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枪无关Ⅰ- 第1部分

楔子
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打得如火如荼，远方不时传来轰隆的炮火声和炒豆一样的机枪声。政府军已经攻破了反政府武装的第一道防线，指挥部也前移了。不用多久，就会出现在展现前沿。他们不会想到，有个孤独的猎人已经潜入了自己后方那么远，耐心等待猎物的出现。
　　果真，下午，一队卡车隆隆地开到了山下的空地里，随后建立起了临时野战指挥所，巡逻兵也四周巡查了三次。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天边传来一阵隆隆声，是架“河马”直升机。
　　齐少将刚刚下了飞机，还没来得及跟指挥所的参谋寒暄，自己胸口上就感觉被大锤狠锤了一下，血刹时染红了胸口，倒下前，他听到了一声闷响：“砰！”
　　“狙击手！”一个参谋反应过来，将参谋长一下按倒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到了一辆卡车后面，其余的人纷纷卧倒找掩体。两分钟后，一阵炮火将刚才响枪的丛林覆盖了。
　　*反政府武装——本为是A国培养的一支有政治诉求的企图颠覆M国政府的武装军队，失败后，A国抛弃了他们。他们最后发展成了占地为王的地方武装，其所占领的地盘则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毒品生产和贩卖地。后面的战争就是围绕着铲除毒品而展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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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雇佣兵（1）
明回到基地的时候，战斗已经基本停止了。基地的酒吧里，“战友”们正在吹嘘自己的战果，那个长得像铁塔一样的大汉叫“金刚”，他抓着一扎啤酒大吼着：“老子用RP高干掉了三辆坦克，应该给我三千美圆，妈的中间人扣了我三百美圆！日他祖宗！”咕咚灌了一大口啤酒。
　　蚂蝗在一旁阴阳怪气道：“上次我打下一架直升机，一毛钱都没拿到呢！”之所以给他起蚂蝗这个外号，是因为这家伙是个机枪手，在战场上一旦盯上了谁，不打死他绝不停手，跟蚂蝗一样死盯，从来不管有没有火力威胁自己。不过令大家纳闷的是，他招过的炮弹枪子不少，却如有神功护体，总是毫发无伤。这次战斗，一枚迫击炮弹掉到他的机枪阵位边，砸进土里半米多，愣是没爆炸，蚂蝗连看都没看炮弹一眼，机枪死盯着一个敌人，直到把他打成筛子。
　　明静静地背着枪走了过去，要了杯柠檬汁，这杯柠檬汁要花五美圆，在这个地方，物价跟天上的白云那么高。不过话说回来，能在这个丛林国家享受冰镇啤酒、巧克力、柠檬汁，已经非常奢侈了。明小口地嘬饮着柠檬汁，耳朵边响起了一声炸雷：“明！你找到什么东西没有？”
　　是金刚。
　　“没什么好猎物，只是顺手敲了个少将。”明喝了口柠檬汁，淡淡地说。
　　“少将？吹的吧？肩章呢，身份牌呢？”说话的是小黄瓜。在这里，没人记得别人的名字，也没人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大家都用代号和绰号相互称呼。小黄瓜瘦高瘦高的，据说以前家里是卖青菜的，他手上有点钱就往雇佣军营里那间破妓院跑，所以他还有另一个外号：洞口小黄瓜！不过大家一般都叫他小黄瓜。
　　“没必要证明给你看。”明喝完了最后一口柠檬汁，在柜台丢下5美圆，“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我会得到五千美圆。吉娜，麻烦你帮我找些上好的巧克力，以后我会用得着。”柜台里的吉娜嫣然一笑：“明，三天后来取吧。”明似乎没听到，径直走出了酒吧。
　　小黄瓜凑到了柜台，捏着腔调说道：“吉娜！麻烦你帮我找些上好的避孕套，以后我们会用得着。”
