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惨不忍睹的表现帮助斯内普找回了自控。斯内普不屑地撇了撇嘴,移开视线,准备深呼吸几下帮助自己接受现实。突然他的目光胶着在了某两个表情僵硬在大笑和惊恐之间的黑发格兰芬多身上,旁边站着一个不知所措的褐发小鬼、一个目瞪口呆的矮子和一个看着就讨厌的大号波特。
真是眼熟到可恨的组合。
詹姆斯·波特,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新任吉祥物……
……
黑发斯莱特林眯起了眼,手指摸上了魔杖。
就在恶咒要随着毒汁一起喷发的时候,斯内普耳边传来“喀”的一声,他转过头,正好看到那个可怜的游走球在某人两手间碎成无数小块……
一片吸气声。
“这是个意外。”
黑发青年抖抖手上的碎屑,郑重表明自己的清白,并对同样震惊的救援者——霍琦夫人声称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是极度惊吓之下的本能自卫。在表明了绝对不赔偿的决心的同时暗示了他需要和校长讨论一下精神损失费。
“力量不足但速度还行,如果增加十个八个黑球应该会是不错的游戏,”伊路米遗憾地摇摇头,拍拍斯内普肩膀,“你该试试。”
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格兰芬多保卫者波特先生猛然抽出魔杖,直指还在和霍琦夫人解释的某人,激动地大喊道:
“你是吸血鬼还是狼人?”
伊路米的目光落在蹦着火花的魔杖上,手一抬,波特先生漂亮的魔杖像礼花一样从杖尖暴开,瞬间裂成无数细丝在他手心散成一团,一根洁白的独角兽毛飘然落下。
正准备阻止波特先生过激行为的霍琦夫人目瞪口呆。
片刻沉寂后,孩子们尖叫一声四散奔跑,一边跑一边疯狂地喊着:
“吸血鬼来啦!这里有吸血鬼!”
倒没几个人认为伊路米会是狼人。
斯内普绝望地呻吟一声,抱头蹲在了地上,他怎么会愚蠢到以为已经经历了最糟的情况呢?
谣言,在霍格沃茨这种地方是最活跃的生命体,几乎在一瞬间,猫头鹰冲破天空向四方射去,在远远穿来的惊恐叫喊中,那几个完全被发生的一切惊呆了的格兰芬多孤零零地站在此时显得格外空旷的球场里,直勾勾地看着某人,仍然没从震惊和诡异想象中恢复。
波特先生茫然伸着的胳膊像是一枝干枯的树干,带着那把木丝在风中摇曳。
无视自己造成的混乱,伊路米对霍琦夫人的扫帚产生了强烈兴趣,友好地询问:
“可以借我试一下吗?这种飞行方式好象很有趣。”
霍琦夫人下意识地递了过去,递了一半才恍然露出个警惕的眼神,猛然收回,口气不善地说:
“你不觉得该先解决些别的问题吗?”
伊路米眨眨眼,漆黑的大眼睛显得很纯良:
“有什么是我可以解决的?”
霍琦夫人愣了愣,发现还真没有。
“对着它喊‘起来’,等扫帚跳到你手里时抓住它。”
知道今天的训练算是完了,在等待校长安抚完学生再来对涉案人员进行处理的空闲中,霍琦夫人倒也不反对给这个奇怪的麻瓜一点帮助,他看起来确实十分向往飞行。
伊路米点头表示了解,认真地喊:
“起来!”
毫无动静。
“起来!”
仍然毫无动静,旁边几个忐忑不安的格兰芬多球员在波特先生背后发出了嘲笑声。斯内普哼了一声,犹豫着不知道是应该对那些白痴怒吼还是对伊路米幸灾乐祸。
伊路米看着那扫帚,它安静地仿佛是一把真正的树枝。
“立刻。”他轻声说。
扫帚像闪电一样跳到他手里,温顺如同一只绵羊。
“……当你想落地,按下扫帚,再慢慢拉平,要特别注意高度,知道吗?”
