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在闹了,赶紧回去找大夫看看,有事没有?当娘的人还火气这么旺!”
怒不可遏的沈吟碧冲到一边,抽出侍从的宝剑,猝不及防的搁在宋青的脖子上,怒目圆睁:
“你叫他推到了我,还敢说风凉话,看我今天不杀了你这个贱人,你以为我像姐姐那么好说话?让你这个不要脸的,白白的逍遥了这么久?”
手上一用劲,锋利的剑刃在她脖子上,划开一条细细的血痕,鲜血渗出来,沈吟碧笑着用劲全力,把剑刃往里一送,力道还未全发出,手腕一酸,剑就掉落地上,咣当一声。
抬眼张口要骂,见是刘澈,怒而不言。
刘澈松开手,冷冷的看她一眼:
“怎么,五王妃才回京城就动刀动剑的,要是给太后她老人知道,不知道会对王爷跟王妃你作何感想?”
沈吟雪拉拉妹妹的衣袖,沈吟碧满腔的怒火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走开两步,才察觉肚子隐隐作痛。
慕容天拿出手帕,给宋青止血,宋青拨开他的手:
“不必,多谢二殿下解围,宋青刚回来,有些累,就不招待殿下进去,改天有空再谢。”
随着大门吱呀一声关上,慕容天的心碎成粉末,随风飞扬。
当天夜里,在一声声痛苦的嚎叫声中,沈吟碧小产了,五王爷刘敢看着已成人形的男婴,痛不欲生,看着差点命丧九泉的爱妃,恨从中来,得知原委,按耐下心里的怒火,好言安慰沈吟碧,心底里暗暗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宋青进宫,以为昨天的消息已经传进去,却不料没有半点风声,太后跟皇上见她态度坚决,也没说什么,爽快的同意她搬出左将军府,同时去除她一切的封号跟俸禄。
回来的路上,几度思索之后宋青才恍然大悟,昨天的事肯定是他们有意封锁,传出去必然会把自己的身份揭穿,现在才揭穿对太子妃跟太子也不利,不管好歹她也是个知情者。
只是纸包不住火,身份给揭穿是迟早的事,那时她该怎么办?真的要回竹山陈家吗?回到那个她宁肯死,也不愿意在回去的竹山陈家吗?
宋青回避答案,回去后跟蕊竹两人连夜收拾包袱,打算天亮搬家。
荷塘边,宋青望着寒冷的湖水,思绪起伏,最后一个夜晚,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夜晚,她对这个荷塘不舍,对这里的一切都不舍,去年的中秋历历在目,转眼却已经是物是人非、泪空留。
慕容天站在她身后,良久叫道:
“贤弟,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宋青闻言一怔,慢慢回头,慕容天竟就站在她身后,一身的萧瑟寂寞一脸憔悴,忍着心里的不忍跟苦涩,硬起心肠,冷言说道:
“将军这话说的轻巧,你觉得我该原谅你吗?我才不过十五岁,就因为你的退亲,嫁去竹山陈家,受尽苦楚煎熬,最终却只落得沉潭的下场。那晚的夜色,那晚的雨,那晚的风,那晚的一切让我做梦都会吓醒,本以为从此解脱了,可是当水漫无边际的包围着我的时候,我没办法呼吸的时候,我口鼻里都是水的时候,我害怕了,我想要挣扎,却只是徒劳的扭动,那种窒息的感觉至今难忘。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我连洗脸都不敢用毛巾遮住口鼻,因为我害怕。后来种种几经生死,都是因为你,你觉得我该原谅你吗?”
说起过往,宋青依然忍不住瑟瑟发抖,慕容天无言以对。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比忧伤地说道:
“那年我在渝州城外见到的是你,你一袭青衣,随风拂动,衣袂飘飘风姿卓绝,仅仅是半面之缘,却已经深深的烙进我心里,所以才……没想到一念之差缘起缘灭!”
宋青停下脚步,回头绝情地说道:
“不管什么原因,我的一生都因为你而改变,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麻烦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是真的不想在看见你,你就当是做好事放过我行吗?”
空气里留下她身上淡淡的清幽香气,慕容天孤寂的身影跟夜色融为一体。
后院内,宋青愤怒的把所有的青色衣衫拿出来,不顾蕊竹的阻拦,放在院子里烧了个干净,灰尽里余火努力挣扎,明灭间还是瞬间熄灭,变成了一堆灰烬。
刘澈受皇太后的召见进宫见她,走进寿康宫的院子,静悄悄的院子里空无一人,也不知那些太监丫鬟哪里躲懒去了。
放轻脚步缓步往门口走去,屋里传来一阵阵,皇太后跟乔嬷嬷低低地说话声,声音传进刘澈的耳朵,不觉背心出汗,手脚麻木,悄悄的退到院子里,站在大门边。
皇太后坚决反对凤汐跟慕容天在一起的理由竟然是这个,原来他也是父皇的孩子,那他为什么得不到承认?他母亲是谁?皇室最重子嗣,皇祖母怎么会让父皇的孩子跟别人姓,难怪皇祖母一直对他另眼相看,宠爱异常,只是为什么会是这样?重重疑问升上心头!