　　酒吧里一阵哄笑。
　　明回到自己的住所，一间两层小木楼——它在这里显得很另类，其他人的住所都是集中在一起，唯独明的远远地坐落在基地边上。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坐起来检查自己的狙击枪，将剩下的子弹从弹夹里退出来，放松弹夹弹簧，检查瞄准镜。这是他的习惯。
　　刚刚把枪检查完，门口就响起死鱼的声音：“明！听说你干掉了个少将？咋样，我卖给你的家伙不错吧？我做的东西，绝对是精品！”话音未落，死鱼就已经冲了进来。
　　“跟你说了很多次，进来要敲门。”明正在检查手枪，头也不抬。
　　紧跟着死鱼的，是“裸奔”——一只纯种的德国黑背。给它起个这样的名字，多少让人觉得尴尬，不过裸奔并不觉得。裸奔是死鱼最忠实的朋友和伙伴，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死鱼根本没有朋友，也没有伙伴。他是雇佣军基地里的军火贩子，当然是那种小贩子，经常给雇佣军个人提供些更趁手的武器，或者为他们改枪。死鱼以前是特种部队军械库的军械管理员，对武器的了解比对自己老婆了解更甚。他退伍后，回到家乡小城，本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大城市里买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安稳过日子。不过后来老婆跟一个有小别墅的人跑了，死鱼一气之下，把那人的小别墅化成了一堆废砖，之后辗转来到了这个地方，做起了军火贩子。不过死鱼太傲了，经常把别人的武器贬得一文不值，这样的性格在雇佣军里当然很不受欢迎，毕竟能来做雇佣军的，多少都有那么点儿真才实料。不过死鱼的本事也的确没得说，经他手弄过的武器，性能绝对顶呱呱。所以在这里既没朋友也没敌人的他，生意还算过得去。能跟他说上几句贴心话的，就是明了，因为明也一样没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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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雇佣兵（2）
明没有朋友，是因为他来这儿的第一次任务就害死了自己的副射手。
　　在那次任务中，明执意选择了一个阵位，狙击成功后，却遭到了猛烈的炮火还击，副射手再也没有回来。虽然大家都知道，不论谁执行任务都有可能回不来，可明的这个记录却实在地印在了大家的心里，而明从来都不解释什么，于是就成了独来独往的刺客。
　　“苏VD有什么好的？弄支更好的吧，明24！旋转后拉枪机，更有狙击的感觉，怎么样，我费了好大劲才弄到的，给你优惠价。要不要口径的，想打坦克都可以！”
　　“用不着，旋转后拉的火力持续不行，我要的是实用，不是感觉，大口径的在丛林里用不上，丛林射击距离不长，苏VD最好，皮实。”
　　“奶奶的，你这样的射手还要什么火力持续，一枪穿两都行，要不改改你的苏VD吧，换个击针，合金的，不容易断。”
　　“我又不打空枪，击针断不了，不过你要有好的，给我留一根吧，我备用。”明装好手枪，试瞄了一下：“你能找到毛瑟98或者莫辛纳干么？”
　　“我日！古董啊，你要来干嘛？收藏？汉阳造我倒能弄到，这两个，难！除非你去阿富汗。”
　　“这里跟阿富汗有什么区别？我就是收藏。这样吧，你能找到的话，你的明24我要了，一起算钱。”
　　“奶奶的，你真他妈会讲价钱，以为我的明24没人要啊？”
　　“除了我，还有谁能配上你的枪？”明不紧不慢地把手枪收进枪套里。
　　这句话，死鱼很爱听。的确，这里懂枪的人没几个，基本都把枪当作工具，而明却把枪当作有生命的东西，甚至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过死鱼还嘴硬：“我留着自己打猎不行吗？不过说好了，毛瑟的价钱可不低，当然，是性能好的，我不卖那些垃圾货色。”
　　“价格你看着办，你一向是个奸商，我要休息了。”
