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花费一个月时间练习一个咒语却连一次实践的机会都没有……阿莲德！”
一个斯莱特林女生应声站起，优雅地挑起耳边一丝乱发：
“据说阿尔巴尼亚还有一些野生的摄魂怪，我正好有个亲戚在那里管理珍惜生物。”
“我有办法搞定英国海关。”
一个斯莱特林男生立刻应和，更多的人提出了帮助，不到十分钟，一整套偷渡摄魂怪计划已经臻于完美。
卢修斯嘴角抽搐了，但面对弥漫整个休息室的无形压力（特别是来自他未婚妻的），这位铂金贵族也只能点点头：
“我会负责把它弄进霍格沃茨，禁林是个好地方。”
斯莱特林们齐声欢呼。香槟被开启了，鲜花从天花板上落下，迟到半个小时后，蛇院休息室因为稍稍偏差的原因终于加入了霍格沃茨的狂欢。
卢修斯仰头喝下一杯白兰地，他需要点酒精来面对表态的后果：现在他得想个办法向黑魔王解释为什么要动用那位殿下的特殊渠道！
——他真的，真的需要一个好理由。
就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陷入欢乐的海洋时，斯莱特林首席烦恼的对象、无与伦比的黑魔王殿下刚刚结束了一场谈判，一场在禁林中开始和完成的谈判。
斗篷旋起，黑色的龙皮短靴踩过金黄的落叶枯枝发出细碎的声音，混杂着风声，不比一只秋虫的鸣叫更引人注意，相反的，寂静的夜晚反而因为这一点声响显得更加宁谧。
“……巧遇？”
伏地魔嘴角微微挑起，他目光所在的树枝上一双紫色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谈判的另一方，一个从头到脚披着灰色斗篷的修长身影。
猫咪歪歪头。
灰色斗篷下伸出一只干枯腐烂的手，缓慢却平稳地指向了那双眼睛，一阵类似于临死呜咽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直直敲打灵魂。
紫色的眼睛一眯，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黑魔王一挥魔杖，一道淡淡的银色屏障笼罩了四周，呜咽声停了下来，摄魂怪虚无的视线穿过斗篷落在了黑魔王身上。
“不是敌人。”
黑魔王简单地给出解释，目光仍然落在伊路米消失的方向。
伊路米，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称呼你为朋友、同伴，甚至盟友，而不仅仅是“不是敌人”……
黑魔王和谈判对象点头道别，在转身离开的瞬间最后看了眼那早已空空如也的树枝，是他的错觉么？那只猫咪似乎长大了一点……
猫咪在林间轻盈跳跃，最终落在了禁林深处的一片阴影中。它从高高的枝头跃下，无声落在地上的已经是个黑发黑眼的俊美青年，目光扫过某个方向，眼神空洞。
他看着的地方，两个人影无声地从原本空无一物黑暗中踱出，金色的长发随风轻轻飘浮，即使在这样无月的夜晚依旧璀璨耀眼。
第九十六章 选择
“魔法部总算做了件好事，摄魂怪鼻子真够灵的，加上那些心灵链接，作为守卫真是个麻烦……我得感谢魔法部。”
阿兰微微挑起嘴角，俊美的脸在阴影中显得冷酷而魅惑。
伊路米不理会此鬼被摄魂怪追得上天入地的怨念，直接看向阿兰旁边的人，不，现在是吸血鬼了，几百年来第一个新生的古血族。
——盖勒特·格林德沃，生前是最强大的巫师，死后也以最华丽的姿态重回人间。
此刻这个数月前还是个白发老人的吸血鬼站在面前，伊路米已经看不出他和旁边的阿兰·费舍有什么区别。当然，阿兰·费舍身边的黑暗元素更凝结更敏感，但两人步伐一样轻盈，在黑暗中无声穿行动作优雅地仿佛只是融入它们自己。
金色的长发，蔚蓝的眼睛，此刻站在伊路米面前的青年如此完美。
