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白凡登时心神俱颤，当场石化，感到难以置信，天书竟可衍化成生死簿！
此时，微茫一阵闪动，黑帝似乎无法再维持幻影的存在，眉头一皱，道：“从混沌开始，天书历代相传，演化了各种大道，为兄选了生死，但你无须和我一样，选你自己想走的道吧。另外我……”
他说着一顿，身上的光芒开始剧烈颤动，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像是要说出某种禁忌之语，却为大道不容，不许他说出。
“哎……岁月……”
最后，他深深地望了白凡一眼，发出这样一声无奈的长叹后，便怵然化作光点消散。
白凡睁开眼睛，凝视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无字玉璧，淡淡轻吟：
“岁月……”
似沉吟，似思索，想要解开黑帝未尽之言。
………………………………………………………………
砰、砰、砰！
鬼厉站在门口，向着那个盘坐在微光玉盘间，一世痛苦的法身遗骸，一如当年那个少年般，向他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然后，他抬头，肃容，面上有深深不尽的伤痛之意，道：“师父！……”
……
静默一片！
“师父，我不怪你了。”
他低声说道，然后站起身子，再不多言，转身打开门扉，走了出去。
在他走后，只见盘坐在玉冰盘上的普智法身，蓦然发生变化，在点点如霜似雪的银白微光中，普智法身竟然如砂石风化成粉，一点一点化为细微几乎难以肉眼看见的沙尘，徐徐落下，而在他苍老的容颜之上，不知怎么，原有的那一丝痛苦之色竟然化开不见，反似露出了一丝欣慰笑容。
不久之后，普智法身迅速风化，终于尽数化作白色粉尘，银光中，只剩一张符箓在玉盘上漂浮。
而在这时，紧闭的小屋之中，竟是突然有种莫名之力，吹起了风。
冥冥远处，仿佛有佛家梵唱，悠悠传来。
白凡就是踏着这样梵音，走进了小屋。
这时，那张符箓似有所感，轰然粉碎，银盘上，便又出现了普智的身影，只不过幽光迷蒙，半透明的身影，让人一见便知道只是魂魄。
“施主，贫僧有一个疑问，希望你能解答。”普智的魂魄宝相庄严，似乎张小凡的原谅，让他涅槃重生，一切心魔皆已随着肉躯舍弃，此刻只剩下一名得道老僧。因而即便身为鬼体，他不但没有丝毫阴森的感觉，反而无比祥和。
白凡背负双手，淡淡地看着他，说：“大师想问什么？”
普智沉声道：“数十年前，你我偶遇，施主是否那时便算到会有今日？”
白凡幽幽一笑，显得高深莫测，道：“大师以为呢？”
普智一怔，旋即双手合十，低下眉头，道：“阿弥陀佛，的确是贫僧孟浪了。”
白凡见之，话锋一转，说：“关于前几日…我与大师所说之事，大师可曾考虑好了？”与此同时，他目不转瞬地盯着普智，洞若火烛，观察着他神情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普智却淡然而平静，到：“倘若贫僧跟施主走了，你是谁，我是谁？”
白凡一怔，神情凝重起来，沉吟许久，一字一字，缓缓说道：“你是你，我是我。仙道艰难，我需要帮手，你需要引路者，我渡你一程，你渡我一程，如是而已。”
普智漠然，许久后，他叹道：“渡人渡己，但愿施主不忘初心。”
“吾念所向，不移不易，无惧无退。”
白凡凛然说完，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枚皎白如月的明珠，正是昔日鬼修罗被炼化后留下的光明舍利，此物可以用来提升修为，但这样做无疑是暴殄天物，最好的用途仍是用来培养鬼修，等于凭空多了一个潜力无穷的帮手。
而且，鬼修最大的优势，在于不会被主神认定为人类，可以带入仙武空间中，帮助巨大，绝非提升些许玄力修为，可以相比的。
他屈指一弹，将之送入普智鬼魂的眉心，沉声道：“此物乃是鬼修罗留下的光明舍利，从黑暗中诞生的光明，与大师的鬼躯、佛心，最是相合。”
