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栓子的话让鱼儿再一次默言,同时有些奇怪的看了小栓子一眼,心想今儿小栓子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提起小时候的事,莫非是想提醒她不要忘记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
隐约间,鱼儿还有了一种小栓子是在和她“表忠心”的感觉,他似乎借着这些小事委婉的向鱼儿表明,他并没有把从小就和鱼儿约定好的那些事忘记
思及此处,鱼儿的心里有了淡淡的感动,也慢慢的感觉到了小栓子的真心———鱼儿前几日就已经听说了,听说小栓子硬是不顾林氏的反对,把一直留在他屋里伺候他的丫鬟给撵走了,只留下一个小厮带在身边。
小栓子这样做的用意,鱼儿又岂会不知?
一定是杨家拒亲的举动,以及鱼儿那一日同小栓子说的那些话,让小栓子回去后认认真真的把这件事想了一遍,找出问题的结症所在后,才会把丫鬟撵走表明自己的态度。
小栓子做的这一切鱼儿都一一看在了眼里,不过眼下还不是鱼儿出嫁的好时机,加上鱼儿想在多考验小栓子一番。于是鱼儿虽然心里已经对通房丫鬟一事介怀了,但却没有刻意的告知小栓子她的想法,只是对他的态度好了一些。
因此鱼儿见小栓子突然把陈年旧事给搬了出来,突然觉得有些讪讪然,也不好意思再和小栓子见外了,改而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小栓子的好意先回家歇息,并和小栓子约好大约傍晚时分再过来,一起等海水涨潮做试验。
鱼儿回家吃过午饭,小睡了一会儿就起来钻到了书屋里,拿了几本书翻了翻,一直在书屋里呆到差不多申时,才出门往海边走去。鱼儿到了早上搭架子的地方,发现小栓子和杨六郎已经先她一步到了,正指着早上搭的竹帘子在说些什么。
鱼儿先是看了看海面上的情况,见潮水还没开始上涌便随意问了杨六郎一句:“小哥,你们俩在聊些什么?”
杨六郎闻言笑着没答话,倒是小栓子一脸好奇的反问了鱼儿一句:“八娘子,六郎说你在这儿搭竹帘子是为了养紫菜,这竹帘子能养紫菜吗?”
“天机不可泄露,能不能养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鱼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同小栓子解释养紫菜的原理,因此只能胡乱的扯了句话敷衍他。
而小栓子见鱼儿不肯说,心里微微感到有些失望,不过却还是按照初衷主动献殷勤道:“八娘子,我听六郎说原先你们家因本钱不足,所以不但只租了十块紫菜礁来养紫菜,还只能采用了分成交租的法子,我这几年倒是攒下不少银钱,你若是有需要尽管同我说,别同我客气!”
小栓子的话让鱼儿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再敷衍小栓子显得她小家子气,而是直直的看着小栓子、半真半假的答了句:“这可是你说的哦!别到时候我一提要和你借钱,你就吓得躲了起来!”
鱼儿虽然语气是在说笑,但却也算是隐晦的向小栓子表明了她的态度,也算是为她先前把小栓子当成外人做了个补偿。而小栓子见鱼儿重新和他亲近起来、不再同他见外,心里立时十分欣喜,马上比先前又积极了几分……
只见小栓子一边观察海潮的状况,一边殷勤的同鱼儿说道:“八娘子你别着急,我看这潮水很快就会涨起来了,我们不用等太久。”
“……”
鱼儿闻言有些无奈的回了小栓子一个笑容,心想她也没很着急啊,反倒是小栓子看起来比她着急一些,好像急着做试验的人是他而不是她般。
几人再等了一会儿,潮水果然开始慢慢的涨了起来,一波推着一波往前涌,很快就把海滩上架着的物事都淹了过去,那被绑在木支撑架上的竹帘也开始随波四动,承受着那一波接着一波的撞击力。
而站在高处的鱼儿三人的动作则十分一致,只见他们不约而同的一动不动、屏气凝神的看着木支架和竹帘,每一次潮涌都牵动着他们的神经,那竹帘子每一次摆动也让他们把先悬得高高的,生怕那竹帘子一拉扯,木支撑架最终还是会支持不住……
时间在鱼儿满心紧张和期待中一分一秒的流逝,而海潮涌了一段时间后便慢慢的平复下来,最终终于恢复了平静。让鱼儿等人一脸欣喜的是,一直到海浪变小、海面彻底平静下来,那搭在海滩的木架子也没倒,几片竹帘更是稳稳当当的浮在海面上,在一定的范围内随着海浪轻轻的浮动。
“成了、成了!阿妹我们终于成功了!”
