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下间能够与这两个白道至高无上的武林圣地比拼的,自然是以阴葵派为首的魔门邪道了。实际上,杨广对于被世人称为魔邪一道的魔门,并没有多大的恶感。
在他的认识中,正邪之分,应该始于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在此之前,天下各门各艺,思想璀璨,百家争鸣,无分正邪,但汉武帝为了加强他的统治,就大力扶持了有益加强皇权、倡导所谓仁义礼智信的儒家学说,排斥了其他思想,当是时,便是道家,也有遭到打击,后来因为道家和一些类似的学说,对皇权没有太大的威胁,所以才没有被统治者赶尽杀绝,而后,也像儒家一样,慢慢地发展起来了。它们因为有历代皇帝的扶助,舆论所至,所以也就被称为了正气浩然的正道。
而以商家为首的多种身体力行的思想学说,却被大力打压,又因为自身中间确有危害世人的大恶行为,行事理念手段大异常人所识,加之正道明里暗里大肆破坏它的名声,于是,日渐形成了被世人喊作歪门邪道的魔门一脉,整日为世人追杀,于是,这些人,也不敢轻易露面了,也就相当于被驱逐了。但是,魔门自然不甘,他们慢慢地积蓄力量,不断反击正道,但力量终于不及,两强相争,魔门多是失败,可是魔门虽然败退,但它暗中的力量,依然让正道不敢忽视。
这场近乎千年的对抗,已经延续到现在的隋朝了。
杨广对于魔门潜藏的庞大的力量,眼馋不已,为了招揽魔门与所谓的正道对抗,杨广于是决定撒一个弥天大谎——我是魔门中人,大家是同志来着,所以,你们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归顺我吧。在酝酿慌言的过程中,杨广忽然想到在《边荒传说》里面的燕飞和向雨田,于是,对于魔门中人有着超强震撼力的谎言顺利出炉了。
加之这样也容易解释自己突飞猛进的武功,反正,燕飞和向雨田已经到了异界,谁也不能拆穿他的西洋镜的。那夜他在清幽殿无意中发现自己有超强的武功之时,就有一丝这样的想法了。不过,杨广对于现在自己霸道无伦的真气和武功,隐然中觉得有一点不妥,但一时间也弄不清楚是什么,所以也无可奈何。 “你可知道燕飞和吾师现在何处?”杨广索性再仍出一个重磅炸弹。
韦怜香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估计他过去数十年的岁月都没有听到过这么绝密震撼的事情,打着战抖问道:“难道,他们到现在还没有离世么?不是说,邪帝他老人家已经因为修炼道心种魔大法走火入魔,身殒人灭了么?”
“吾师练功出岔的消息,是鲁妙子那老家伙传出来的,但又有谁能够证明他说的是事实呢?其实事情并非人想象的那样,”杨广诡异地一笑,“据秘卷里面记载,吾师不但已经练成了我圣门绝世功法道心种魔大法,而且还破碎虚空,与那个燕飞一样,白日飞升了。至于他弃世的消息,却只是鲁妙子那老家伙故意布的迷阵罢了。”
“什、、、、、、什么?白、、、、、、白日飞升?” 韦怜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道,真有飞升这回事的吗?”