放重脚步,老远就笑着打着哈哈:
“皇祖母,孙儿来了,这么早叫孙儿来有什么事吗?”
边说掀开门帘,乔嬷嬷见他进去,自觉的退了出去。
皇太后指指身边的凳子,让他坐下。
目光平静的看看他:
“你皇妹凤汐那点子心事,想必你也是早就知道?”
刘澈“嗯”了一声,洋洋洒洒地补充了一大篇:
“不过,皇祖母依孙儿看,那不过就是小孩子使性子的游戏,越是不得到越想要,尤其凤汐自小深的大家,特别是皇祖母的宠爱,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没有失望过。现在到了情窦初开的懵懂年纪,自小也没见过外人,所见者不过就是那几个人。慕容天出类拔萃,她喜欢他也就不足为奇,从小让我们大家含在嘴里捧在手上,习惯了,所以她这次想当然觉得只要跟皇祖母闹闹,发发脾气,皇祖母就会同意,她哪里会知道,皇家有皇家的规矩,尤其是婚事,自古都是父母做主媒妁之言,哪有自己个选择的。再说皇祖母拒绝也是因为疼她,有您自己的考量,不想她将来不幸福,因为皇祖母知道慕容天从来只把当做小妹妹。凤汐正在兴头上,以后她会明白的,皇祖母您就放心吧!”
皇太后安慰地,拍下刘澈的手背:
“哀家这几个孙子里,还是只有你最明白哀家的心思。不过你皇妹最近越闹越不像话,你这做哥哥的,好好的去劝劝她,也只有你的话她还听听。跟她说要是再这样闹下去,风言风语传的到处都是,那就真的别怪皇祖母,到时不疼她这个孙女。”
“是,孙儿这就去,我想凤汐很快就会明白,皇祖母其实是为了她好,了解您的一番苦心。”
出了寿康宫,刘澈只觉得背心冰凉一片,脑袋发胀。
太监打开房门,门窗紧闭的屋子光线暗淡,一股潮湿的气味迎面扑来,凤汐失神的躺在躺椅上,头发凌乱,目光凝滞,状若痴呆。
刘澈坐在她身边,替她捋捋面上凌乱的头发,心疼的叫了声:
“凤汐!”
见她不应,又轻声叫了声:
“凤汐!”
凤汐这才慢慢有了反应,黑漆漆的眸子转过来,落在他面上,看了半天。
然后一下子坐起来,抱着他嚎啕大哭,似乎是要心里所有的郁结、愤懑都哭出来。
刘澈无言的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部,等她哭的差不多,柔声说道:
“好了,别哭了,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娘,也为了所有爱你的人,这事到此为止,知道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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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第六十五章 纸终究包不住火
舅舅外公他们的一切,都全在你跟你娘身上。一念之间,他们可以人上人享尽荣华,一念之间,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仅如此,还有这些辛辛苦苦伺候你的人,凤汐!这就是皇家,你现在明白了,咱们的风光都是表面,内里的苦只有你我自己知道。”
凤汐一哆嗦,碧莲死了,采莲也死了,还有之前枉死的那些太监丫鬟,都是因她而死,都死的跟个蚂蚁似得轻巧,跟一撮尘埃没有区别。
刚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红着眼睛,无限哀伤:
“二哥,我不到此为止又如何?谁叫他也是父皇的孩子,我的哥哥,跟你一样是我的哥哥。二哥,我没事,你说的我也都明白,我不会在让爱我疼我的人受连累,我只是很累,心很累,你知道吗?若不是采莲告密,我差点跟他……还好皇祖母来得及时,可是老天怎么这么残忍,竟让我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二哥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痛、好痛。即使是这样,我躺在这闭上眼,满脑子还是他,我该怎么办?二哥,我知道这样不可以,很龌龊,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刘澈心痛难忍,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好了,凤汐,这些话你以后统统都再不要说,慕容天就是慕容天,明白吗?你要努力振作起来,好好的活着,快快的变回以前,那个快乐、活波的风汐!没办法立即忘掉,那就慢慢来,日子总要过下去,记着我刚才说的话,你顺着皇祖母快乐的活着,他们也会快乐的活着,你身边所有的人才会快乐的活着,慕容天心里对你的愧疚也才会减少。”
凤汐苦涩的笑笑:
“事到如今,不这样还能怎样?这些话我也只能对你说说。只是二哥你觉得我如今还能回得去吗?我没有信心,有些东西是收不回来了,人的心不是东西。二哥你走吧,我会好好想你说的话,那些话我也不会再说,就算是为了娘跟舅舅他们,还有你跟幕哥哥,我也永远不会再说。麻烦你去皇祖母说,我没事,谢谢她对我的关爱,我休息阵子就会好的,好了再去看她,叫她不要为我操心。”
皇太后听了刘澈的回复,轻描淡写地问道:
“这么半天,她就跟你说些这些,没有再说点什么别的?”
