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雷小心地向前移动着脚步,他要听听艾伦说些什么。
艾伦的声音变得如同唱歌一样柔和, “我最最亲爱的老爸。”他这样说,声调赋有一种迷惑人心的魔力,“你的秘密我全都知道。”
第15章 焚尸案(十四)
第15章 焚尸案(十四)《CSI:犯罪现场LV Ⅱ》一心作品 ˇ第15章 焚尸案(十四)ˇ
谢雷并没有犹豫,哪怕是一秒钟。
他不允许自己再犹豫。
他扑了上去,抓住艾伦。
如果随身带着手铐的话,他会把他铐住。像对待一个罪犯那样。
他的内心,升腾着一种糟糕透顶的感觉——被欺骗、被戏弄。他曾经是那么相信,艾伦跟这个案子是毫不相干的。
可是,无论如何,艾伦今晚的行为,都代表着他和这个案子脱不了干系——他站在昆尼尔。希蒂克的窗外、他在电话里管昆尼尔叫‘亲爱的老爸’……
那么他就不应该对兰博特。希蒂克以及那具被烧焦的尸体一无所知。
曾经,在那个罪恶之夜,他出现在犯罪现场,或许并不是偶然的。
可是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竟然留在焚尸现场直到被警察拦住?
是来不及逃脱?还是其它原因?或许是大胆枉为地认为自己可以这样戏耍警察。
谢雷紧紧地抓着艾伦的胳膊,没有想到艾伦瘦的这么厉害。几乎吓了他一跳。
艾伦努力转回头,对着谢雷露出一丝匪夷所思的笑容。没有惊讶。他松开手,握在手中的曾经被他放在耳边的东西掉了下去,竟然不是手机!
那不过是一个塑料钥匙环!
谢雷去翻他的口袋,他不能相信根本没有手机,他明明听到他讲话。“拿出来!”
“我知道你在跟着我。”艾伦说。用一种识破了别人虚伪的眼神望着谢雷。
我在耍你呢。
“我只想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信任我。”
谢雷的目光再一次跃过豪宅的后院,望向那扇窗子,窗子里面的昆尼尔。希蒂克还在听电话。
“他拿起电话时,我假装是我拨给他的。想像着他是我的老爸。”艾伦狡猾地说。“我经常喜欢想像我成为了什么人。如果我能是富翁的儿子……会怎样?”
“难道你走到他的房子后面也是巧合吗?!”
“关于大富翁的新闻到处都是,我从电视和报纸上看到过好几次他房子的照片,找到这里很容易。”艾伦说,他用一种可以称之为失望的眼神望着谢雷,“我曾以为或许你是真的在意我……但其实,你不过是……为了破案。”
“真他妈的该死。”谢雷愤怒地抓着艾伦,把他拖回自己的车子里。
他们曾长时间安静地坐在车子里,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说。
情况忽然就变的糟糕了,他和艾伦之间建立起的那一点信任,被这个恶作剧搞的荡然无存。
也许正如艾伦说的那样,他从来也没有信任过这个小滑头。
直到他发动车子离开的时候,昆尼尔的电话还放在耳边。看来那个电话,真的不是艾伦打过去的。
“这和信任无关!”谢雷在离开昆尼尔房子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刹车在路边,对艾伦吼叫,“你如果喜欢用这种方式,你只会失去我。如果你选择耍我,如果你不愿意信任我。我就会把你扔给市检察官,让他随便把你关进哪个监狱。你别想再见到我!在那里你可别指望还能三更半夜随便跑出来。”
谢雷真的气坏了。不管自己说的话会不会吓到艾伦。见鬼去吧,他才不会相信艾伦这个滑头能真的被什么吓唬住。
“我只是……无处可去。”艾伦说,
这可以当成是一种承认错误的方式。我无处可去,无事可做,只好搞恶作剧。“我不想呆在那个地方。”
“难道那不比你流落街头要好的多?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流落街头过!”