“怎么没有?他们以武道入天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实际上,这天下这么大,又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杨广故作不屑地说道。
韦怜香望着杨广,彻底无语中。
“朕观你气机真元运行,颇似我圣门阴葵派的功法,难道你是阴葵派的人?”杨广故意问道。
“是的,”韦怜香恭恭敬敬地答道,“奴才是阴葵派的秘密长老。”
“好,有时间的话,你帮朕传句话给你们派主阴后,就说朕想和她见见面。”杨广淡淡地说道。
“是。”
杨广瞄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老实的样子,就不再理他了,以后让你见识咱家的手段,再慢慢收服你,于是,运气于眸,横目四视,忽然看见远处有一个老者带着三个四十几许的大汉,以鬼魅般的身法,在宫殿的角落里横移腾挪,翻飞斜掠,一边躲避已经稍稍平静的宫廷禁军,一边鬼鬼祟祟地向宫外潜行。看他们的身法形迹,特别是那老者,即使是独孤盛、独孤雄亲来联手,也不一定是这老者的对手。
杨广仔细一瞧,看清那老者的脸容,心中一动,向韦怜香招呼一声,足尖一点瓦当,身形疾射而下,落到地面,便如会遁地神术一般,只眨一下眼,身影就在八丈开外出现,然后又消失不见,凝目一看,他的身影就在十七八丈外了。
他取的直线方向目的地,正是那老者要去的宫门。
韦怜香也忍出了那老者是谁,忙不迭地飘身追去。倏忽间,他没有觉察,在不远处的一个灌木丛,冒出一个怪异莫名的人头来,如果有人到他前面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的呼吸似有似无,与周遍的草木竟然微微契合。
正文 第九章 宇文阀主
宫内的火头逐渐地熄灭下来,只余袅袅的轻烟悠悠地自角落升起,喊杀声一点一点地平
息了下来,一队一队想要负隅顽抗的叛军先后被实力越来越雄厚的忠于皇帝的亲卫和禁卫围
攻缴械,押解出宫外。
沿途渐渐的有稳定下来的禁卫军来回地巡逻,而且慢慢地严密起来,路越来越难走了。看着那些武功集合起来也远远不及己方四人、却会暴露自己身份的禁卫士卒,宇文伤心中暗恨,本来带着三个得力家将来,是想协助侄子宇文化及发动政变的,但没有想到那小子一口子就回绝,不就是怕自己这一房抢了他的帝位么,现在好了,皇帝当不成了,还被人割了脑袋。
嘿嘿,志大材疏!正正蠢材!
宇文伤带着手下的三个得力家将,使尽浑身解数,穿越禁卫因为走动留下的空隙,见缝插针地一路向宫门奔去。
宇文伤年近七旬,但身样却不过五十多岁,双目一敛一合间,神光炯炯,精芒暴闪,他的身板不见一丝老年人的枯瘦干瘪,却还似壮年人一样的粗壮硬朗,宽大的紫袍罩在身上,赧然是刚刚好而已,他的面容白皙少纹,显然保养有方,骨节粗大,一紧一松间,噼里啪拉的轻响,暗示他的武功实已至化境。
实际上,他的武功在当今世上,也真的排得上字号的,在过去的数十年间,江湖上的好事份子粗略的编排了武林的绝顶高手的座次。
高居榜手的当然是天下三大宗师——中原散真人宁道奇、西域武尊毕玄,高丽弈剑大师傅采林,其次的,便是四大家阀的宋阀阀主,绰号天刀的宋缺,以及宇文阀阀主宇文伤。
但宇文伤从未以此自得过,他的儿子宇文成都、宇文无敌武功初成时,曾经就此问题问过父亲,宇文伤没有回答,只报以幽幽一叹,他不想说,是因为他不想打击儿子习武的积极性,实际上,他深深的知道,天下间强者如林,不说中土外的奇人异士,也不谈中原佛道两界不世出的高人,就是魔门的那几个魔头,他就不敢称必胜。
当方才在远处看到皇帝杨广顷刻间击杀宇文化及等四人的时候,宇文伤就意识到,这个世上,武功高过他的人,又多了一个。
