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奈这个提议乃是秦衡临提出来的,为了不让儿子失望、甘氏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把今天留在家里干活的几个丫头、婆子喊到了屋里,当着鱼儿的面问道:“你们几个今儿在家里都干了些什么,且仔细的说出来与我们听听!”
专管厨房伙食的黄婶答道:“回夫人话,我今天从早上到现在都在厨房里忙活,忙着给在田里的那些人做饭,忙得一刻都不得闲。”
甘氏闻言点了点头,道:“黄婶的确是一刻都不得闲、也抽不出身来,她若是偷懒那送到田里的那些饭便会做不出来。”
甘氏这么一说,黄婶自然就洗脱嫌疑,而黄婶一站到一旁、守门的钱婆子就上前答道:“夫人,我一直和李家的坐在门口看鸡鸭,一步都没离开过。”
被钱婆子称赞“李家的”李婶闻言连连点头附和:“钱婆子说的没错,我们两人一早上都在门外坐着,一边守门一边看着鸡鸭。”
甘氏闻言淡淡的看了鱼儿一眼,用眼神告诉鱼儿、这钱婆子和李婶几人能够相互作证,那便也洗脱了嫌疑。
随后轮到跟在甘氏身边服侍的小丫鬟,那小丫鬟往前站了一步、说道:“我一早上都在夫人屋里呆着,一步都没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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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一条帕子
甘氏闻言点了点头,道:“我身边的这个丫头,的确是一步都没离开过我。”
因田里需要人手帮忙,所以甘氏把家里在两个姨娘身边服侍的丫鬟都派了去,年轻力壮的丫鬟只留了自个儿身边这一个,妇仆也只留了黄、钱、李三人,因此那个小丫鬟说完便没有别的下人了。
而甘氏把这些丫鬟婆子叫来问完话,见她们都有说辞、且也都能证明自己没说假话,也就不再追问下去、而是冲鱼儿说道:“杨绣娘,这人我都叫来问过了,可她们说的话都没半点嫌疑、今儿也都是忙得抽不开身,看来这件事一时半会儿很难查清楚……”
“不如你先回屋去,等过几日我闲了,家里人也都到齐了,我再细细的替你追查一番,这样可好?”
鱼儿明知甘氏的这番话只是推脱之言,但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且钱匣子不见时她又不在场,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将那可恶的小偷给揪出来。
于是哪怕鱼儿心里再气、再不愿意,眼下也只能暂且点头答应甘氏的安排,闷闷不乐的告辞回到自己屋里。
鱼儿脸上的怏怏不乐秦衡临是看在眼底、疼在心底,因此鱼儿一走、秦衡临就一脸不满的对甘氏说道:“阿母,你怎么能随便说几句话就把八娘子打发了呢?那钱可是她足足攒了近一年才攒下来的,那些钱若是没了她就没法归乡了!”
秦衡临这番话让甘氏当下柳眉一挑、一脸不悦的训了他一句:“难道你要阿母为了她区区一个外人,弄得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不快活?难不成你要阿母为了她一个外人,把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叫来搜身?真不知道你这孩子是死脑筋,还是一心向着外人!”
秦衡临被甘氏训了一顿后心里依然有些不服气,一脸认真的说道:“阿母!什么向着外人?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这八娘子的钱是在我们家里丢的,我们家就该给她一个交代才是。”
“还不给我住嘴?有我在,这件事由不得你操心!你给我好好的把书念好才是正理儿,和杨绣娘有关的事你给我少管,”这甘氏越说越气,一想起秦衡临这近一年来处处帮着鱼儿,当下就冲他撂下了狠话:“你别以为你这一年来帮着杨绣娘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她始终是个未出嫁的小娘子,你最好是少和她来往、免得让人说闲话!”
这白石村乃是个乡下地方,哪像城里那般讲规矩?这村里的小子和小娘子,哪一个不是从小就在一块玩泥巴玩到大的?