艾伦没有回答,停顿了片刻,“你为什么这么晚来?是不是因为画像的事?可是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别担心画像的事。”谢雷这样说。
“那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也没有。罗伊受了打击,他急需有某种重大进展什么的。他想给你点颜色看看。现在的情况是,你可能就像夹在两块岩石中间,艾伦,我知道你的第一反应,是把一切都埋在心里,宁愿对世界上的罪恶视若无睹,但你要记住一件事:你所保守的秘密,其实是和凶手共有的,他很有可能杀你灭口。”
“才不要来吓虎我。”艾伦说。
“老天爷,你见过那个男人是如何残害和烧毁受害者的。”
“你不知道真正被吓倒的滋味。”艾伦说。想起往事,声音变得酸涩。他猛然在车座位上坐直身子。死命地咬着一个手指上的指甲。
“我很担心你出事。这就是我今晚来的原因。我有一条线索证明那个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你。”
艾伦沉默了一小会儿:“让我和你在一起,就没危险了。”
“抓住了那个凶手才会真正的没有危险了。你说你当时正穿过公园,你是从哪里跑来的,如果你路上看到了什么人,他很可能也看见那个凶手了吗?如果你不愿意说什么,或许他会告诉我们全部看到的东西。”
艾伦望着谢雷:“你认为我在公园里……和什么人一起?”停顿了一下又问,“我知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了。你认为我到公园里是去赚几个钱的。显然你把我当成男妓和骗子。操他妈的。”
说到这里,艾伦打开车门冲下车去,谢雷紧跟着也下车来。“少跟我来这一套!”谢雷冲上去抓住艾伦的胳膊。
艾伦的表情又惊又怒。这可不是一个在街头流浪的小孩应该有的反应。他的反应一直都不像是那种和无数社会工作者打过交道的人。
“怎么?”谢雷说,“你以为我该向你道歉吗?‘对不起,我冲撞了艾伦殿下吗?我该相信他在外面竭力维生,却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吗?’艾伦,我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我知道没有家庭、没有工作的孩子们,为了活下去而被迫做的事情。不错,说实话,我确实认为你可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公园里就是和某个人做了性/交易。我也他妈的知道你是一个骗子,还是一个小偷。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在乎。我不是来审判你的。我只能帮助你应付发生的事。我只是想帮你的忙。难道你死硬的脑袋就不能明白过来,不再跟我吵架?”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沉寂,两个人站在深夜僻静的林荫路上,四周是一片未知的黑暗。
他们狠狠地盯着对方,一个很生气,一个很机警。谢雷意识到他们站在这一边黑暗的地方并不太妙,好像黑暗中藏着正在窥视他们的野兽一样。但他努力把注意力放在艾伦身上。他能看得清艾伦的眼神,凄凉的足以让他心碎了。
“为什么你要在乎我出了什么事?”艾伦说。
“因为别人都不会这么做。”谢雷回答的很简单。
艾伦深蓝色的眼睛里忽然涌上了泪水。毫无疑问,谢雷说的是大实话。没有人在乎过他,他也一直不能相信现在会有人开始在乎他。
“我并不只是为了破案才关心你。艾伦。要知道,我能得到的不过是上司们表示祝贺的废话而已。”谢雷努力在话语里制造幽默感。“那不会是激励我做事的动机。”
艾伦盯着谢雷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盘算着他该不该相信自己的感觉,艰难的选择,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他浅浅地虚弱地吸了一口气。
“我不想……做那样的事。”他用孩子的声音说。嘴唇抖了一下。
谢雷完全明白艾伦所说的意思,他用胳膊揽过艾伦的肩膀,把他拉过来,第一次拥抱了他。他满心要安慰他。这种想法如此强烈。以至于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有人把这个孩子带到世上来,却又不要他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不是为他的错误而接受惩罚。
艾伦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似乎正在把要吞噬他的某种情感甩到一边去:“我很抱歉。”他低声说,“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谢雷拍着艾伦的肩膀。“我也很抱歉。我们还是到车里来谈谈这件事吧。”
……
这个晚上,不能安睡的不光是谢雷一个人,佟阵正借着夜色去拜访焚尸案另一个被他寄予希望的人——兰博特。希蒂克唯一的朋友——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工作的那间咖啡厅,位于拉斯维加斯的南边,洲际公路开始从那里进入市区。是一间具有异国风味的还算干净的咖啡厅。它的常客是到附近的Aladdin的剧院和艺术馆参观的人。
艾利克斯在这里做招待和歌手。他能唱歌和弹吉它。
佟阵和Greg Sanders(小G)走进这间咖啡厅时,只有三个客人。两个老男人,和一个金发的年青男人。
Greg Sanders(小G)照旧用手机给谢雷拨通视频通话,让谢雷在另一边听和看着调查的过程。将手机挂在肩膀上。
他走到柜台前,对着里面一个像意大利人似的大块头寻问:“我们找艾利克斯。”
那人抬起头来看了Greg Sanders(小G)一眼,谢雷从手机屏幕上看到那人的眼睛像黑巧克力的颜色,眼神非常迷人。男人点了点头,对着里面高声喊道:“艾德。”
艾利克斯从里面的小门走出来了,手里端着一托盘的干净漂亮的咖啡杯。他又高又瘦,脸蛋长长的,看起来真是瘦骨嶙峋。脸上还有好几处以前留下的伤疤。他的头发是栗色的,眼睛也是栗色的。
Greg Sanders(小G)谨慎地扬了扬证件:“谢谢你同意和我们会面。艾利克斯,我们可以坐下吗?”
艾利克斯把托盘放到一边,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来:“介意我抽烟吗?”
“不。”
“我戒不了这东西。”他的声音沙哑,在前面带路把他们带进了吸烟区,尽量远离店里那个年轻的金发客人。“发生在兰博特身上的事……让我头皮发麻。”
他拿出一根烟来,右手的手背和手腕上有一条蛇的纹身,蛇头恰好纹在手背上。
佟阵指着蛇头的位置说:“这里好像是一块烧伤。”
艾利克利伸出手打量着:“油脂烧伤的。所以才纹了这个图案来遮掩。小时候的事,痛死了。那么,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能确定那是不是兰博特吗?为什么媒体都用猜测地口气报道?”