格林德沃上前一步，左手小指上勾着一个小小的红绸袋子，一上一下地甩着：
“拿到了，全新的上等货。”
伊路米只是看着他，完全没有接过的意思。
对于他的谨慎，格林德沃不屑地撇撇，指尖一挑绸袋中跳出一块幼儿拳头大小的宝石，鲜红地仿佛有鲜血在其中流淌，即使在这样的暗夜里也闪耀着魅惑的光泽，似乎诱惑着所有人将它据为己有。
“这是尼克·勒梅最后一块了，当然他还有些零碎的。”
格林德沃毫不在乎形象地席地而坐，掏出几个内容各异的玻璃瓶，然后把魔法石放在一片宽大的树叶上：
“找块石头什么的，我展示给你看看……呃，这块太大了……”
伊路米眨眨眼，失望地扔掉怀中半人高的石块。
轰！尘土落叶飞扬
“……”
格林德沃眼神一转，阿兰体贴地拾了块正常大小的石头双头奉上。
树叶被卷成杯型，各种材料依次加入，格林德沃不时停下来摇晃两下、念几段艰涩的咒语。随着他的操作进行，那些原本毫不相干的材料渐渐自行震荡了起来，最终融合成一团粘稠的液体围绕着鲜红的魔法石缓缓流淌。
格林德沃停下来，吸了口气，张开嘴却又愣了：
“呃……”
伊路米看着他。
老魔王眼神飘移，阿兰适时递上一张纸条，上面红字标出了最后咒语。
片刻后，完成了。
魔法石被捡了出来，鲜红的粘稠液体被过滤去杂质。格林德沃随手拔了根草挑起一点成品点在石头上，同时念起一段咒语，只见那点液体绵延成网状包裹了整块石头，待刺目的红色光芒退去，留在地上的是一块璀璨的金子。
……
不那么璀璨的金子。
伊路米变出猫爪轻轻一挑，一个石子从黄金中蹦了出来，而以这里的三只神奇生物的眼力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金块内部的无数杂质。
“……”
看到伊路米睫毛微颤，格林德沃相当自觉地表示：
“这个咒语确实不好掌握，我们原本商定的价格打八折。”
成交。
魔法石连同使用步骤、咒语配料一齐交到伊路米手里，然后格林德沃又拿出了一个魔法卷轴抛向伊路米。
伊路米打开，意外地看到长长一卷财物清单，由古灵阁估值。
“签个字，这些会直接转到你的账户里，算是偿付剩下的欠款，剩余的款项我会尽快还给你。”格林德沃不无留恋地看了一眼那张清单，“注意十二点前签字，多出的一天利息我不会付的。”
伊路米没能签字，因为阿兰的手死死攥住了契约。
“盖勒特，这是你家族剩下的所有东西了！”吸血鬼瞪着老魔王，“你用不着为了我这样做，我们可以找其他方法赚钱，用不了几年就能还上的！”
伊路米眨眨眼，觉得靠这只吸血鬼，再还多少年欠款也只会越来越多……
格林德沃显然也有这种感觉，他狠狠瞪了阿兰一眼：
“我讨厌欠债，更讨厌利滚利的欠债，如果你不想当他的家族吸血鬼就把手拿开！”
“可是……”
“这些东西对我已经没有实际价值，用一些无聊回忆换取彻底的自由，我觉得很划算，再拖下去，就算把你切片卖了都不够利息了。”
格林德沃没给吸血鬼留下任何争执空间，直接向伊路米一点头：
“满意就签字吧。”
阿兰还想抗争，只觉喉咙一阵冰凉，鲜血狂飙而出，它条件发射地捂住要害，再抬头，伊路米已经沾着它的鲜血签上了名字。
——魔法光辉亮起，契约生效。
伊路米对着幽怨的阿兰和面无表情的格林德沃抖了抖手中已然失去意义的卷轴，给予前任魔王一个赞许的眼神：
“你会是个好客户。”
格林德沃嘴角抽搐，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要这样的赞美。
“伊路米……”
没等格林德沃回答，阿兰发出一声幽怨地低吼。他喉咙的伤口已然愈合，声音却还带着沙哑，蓝色的眼睛因为烦躁和愧疚变得格外深沉，宛如暗夜。
“那是盖勒特祖传的宝物，你不能……”
哐！