霍琦夫人有点好奇也有点兴奋地看着伊路米,这可是她第一次有机会教导一个麻瓜学生,她以前可不知道麻瓜也能用飞天扫帚。
伊路米听话地点点头,然后他飞起来了。到这个世界后他还没有过这样暴露在风中的飞行过,说实话,他有点怀念这种风划过脸颊微微刺痛的感觉,以及高空中那纯净到有些干涩的空气。
他喜欢高空,这里很寂静,很安全,就像土地一样,无条件地包容着你的一切。
你什么都不用管。
……
比如那些学生和霍琦夫人的叫喊。
第十九章 解决问题和制造问题
霍琦夫人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看着邓不利多飞快接近的严肃的脸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敢对任何东西发誓她是做好了起飞准备的,可谁知道他会飞得那么突然、那么快!他的身体怎么能承受住那种加速?他怎么能在那种状况下保持平衡而不是摔下来!
球员们呆滞地看着天空,他们不知道那个麻瓜到底是否是失去了控制,但在他还在他们视野里的那短短一瞬,那姿势优美地让他们窒息,黑色的长发张扬恣肆,就像一道黑色闪电在云层中穿梭。
“不用担心,霍琦夫人,他仍然在霍格沃茨范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邓不利多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贴心安慰,霍琦夫人感动地热泪盈眶。恐惧消失,怒火暴涨,她看向斯内普的目光顿时不善了起来。
斯内普后退半步,低垂眼帘,尽量表现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开始计划下节飞行课以什么名义请假。
“霍琦夫人,让我们先解决可以解决的问题吧,”邓不利多语气安详,看向一群自知闯了大祸的学生及某个前学生目光柔和温暖,“有人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波特父子齐齐打了个冷战。
校长办公室里,伊路米再次享受邓不利多的茶点招待,邓不利多看着对方漆黑无光的眼睛,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头疼过。手上这张帐单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虽然以霍格沃茨的财力来看并不是一个过于庞大的数字,但在很多次危机里挽救了他的直觉叫喊着,仿佛接下这张帐单会开启一扇无法想象的黑暗之门。
邓不利多相信他的直觉。
但是他的直觉忘了告诉他如何拒绝这张帐单,这上面的理由实在很充分:被人恶意操纵的游走球致命攻击——对他的身心健康造成了巨大损害;在整个霍格沃茨热烈传播而且随着骤增的猫头鹰向整个魔法世界扩散着的吸血鬼谣言——不但是对他个人名誉的严重伤害,还大大威胁了可怜的小斯内普的平静校园生活。
“也许,先来点茶?”
邓不利多微笑着建议,若无其事地将帐单反手扣下。
半个小时后,伊路米得到了一封邓不利多的亲笔推荐信。
又半个小时后,伊路米与他亲爱的被监护人在邓不利多的亲切注视下话别。
“这是什么?”斯内普疑惑地看着伊路米塞来的纸片,写的东西很陌生。
“雷古勒斯·布莱克的联络方式,”伊路米拍拍他突然僵硬的肩膀,教诲道,“和潜在客户保持良好关系是成功的必要前提。”
夜晚,在被这两天疯狂经历的后遗症折磨地精疲力尽后,斯内普疲倦地躺回床上,他那亲爱的室友在自己的床边了挂了一百多颗大蒜,斯内普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这玩意对古吸血鬼没用。
管他的呢,斯内普嘲讽地想,说不定下次他就把十字架插到鼻子里!
他疲倦地解开袍子,手指在胸口的位置僵硬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取出暗袋里的东西,自然地藏在手里,不紧不慢地放下帐子。
“夜幕深沉,荧光闪烁。”
他连续轻念了两个咒语,才张开手——古怪的小瓷瓶。斯内普晃了晃,液体。
“这是什么意思?”