“你认识兰博特多久了?”
“大概一年吧。他每个星期五都会到这儿来,或者先去他的心理医生那儿。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他猛地吸了一口烟。他显然修饰过他的眼睛,有一层极淡的眼线。兰博特公寓的管理员曾形容他是个刻薄的飞车党,现在谢雷觉得棘手这个词更适合他。
“那么你最后一次看到兰博特是什么时候?”
“星期五。他去见那个吸血鬼的心理医生之前在这里坐了一会儿。”
“你不喜欢他的心理医生吗?你认识他吗?”
他透过淡淡地烟雾瞥了佟阵一眼:“那个吸血鬼心理医生,他帮不了任何人,除了他自己,他只对兰博特父亲的钱包感兴趣。”
“你知道兰博特见心理医生的原因吗?”
“抑郁。和那些无聊家事有关——父母的离婚,和继父的关系什么的。”
“他有没有给你讲过具体的细节。”
“没有。”
撒谎,电话另一边的谢雷这样想。艾伦将他的脑袋凑过来,望着谢雷立在驾驶台上的手机屏幕,谢雷将他推开。他正和艾伦驾车在返回药物管戒中心的路上。
手机里传来佟阵的声音:“就你所知,他吸毒吗?”
“这没什么了不起的,焦虑不安时他会吸一点大麻。”艾利克斯回答。
“跟谁买的?”
艾利克斯的表情一下紧张起来:“一个朋友。”
说的就是你自己。谢雷心中想。他听到佟阵紧接着说道:“我们并不管这些事,只想知道他有没有因此招惹上那条道上的什么人?”
“没有。兰博特很少吸一次。这可和他在欧洲那会儿不同。他在欧洲什么都干,做/爱、吸毒、酗酒。不过回来之后就全戒掉了。”
“真的吗?难道他回来后过着清教徒式的生活?”
艾利克斯耸了耸肩,轻轻地弹掉香烟上的烟灰:“他试过自杀。这样的经历足以让一个人性情大变。”
“他自杀过?在欧洲吗?”
“这是他跟我说的。他说他的继父把他送进一家精神病院。而其实,他是因为他才发疯的。”
“怎么回事?”Greg Sanders(小G)问。
第16章 焚尸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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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
对于这个世界,却并不陌生。
兰博特。希蒂克和他继父的关系,以及他是如何进入精神病院。艾利克斯用很简短的语言对佟阵做了说明。
“他的继父操他……他觉得继父爱上他好一段时间。他曾经要他跟他的母亲离婚。结束这种混乱的关系。”阿利克斯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好像这种事在他的世界里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后来他吃了一瓶药寻死。他继父把他当成精神病送进了疯人院。”
寂静了一阵子,
佟阵没有提出任何问题。Greg Sanders(小G)努力压抑大惊失色地表情。
谢雷忽然有所担心,他刹车在路边,专心地看着手机另一边的事。其实他想看的是佟阵的表情,这种担心像蚂蚁一样一点一点咬着他的心。
可是他只能在屏幕上看到艾利克斯那张刻薄的脸。
Greg(小G)清了清嗓子说:“他的继父到这里看过他吗?”
“没有。自杀把他吓坏了。兰博特说他根本没到疯人院看过他。”艾利克斯吐出一团烟雾,目光望着店里面那个金发男人。“这居然被当成是爱情,是不是很让人伤感?”
“星期五那天他的情绪怎么样?”
艾利克斯耸肩膀:“我不知道。当时这里很忙,他似乎是有些焦虑不安,我跟他说我星期六会给他打电话。”
“你打了吗?”
“是啊,只有留言机的声音,我留了口信,可他没有给我回电。”
艾利克斯望向窗外,似乎是为好友的遭遇而难过,眼泪涌上他的眼睛,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我以为他在他父亲那儿过夜。”他说,喉咙发紧,“我想过星期天去找他……”
“你去了吗?”
“没有。我起晚了。”他双眼紧闭,竭力控制自己保持冷静。
佟阵望了一眼那个金发男人,对艾利克斯问道:“星期五晚上下班之后,你做了什么?”
“为什么这样问?”艾利克斯马上起了疑心,就像受到公然羞辱那样慌张。
“只不过是常规作法,我们有必要了解兰博特的所有亲人和朋友当晚在什么地方。”
“我去看了夜场电影。”
“你有没有在兰博特的公寓过夜的经历。”
艾利克斯抽了下鼻子:“有啊。有时候会。我们一起写歌。兰伯特很不错,但他不会登台演出的。”
“我们在其中一个卧室找到一些衣服,看起来不是他的。”
“那是我的。我说过了,我们有时候写歌写到半夜,我就住那儿了。”
“你有他公寓的钥匙吗?”
“没有。我怎么会有呢?我又不住那儿,不过是偶尔……”
“他是怎样的人呢?整洁还是邋遢。”
艾利克斯显得有些懊恼,这种不明状况的提问让他不耐烦。“邋遢吧。他把衣服丢的到处都是。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