这小小一个支撑架,杨六郎付出的心血不比鱼儿少,因此一见支撑架稳稳当当的立在海水之中,杨六郎就率先兴奋的高喊了句。
而鱼儿此时心里也是一片激动,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试验成功代表着什么———这竹帘只要能稳稳当当的浮在海水里、接受海水的冲击和浸泡,那就能采集到足够的紫菜种子,也能让紫菜有了生长的必须环境。
而这些都有了,杨家养殖出大量紫菜来卖的目标,也很快就能实现了!
于是试验一成功,鱼儿的心也随之安定了一些,接下来就是全力准备、迎接七月份的到来了。只要七月一到,鱼儿就差不多可以带着杨家人开始行动起来了。
…………
潮起潮落、日落月升,转眼便到了七月初了,而一进入七月,鱼儿就带着家人开始忙了起来。
首先需要打理的就是杨家从游家租来的那十块紫菜礁,因此一进入七月这个紫菜采种的最佳时节,鱼儿就特意选了一个海水退潮的时候,和杨大柱、杨三郎、杨六郎一起出海,分别驾船到租的那几块紫菜礁边。
杨大柱三人一爬上租来的紫菜礁,就在鱼儿的示意下,用铁铲或竹刷把紫菜礁表面上的杂贝、杂藻清除干净,随后洒上适量的石灰水,进一步消灭礁石面上残留的小型杂贝、藻,以此来增加礁石表面的粗糙度,以利于紫菜附着生长。
而这石灰水虽然可以腐蚀礁石表面,但它也不能随意的乱洒,得按照一定的比例和次数来洒。这一点鱼儿早就都计算好了———首先一般洒石灰水都是洒二到三次,第一次洒石灰水时间大约在农历七月中旬、大潮期间,石灰水的浓度为每一百斤海水、加石灰十八到二十斤。
第二次洒石灰水时间相隔六到七天,那时正是海水小潮的时间,石灰水浓度为每一百斤海水加石灰八到十斤。
紫菜礁这边洒了头遍石灰水后,鱼儿便把洒第二遍石灰水的大概时间告诉了杨三郎。随后同杨大柱商量过后,也定下由杨大柱和杨三郎负责打理那十块紫菜礁,隔几日便去清除一次礁石上的杂物,并早早把石灰水兑好、等着时候一到就去洒第二遍。
而把紫菜礁这方面安排妥当后,鱼儿就和杨六郎一起在海滩上插了好几处支撑架、搭起了好几片竹帘,打算让这几片竹帘好好的采集一些紫菜种子。
这竹帘搭起来后,鱼儿和杨六郎除了每天退潮时要细心检查支撑架,并再把它们加固、加稳外,慢慢的待紫菜种子附到竹帘上后,鱼儿和杨六郎还要细心的照料紫菜苗———比如涨大潮的时候要把竹片放低些,小潮的时则要把竹帘拉高点。
待苗长出来后,鱼儿和杨六郎就不用再去管它了,只要负责让支撑架固定住,让菜苗接受阳光的照射的同时,用能定时受到海水的浸泡,这样紫菜它自个儿就能稳稳当当的长起来,直至最后长得越来越茂盛、最终彻底成熟。
这紫菜的生长周期很短,鱼儿等人七月中旬开始采苗,大约十天左右紫菜礁上的紫菜便长出菜苗来了,而竹帘上的紫菜苗则会长得稍微晚一些、大约比紫菜礁上的晚个十天左右。总之,两处的紫菜最多只要二十天,便都可以出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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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日子火起来了
紫菜出苗后再长个大约两个月,就可以进行第一次采割了。这第一次采割下来的紫菜一般被称作“头水紫菜”,算是同一种紫菜里头品质最好的紫菜了,且这“头水紫菜”往往能卖到较高的价钱,反之二、三水紫菜的价钱则会低上一些。
而紫菜为何会有“头水”、“二水”、“三水”之别呢?
