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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山（2）
给政府军的选择机会并不多，为了快速将炮弹运上前线，他们只能将弹药库前移，很多弹药都是露天堆放，防守的空当也大，虽然调集了很多部队巡逻，也还是给雇佣军钻了空子。
扎龙正在调集部队，要重新夺回几个高地。政府军只能继续进攻，不给扎龙喘息的机会。后方则加紧搜查雇佣军的袭击分队，增加巡逻，清理道路，加紧运送补给上前线。
后方的炮弹运不上来，炮兵的火力准备比原来稀疏多了。洛天这两天显得烦躁不安，牛头山作战，装甲团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干看着步兵作战。雨季越来越近，这时候的气候多变，今天是艳阳高照，谁也不知道明天是否大雨滂沱。10000多人的大军被牛头山堵住了道路，后方负责后勤补给的部队更多，大军每天消耗的补给数以百万计，国库都快被这场战争掏空了。罗将军刚刚又下来电话，要攻击部队加紧牛头山的作战，在3天内一定要拿下来。洛天知道，给自己留下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仗还是要打下去，牛头山不是附近的几个小高地，这里的地形更险峻陡峭，500多米的海拔在这片丘陵上是最高的山峰，正好扼守了进出小河城唯一的道路，而且这里地形狭窄，进攻部队展不开，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重要隘口。
政府军前两天的进攻没有取得进展，几次进攻都被打了回来。防守高地的有200多人，虽然炮火、飞机几乎将山头犁了一遍，但是扎龙在这里建立了犹如蜘蛛网一样的战壕、防弹坑、猫耳洞，政府军的炮火一停，那些士兵就纷纷从地下爬出来，冲上阵地。更重要的是，这里地势狭窄，政府军根本不能保持进攻的优势兵力，在最狭窄的地形上，最多能挤下100多人。在这个牛头山最狭窄的地方，冲锋的士兵尸体堆着尸体，两挺机枪几乎就把这里给封锁了。不得已，政府军只好用炮火和飞机一遍又一遍空挡覆盖防守阵地，给牛头山守军造成了重大伤亡。
M正在后方闭目养神。虽然现在看起来，牛头山仍然固若金汤，但是伤亡也很大，那些防守牛头山的亲卫营和下营的老兵已经几乎消耗殆尽，补充上去的新兵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往往上去没多久就被炮火吞噬！安也在等待机会使用大炮，牛头山打得越激烈，政府军就越需要重火力，他们的炮弹也不多了，要找准机会，让自己的炮火发挥应有的威力。
第三天，政府军的大炮不顾炮弹的消耗，发疯般地朝牛头山倾泻钢铁，上空的飞机也不断地俯冲，投弹，扫射，然后是集团冲锋，不顾伤亡地朝主峰阵地猛攻。为了保持火力的持续，几乎所有的飞机都参加了牛头山的攻击作战。战斗持续到夜晚，政府军伤亡了1000多人，几次都几乎拿下了阵地，却都被打了下去。
夜幕降临了，M望着牛头山上炮火爆炸的闪光，心里知道，准备要拉自己上去了。
扎龙的部队已经快打光了，预备队根本拉不上去，政府军的飞机沿途轰炸、扫射，增援部队还没到达山下就损失大半。扎龙知道，再这么把人拉上去，小河城就没多少人防守了，牛头山上的守军已经三天没有休息，又断水断粮，看样子也坚持不过今晚。扎龙只好向安求援，安二话没说，命令步枪带领80多人去替换牛头山的守军。步枪不敢怠慢，让人全部穿上防弹衣，增加防护。安再三交代，只要他们守住4天，4天后，无论什么情况都要撤回来。
M带上了M24狙击枪，还有狙击枪专用的消声器，对天机说：“天机，你跟着我，千万不要乱跑。”
天机点点头，他身上也穿上了防弹衣，头戴凯氟拉头盔，这是M跟死鱼租借的，天机有点儿紧张，看着M：“师傅，我们能守住4天吗？”
“肯定能，别忘了，我们还有大炮没有动用呢，放心，政府军的炮火快要哑巴了。只要他们把监视大炮的飞机一调开，我们的大炮就要发威了。”
步枪利用夜幕的掩护，带领大家到达了牛头山。牛头山的守军还在苦苦支撑，政府军已经几乎快攻破了一块阵地。这时候炮火已经停了，双方在这块阵地上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步枪二话没说，带领大家投入了肉搏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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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山（3）