　　“哈哈！无商不奸，无奸不商，裸奔，走啦。”死鱼拍拍裸奔的脑袋：“亲爱的，做好这一单，你又有好吃的了。”裸奔屁颠屁颠地跟死鱼下了楼。
　　第二天，明去找到中间人，领到了4500美圆——中间人照例扣了10％。在这里，任何东西都是有标价的，包括生命。明不像其他雇佣军那样领“工资”，他所做的是“计件”，一个士兵50美圆，军官按照等级80—3000美圆，将军5000美圆，其他的目标另外计算。临走的时候，中间人对明说道：“明，我可以介绍你做另外的事情，收入比这个好多了。”
　　明知道他说的“另外事情”是什么，中间人除了招募雇佣军，还干介绍杀手的工作。像明这种来去自如，不受限制而且本事一流的人，做杀手更合适。明淡淡地说：“再说吧，我并不缺钱。”
　　中间人还在努力：“明，你不会每次都能找到将军，做加工比你现在这样好多了，风险也低。有个活儿，人家出3000美圆呢！两天工夫，只打一枪，我只提30％，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再说吧，我会来找你的。”明把钱点清楚，放进包里，走了。
　　战斗已经基本停止了，只有少数地方还有些零星交火。政府军损失了最高指挥官，反政府武装重新进驻了小河城。作为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的实际边界线上的一个重要据点，如果政府军攻下小河城，反政府武装就只能进山打游击。现在，反政府武装正在狂欢。不过雇佣军营里却像死了爹一样，个个愁眉苦脸。金刚哭丧着脸：“明，你打别的不行吗？干嘛去打Q？多打几天我可以挣更多钱呢，全给你毁了！”
　　明淡淡地说：“我又不知道他是Q，谁叫他带着将军衔。”
　　明的这次狙击，让雇佣军营里的人都刮目相看，狙击将军，还从来没有过。
　　死鱼半个月后来找明，带来了毛瑟98，还有那支明24。死鱼一进门就嚷嚷：“明，你知道我找得多辛苦吗？我快把这个国家都翻了个底儿朝天才给你翻到的，看在老天的份上，一起算5000美圆，已经很优惠了！”
　　

第一章　　雇佣兵（3）
明没出声，检查了一下，枪栓还很灵活，死鱼已经把枪清洗过了。明看了看膛线，还不错，没什么磨损，就是枪托有点旧，德国鬼子做的东西的确经典。
　　死鱼正捧着杯子咕咚咕咚灌水，喝完了抹抹嘴：“不用看了，我不卖垃圾货，怎么样？在古董市场上，它至少得卖5000美圆，我等于买一送一了！”
　　“好吧，不过明24你要给我配上好的瞄镜，还有，多送我100发狙击弹。”
　　“你要我老命吧！狙击弹一发要5美圆呢！镜子也要500美圆！你等于抢了我1000美圆。”
　　“谁不知道枪在这里跟草一样价钱。毛瑟你花了多少钱，没用20美圆吧？要么成交，要么拿走。”
　　“你奶奶的，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精明！好吧，成交！跟我去拿瞄镜和子弹。”
　　明跟死鱼取瞄镜的时候看上了一具白光带夜视的，死鱼气得直翻白眼，死攥着不撒手，最后明说给裸奔买上好的狗食，死鱼才把瞄镜放手。
　　刚到手的4500美圆就这么没了，一个将军的价钱还买不到两支枪，明想到这里，笑着摇了摇头。
　　一连两个月，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在其他国家的斡旋下谈判，不过这样的斡旋效果白痴都看得出来，双方寸土不让，休战只不过是为了下一场战争做准备。雇佣军们天天盼望早点儿开战，小黄瓜挣的钱早都送到中间人开的妓院里去了，金刚的美圆全成了啤酒灌进了肚子。
　　一些雇佣军给主顾去押运毒品，挣点零花钱。反政府武装就靠毒品买卖来支撑庞大的军费开支。死鱼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没仗打，自然没人想起枪。
　　明一点儿都不着急，他是那种有钱多花，没钱不花的人。他也从来不存钱，每个月定期朝外面寄点钱出去，算上自己的开销，基本是身无分文。实际上，存钱也不知道该干嘛。两个月来，明都是去较枪，熟悉明24的弹道。