因此甘氏说这些话,无非是不想秦衡临和鱼儿这么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孤女牵扯过多,心里更是开始提防起鱼儿来,生怕她使了什么手段把秦衡临这个秦家二少爷给勾了去,毕竟眼下鱼儿在甘氏眼里只是个无依无靠、流落他乡的孤女……
甘氏的心思秦衡临多少知道一些,不过秦衡临不像甘氏那般势力,因此不但一点都没把甘氏的话放在心上,还转而担心甘氏说出些别的过分的话来、坏了鱼儿的名声……
因此秦衡临当下就一脸严肃的冲甘氏解释道:“阿母,你胡说些什么呢?!我只不过是看八娘子孤身一人到我们这儿来讨生计、看着十分可怜,平日里才会对她多有照拂、能帮得上忙的便帮她一把,阿母您可别多想、多说坏了八娘子的名声!”
“哼!”
秦衡临见甘氏丝毫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也没再帮鱼儿彻查钱匣子一事的意思,只冷哼了一声、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这让秦衡临最终只能愤愤的离去、打算另想办法帮鱼儿。
话说鱼儿回到在秦家暂住的屋子里后,越想心里越气,更是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攒了将近一年的钱、就这样白白的让人给偷了去!
于是鱼儿除了重新把床给翻了一遍,连床周边和床底都没放过,意图找到些蛛丝马迹把小偷给揪出来!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当鱼儿蹲下身仔细趴在床下搜查时,终于在床底一处角落发现了一样不属于自己的物事———一条白色的帕子!
鱼儿仔细的目测了那条帕子所在之处和床的距离,很快就推测出那条帕子应是那个贼人爬上鱼儿的床四下翻查时、不慎落下的,因落下的地方正好被床脚给挡住、所以不是很显眼,那个贼人也就没觉察到落了物事在鱼儿屋里。
鱼儿很快就把那条白色的帕子捡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后,马上断定这条帕子应该是秦家几位女主子当中一人的,毕竟这条帕子用料虽算不上名贵、但却也还算不错,那些丫鬟婆子应是用不起的。
有了初步推断后,鱼儿马上把秦家的女主人一一的过滤了一遍———这秦衡临的三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三姐前几日倒是回来小住了几日,不过今儿一大早就回夫家去了,因此秦衡临的三个姐姐根本不可能是偷钱匣子之人。
也就是说,有嫌疑的秦家女主人,便只剩下甘氏、桂姨娘和桃姨娘了,毕竟只有她们三人才有可能用那条遗落在鱼儿屋里的白帕子。
而就在鱼儿坐在窗前看着帕子沉思时,秦衡临已重新站在了屋外,问道:“八娘子,你在屋里头吗?”
鱼儿知道这秦衡临是整个秦家唯一真心替她着想的人,也知道只有秦衡临帮她、她才能尽快将钱匣子找回来,于是鱼儿马上就起身开了门、把手中的帕子递给秦衡临:“秦大哥,这是我刚刚在床底下找到的,想是那贼人在我屋里偷物事时不慎落下的,秦大哥可知这是谁的帕子?”
秦衡临闻言当下便将手中的帕子展开,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后,目光最终落在了帕子一角、迟迟都没有移开。鱼儿顺着秦衡临的目光看去,发现那帕子一角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而秦衡临看了那朵梅花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似乎已经知晓这条帕子是谁的……
鱼儿见状心里一喜,刚想开口问秦衡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秦衡临突然抢在鱼儿面前开口说道:“八娘子你在这儿等着,这件事我一定会替你讨回一个公道!”
秦衡临说完也不等鱼儿回话,拿着那条帕子便匆匆忙忙的往堂屋奔去,看样子是要到堂屋寻甘氏。而鱼儿见秦衡临不但神色十分古怪,还把揪出贼人最关键的证据给拿了去,顿时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赶忙拔腿追了上去。
鱼儿追到甘氏屋外时,远远的听到秦衡临正大声的质问甘氏“为何要偷八娘子的钱”,这话让鱼儿听了心里下意识一惊,待她追进屋里时、正好看到甘氏扬手重重的打了秦衡临一巴掌……
“放肆!有你这样跟阿母说话的吗?!”