M将枪背在身后，拉紧背带，抽出匕首，一手提着手枪，跟着步枪冲上了阵地，后面紧紧跟着天机。
那些守军已经筋疲力尽，眼看政府军就要占领这里，突然冲出了一群生力军，让政府军大吃一惊。守军精神大振，呐喊着跟政府军搅到了一起。
M边朝前冲，边射击，手枪子弹打光了，将手枪一甩，抽出匕首，正对着一个挺着刺刀的士兵杀了过去。在月光下，那个士兵因为紧张，兴奋而扭曲的脸看得清清楚楚，M一个侧身让过他直刺过来的刺刀，右手刷的一刀直奔对方的脖子，回手又一刀刺进他的后背，然后头也不回，朝下一个杀了过去。双方士兵搅到了一起，根本不可能开枪。天机挺着刺刀，帮助M防守后方。身上有防弹衣的保护，这些受过严格格斗训练的雇佣军更是有恃无恐，不到5分钟，M就已经放倒了对方十几人。可对方还是源源不断地从缺口上冲上来，步枪大喊着：“把缺口堵住！把缺口堵住！”带领大家朝缺口处冲过去。
M喘着粗气，拣起支步枪步枪，朝缺口冲上来的士兵一阵扫射，暂时压制了他们。蚂蝗则带着机枪溜到缺口侧翼，用机枪封锁后面的增援。双方很快又搅到了一起，阵地上双方士兵呐喊着，拼命地用刺刀捅，用匕首扎，用枪托砸，手上有什么就用什么，甚至用牙齿和拳头互相攻击，目的只有一个，杀了对方！
天机面对的，是一个牛高马大的士兵，他抓着枪的手满是汗水，可是他不敢松手。天机的几个突刺都被挡了回来，突然对方一个虚左刺右，天机只觉得虎口一麻，枪被磕掉了，紧接着对方一个直刺，被刺到了左肋，防弹衣抵挡住了对方的刺刀。天机脚下一滑，摔倒了，对方紧接着跟上一步，朝躺在地上的天机又刺下去，天机一个翻滚，刺刀刺进了地下，天机抓住他的枪，用力一拔，枪被甩到了一边。双方翻滚在一起，天机被压到地上，脖子被掐住，喘不过气来，他胡乱在地上抓起块石头，朝对方的脑袋砸了过去，却被对方的头盔挡住了，天机的脑子开始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M刚刚解决了一个，回过头，看到天机被压住，手脚在胡乱挣扎，赶紧过来帮忙。谁知道斜刺里又冲出一个，一枪托砸在M的背上，将M砸倒，匕首也被砸飞了。M顺势倒下，抓起身边一把枪挡住了他的刺刀，用脚朝他的裆部蹬了过去，将他蹬倒，顺手抓着枪管把枪当锤子使，狠狠地用枪托将他砸死。刚想回头，又一个冲了过来，M只好将枪扔了过去，趁对方躲闪的时候，绕到他身后，从背后勒住他，将他摔倒在地上。这时，步枪赶了过来，一刺刀将他解决。天机已经快坚持不住了，M赶过去从背后勒住那个士兵的脖子，狠狠一扭，将他的脖子扭断，将喘着粗气的天机拉了起来。
1个多小时的惨烈搏斗后，守军终于将缺口堵住，将政府军又赶了下去。步枪带来的人阵亡了6名，受伤了10名，如果不是受过严格的格斗训练还有防弹衣的保护，他们不可能守住阵地。
天亮了，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步枪将所有人撤进坑道，准备迎接下一轮炮火。
罗将军收到战报，额头上青筋直暴，对进攻的部队大声吼道：“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明天一定要把牛头山给我攻下来！”
这句话说得倒容易，前线的作战部队已经连续作战三四天了，有些连队清点人数的时候，除了一个排长和三个士兵，已经全部阵亡。通往山顶的路上，叠满了尸体，政府军从来没有如此惨烈地作战。主攻的56师的36团伤亡太大，已经不能继续进攻，只好把他们调下去休整，让机步团顶上继续作战。
机步团天一亮就要拉上牛头山了，团长过来找洛天，开门见山对洛天说：“洛天，你觉得我们要伤亡多少才能将牛头山拿下？”
洛天正在研究地图，看到团长的表情凝重，拉过把椅子：“坐下说吧，你觉得呢？”
团长坐下，喝了口水：“洛天，不瞒你说，36团的情况你都看到了，他们的伤亡对我们团的士兵心理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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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山（4）
“我知道。”洛天低声说道。36团的士兵撤下来的时候，个个军装破烂，面无表情，犹如行尸走肉，不光是机动团，自己的装甲团同样受到很大心理震动。
“可是如果不拿下牛头山，怎么攻击小河城？”洛天说道。