普智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而后，他眉心的舍利发出圣洁的光辉，涤荡周身，便见他的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一股极致特别的佛门圣气充斥了整个小屋。
白凡见此，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相比于万魂恶鬼，经历了一场内心赎罪的普智无疑要可靠得多，对于这种得道高僧而言，承诺便是佛心，绝不会轻易违背，否则便是放弃毕生的修行。
………………
不知过了多久，“咔擦”一声轻响，普智坐下的玉盘也化作粉尘崩碎，落下了。
小屋中，白凡面前，多了一位气息幽深，面容慈悲的老僧，他身上的袈裟一如白凡数十年前见到他时一样，破旧而污浊，他的脸上依然满是皱纹，甚或是他手中的念珠，也碧绿晶莹，散发着青光。
从头到脚，一切都栩栩如生，若不是白凡亲眼看着他化形，简直不会相信眼前之人乃是鬼修之躯。
“鬼身修佛，从此以后，愿以此躯，渡众生不入鬼道。”
普智轻吟，似乎发下了一道大愿，随着话音落下，他身上骤然发出万丈金光，一个璀璨绚烂的卍字佛印一闪融入眉心，消失不见。而他身上的气息也愈发深邃，以白凡而今的修为去看，竟都有些看不透的感觉。
“多谢！”
一切落定之后，普智双手合十，躬身朝白凡深深一拜。
白凡轻轻点头，说：“大师还要与人道别么？”
“今日普智已非昨日普智，一切过往，皆已放下。”普智面色平静，融合舍利之后，他似真的要与过去彻底道别。
白凡没有说什么，取出幽明古玉激活，照射出一道光门，道：“大师，请！”
普智点头，不做迟疑，化作虹光飞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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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无数的日子一样，悠扬的晨钟又一次敲响，回荡在须弥山脉之间，在薄雾山风里回荡着。它穿过了无数光阴岁月，而且还将如此的在未来的日子里日复一日的回荡下去。
只不过钟声悠久不变，听着钟声的人，却一直在变化。
白凡和张小凡已然听不到这样的钟声，他们走到了青云山脚下，来到了那座对二人而言，都有着特殊含义的草庙村废墟之外。
芳草萋萋，清风阵阵，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突然一阵铃音摇晃，从前面废墟的深处传来。
张小凡笑了起来，说：“她来了。”
果然，须臾后，一个绿衣女子笑吟吟地朝他走来，她身子窈窕，带着成熟的美丽，但眉目间依稀还有少女时的精灵。
“呆子……”她望着张小凡。
两个人就这般站着不动，彼此凝望。
多少岁月，人间情愁，忽忽都在这深深一眼之中，然后，张小凡朝她伸出手掌，她放了上去。
痴缠了近百年的一段情，就在此刻手牵着手，终于修得圆满。
白凡看着他们，蓦然想到了陆雪琪，心中闪过一丝触痛，但他还是面带笑容祝福着二人，无论如何，这也算是圆了他前世渺小时的卑微遗憾。
一阵轻风吹过，吹散了哀愁，白凡昂首望天，那未知深处，将是他要离开和达到的地方。
“这是九百年前合欢夫人留下的合欢玲，便当做你们的贺礼吧，另外鬼王……。”白凡取出了滴血洞中得到的古铃，递给碧瑶，后半句话，他忽然停了下来，最后并未说出。
碧瑶淡淡地看着他，恍惚间，耳边响起了爹爹那句回荡在风中的话，于是过了片刻，她忽然笑了。
这一笑，恩仇尽泯。
白凡也笑了笑，轻轻点头，对张小凡说：“师兄要走了，你多保重吧。”说完迎着晚霞转身，一如昔日他在朝晨离去时。