秦衡临白皙的脸上被甘氏打出了一个红印子,但他却不屈不饶的替鱼儿向甘氏讨公道:“难道我有说错话吗?这条帕子难道不是阿母的?我记得阿母您的帕子、荷包等物事,总是会在角落绣上一朵梅花,因为您的闺名正好是‘梅花’二字!”
鱼儿听到这儿才明白,原来落在她屋里的帕子乃是甘氏的,怪不得秦衡临一看到帕子上的梅花就脸色巨变,更是不让她跟来只只身一人前来找甘氏质问……
鱼儿再一看甘氏,见她被秦衡临的话气得脸色铁青,连身子都微微有些发抖,指着秦衡临的鼻子问道:“难道阿母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为了区区几两银子,放下身段做那见不得人的龌龊事的人?”
秦衡临梗着脖子、一脸哀痛的答道:“我也不希望阿母是那样的人,可这条在八娘子屋里找到的帕子,阿母您又如何解释呢?”
只见甘氏被秦衡临的质问气得抚住了胸口,气哼哼的质问道:“你怎么不说是杨绣娘偷了我的帕子呢?我都还没质问她为何手里会有我的帕子,你倒先替她质问起我来了!你还真是我的好儿子啊!帮着外人一起怀疑起亲身娘亲来!”
甘氏说完恶狠狠的剐了站在秦衡临身边的鱼儿一眼,一副恨不得把挑拨他们母子关系的鱼儿给吃了的模样,让鱼儿顿觉十分无辜……
而秦衡临见甘氏误会了鱼儿,赶忙开口解释道:“阿母你错怪八娘子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帕子是谁的,是她先前拿了来问我、我看了那帕子上绣的梅花,才会跑到您这儿来……”
甘氏闻言冷冷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客气的讽刺了秦衡临一句:“你这小子有哪一次没站在杨绣娘那边替她说话的?若是说你为了替她掩盖偷帕子一事,帮着她在我面前说假话,我看大家儿也都相信!”
鱼儿见甘氏这话越说越过分,当下也把脸一沉、不客气的反击了句:“夫人此言差矣,你这帕子既不是用那上上等的料子做的,上面绣的物事也没我自个儿绣得好,我偷它做什么?我随意寻快料子绣上一绣,恐怕都比你这块帕子强上许多!且若我真偷了夫人的帕子,自是不会傻到把帕子拿到二少爷面前,让他看了去!”
………
最近大家怎么都不留言了呢?是不是最近的剧情写的不好?还是小云回归后,已经米人看本文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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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究竟是谁
甘氏听了鱼儿这番话两眼一挑、将鱼儿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冷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娘子!看不出来你倒挺会抬高自己的,你以为你会绣点物事就很了不起?你就是再了不起也只不过是个绣娘而已!你……”
秦衡临眼看着鱼儿和甘氏马上要大吵起来,赶忙往前站了一步横在她们二人中间,大声的说道:“阿母,八娘子只不过想找回丢失的钱匣子,若是这件事同阿母您一点干系都没,您据实将事情说清楚不就结了?有必要当着众人的面大吵大闹、让人看笑话吗?”
秦衡临的话立马就体现了甘氏,让她觉察到身边的两位姨娘似乎都有看她笑话的样子,于是马上改变主意、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而冷冷的看着桃姨娘、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条绣了梅花的帕子的确是我的,不过前几日我见桃姨娘服侍我服侍得不错,我便把这条帕子送与她了。”
甘氏话音一落,立在她身后的桃姨娘便吓得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冤枉啊!我没有偷过杨绣娘的钱匣子,这老天爷就是再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做这般没良心的事啊!”
那桃姨娘为自己辩解的话语说得很急,说到最后眼泪更是像那断了线的珠子般、一串接一串的往下掉,那副担心懦弱、诚惶诚恐的模样让一旁那几个丫鬟婆子见了都不屑的撇了撇嘴,显然觉得这桃姨娘再怎么说也是秦家的半个主子,可却一点主子的样子都没,遇事甚至比他们这些下人还不如。
而鱼儿打一开始就冷眼看着桃姨娘的一举一动,很快就判断出桃姨娘之所以会摆出这样的姿态,乃是性子使然而不是她刻意装出来的。
于是单凭这一点,鱼儿便可以断定这桃姨娘平日里便是个胆小懦弱之人,而像她这般胆小懦弱的人、一般是没胆子潜到别人屋里去偷物事的。
这么说,这桃姨娘真是冤枉的?