斯内普迷惑地瞪着这个瓶子,他不知道伊路米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毒药?可能性不小,特别是考虑到伊路米专门躲开邓不利多的耳目。
但是直觉和理智常常有不同答案。
斯内普拿出了那张写着雷古勒斯·布莱克联络方式的纸片,小心地滴了一滴
……
“该死的……”
斯内普不敢置信地看着浮现出来淡蓝色纹路,这是伊路米曾经教过他的一种奇怪文字,斯内普专门查过,它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民族。到底是什么需要伊路米这么隐秘地告诉自己?
/斯莱特林红衣贵公子画像左侧火把下方第十块砖,大概有些有趣的东西。/
纸片在药水的效力下渐渐枯黄,最后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细碎粉末。
斯内普呆呆地看着曾经放着张纸的地方,他不记得斯莱特林有红衣画像。
十几天后,斯内普挫败地在一个无比隐秘地隐藏在视线死角的暗道里看到一个金色画框,如果不是现在格兰芬多四人组对他视若不见、一半学生对“半古吸血鬼”敬而远之使得他突然有了大量的空闲时间,他估计要找上几个月才能摸到这里。天知道伊路米是怎么在一夜间摸过大半个斯莱特林院找到这里!
满是污垢的画布上一只红孔雀冲着他搔首弄姿,而左边只有一个黯淡的金属环和大片的烟熏印记表明那里曾经有过一个火把。
他踢了踢那第十块砖,没有任何反应。
没等他研究出什么,圣诞节到了,斯内普惊讶而郁闷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回家过节。
斯内普和莉莉并肩踏上霍格沃茨特快。在他抱着真挚友情回头留下一个同情的微笑时,格兰芬多四人组在这半个月里勉强控制的怒火终于难以抑制。在四个分院院长和几乎所有老师面前,五个人齐齐拔出魔杖,并且在任何一个老师来地及阻止前,火花与闪电笼罩了十米之内的一切空间。
莉莉的尖叫响彻云霄。
霍格沃茨特快推迟了十五分钟才离开站台。
终于上了火车的斯内普衣衫褴褛,满面烟灰,手中的白骨魔杖还散着缕缕黑烟,杂乱不堪的头发下一只眼睛闪烁着阴暗的光芒……
在数个学生惊恐的注视下,他的嘴唇慢慢扭曲成微笑的形状
……
可怜的孩子们夺路而逃,在数个包厢外惊恐万状地听着某个斯莱特林无比痛快、无比邪恶的笑声久久回荡。
第二十章 圣诞
当特快到达九又四分之三车站时,在无数欢快的小巫师中斯内普仍然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衣服可以换,灰可以擦掉,但不知道小天狼星最后那个咒语到底是什么,斯内普越是努力,他的发型越向超现实的方向发展。不过经过数次事件的考验,对于这点小状况斯内普已经完全视若无睹,对别人频频射来的目光半点不放在心上。
斯内普意外地看到伊路米也在接站的行列,即使仍然穿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麻瓜风衣也让他颇为感动,突然有冲动立刻再对头发努力一次。
“哦,”伊路米的目光在他头发上草草掠过,反而是仔细看了看他皮肤上几块颜色有微小差异的地方,“老问题?”
“解决了。”
想到莉莉在列车对自己咆哮着摔门而去时的可怕脸色,斯内普觉得这个早该解决的问题在一个最无所谓的时刻终于被解决了。他准备好了和那几个混蛋共度血肉横飞的七年,但这不代表他愿意为了一个总是用探究眼神看着他的女孩成为话题,即使那个女孩是莉莉·伊万丝,曾经唯一给过他友善目光的女孩。
——不过是抛弃一些早已变质的东西,他和她都是。
曾经的那种微妙关系早就改变了,在他拒绝透露“神秘力量”内幕的时候、在他和詹姆斯大打出手不落下风的时候、在他最后一次出现在蜘蛛巷的时候……
或者,更早一点,在某个黑发青年递给他人生第一块草莓蛋糕的时候
……
斯内普看着伊路米,这个奇异的青年还和他第一次见到一模一样,不管是时间还是环境都无法让他有丝毫动摇,仿佛没有任何事能映入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睛。
“不过无法解决的问题比可以解决的多的多。”斯内普有点尴尬地转开目光,“你可能马上就要接到学校的猫头鹰了。”
伊路米眨眨眼,留意着其他学生的指指点点,很容易就把握到了斯内普的现状,他安慰地拍拍斯内普肩膀:
“随时保持状态是好事,对对手不要太挑剔。”
“斯内普!”
