救我,我知道错了,求求你让他们停下!快让他们停下!”鹰钩鼻拖着残躯来到白凡面前跪下求饶。
“我听说喜欢虐待别人的人,自己也大多有着受虐倾向,所以我特意为你们选了这种死法,你应该喜欢,好好享受才是。我最不喜欢别人辜负我的好意,那会让我产生自作多情的感觉,那种感觉很不好,希望你能理解,并且不要这样做,否则……”
长夜漫漫,闲来无事,白凡难得的跟人絮叨起来,可惜对方还没听完,就翻着白眼断气了,似乎忍受不了他,急赶着断气一般。
这一百多名蓑衣人,在武淳口中都堪称高手,然而所谓高手低手也是对比而来,面对几乎可以在ii难度横行的恶鬼,他们的抵抗毫无价值。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哀嚎声止,厉鬼全部回到幽明玉符中。
地上,满是白骨尸骸,从白凡脚下延伸到庙外,盈横遍野,宛如一片乱葬岗。
一百多名江湖高手,死得如此凄惨,如此轻易。
亲眼见证了这一切,无论是师姐妹二人,还是男童,都有了种怀疑人生的感觉,这一切是如此的难以置信。
世上竟真的有恶鬼存在?这已然颠覆了她们的认知,不觉中,看向白凡的目光更加敬畏。
白凡不悲不喜,这种情况他已经司空见惯,身为修仙者,永远都要面对着两种目光。
一种是在上方俯视下来的目光,另一种便是在身后仰视的目光。
凭心而言,被人俯视的感觉很不好,通常来说,高阶修士看待低阶修士时,真的就如同蝼蚁一般。
这并非由心性决定的,而是站在那样的高度,自然而然就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就如今夜,当白凡一挥手就可以将所有人全都灭掉时,他真的看淡了这些人的生死。
就像人类在看一群蚂蚁打架时,会在意谁对谁错,谁生谁死么?
所以,一旦踏上了修行之路,无论是谁,都是想尽一切办法的往上爬。
不想做蝼蚁,就只能站得更高,变得更强。
破庙中,一切尘埃落定,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已经死了。
另一边,归玄应追得武淳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终于在一处断崖前,将他堵死,无路可逃。
“归玄应,你我兄弟一场,况且我也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东宫的事,当初东宫解散又不是我的错,你何必如此苦追?”
武淳神情狼狈,在断崖前一步步后退,终至退无可退之时,色厉内荏地大叫出来。
“武淳,枉你也曾是东宫天影,竟说出这般幼稚的话来。你几时见过东宫杀人需要理由?”归玄应双手负在身后,不慌不忙地逼近。
“你……”
武淳气急,但无可辩驳,实际上东宫的一切行为皆只看谕令,从来不过问原由。如果非要说原由,看你不爽,也是一种,当初东宫为解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