鲜血狂飙，吸血鬼缓缓倒下。伊路米看着前任魔王面无表情地扔掉手中接近碎裂的巨石，觉得这位做事干脆的老魔王实在很不错，值得打个九点五折。
“伊路米，我要见阿不思。”
格林德沃平静地说，蔚蓝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感情。
考虑到老情人的立场，格林德沃准备偷偷潜入霍格沃茨，出于某种不太好说的目的，他试图直接摸进邓布利多的私人套间。
“夜袭？”
伊路米眨眨眼。格林德沃义正言辞地纠正他的错误用词：
“这是夜色笼罩下充满了甜蜜的期待与酸涩的惆怅、凝结着誓言与鲜血、超越了旧日恩怨和现实阻隔的命运邂逅，我将会带着最真挚的忠诚将我的生命捧到阿不思面前。”
然后扑倒他。
……
伊路米有点希望自己没看懂对方眼中不可言说的妄想。
最终，伊路米以300加隆的价格出售了一幅先校长的画像，相信格林德沃有的是办法让老布莱克自愿成为这场浪漫幽会的指路明灯。
就在伊路米回到地窖的时候，一个人刚刚跳下了还没来得及温暖的床铺。卢修斯·马尔福终于调整好了心理，带着承受一打钻心剜骨的觉悟抓起隐身衣打开了休息室的大门，他必须得向黑魔王坦白这个擅自安排，越早越好。
“雷古勒斯？”
斯莱特林首席惊愕地看着站在门外的小布莱克。就他所知，这个倒霉的半吊子阿尼玛格斯受了严重伤害，离出事不过一天，庞弗雷夫人绝不可能让他这么快就跑出来——而且小布莱克看起来情况也确实不好。
看到卢修斯挑起眉毛，雷古勒斯飞快收起了被惊吓到的表情，条件发射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没事了？”
“嗯……麦格教授帮我解除了阿尼玛格斯变形，其他的……没什么。”
雷古勒斯眼神漂移，卢修斯不打算揭穿他，对于一个尊重自己名誉的巫师来说，面对摄魂怪要么死，要么……“没什么”。
“回去好好睡一觉，相信我，你还有一堆麻烦要面对。”
比如布莱克夫人的吼叫信，比如小天狼星必然让人尴尬的质问，比如格兰分多甚至斯莱特林的嘲讽……
不过现在卢修斯没心情关心一只浣熊的未来，他自己都要直面钻心剜骨了。
铂金贵族试图从小布莱克身边穿过，却发现对方胆大包天地抓住了自己的袍子。顺着拉扯的手指慢慢向上，卢修斯直直看进了小布莱克的眼睛里，冰冷的目光让对方一阵战栗。
但小布莱克没有松手：
“卢修斯……请你为我引荐黑魔王殿下……”
卢修斯灰蓝的眼睛猛地眯起，知道这个引荐指的绝对不会是一个聚会或者握手签名：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小布莱克脸色微微发白，但他没有畏缩，只是简单地点点头，神情是从未见过的坚决：
“烙印，如果我有这个荣幸。”
卢修斯轻声嗤笑：
“你凭什么要求这样的荣幸呢？站在那位殿下身边的人全都有着不输布莱克家族的姓氏，而任何一个人都有比你强得多的能力、强得多的意志，雷古勒斯·布莱克，你凭什么认为自己配站在我们之间？”
有那么片刻，卢修斯以为这个年轻贵族眼中一片死灰。他不耐烦地想扯回自己的袍子，却听到雷古勒斯的声音轻轻响起，平静中带着某种触动灵魂的坚定：
“忠诚，我会比任何人都忠诚，如果那位殿下需要，他可以随时取走我的一切，不论生命还是灵魂。”
是的，这就是我能给的全部，我的忠诚，我的生命。我永远没有小天狼星的天赋、我永远不会是个优秀的继承人，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令家族荣耀的方式，我不在乎为此献出一切；如果忠诚是我唯一超过小天狼星的地方，那么我会用生命坚持。
所以，母亲，别生气了，别再哭了，小天狼星不在了，但我会代替他为布莱克家族的荣耀流尽每一滴血，至死不悔；
