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牛对闺女上山治病的事自然百个不放心,而且还是跟着慕佳男一同前往,但经秋樱桃解释后基本认同一半。据说是诸葛蕙兰要回七王府,闺女不想宋韩儒难做人,既然能考虑到未来夫君的情绪,而且也预先告知自己真相,应该不会再有何变数。
牛大牛曾听说过燕还山中不乏高人隐士,他甚至也想过带闺女上山找高人医治哑疾,但因闺女当时还小,一拖就拖了十几年:“妞妞,爹知晓你很想开口说话,可燕还山之地,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险恶地段,就连官兵都会绕道而行,你考虑清楚了吗?”
秋樱桃坚定的点点头,她都想好了,能治好最好,如果不能治或者不幸身亡,就当她又死了一次,反正多一次不多了,她相信其他人对自己的感情不及牛大牛的丧子之痛,如果真死了,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牛大牛。
既然已决定出发,燕还山距皇城千里之遥,牛大牛速速起身为女儿准备路上所需物品,马匹、银两、攀爬绳索等必不可少。牛大牛虽不愿承认,但慕佳男熟悉山路,轻功极高,确实是助闺女上燕还山的最佳人选,至于能不能治愈还得看牛小妞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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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送别
五日后,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亮天际时,秋樱桃已准备就绪。儿行千里父担忧,牛大牛跟在一旁千叮咛万嘱咐,若上不去燕还山自当游山玩水了,秋樱桃满口答应,总之不希望老头太担心,而且她也不认为此行有多危险。
她拍了拍老头肩头走出镖局大门,刚迈出门槛便看见宋韩儒从轿中走出,看这情形似乎等了很久。秋樱桃没料到宋韩儒会跑来送行,毕竟他们昨天刚见过面,宋韩儒也没提过送行这事,只是跟牛大牛一样八百个不放心的嘱咐。而最关键的是,她是以送镖的名义离开的呀,但愿宋韩儒别发现那只是个借口。
宋韩儒也注意她身旁并无镖师一事,刚欲开口便见牛大牛拉着一辆承载木箱的马车从院中走出,随后两名镖师一同跟来,牛大牛抬头故作一愣:“七王爷来替小女送行啊?”
秋樱桃在心里竖起大拇指,老头来得太及时了,否则她真不知怎么圆谎。
宋韩儒目光掠过眼前事物,随之朝牛大牛浅浅一笑:“嗯,本王送妞妞至城门。”
牛大牛满意点头:“此行送镖路途遥远,老夫先将镖物外箱加固,七王与妞妞先行一步吧,半个时辰后,咱们在城门外汇合如何?”
秋樱桃心中大赞,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别看牛大牛整日嘻嘻哈哈像个无忧无虑的老顽童,可这会她才明白,自己没想周到的问题似乎早在老头意料之中了,还安排好一出像模像样的送镖戏码避人耳目,不佩服都不行。
牛大牛故作忙碌的绑绳钉木,催促道:“快去吧妞妞,要赶在晌午前进山呢。”
秋樱桃点了点头,朝老头挥手告别,宋韩儒则拄着木杖陪同而行……牛大牛注视一对金童玉女远去的背影,不由安然一笑。宋韩儒确实对自家闺女疼爱有加,正如宋韩儒当初承诺的那般。自己也可放心的将宝贝闺女交付眼前的男人,而且闺女对宋韩儒这位准夫君也很满意,只要慕佳男那臭小子别再闹出啥幺蛾子就万事大吉了。