可甘氏明明说已经把帕子送与桃姨娘了……
就在鱼儿若有所思的看着桃姨娘,企图再从她身上窥探出一些蛛丝马迹时,已端坐在首位的甘氏开口问了桃姨娘一句:“桃姨娘,我看你也不是那有胆子偷杨绣娘物事的人,不过既然杨绣娘在她屋里找到我送与你的这条帕子,那你便得给她一个解释才是,否则我这个当主母的也不好替你说话。”
话说这秦家虽然是白石村的土财主,秦老爷也因家里还算富裕而纳了几房小妾。但这乡下人纳妾可没城里人那般讲究,也不像城里人那般分什么贵妾、良妾或贱妾,而是统一只有身份地位低下的贱妾。
为何说秦家的两位姨娘都是贱妾呢?
原来这乡下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家里的妾,大多都是家主花钱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小娘子,买的时候更是白纸黑字的写下了卖身契。因此这些小娘子到了主人家里,运气好的便被开脸抬成了姨娘,运气不好的便只能当个通房丫鬟或粗使丫鬟。
而有卖身契的妾,就算再怎么受主人家的宠爱,也终归是个贱妾,主人家是可以随意的将她们卖买的。这贱妾更是同那些家世背景良好,且在官府里立了纳妾文书的贵妾、良妾截然不同,这贵妾、良妾主人家可是不能随意将她们买卖。
也就是说这秦家的桃姨娘和桂姨娘,说好听点算是半个主子,说难听点其实也就比秦家的丫鬟、婆子稍微好上那么一丁点而已,且她们除了使出浑身解数笼络秦老爷的心外,还都得看甘氏的脸色行事,只有这样她们在秦家才能有好日子过。
这桃姨娘进秦家门已有些年头了,早些年便已替秦老爷生了一个庶女,前年又替秦老爷生了一个庶子,虽然为人懦弱担心但肚子却还算是争气。
而桃姨娘既然已经替秦老爷生了一双儿女了,那她的年岁也就小不到哪里去了,而这桃姨娘年岁一大、自然也就免不了会人老色衰,秦老爷慢慢的便对她有些看不上眼了……
于是花心好色的秦老爷很快就又买回了一个新姨娘,她便是如今的桂姨娘。
这桂姨娘比甘氏和桃姨娘都要年轻许多,到秦家也已有两、三年了,只是她虽然深得秦老爷的宠爱,但肚子却一直都没传出什么好消息来。
而这桃姨娘和桂姨娘、两人的性子也是截然不同———桃姨娘生性懦弱,这些年来在甘氏面前一直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服侍起甘氏来也算是尽心尽力、不敢有分毫怠慢。
反观那桂姨娘却仗着是秦老爷最宠爱的小妾而有些目中无人,性子也比桃姨娘要泼辣几分。虽然也是日日到甘氏面前立规矩,但却时不时寻些借口偷懒———不是今儿说昨晚伺候老爷“累”到了、做不了什么活计;就是明儿说夜里陪秦老爷在院子里赏花,不慎吹了风、着了凉,无法来向甘氏请安等等。
而桃姨娘正是因为这些年来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因此甘氏见眼下被怀疑的是一向懦弱胆小的桃姨娘,便多了几分耐心多问了她几句,若是换做被怀疑的人是桂姨娘、甘氏可就没这份耐心了。
而那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桃姨娘一听甘氏的问话,马上一五一十的答道:“夫人您千万要替我做主啊!那一日夫人您将这方帕子赏与我后,桂妹妹见了十分喜欢,于是我们才一道出了夫人您这屋子,桂妹妹便硬是将那方帕子夺了去……”
桃姨娘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桂姨娘一句,才磕磕绊绊的把话说完:“我……我见桂妹妹实在是喜欢得紧,便把那方帕子转赠给桂妹妹了。”
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