斯内普意外地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最不可能的人嘴里喊出来,他可不觉得两人的友情已经深厚到能让卢修斯忽略自己现在发型的程度。当看到卢修斯毫不勉强地站到他一步之遥还直视着他的头发露出灿烂微笑时,斯内普简直感动地要热泪盈眶了。
“这是我的父亲,他很想见见被院长称赞的魔药天才。”
斯内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然后发现那位同样华丽与高傲并重的英俊巫师在简短而得体的寒暄后立刻把目光牢牢地挂在了伊路米的身上。
哦,原来如此!
斯内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卢修斯露出毫不掩饰的鄙视眼神:
“你已经把自己的水准降低到那些无脑儿的地步了?我以为只有格兰芬多才会把所谓古吸血鬼的谣言到处传播。”
卢修斯对这挑衅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在被某种诡异谣言困扰了一个半个月后,他的心胸已经开阔到了让他自己都感叹的地步。
“你真觉得这还需要传播吗?”卢修斯给了斯内普一个令人抓狂的同情眼神,“古吸血鬼可是个很吸引人的话题,《预言家日报》专门为此做了个特辑。”
卢修斯玩味地拖长了语调:
“那上面的描述还真有点眼熟……”
“对,‘外表和人类没有区别,可以在日光下行走’真是富有启发性的描述。”斯内普不屑地撇撇嘴,“我现在真要为马尔福家族担心了,如果你不能对你的脑袋想点办法的话。”
卢修斯露出个甜蜜的微笑:
“我很高兴亚尼的大蒜和十字架对你没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
斯内普决定把他放到自己憎恨名单第三位。
马尔福家的两位贵族光芒四射地先行离开,两把柔顺到华丽的长发耀眼如星星的瀑布。他们像分开红海的摩西一样在拥挤的车站里直线前进,斯内普看着包围了他们周身五米的惊叹目光不禁觉得这个世界太匪夷所思了,难道真有人觉得那种闪着金色碎光的翠绿色的长袍是人类的正常品位?!
“那袍子不错,巫师的生活情况不像看起来那么糟。”
斯内普惊恐地转头,目光所及之处伊路米注视着那两位消失在一扇装饰着巨大金属百合花的门里,一脸沉思。
他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马尔福庄园的宴会邀请,”伊路米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里烫金请贴,“听说那是魔法界最豪华的私家庄园之一?”
伊路米不知道十二月二十四这个日子到底有什么特别,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是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惊讶,虽然糕点店里确实会推出特别蛋糕,但奶油的味道并不会变得更好不是吗?
对于不了解也不重要的事,伊路米一向顺其自然,在斯内普提出接他母亲一起来过节时他也只是点点头。他不明白斯内普为什么会脸色那么奇怪,即使在伊路米大方地分给他和他母亲各一块大大的漂亮蛋糕后仍然那么怪异……
阴郁,脆弱,不稳定。
伊路米没买圣诞树,他对这个异世节日的尊重表现在堆了一屋的各种糖果蛋糕上。斯内普愣是从路边砍了一棵松树偷偷拖回房子,并且不知用什么变出了大把发着柔和白光的彩铃。那棵完全靠魔法保持平衡的树占用了本来属于一箱巧克力的宝贵空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伊路米勇于奉献地用一个下午把那箱巧克力通通吃完。
现在伊路米吃着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