其实,牛大牛敢冒险让闺女与慕佳男一同上路也无不道理,大半因为那句——“月儿弯弯,过水留痕”。说起这句话,所指物件乃冥月派掌门人冥月道长的独门宝器,自江湖传言,此刀劈星斩月,吸收日月精华、力道极强,一刀劈下,就连密不可分的水面也可轻易炸开一条水道,当然这只是一个神乎其神的比喻,形容此刀奇快奇狠。不幸的是,此刀随明月道长在江湖上已销声匿迹数年。听说过此刀传言不足为奇,但那日慕佳男在桌上画下一只月牙朝下的标志便引起牛大牛的惊疑,冥月刀手柄上的月牙印记,正是两段月角朝下,说明慕佳男曾亲眼目睹此刀。牛大牛当年也曾过一面有缘,那还是在十年前一次送镖途中偶得一见,当时他躲在远处观摩,曾被两位高手精湛的武功绝学所折服,但因两位高手较量过于激烈引得林倒地陷,所以他不得不带着遗憾黯然离去,正因双方都乃武林高人。所以才令牛大牛判断慕佳男的身份有蹊跷,或者说以慕佳男的年纪不可能了解得这么清楚,除非背后有高人点化或教导,至少在牛大牛看来,有幸亲睹冥月刀风采已是三生有幸的稀罕事了。
※※ ※
今日,宋韩儒并不如往日那般健谈,而秋樱桃因心虚更是只顾低头走路,此刻,她感到一只大手盖在手背上,手指不由僵一僵,随后抬眸朝宋韩儒笑了笑。
“不知为何,本王对你此次送镖总感忐忑不安……”宋韩儒的话语很轻,好似自言自语。
真是个敏感的男人,不过除了路程远点应该没事吧?……秋樱桃拍拍胸口表示没问题,又按了按宋韩儒心脏的位置,让他放心吧。
宋韩儒眸中波动不大,他驻足凝视秋樱桃片刻,清晨的缕缕微风带着凉意,也吹起了她散落的发丝,他抬起手指,将发丝一根一根拨过她耳际,动作缓慢而轻柔,神色中却带出一丝不经意的黯然,好似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不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等你,无论多久。”
短短几个字,秋樱桃却初次感到他的话音如此厚重,沉甸甸地有些压抑。她莫名地酸了眼眶,歉疚地缓缓垂下眸,随之握住他的手指在唇边轻轻摩挲,歉意交织成一句“对不起”悄然滑落……她此刻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挚的,为什么自己不能百分百回馈他的感情?她真的真的努力了,很努力的接受这个男人,试图喜欢他,可,是她的问题……
宋韩儒似乎已察觉气氛太过凝重,将她搂入怀中,下颌抵住她脑顶揉了揉:“是我不好,莫哭了,不该让你在临行前感到难过……”他弯身捂住秋樱桃的肩头紧了紧,灿烂一笑:“笑一笑好吗?哭哭啼啼旁人会认为本王在欺负你,呵呵。”
秋樱桃勉强扯上一丝笑容,边点头边拭去眼角泪珠,随后深深呼吸璨齿一笑,日后的路还很长,人非草木,如果此行顺利,她回归之后可以用一年甚至十年时间去爱上宋韩儒,说不准有一天爱得比他还要更疯狂,只要他有耐心等,她会不懈努力的。
宋韩儒尽量挥去不快故作平静,顺势牵着秋樱桃继续缓行。眼见红灿灿的城门落入眼底,他不免又染上几分惆怅,这种起伏不定的情绪他无法控制,更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对秋樱桃如此痴心,或者这是一种上苍安排的缘分,月老系好红线,将他从高宅大院里引入闹市之中,即便那不算愉快的相识令牛小妞不满甚至气恼,但却扯不断彼此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虽不能言,但他从不认为她是位温柔安静的女子,也未试图改变过,或者就是她活泼纯朴的一面得令自己着迷,此刻,只期盼她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他们久久伫立城门外,只是彼此默默凝望,宋韩儒从她眸中看出些不自然,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放在秋樱桃手心:“这是象征皇族的龙佩,若遇官兵刁难或许能派上点用场。”
众所周知,龙乃皇族独有标志,秋樱桃手托润泽冰冷的雕龙玉佩怔了怔,翻过玉佩一看:赐朕七子,儒儿。
这是皇上送儿子的礼物,再次证明这块龙佩何其珍贵,她可不敢揣着这玩意翻山越岭,刚欲还给宋韩儒便被他一把握住手指:“我无法陪在你一同前往,你又不允侍卫跟随,全当为了让我安心可否?”
