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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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塔-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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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还没落下山去,透斜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算睡个“午觉”,便闭上了眼睛。
  自从跟诗史认识以后,透在客厅里呆的时间变长了。在客厅里呆着最起码不会错过诗史打来的电话。
  正要睡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可能是这个缘故,透去接电话的时候竟然忘了去猜是不是诗史打来的。要是平时,透总是满怀希望地去接电话的。
  电话是爸爸打来的。
  “怎么样?”
  爸爸问道。
  “还好。”
  透回答。
  “已经放暑假了吧?”
  爸爸说很长时间没跟透一起吃饭了,想要一起吃顿饭。
  “行啊。现在出发?”
  透问道。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太大,透觉得有点冷,便拿过遥控器把空调关了。
  透能感觉出来,爸爸听自己答应了以后松了一口气。
  窗外天还没黑。
  “你在睡觉吗?”
  爸爸可能是从声音听出来的。
  “刚迷糊一会儿。”
  透老实说道。
  “哦,是么。”
  爸爸说话的声音显得很高兴。他们约好一个小时以后在爸爸的设计所见面。
  透挂断电话的瞬间,忽然感到自己跟诗史的距离又拉大了许多。
  透在出门前洗了个澡,冲去了脖子、脸和头发上存有的那种理发店的味道。不知怎的,透一直都觉得身上有理发店的味道会让人觉得孩子气。
  走在往车站去的坡路上,透能够感到夏日傍晚特有的气息,远处映衬在夏日晚霞中的东京塔隐约可见。
  爸爸穿了件米色的开领短袖衬衫。他一边喝啤酒一边跟自己说了许多有趣的事。比如有一家人特别喜欢白色,他们让爸爸设计的所有东西都要求是白色的,就连用来盖垃圾以防鸟类叼啄的网,也要求必须是白色。
  “他们竟然那么喜欢白色。”
  爸爸最后笑着总结道。透觉得自己也应该跟爸爸说些什么,就把自己这次考试成绩一塌糊涂的事告诉了爸爸。原以为爸爸会不高兴,没想到他竟然津津有味地听着,最后还安慰透,
  “不要把考试的事儿放在心上,没什么了不起的。”
  “说来也是。”
  透并不讨厌爸爸,只是总觉得跟爸爸之间毕竟有点生疏,好像自己变得不会说话了似的。
  “你还钓鱼吗?”
  透想换个话题聊聊。
  爸爸的胳膊支在桌面,显得粗壮有力。
  “当然了。前几天还钓着了一条香鱼呢。”
  爸爸右手的手背有个伤疤,听他说是小时候放烟花的时候烧伤的。
  “是么。”
  透觉得如果不是跟诗史说话,那谈话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只有跟诗史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能充分调动起语言的表现力。吃饭时也一样,诗史的存在就像一种神奇的力量刺激这透的食欲。
  “怎么不吃呀?”
  爸爸好像看出了透的心事似的问道。
  “我吃着的呀。”
  透说完,一口气喝干了小杯子里的啤酒。
  过去爸爸还在家里的时候,大门附近的墙上总挂着一个匾额,上面的字在透看来就像一条条五颜六色的虫子一样。小时候,不知为什么,透总爱盯着那个匾额看。没想到陪着爸爸喝酒竟然勾起了透对过去的回忆。
悠悠书萌 UuTxT.cOM 诠汶字板粤牍

正文 第十一节 字数:6588
  街道拐角处有个面包房,高中时代,透经常跟耕二在放学后去买东西吃。除了卖面包之外,那个面包房还兼卖各种杂货,在当时属于比较少见的了。小店虽然给人一种不够整洁的感觉,但也极具怀旧风情,
  “就是这儿?”