原来这紫菜不但生长周期短,且还可以不断的进行采割———采割下头水紫菜后,之后每隔二十天左右就能进行第二、三次采割,且一般早上采割较为合适。
因此这紫菜一成熟到能够采割,杨家一家人就都十分兴奋和跃跃欲试,更是都争着要帮忙采割养在海滩上的紫菜,毕竟采割养在海滩上的紫菜没有什么难度,大家伙儿都能胜任。
不过虽然这采紫菜没什么难度,但临采前鱼儿还是把自己从前世带来的知识告诉了大家,让大家一律采取“拔收”的方法,且一定要“拔大留小”,这样才能有利于紫菜继续增加产量。
不过即便是在现代,养殖紫菜也不是一项一本万利的买卖、多少都存有一定的风险,鱼儿大体知道在采苗、养成期间,常见的敌害有:硅藻、浒苔、野鸭、鱼类、油污等。
虽然这些敌害有些在北宋不存在,但一些天然敌害却还是有的,因此养殖期间鱼儿倒也在这几方面多费了些心思,能避免的敌害尽量避免,不能避免的也只能顺其自然、尽量把损失控制在最低。
因此鱼儿带领杨家种的紫菜说到底也存在着一定的、不可抗拒的风险,不过排除那些风险、去掉一些损失后,杨家种的紫菜依然给他们带来了一笔不少的收入,让杨家迈了个大步子、提前进入了小康。
而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好结果,最大的原因乃是紫菜在北宋属稀罕物,因此哪怕杨家的收成比鱼儿预期的还要少上许多,那些紫菜也足以替杨家挣回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了。
而杨家第一年既然赚了个满盆钵,那第二年自然是要再接再厉的养紫菜了,毕竟杨家还是第一次找到一个赚钱赚得这么快的路子,自是要好好的加以利用。
不过此后杨家也多了一个烦恼———必须想方设法的低调行事、以及低调的养紫菜,用尽各种方法掩盖自家养紫菜的法子,不让那些见杨家发家了就眼红的人打探到消息。
虽然鱼儿知道养紫菜的方法早晚会被人挖掘到,不过眼下他们家也只能守住一时算一时了。
唯一让鱼儿觉得庆幸的是,同村的村民眼下还没意识到只要把竹帘稳稳当当的挂在海滩上,如此简单就能养紫菜。毕竟这方法实在是太过简单了,就算初始有人看出来了,也一心认定除此之外、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玄机。虽然村民的这些想法很可笑,但这样一来却是对杨家比较有利……
因此这一年可以说是杨家最忙的一年,也是杨家小日子慢慢红火起来的第一年,更是杨家逐步迈向小康的初始之年!
而这杨家能够赚个满盆钵,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有功劳,不过大家伙儿却都认为功劳最大的人乃是鱼儿。因此把头几水的紫菜都卖了个好价钱后,刘氏便把鱼儿给找来了,笑着问鱼儿这个大功臣该如何分配赚来的这些银子……
“阿妹,托了你那个妙点子的福,咱家这一年可是得了不少银子,终于能在亲戚好友面前直起身子骨说话了!”
原来杨家的亲戚好友得知杨家靠着养紫菜赚了一笔后,前前后后上门来打秋风、套近乎的有不少,也正是这些人突然换了副嘴脸前来串门,才让刘氏提起此事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不过刘氏感慨过后,很快就问起鱼儿正经事来:“阿妹,咱家今年赚的这些银子,阿母和你阿爹商量过了,觉得最要紧的便是先匀出两份来,一分留着给你筹备妆奁、一份留着给你小哥娶媳妇儿用……”
刘氏这样安排鱼儿自是没有异议,而刘氏见鱼儿点头,才接着往下说道:“把这两份银钱匀出来后,剩下的银子还有不少,这银子是多亏了阿妹你我们才赚回来的,因此你爹说让你决定怎么分配这些银子,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鱼儿闻言马上撅起了小嘴儿,佯装不悦的娇嗔道:“阿母,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儿?我们都是一家人,哪还需要分什么‘你我’?再说了,阿爹是一家之主,这银子他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哪轮得到我一个小辈来说话?”