人家都这么说了,秋樱桃只得将那块揣入怀中,但又觉得不保险,最后试了试长度将龙佩挂在脖子上,她将玉佩稳妥的塞进衣领,打开笔墨盒写字:我要走了,等我。
宋韩儒眸中泛起涟漪,似乎被这几个字震慑得有些感动,他抿抿唇再次将秋樱桃搂进怀中:“一定等你,本王从不说空话,此刻向你保证……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秋樱桃顿感一股暖流在血脉中流淌,相信他能做到,一个男人,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子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哑女道出这般承诺,她还奢望什么呢?
……
秋樱桃目送宋韩儒回城,主要是她必须监视宋韩儒离开才能放心,很怕因慕佳男的出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此刻,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牛大牛拉着大马车缓缓而至,只是秋樱桃没想到这马车真是给她准备的,有棚有帘有座,那只大木箱占据了马车内的大半个位置,而里面都是牛大牛为闺女准备的日常必需品……秋樱桃打开木箱大概一看,箱内:换洗衣裳鞋袜、银两、打火石、煮饭锅、五谷杂粮、各种小腌菜罐子、甚至连洗脸盆都有,还非要把银票塞她鞋垫里一叠,秋樱桃不由翻个白眼,看这架势跟要出国似的。
话说穿越前的牛小妞从小善骑射会武功,只是牛大牛不知穿越后的秋樱桃根本不会骑马,秋樱桃自然不能暴露这弱点,嘻皮笑脸的点头听嘱咐。
一刻钟过去了,牛大牛还再喋喋不休的说,秋樱桃顿时给了牛大牛一个大拥抱,然后牵起马缰向山脚下走去,反正还有慕佳男在呢,她倒不担心怎么把这一大车东西弄走。
……她将马车拉到山脚下,却不见慕佳男的身影,她坐在马车上左顾右盼,话说古代通讯不发达,如果约好在哪见面一般都是死等,所以在街头巷尾总能看到不少蓬头垢面却一动不动的武林人士伫立,那都是等人等的,搞不好路过的好心人还能给扔两钱花花。
此刻,慕佳男蹲在树杈上俯视秋樱桃乱动的头顶,他确实早就到了,但一幕幕离别的画面落在眼底……他似乎不知该用何态度与牛小妞相处几十日,或者说,他还未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矛盾与挣扎,或者说属于一种快乐中掺杂两难的情绪。
他沉了沉气,即刻换种表情轻声跃身落在马车之上,故作顽皮地朝秋樱桃邪魅一笑:“小妞儿,可是在等我?”
“……”突然袭击吓了秋樱桃一跳,她倾斜身体靠在车木架上,仰视身前安然伫立的泼皮笑脸,她不由嘴角一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妖孽这么快就恢复本色了。
不等秋樱桃反应,手中马鞭已被慕佳男取走,他扬鞭一甩,木车轮滚滚响动,速度之快令秋樱桃身子又向后仰去,当她以为后脑勺要撞到木板上时,一只手拖住她脊背即刻扶起,慕佳男自然地斜唇一笑:“带这么多东西上路,莫非牛家大小姐打算跟本寨主私奔啊?本寨主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哦……”
随便起来不是人!……秋樱桃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向林间,她原本以为他们再次的相见会很尴尬,看来是她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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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山山贼送寨主
郁郁葱葱的密林间,山贼们或许得知山大王要离开一段日子,所以三五不时有几个山贼如蚂蚱般窜出草丛依依惜别一番。而慕佳男只是笑眯眯的一次又一次挥手告别,就跟自己是国防部部长检阅武装部队似的。
秋樱桃受不了山贼总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怪样子,刺溜刺溜钻进布帘内躲清闲,但没走出几步,马车忽然停止前行,只听帘外传来一声:“哥!带我一起去玩吧!”
……秋樱桃伸头探脑地露出半只眼睛,只见慕佳旗如拦路虎似的双臂一展挡在路中间,她无精打采地耷拉眼皮,这臭小子还活着呢?!