  由利问,透点点头说是。现在是下午三点,周围行人稀疏,天气也非常晴朗。车站对面那片幽静的住宅区就是他和耕二高中时代经常走过的地方。
  “这个斜坡上面有个汽车站,虽然远了点儿,但我和耕二当时经常走到那里坐车。”
  透向由利解释说。
  阳光中,由利正眯起眼睛望着那个面包房。
  “好有怀旧风情呀。”
  尽管面包房就在眼前,而且透过敞开的玻璃门还能一直看到店里面,但听由利说话的口气,仿佛面包房在一个她憧憬已久的远方似的。
  “咱们进去看看?”
  透提议道。由利摇了摇头。
  说实话,接到由利电话的时候,透着实很为难。由利说要透带她去看看耕二高中时候学校周围的样子。
  “怎么不让耕二陪你一块去呢?”
  由利犹豫了一下说,
  “我不想跟耕二一起去,只想在那附近走走。”
  “我倒是无所谓。”
  透敷衍着,没想到由利却高兴地说,
  “谢谢!”
  晚上,透打电话给耕二说了这件事。耕二已经听由利说了,他对透说,
  “不好意思啊,她好像要去找什么似的。”
  阳光很刺眼。透从面包房前面的自动售货机买了可乐。由利用手帕擦了擦胳膊的内侧。
  他们靠在坡路下的铁栏杆上喝着可乐。那是过去跟耕二一起吃面包的地方。
  “我们把书包放在那儿,我靠在这儿,耕二蹲在那儿。”
  透向由利介绍着,由利很高兴的样子。面包房的隔壁是一家古旧的理发店,店前有一个三色标记。过去自己在这儿的时候总是喜欢望着那个标记。
  “你跟耕二在这儿都说些什么呀?”
  “什么都说,具体说什么,现在哪儿记得清呀。”
  由利好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傻傻的,便笑着说,
  “那倒也是。”
  透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你这么喜欢耕二呀?”
  透随口问了一句。
  “嗯。”
  由利爽朗地答道。
  透带着由利一起看了学校、车站旁边的便利商店、放学途中下车一块去玩的游戏厅和面包房,接下来去哪儿呢?
  “下面干什么呢?要不坐坐我们当时常坐的巴士?”
  “好吧。”
  由利兴致勃勃地回答。
  耕二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对由利单独跟透在一起这件事竟然没有感到一丝不快。毕竟他总认为自己应该算是喜欢嫉妒人的那类人,而且还有很强的警惕心。
  不过,透和由利却都是不需要警惕的人。这么一想,耕二反而感到一种满足。能够以心相托的人太少了,但如果有了,那就应该彻底地信任对方。耕二一直是这么做的。
  碧空如洗的星期三。暑假时的大学校园显得非常安静。校园非常大,有两个棒球场和一个田径场、还有手球场和射箭场。耕二在校园的布告栏里找到一份工,是去做“人体实验”。其实实验很简单,就是在学校的体育馆里,手上和脚上绑着电极在体育老师和其他学校学生的前面来回走动。这份工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耕二觉得闷热,便点上了一支烟。走过文艺俱乐部的时候,听到里面戏剧爱好者正在练习发声,这更让耕二觉得闷热了。
  今天耕二打算回家,主要是商量一下自己就业的问题。当然,事前肯定能先饱餐一顿妈妈给自己做的美味佳肴。
  诗史打给透电话约会总是非常突然,
  “周末我要去轻井泽。我们可以去玩儿一整天。”
  连日来一直炎热不堪,今天傍晚时分忽然下了一场雨,把整个城市冲洗一番,才让人感到些许凉意。透和诗史又来到了“拉芙尼”。
  “我们有栋别墅。”
  诗史说完喝了一口伏特加。
  “别墅?”