张小凡望着他的背影，喊道：“师兄，你要去找陆师姐么，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白凡脚步一顿，并非不想带他离开，而是iii难度规则变了，似乎主神怕影响本源世界的平衡，亦或是世界壁垒太强，真的难以带走，总之iii难度以后都只能等天地通彻底打开后，才能开通两界传送。
于是，他有些无奈地叹道：“那里只有我一个人能去，如果师兄真的要你帮忙时，会有人拿着我的剑来找你的。”
而后，他摆了摆手，渐渐消失在重重疏影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天外来客，神秘洞府
本源世界，落阳山脉。
深处。
白凡静静伫立在一个山洞前，面色凝重，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地向着洞口靠近，似乎在忌惮什么，速度极慢，一寸寸地向前移动，可见他小心至极。
但诡异的是，那洞口看起来，除了黑黢黢的之外，并无任何东西，仿佛他在忌惮一团空气。
倘若有不知情的人看到，必然会诧异不已，进而捧腹大笑。
但此刻，站在白凡身后警戒的都是申不竟和徐修带来的仙古宗精英弟子，自然没有人敢在传说中修为通神的宗主面前放肆，全都凝神小心地监视四周。
这里是落阳山脉最核心处，不但有妖兽出没，而且还有可能会遇到妖族的斥候，容不得半点疏忽。
“等等，老大还是我来吧。”
就在白凡的手指要触碰到一个临界点，指尖尽头忽地激起一层淡淡的涟漪时，三毛站在他肩上，严肃说道，与此同时他眼神锐利，仿佛面对着一个恐怖的大敌。
“你虽已晋升化胎境，修为比我高，但我对这阵法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和‘小周天护体’罡气同源，所以还是我来试试吧。”白凡手指一顿，朝它解释了一句。
自他归来，诛仙百年，本源世界过去十年。
时光如白驹过隙，世事如白云苍狗。
十年时间，对修真者来说，大多时候都只能算是眨眼一瞬，但在风起云涌的本源世界，则是沧海桑田，变化之大，让白凡都唏嘘不已。
好在他早已放权，飘絮也没有让他失望，仙古宗日新月异，将南荒西垂经营得铁桶一般，却隐世不出，无比神秘。
荒城隐隐有所察觉，却也没放在心上。因为他们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与更东边自由联盟的激斗上了，隐藏的仙古宗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疥癣之疾，腾出精力后可以随意碾压。
整个人族的局势，总体上也就是如此小战不断，却不敢轻易发动大战，各大霸主级别的势力仍竭力保持克制，各自积累实力，等待最后的洗牌，或者一根导火索将压抑的火山彻底引爆。
对于这些，白凡帮不了什么忙，一个人的力量终究不能对抗数十上百万的战士，除非他能再晋升两个大境界，才有资格只手遮天，翻手灭世。
况且，自从去了仙界之后，白凡对本源世界的地盘已经完全看不上眼，灵气稀薄，资源匮乏，别说是仙界，就算与汤谷灵界相比也远远不如。
他早已看出，这方世界只是仙武空间的中转站，轮回者的征途，必定是星辰大海，诸天万界！
所以，他回来后的唯一一道谕令便是让飘絮停止扩张，加紧收服关卡，巩固现在的势力即可。在本源世界，拥有一块立足之地就行了，征服所有人族完全是费力不讨好，浪费精力不说，还要独自面对妖族的压力。
因为就算完全占领了本源世界，也不可能让所有轮回者臣服，到头来依然是然并卵，还不如想办法解决汤谷灵界的幽暝雾气，得到的资源足以让十个仙古宗崛起。
但这样并不是说本源世界就完全不重要了，自万年前的灾变降临后，这方世界便隐藏了许多秘密，妖族、尸族和异能者的来源之谜，阴川邪林以及大陆上的其他禁地也各自疑云笼罩，这些秘密很有可能都是与仙武空间有关的。
他眼下所面对的这个洞府，也是其中一个。
这个洞府便是那柄‘星辰断剑’的出处，也就是落阳山脉的起源，那颗金色流行的坠落之地。