宇文伤依着高明的感觉,避开那些已经站到皇帝一边的禁卫,带着三个家将,潜低跃高地飞掠,两道浓眉紧紧地拧在一起,他万万没有料到,皇帝的武功竟如斯高强,就是他亲自出手,要杀掉修为日渐赶上他的宇文化及和武功只逊宇文化及一筹的另外三人,也要费上一番苦斗,但就绝对没有皇帝那样举重若轻的手段了。
宇文伤心中满是苦涩的滋味,本来还想重现宇文家族的辉煌,但现在、、、、、、不被抄家灭族就算老天慈悲了。
“家主大人,宫门被封锁了。”身后一个家将眼尖,连忙出声提醒依然飞身潜行的阀主。
宇文伤隐在离宫门十八丈的一堵高墙之侧,探头出去,可不是,以往洞开的临江宫宫门,现在已经掩合起来,只余一人侧身而过的缝隙,况且,宫门两侧,分别站着一十余个太阳穴高高隆起、全副武装的大内亲卫。
“肯定是独孤雄那混蛋布置的,”另一个家将咬牙切齿地说道,“家主大人,让小人引开那些守卫,您伺机冲出去,会合族中各位大人,趁昏君还没有控制全局,逃出江都吧。”
“家主大人,我们和十三儿一齐去,目标大才能引起他们注意的。”剩下的那两个家将对视一眼,沉声说道,言语间不无枯涩的悲壮,谁都知道,现身后,肯定会引来大批禁卫高手围攻,不被杀死,也会累死的。
宇文伤望着眼前这忠心耿耿的三个家将,心中不由一酸,曾几何时,谁会料到他堂堂大阀阀主宇文伤会有要家仆以命交换才得以脱逃的这么一天。
“家主大人,当断则断,否则必定生变,况且府中还有家族数百条性命待家主带出江都逃生去啊!”三人齐声说道。
宇文伤一听这话,遽然一惊,是啊,府邸中留守的众人恐怕现在还作着成为皇族的美梦吧,一点也不知道现在局势已然大变,大有灭族的大祸了。
“你们小心了!”想到那府中数百条人命,宇文伤立时惊醒过来,个人生死事小,但如果关系到宇文阀一脉的未来,他也别无选择了,拍了拍三个陪伴自己拼杀多年的得力家将,心头百般感慨汹涌而起,眼眶却不由得湿润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这三人一去,就必死无疑了。
“家主大人也请小心!”宇文阀三大家将惨然一笑,他们三人在宇文阀中亦有数十家属,如果能以自己这三条人命换来家族的数百条人命,也大有赚头了,“我等去了!”
宇文伤眼一闭,哀声说道:“去吧,你们的家属,我定当好好安置!”
那三大家将朝宇文伤抱拳一礼,便从隐蔽处跳将出来,拔出兵刃,一声发喊,便向守卫森严的宫门杀奔而去。
那些挺肚凸胸的大内亲卫和禁卫军看见三家将,认出是叛逆的宇文阀的人,齐齐发喊:“捉拿反贼!”拔出兵刃,向三人冲去。宫门的守卫一起被三人吸引了过去,狂杀而去,那三人奋起神勇,勉强架住众守卫的攻势,向宫门另外的方向且战且退。
宫门的守卫尽数追去,大门半掩,形同虚设。
躲在暗处的宇文伤最后望了一眼那三人,狠狠地甩了甩头,把身形伏低,蛇行鼠逡地朝悄无人声的宫门掠了过去,趁着守卫的头脸都朝着反方向的当儿,他将家传冰玄劲功法运至极巅,身形如浮光掠影般,以肉眼难察的速度飞身投向半掩的宫门。
只要出了这宫门,他就可以召集忠于宇文阀的宇文家族的属军,趁乱军刚平,局势未稳,皇帝不能出兵追查反叛家属的当儿,保护宇文家族的人杀出江都,到时龙游大海,往去投奔与自己交好、已经起兵反隋、实力不容小觑的李阀阀主李渊,至不济也可弄个国公当当,为宇文阀找个安身之地。
十八丈的距离瞬间便逝,眼看宫门在望,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异变突起。
顺着那堵巍巍的宫墙,两道人影以足尖轻踏凹凸出来的墙砖,斜斜却如履平地般的跨越十几丈的空间,犹如天马行空,凌空而降,衣袂飘扬间,恰恰堵在宫门半开的裂缝之前。
宇文伤身在半空,锐目一扫,看清来者两人的面容,倒吸一口冷气,知晓不能从二人的手底下全身而退,心念急转间,黯然一叹,真气由清转浊,身形自半空坠下,立在那两人身前一丈外。他调节气息,暗自戒备,露出苦涩的笑容:“陛下来得好及时啊!”
正文 第十章 夺门赌战
杨广背负双手,朝站在他身后凝立不动的韦怜香淡然说道:“你去把宇文阀那三个家将生擒过来,记着,是生擒!”