  透感到很惊讶。诗史点了点头,
  “还是个很漂亮的别墅呢。”
  一直都在思念的人现在就在自己身旁。
  仅仅这一点就足够透幸福半天了,至于周末去别墅什么的,他觉得离自己太遥远了,没有真实感。
  透现在整天满脑子里都是诗史。他读的书是诗史读过的书,听的音乐也是诗史听过的音乐,甚至连透自己都觉得这是一种病,觉得自己已经痴迷疯狂了。
  诗史却是一幅轻松平静的表情,仿佛透陷于痛苦之中跟自己毫无关系似的。她优雅地喝着酒,仪态自然亲切,好像每天都和透见面一样。
  “还能打网球呢。”
  诗史这么一说,透有些为难了。
  “我没打过网球呀。”
  透老实交待道,
  “我的体育很不好的。”
  诗史一只手支起下巴,很有兴致地看着透,
  “是么。”
  诗史长着一双美丽的杏仁眼,很是迷人。
  “我也只是偶尔才打打的。”
  说着,诗史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
  “还能打高尔夫球,不过估计你不想打。”
  透说是不想打。
  “太棒了,我最讨厌打高尔夫球的男人了。”
  诗史高兴地说,
  “真是太棒了。”
  “让我们尽情地堕落一下吧。白天喝点儿酒,再睡个午觉……”
  在透听来,诗史说的话好像是天外来音,简直太美妙了。他无法相信那会是真的,
  “能在那儿住吗?”
  透问道。诗史好像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不可思议,她看了透一眼说,
  “当然能住了。”
  诗史微笑着,喝干了杯子里的伏特加。
  “不过你尽管空着手来就行了,需要的东西买就是了。”
  诗史说完看了看表,然后站起身来。
  “我得走了。你慢慢喝,想吃什么就点。”
  “知道了。”
  透努力不让失望的神情流露出来,勉强笑了笑。
  “拉芙尼”厚重的大门在诗史身后关上了,透突然又变成了一个人。
  耕二早上陪由利打过网球之后,去给一个成绩糟糕的女孩儿做家庭教师,午饭在女孩儿家里吃了碗鸡肉加鸡蛋盖饭。然后,他又和喜美子见面了。
  最近一段时间,耕二和喜美子每星期见四次面,频率很高。每次喜美子去上课的时候,他们都要见面,耕二不知道这是喜美子要求的结果还是自己的欲望使然。
  但是他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事情会变糟。喜美子的要求直线上升,而自己的欲望也日甚一日。两者终于在极限处相撞了,在这个极限处,要么重生,要么毁灭。
  “耕二,你皮肤的气味特好闻。”
  喜美子把嘴唇贴在耕二的腿肚子上吻着,
  “有一种年青的、芳香的味道。”
  喜美子一边说着一边吻耕二的大腿、小腹、嘴唇……
  “身上还没有一块多余的东西。”
  旅馆的房间狭小,又没有窗户,在昏暗的房间里很难弄清是什么时间了。
  “多余的东西?”
  “比如脂肪啦、乳房等等……”
  耕二有些吃惊,
  “我都有啊。”
  喜美子低头看着朝天仰卧着的耕二,勉强同意说,
  “就算是吧。”
  “再说了,要是乳房算多余的东西的话,我倒更喜欢你身上多余的东西。”
  耕二说着折起身,从后面抱住喜美子,一只手里抓住一个乳房。喜美子不禁笑出声来,她拨开耕二的手,弯下腰拿起了背包,
  “送你个礼物。”
  边说边在背包里摸索着什么。
  原来是个手机。看到这个礼物,耕二不禁皱起了眉头。
  “拿着好吗?”
  喜美子有些担心地望着耕二试探着问。
  “为什么?”
  耕二没好气地说,连他自己也知道说话的口气可能太冲了。耕二心里的想法是,我怎么能接受一个比自己大的裸体女人送的手机呢。
  “为什么?这样我们联系不就方便了么?再说,现在的年轻人,谁没有手机呀。”
  这个女人怎么能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有的耕二却没有,这自然有其原因。
  “你就拿上吧。”
  喜美子语气强硬起来,
  “跟别的女孩儿约会的时候把手机关了不就行了。”
  这跟要不要手机又有什么关系,耕二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
  “我不喜欢带这玩意儿。”
  “也就是不想太受约束喽。”
  喜美子毫无表情,说的话充满了火药味,
  “那就算了。”
  她从耕二手里一把夺过手机,狠狠地朝墙角的垃圾桶扔了过去。手机碰到金属材料的垃圾桶,发出刺耳的响声。
  喜美子激动起来,她气冲冲地拾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你冷静点。”
  耕二看了垃圾桶一眼说。手机的后盖已经摔掉,电池也飞了出去。
  “东西又没有错,你也太粗暴了吧。”
  喜美子听也不听,只是一个人自言自语,
  “真傻呀,我真傻。”
  “只有我在瞎操心啊!”