“偏偏这就是你阿爹的意思,我也是照着他的意思同你说,”刘氏见鱼儿佯装生气,不由笑着把她搂到了怀里,一边像小时候那样轻轻的抚着鱼儿的背、一边柔声说道:“傻丫头,阿爹和阿母哪是同你见外?我们是觉得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也总能替我们家赚银子回来,因此才决定把银子交给你分配,你就别再推辞了,好好的想想怎么用这笔银子赚更多的银子才是!”
刘氏这么一说,反倒显得鱼儿有些小家子气,于是鱼儿当下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钻到刘氏怀里,像麻花似的扭了半天、并撒了好一会儿娇,才靠在刘氏怀里认真的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鱼儿心里很快就有了一番安排:“阿母,余下的银子里,我想拿出一部分给小哥到城里开个铺子。这铺子开了后,不但可以让小哥卖些他自个儿编制的竹制品,还能连带着卖些别的物事,这也算是个长久、稳定的营生,经营好了小哥也能帮着多分担一些家里的开支了。”
鱼儿之所以这样想,乃是因为眼下杨六郎干的就是货郎这一行……
原来杨六郎把年师傅的手艺学到手后,除了每逢初一、十五挑着竹制品到集市卖外,平日里也会挑着各类竹制品走街串巷的叫卖。
除此之外,一脑袋机灵、比较有做生意头脑的杨六郎,还会低价去买一些别的物事,和竹制品搭在一起叫卖。因为杨六郎觉得卖一种物事、他也要走街串巷的叫卖,那还不如多挑上一些别的物事顺道一块儿卖。
而这杨六郎本就是个机灵的小子,这几年走街串巷多了,人也越发变得圆滑起来,颇有几分精明小商贩的架势。鱼儿正是看到他这个优点,才会提议拿出一部分钱让杨六郎在城里开个铺子,并坚信以杨六郎的本事,一定能慢慢的把铺子做好、做大。
而鱼儿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后,刘氏很快就陷入沉思细细的琢磨起鱼儿的话来。其实杨家借着养紫菜大赚了一笔后,刘氏也曾经想过拿这些钱到城里开个铺子、做点小买卖,并慢慢的让这个小买卖成为家里的经济来源……
毕竟杨大柱的年纪渐渐大了,再过几年出海打渔这样的体力活已不适合他干了。但单单靠杨三郎一人出海打渔又无法维持一大家子的生计,因此为了杨大柱,杨家早晚得想出别的生财之道才是,且这个生财之道还得家里有个人适合干才行!
而刘氏对自家的几个儿子的秉性也十分清楚———杨六郎迂腐刻板、这样的性子做生意还不亏得一塌糊涂;杨三郎老实憨厚、这样的性子做生意也不行;而杨四郎虽然天赋异禀、打小就把书念得很好,但却也因为这小小的天赋、骨子里多了那么一分清高倨傲,那分清高让他打死也不愿意去当铺子的掌柜的。
因此若是杨家真是开了铺子,自是不可能交给他们三人打理,而他们三人不能成为打理铺子的合适人选,那剩下的人选就只有杨六郎一人了。
不过刘氏有些担心杨六郎虽然性子机灵,但是在没真正的做过生意、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真当了掌柜的也会无法胜任。
于是仔细斟酌过后,刘氏还是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鱼儿:“阿妹,你几个哥哥里头,的确是你小哥最适合打理铺子,可他从小到大都没真真正正的做过生意,也不知能不能把铺子打理好,要是到时候亏了,那……”
刘氏的顾虑鱼儿早就仔细想过了,因此鱼儿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