韦怜香躬身一礼,尖声回道:“遵旨!”他知道皇帝的武功远胜宇文伤,自然不虞皇帝为宇文伤所伤,一声答应,便侧身飞掠而去。
“多谢陛下饶了他三人性命!”宇文伤忽然向卓立宫门前的杨广拱手作礼说道。
杨广背着手——他不知不觉中,越来越适应皇帝这一角色了,朝宇文伤凝视一眼,客气地微笑说道:“阀主为何有此一说?”
“如果陛下有心要微臣那三人的性命的话,以方才韦公公的武功,收拾他们绰绰有余,陛下何必又要特别下旨生擒他们呢?”对着一丈开外深不可测的皇帝,宇文伤定下心来,再不行,他也是天下有数高手之一,修为定力自然不容轻辱,面临生死关头,他终于表现出身为天下四大家阀阀主的风范。
“说得好!”杨广抽回手,在胸前合击拍掌,大笑道,“朕饶了这三人性命,阀主也应该投桃报李了,便与朕打个赌如何?”
“陛下请说!”宇文伤见皇帝全无杀气,也不由恭顺下来,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何如此对待犯有叛逆大罪的家族阀主,但对此情况,他又何必反对呢?
“以此宫门为界,如果阀主能从朕的手底下闯出去,朕便放宇文阀众人出江都,天下间任你等去留,只要宇文阀以后不再触犯大逆之罪,朕绝不追问宇文阀的一切关系。”
“如果微臣闯不过去呢?”宇文伤平静地说道,他自然明白,天下从没有不付出代价就可以享用的饭食。
杨广轻描淡写的淡然道:“那么,阀主就带同宇文阀上上下下,效命于朕,只要宇文家族存在一天,就定要服从朕,听从朕的召唤。”
饶是以宇文伤的阅历,听了杨广的赌注,也不由愣了一愣。
这赌注太离奇了,从任何一个角度讲,都对宇文阀有利,无论宇文伤是赢是输,对宇文阀都无损害。反是对杨广本人却全然无实质好处,因为,即便他赢了,也不过是得到了宇文阀没有任何约束力、不知真假的效忠而已。
“陛下为何如此厚待微臣?”宇文伤良久才回神过来。
杨广轻笑道:“因为朕实在需要宇文阀。”
他说的是实话,眼下天下大乱,群雄并立,郡县自治,大隋已没有什么正统的号召力,百姓深受隋朝政府的剥削压迫,民心尽丧,如果现在不及时纠正大隋的不良形象,恢复以前的势力,即便杨广有天大神通、绝世武功,也只能在江湖折腾折腾,但对于天下大势,就全无办法了,说不定,历史还会依照它本来的大局观,虽然新杨广能平定宇文化及的叛变,但还是会被像天下群雄的下场一样,被李唐扫平。
如果真的这样,那乐子就大了,即使杨广在战场犹如打不死的蟑螂般,怎么打都打不死,但那时候,李唐绝对会以天下大义的名义,请求那帮纯粹是吃饱了撑着的和尚尼姑和那一个老道士追杀他这个前隋最大余孽的。
“如何?阀主可愿一赌?”杨广笑吟吟地问道。
“微臣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既然陛下肯开恩让宇文一族选择,微臣怎敢不从,”宇文伤将衣襟下摆掖进腰间,右手前伸,“陛下请!”
“阀主请!”杨广也依江湖规矩回了一礼。
宇文伤面现凝重的神色,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皇帝的双眸,眨也不眨一下眼皮。
一般的江湖高手,动手的时候,观察敌手的动作,往往先会观察敌手的双肩,因为那些高手发招之前,肩膀先会露出攻击何方的征兆。
但是,对于像宇文伤和杨广这种级数的高手而言,上述规律就用不上了,绝顶高手与一般高手的区别就在于,后者讲究招数胜敌,而前者却升华到气势胜敌的境界,这时候的高手对决,已经是一种玄之又玄的道的顶峰之战,绝不会拘泥一招一式的胜负,有时候,拼的就是对那种发自内心深处、难以表述的“道”的领悟。
而眼为心声,要观察绝顶高手的动作,只能“看”他的眼睛了。
宇文伤观察了杨广好一阵子,但发觉他静静地伫立宫门前,身形不动如山,全身毫无破绽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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