东西两宫花了十年时间，死了近百人之后，才终于将这个神秘的洞府找到，并在洞外又发现了几柄残剑，但之后就被洞口的阵法阻挡，无法进一步探知里面的情形，连飘絮也无法打破这阵法，甚至差点反被其所伤。
可见虽然历经了数千年，这阵法依然神秘而危险，白凡不得不带着三毛亲自前来探查。
嗤啦~~~~~~
一声轻响，白凡感到手指一颤，似被无形的气劲击中，而后，只见原本虚无一片的洞口内，忽地亮起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点，在黑暗中闪烁，仿若黑夜里的繁星一般，很瑰丽，也很神秘。
“这是……”三毛歪着头凝视，露出疑惑之色，突然间神色大变，惊叫出来，“不好，快收回来！”
白凡一怔，也感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立时惊觉欲避，却为时已晚。
那金色星点倏然从黑暗中飞出，露出了真身，竟是一柄柄晶莹的小剑，而金色光点正是剑尖闪烁的寒芒！
白凡倒吸凉气，这法阵中的法剑可非流落在外的残剑可比，隔着阵幕都能感觉到其所散发出的无坚不摧的剑意，令人一见之下，便有肉身已经被斩灭的恐怖感觉。
下一刻，三四柄小剑同时一闪，化作金色细线沿着道迹划向他的手指。
时间仿佛静止了，是这剑痕太快，太锋利，他来不及收回，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护体罡气催发到极致。
虽明知挡不住，但也只能如此挣扎，尽全力保住这根手指。
然而，那剑痕斩在‘小周天护体罡气’上后，却突然停住，重新显化出剑身，并诡异地绕着手指旋转起来，时不时地用剑尖触碰罡气，仿佛在感知什么。
白凡与三毛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三毛，你和他们守在外面，我自己进去看看。”白凡沉吟片刻，吩咐道。
三毛从他肩膀上飞起，而后妖力一转，化成一个长着红色鸡公头却皮肤黑黝黝的少年，背着手，昂首说道：“老大，你可想清楚了，连三毛大人都扛不住，你可能会死得很惨。”
白凡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有些无语，太辣眼睛了，不知道他化形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么一个形象，沉声道：“我有小周天护体罡气护身，法阵有感，不会伤害我，刚刚已经证明。”
三毛转头看向已经平静的洞口，神色傲骄不减，眼神却充满了担忧，叹道：“我觉得不会这么巧，那颗流星来自天外，很有可能是其他世界的修真者坠落在此，也许这只是他布下的一个陷阱，专门引诱某些修真者进入！比如修炼了仙道真法的。”
白凡沉眉，眯起双眼，沉吟许久之后，坚定道：“如果他来自天外，我就更非进去不可了。”
“为什么？”三毛诧异。
白凡幽幽一叹，说：“因为我要踏上星途，去接一个人，却找不到离开的办法，而若里面的修士真的来自天外，就必然会留下跨越星域的线索。”
说完，他周身流转罡气，刹那间，一步跨进了洞口。
金色星点登时再次浮现，无数道剑痕将白凡环绕，很恐怖，每一道都能将他轻易斩灭。
好在最后关头，那剑痕如先前一般止住了，非但如初，还一闪之下，全都向前飞去，每隔四五步留下一柄悬浮，须臾间，一条光带向前延伸，仿若星辰在引路一般。
白凡深深吸气，平复心中的震惊，转头朝三毛和申不竟等人点了点头后，毅然沿着星辰剑光，向前走去，仿佛走进了一条星空中的古道。
洞外，三毛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后，眼珠在众人身上滴溜溜一扫后，昂着头叫道：“你们小心守在这里，如果出了纰漏，三毛大人放火烤你们屁股。”
说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