　　中间人又来找明，说是个大买卖，2万美圆，目标是个走白货的。这个国家的白货贩子多得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互相争夺白货控制带动了暗杀业的发展。明什么都没问，要了照片和地点，带上明24出发了。
　　一个星期后，明回到雇佣军营，照例到那个“酒吧”花了5美圆喝上一杯柠檬汁，金刚已经喝得醉熏熏的，跟一个新来的下营雇佣军正在争吵着什么。
　　雇佣军营地分成上营和下营。上营的基本都是些退伍军人，纯粹是为了钱而打仗，很多都是赚够了就走。当初明从特种部队退役下来，打发了一段无聊的日子，他发现自己难以适应正常人的生活了。他习惯了军营的一切，除了一身杀人的本事，他一无是处。在军的帮助下，他来到这个硝烟四起的丛林地区，成为雇佣军中的一员。
　　下营的大多是些地痞、混混儿、流氓之类的绝对无产者，为了混饭吃来做雇佣军，当然，他们的价码跟上营雇佣军差远了。他们打仗的方式在上营看来就像是小孩过家家，很多人只不过懂得开枪而已。虽然上营和下营经常有小摩擦，可上营的不屑和他们动手，而下营也遵守着这么个潜规则：决不跟上营的动手，除非嫌自己命长。
　　现在，这个明显是新来的下营雇佣军，看到金刚喝得高了，酒吧里只有吉娜和坐在角落里的明，便肆无忌惮地叫嚣着。他的伙伴——叫做三炮的，神色紧张，拼命拉着他。金刚最近心情烦躁，看来也想发泄一下。不过这个新来的却先挣脱了同伴三炮的拉扯，操起个凳子朝金刚砸了过去。
　　继而，三炮拦在他们和明的中间——下营一向被上营看不起，看来他也想趁上营的人都出去走白货的机会，好好教训一下上营。金刚喝多了，动作明显变慢，而对手虽然身强体壮，也暂时占不到什么便宜。
　　明仍然静静地坐在那儿喝柠檬汁，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吉娜焦急地朝明喊道：“明！快拉开他们！”
　　“放心吧吉娜，金刚能应付过来。”明不紧不慢地扭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真人P凯秀。果然，不多时，金刚就占了上风，追着那家伙打。三炮一看不妙，赶紧一起上，金刚操着凳子以一敌二，被逼到明的这个角落。金刚大声咒骂着，抡凳子的动作却慢了下来，突然脚下一滑，摔倒了，被对手趁机在身上抡了几凳子，满脸是血。金刚踹倒了一个家伙，挣扎着爬起来。
　　

第一章　　雇佣兵（4）
明站了起来：“好了，差不多了，打完了回你们下营去！”
　　两个家伙正打得兴起，并不想善罢甘休，因为金刚已经狠狠地挨了几下，体力明显不支，而明并不是很强壮的样子。金刚又操起个酒瓶，明拉住他：“金刚，让我练一下。”
　　“徒手还是器械？”明左手还拿着柠檬汁，冷冷地对他们说道。
　　新来的二话不说朝明冲了过来。明左手一扬，杯子里的柠檬汁朝他脸上飞过去，他的眼睛顿时被迷住了，明右手从腰后刷地抽出了匕首，一个跨步上前，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匕首已经贴在了他的喉咙上。
　　三炮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放下手中的凳子：“明！别这么做，他是新手，不懂规矩。”
　　“不懂规矩？理由不充分。这里是你们下营来撒野的地方吗？”
　　明的匕首依然没离开那人的脖子，而他也不敢乱动，脸上不知是刚才运动过量还是被吓的，汗珠滴答滴答往下掉。
　　“上营怎么了？老子一样扛枪吃饭！”他依然嘴硬。
　　三炮已经语无伦次：“明！看在我们一起打过仗的份上，放了他吧，他是我朋友，都是混口饭吃。”三炮很明白，上营的人杀人跟碾死蚂蚁一样平常。
　　明锋利的匕首已经在他的脖子上划了道血痕，不过这个家伙依然嘴硬：“要杀就杀！动手啊！三炮，老子要是完了，你给我报仇！你有本事划过来，老子的血一样溅到你脸上！”
　　“放心，不会，我只会划下去厘米，保证你很快地死，却不会让你的血脏了我的衣服。”明淡淡地笑了，这笑容在他看来却是那么恐怖，身子不由地颤抖起来。
　　“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