  喜美子平时很漂亮,但生起气来,却让耕二不由得想起妈妈发火时的样子。
  “我说你……”
  耕二感到真的是到极限了,他再也受不了了。
  “我整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跟你更近一些,怎么才能跟你在一起又不给你增加负担……”
  已经穿上衣服的喜美子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可你却为什么这么不当回事?”
  终于,眼泪夺眶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耕二无奈,只好抬头向天花板望去。
  轻井泽天气晴朗。
  从东京坐上银色的新干线列车到轻井泽只需六十五分钟。透告诉妈妈说是跟大学的朋友一道旅行去的。妈妈听了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同时嘱咐他要注意安全。
  透和诗史在车站碰了头。诗史说没想到路上人少,所以就先到了。她穿着深藏青色的夏服,露出了雪白的胳膊。
  “你行李呢?”
  看到诗史还是像往常一样只背了个挎包,透问道。虽然自己只是住一晚,可诗史却说要在那儿住一段时间的。
  “行李?不需要的。”
  诗史愉快地回答。透忽然感到他们好像一下变成了自由身,再也没有不能做的事,而且,两手空空,没了包袱,想去什么地方都能去。他觉得他们已经永远踏上了通往自由的旅程。
  说实话,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太幸福了,以至于透觉得是在梦境中。透想慢慢地品味这幸福的每一分每一秒,但幸福却像车窗外稍纵即逝的景色一样无法留住。
  诗史在列车上喝了罐装啤酒。拉盖是透帮着打开的。虽然只是打开拉盖而已,但对透来说,这有着特殊的意义。小货车推过来的时候,诗史很好奇地望着,透便给她买了个冷冻桔子。诗史高兴地吃了起来。
  平时的活动几乎都是由诗史来安排的,所以透总想着自己也应该做点儿什么。此刻在列车喧闹的环境中,诗史显得那么娇小可怜,这让透觉得自己应该充当保护诗史的角色。
  就这样,透体味着保护诗史的幸福感一路到了轻井泽。
  “好热呀。”
  过了剪票口,诗史首先说道。她站在车站前用手搭起凉棚遮住阳光四处望了望。
  “想做点什么?”
  诗史问道,现在时间还早,应该算是清晨。
  “什么都想。”
  透答道。诗史莞尔一笑,
  “好吧。”
  “咱们先把房间收拾一下。然后到外面走走。”
  说着,诗史迎着阳光向前走去。
  “干事?”
  耕二好像并不感兴趣。当班聚会的干事,那就意味着要做很多麻烦的事情。
  “到了四年级,大家可能都去旅行了,要是等到都就业了,那就更难聚在一起了。咱们班毕业以后还没聚过一次呢。”
  对方是耕二高中时的同学,现在是女子大学的大学生。
  “这种聚会,如果没有人主动发起的话就没指望了。你在同学中那么有威望……”
  那位女同学说她负责招集女生,看来她对自己在女生当中的地位也是很自信的。
  “内田先生也说想趁暑假有空见见大家。”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要冒出来什么班聚会呢。本来说好明天和父亲的朋友一起吃饭的,看来要泡汤了,况且大学三年级的暑假,谁不为就业问题做些准备工作呀。那一边喜美子还在给自己出难题,唉,令人心烦的聚会。
  “那好吧。”
  耕二嘴里说的却跟心里想的正相反,
  “我还有个好去处呢,就在我打工的地方吧。”
  耕二知道自己就这个脾气,换言之,也可以说成是行动能力太强了吧。
  “太好了!”
  对方终于放心了。
  “美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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