刘澈闻言,凝神想了一下:
“哦,有,她说她会好好想我说的话,还有皇祖母的话,谢谢皇祖母对她的关爱,知道错了,不该恃宠生娇,反正哭哭啼啼,杂七杂八的叽咕了一堆,大概就是这意思。”
皇太后话题一转,转到宋青身上:
“对了,五王妃小产又是怎么回事?听说当时你跟慕容天也在现场?”
“不太清楚,因为我跟慕容天也不算是在现场,只是远远的瞅见,到底怎么回事,孙儿跟慕容天都不大清楚。我跟慕容天听说宋青回来,就去看她,远远的还在街口就看见五王妃的剑架在宋青的脖子上,后来孙儿过去解围,就是这样。”
太后听了沉默不语。
刘澈回到府里,百思不得其解,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难怪跟他一见如故,只是他母亲是谁,为什么宋青的娘会跟他娘,给他们定下娃娃亲,她们在哪里认识的?他娘为什么又会带着他嫁给慕容乔?无数的问号让刘澈几乎是彻夜难眠。
石榴巷,宋青的新家,虽然小巧,却也精致,假山鱼池一应俱全,除了蕊竹,还有个粗使的仆妇,别无他人,三个人在这小院里,安安静静的过着难得的清静地日子,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
那耶国国王病体沉重,三个皇子摩拳擦掌,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因怕边关受到波及,生乱,皇上把慕容天再度调到边关。
夜色寂寂,霜冷的青瓦上,慕容天凝神望着站在院子里的宋青,不,是沈吟霜那孤寂的身影,百般滋味,伸手摸摸怀里那串红玛瑙的手串,那夜他趁着夜色冒着刺骨的寒冷潜进荷塘,才将它从泥沼里摸出来,却再难物归原主,天一亮,他就要奔赴千里之外的边关,这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时?
心鼓动着他下去,再看她一眼,再跟她说句话,可是双脚却像是千斤重,挪不开分毫。
晨雾初起,天边灰白,微亮,宋青缓缓的走回屋子,天亮时他就要走了,自己该去送送吗?还是不去吧,去有何用?见了他还能说什么?她是沈吟霜,是竹山陈家的媳妇,是那个早就该死的人,怎么能去送他,不能,不能,不能!这个藏着的秘密终究有爆发的一天,到时该让他如何自处?
拥着冰凉的锦被,温热的眼泪在被子上,晕染出一朵大大的泪“花”。
慕容天带着子冲意兴萧索的往边关而去,临行前一再郑重的叮嘱刘澈,照顾好她。
刘澈点头,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心情从来没有的复杂沉重,这个跟他一见如故、意气相投的人竟然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真是想起来还跟做梦一样,让人无法相信。
寿康宫,宋青跪倒在地,皇太后怒目瞪视着宋青,不,是沈吟霜,皇上在一边我见犹怜,只是皇太后盛怒之下,皇上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再没有别的了吗?”
沈吟霜(宋青)点点头,目光澄澈,直视着皇太后,一字一句坚定的的答道:
“真的没有了,太后!您若不信,可以前去调查。”
“你实在是太让哀家失望,哀家如此疼惜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哀家跟皇上,将我们大家玩弄于股掌之上,你以为我们都是聋子、瞎子吗?”
“太后,对不起,都是草民辜负了您,只是草民当日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当初流落军营,怎会想到有后面的事,有今天!千错万错,都是草民的错,请皇太后您顾惜凤体,千万保重,否则草民真的是罪无可恕了!”
沈吟霜的凄婉、无奈落在皇上眼里,清清嗓子,前尘往事层层叠叠,涌上心头,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母后,你就原谅她吧!看在她是青相唯一的后人,她母亲清秋又是您及疼爱的,就原谅她吧!那样的环境下,想来她也是不得已!并非存心欺瞒我们大家!”
皇太后见皇上开口,沈吟霜又态度诚恳,喟然一叹,:
“唉!我何尝不知道她是不得已,可是如今人家告到京城,闹的满城皆知,你叫哀家怎么做?若早点知道,哀家或可为她斡旋,如今不管怎么说,她还是那家人明媒正娶的媳妇!”
见沈吟霜听到媳妇二字,眼眸里的凄楚,皇太后顿了一下,:
“沈吟霜你一再欺瞒哀家跟皇上,本来罪无可恕,理应处死,可看在已经过世的青相,还有跟你娘青秋的份上,杖责二十,交由衙门李闵顺来处理。”
满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惊天动地,跟炸了锅似得,原来女扮男装的宋青不仅秽乱军营,还是竹山陈家该死没死,不守妇道逃跑的儿媳妇,如今让婆家人进京告上公堂。
送走慕容天才进城门口,就听说这个消息,刘澈立即直奔宫里,在宫门口遇见杖责之后,让人搀扶着去衙门的沈吟霜,沈吟霜脸色惨白,对着他嘴角微微泛起一个浅浅的笑意,然后左右看看,示意他别过去。
刘澈僵在原地,她裙子后面的猩红血迹,涨满他的眼帘。
刘澈低头站在皇太后面前,:
“你也不知道?宋青就是太子妃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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