小天狼星，对不起，我无法再追逐你的脚步了，从今以后我只能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布莱克家的继承人，不是雷古勒斯，也不是你的弟弟……
再见了……哥哥……
番外：恋
喝下一杯黑咖啡，签好两份文件，再用一个钻心剜骨充分表达自己的不满，看着那个无能的食死徒摇摇晃晃却加倍恭敬地告退，黑魔王的早餐圆满解决。
一片树叶翩然飘下，悠悠地落到黑魔王肩上，看着那被一身黑袍衬托得更加娇嫩欲滴的翠绿，黑魔王嘴角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他冲着高大橡树上一个小小的黑影勾勾手指。
——没反应。
伏地魔并不生气，只是目光暗示性地在焦糖布丁上扫过，没等他的视线转回去，就觉肩头上一重，一个温暖的、毛绒绒的的物体轻轻扫过他脖子一侧。
伸出手将猫咪接到怀里，伏地魔轻轻顺着猫咪柔软的短毛，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弥漫到了眼睛里，让他的所有敌人和追随者尽皆战栗不已的冷酷轮廓在清晨的阳光下变得柔和——有那么一瞬间，坐在这里的仿佛不是黑魔王而只是个普通的纯血贵族，和他的宠物一起享受夏季难得的清凉。
“终于回来了？”
黑魔王轻轻捏着失踪月余的宠物，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调侃和宠溺。猫咪却对黑魔王罕见的温柔全无兴趣，紫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布丁，小小的爪子不耐烦地向前抓去，发现被抱得更远后指责地在黑魔王的手背上挠出三道浅浅的血痕。
赶来汇报工作的食死徒倒吸一口冷气，怜悯地等着猫咪鲜血淋漓的尸体被扔到地上。
但出乎他意料，伏地魔只是轻笑一声，把布丁拿了过来凑到猫咪嘴边，耐心地等着猫咪一口口啃食甜美的布丁：
“什么事？”
伏地魔的目光仍然专注于猫咪的每个动作，重新恢复冷酷的语气却让看呆了的食死徒一个战栗。发现自己不知死活地在黑魔王面前失态，这个倒霉的食死徒连忙上前一步，无比恭敬地行礼，低着头再不敢向猫咪投去一眼：
“属下得到了凤凰社的情报……”
伏地魔无所谓地听着他长篇大论的报告，类似的小阴谋早已是双方生活中的一部分，不论是他还是邓布利多都已经不再会为此动容，只有双方的新人还会为此动摇。
——多么的无聊，多么的幼稚。
轻轻擦去猫咪胡子上和爪子沾带的布丁，黑魔王用一个简简单单的“全杀了”打发了脸色发青的部下。
不理会那个新晋食死徒努力掩饰却不由自主投向猫咪的惊讶目光，黑魔王把满足地摇起尾巴的猫咪抱到面前，轻轻摇晃着猫咪小小的前爪，对那双紫色眼睛里小小的不满微笑：
“一个就够了？”
猫咪眨眨眼，再来一个似乎也不错。
“不够你也只能吃一个。”
“……”
“……”
唰！
一道黑影闪过，猫咪消失在蔷薇花丛间，黑魔王摸摸脸颊，摊手一看：鲜血淋漓。
“真狠啊……”
黑魔王不以为然地一笑，熟练地喝下几滴治愈魔药，再用亚麻餐巾擦掉手上和脸上的鲜血，一个眼神把去而又返、几乎吓瘫在地的新晋食死徒招到跟前。
“主，主人……”
“钻心剜骨！”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一如既往地揭开了黑魔王美好的一天。
签署了三份协议，接受了两个家族的忠诚，折磨了四个凤凰社的走狗，给《预言家日报》的一个特别采访拍照，顺便给邓布利多回了封让那个老白痴赶快去自杀的诅咒信，黑魔王的一天充实又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