慕佳男扬起马鞭做出欲抽打的架势,他此行不光是为了牛小妞,也希望长不大的弟弟可早日独当一面。谁晓得慕佳旗答应得挺痛快,一转眼却又跑下山捣乱,他不悦的蹙眉:“你也不小了,山寨迟早要交给你打理,男人要懂得担当,不能何事都依赖大哥。”
“可哥未说是跟妞妞一起上路啊,大哥这是借题发挥!——”慕佳旗脖子一梗,山寨琐事何其多,哥却陪着小情人游山玩水去了,这太过分了!
未等慕佳男开口,秋樱桃已将咬了一半的大苹果丢在慕佳旗身上,慕佳旗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秋樱桃盛气凌人的撩帘走出,斜了斜下巴命慕佳旗一边玩去。
慕佳旗万般委屈的扁扁嘴,不合时宜的耍起性子:“妞妞,就说我大哥比我帅那么一点点吧,可我也不差啊,你却动不动就打我……”
秋樱桃见他就是一副小孩子抢不到糖吃的样子,顿时翻个白眼跳下马车,打开笔墨盒实事求是写下:我三个月后要跟七王爷成亲了,你大哥只是好心帮我,懂吗?
慕佳旗边看边跟着念出,他半信半疑地挠挠头皮:“既然你要嫁给七王爷还缠着我大哥作何?莫非你对我大哥还有非分……”
“慕佳旗!”慕佳男不耐烦的打断,随之生硬的命令道:“我与牛小妞有正经事要办,立刻消失在我面前,否则有你好看的!”
“……”慕佳旗从未见大哥这般不留余地的命令过自己,再看慕佳男的神色似乎真快恼羞成怒了,他胆怯的让开路,而慕佳男目不斜视的驾车而过,身旁却隐隐传来慕佳旗的道别声:“大哥放心吧,我会竭尽所能管理好山贼的兄弟,祝哥此行,路途顺畅早日归来……”
慕佳男脊背一僵即刻拉住马缰,他停滞一瞬,或许慕佳旗只是对于他的离开小有慌张,何况慕佳旗不过刚满二十岁的大孩子,所以故意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拖延时间。仔细想想,虽那孩子平日顽皮好胜,但他离开弟弟身边却从未超过五日。他一跃身跳下马车向弟弟走来……慕佳旗委屈的低着头,见大哥神色和蔼的走回,不由一把抱住慕佳男:“哥,带佳旗一起去燕还山吧,我虽武功不及哥的一半,但多少有点用,那太危险了哥,为了别人的女人,哥……”
慕佳男即刻使个眼色命慕佳旗收声:“谁跟你说的?燕还山只是被武林中那些酒囊饭袋渲染得过于浮夸,道听途说不足为证。”他重重拍了拍慕佳旗脊背:“哥也就你这一个弟弟,平日由着你没大没小无所谓,但此行一走便是几十日,你要像男人那样撑起大局,世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遇事要冷静,三思而后行。”他抹去弟弟眼角的眼泪,扑哧一笑:“大老爷们怎能动不动就掉眼泪啊?照顾好灵儿妹子,若她少一根头发,哥跟你没完!”
“你又没数过她究竟有几根头发……呃!……别打我头!”慕佳旗抱头躲闪,即刻恢复一派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捶了慕佳男胸口一拳,郑重其事道:“赶路吧哥,我保证把灵儿妹子养得白白胖胖的,让她把那些不愉快的事统统忘记……”他扫了牛小妞一眼,有所指道:“哥也要开开心心的上路,把那些跟咱们无关的事抹去……”
慕佳男欣慰的点点头,慕佳旗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是他这做大哥的忽略了,而弟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成熟,或许这是兄弟间的一种默契,无需刻意表达,却很温暖。
……
当一切归于平静,慕佳男心中多了一份沉重,悠长的山路间只有车轮规律的转动声……
“佳旗,并非我亲弟弟。”他扬唇一笑:“但在我心里,鲁佳与阮灵儿早已比亲人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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