“洛天，为什么这次他们如此拼命，前一次作战，牛头山的守军几乎是一碰就散，我们几乎拿下了小河城。”
“可是我们也从来没有如此大规模地进攻过小河城。你想过吗，这样的攻坚作战，无论是攻方还是守方，都要付出重大代价。如果不是生死存亡，谁都不愿意打这样的仗。”
“的确，洛天，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说，我不知道能否从牛头山回来，如果我真的青山埋忠骨，请你照顾我的家人！”
“你怎么会这样想？牛头山上的防守体系已经几乎全部被毁，你别那么灰心。”
“洛天，你知道，现在防守的人不是扎龙的杂牌军，是那些受过严格训练的雇佣军，无论是装备和战斗素质，还是射击技术和格斗本领，我们都无法超越。况且，牛头山上地形狭窄，我们的人员优势也展不开，只能添油作战。”
“是的，可我们都是军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
团长站了起来：“洛天，明天天一亮我就要上去了，请你答应我的请求，我只有一个女儿，你要答应我，帮我把她抚养成人。她出嫁的时候，你要代我挽着她，交给她的丈夫。”
洛天如鲠在喉，拍拍他的肩膀：“我答应你，但是我希望这些事情最好由你亲自来做。”
“我也希望如此。”团长戴上帽子，对洛天凄凉地笑笑，走了出去。
影子在外面已经听了很久，团长出来了，影子不好意思地朝旁边让了让。等他走远了，才拉开帐篷走了进去。洛天坐在那里，正在想团长的事情，见到影子走进来也没有什么表示，影子给他倒了杯水，放到他手里，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洛天回答：“我在想，机步团长今天怎么了？”
“是不是这两天的伤亡太大了，他对明天的作战没有信心。”
“这是个原因，可他平时并不是这样，似乎他已经觉得自己此次出去就回不来了。”
“洛天，已经凌晨了，你还是早点儿休息吧。”
“明天是最后一天，牛头山，牛头山。”洛天喃喃地说道：“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远处的牛头山，在夜幕中显得那么突兀，那里已经沉寂下来，寒风从牛头山吹过来，风犹如给那些阵亡的将士唱挽歌。洛天突然说道；“一将成名万骨枯，枯骨冤向何处诉？”
影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轻轻地低语：“洛天！！”
洛天没有理会影子，继续往下说：“历史只会记住战争中的将军，有谁会记住这些普通的士兵？几个小时前，他们还是鲜活的生命，现在却冰冷地躺在那个该死的高地上。”
“洛天，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祖国，每年春天的时候，他们的灵魂都会化作这满山的鲜花，他们会得到永生。历史不光只会记住将军，同样也会记住这些普通的士兵，历史是普通人创造的。”
“是的，满山的鲜花，他们的归宿。如果没有战争、没有枪，那该多好，他们应该在温暖的家中，跟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一起。”
“洛天，其实，战争与枪无关。”
“什么？”洛天一时没有听明白。
影子轻声地说：“战争与枪无关。”
洛天回过头，看着远处的牛头山：“是的，战争与枪无关，与枪无关……”
第二天的清晨，战斗又打响了，照例是炮火准备，机步团的士兵踏着阵亡士兵的尸体，继续朝上冲锋。雇佣军以逸代劳，接连打退了他们的几次冲锋，每秒钟，对方都有战士阵亡。机步团团长看着那些被抬下来的伤员，心急如焚，直接把指挥部建到了牛头山下，指挥部队的作战。
M正带着天机，隐藏在一个石头缝中，这里是对方炮火的射击死角，而且视野还很开阔。M将M24装上了消声器，利用一个石头缺口作为枪垫，一发一发地朝外射击，一上午就已经狙击了对方的6名军官，10名机枪手。他边射击，边向天机讲解狙击的阵位选择，狙击时机的把握等要领。天机拿着望远镜，给M指示目标。下午，机步团的冲锋更加疯狂，M却把枪收了起来，对天机说：“好了，休息一下吧，呆会儿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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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山（5）
天机还在用望远镜观察外面，对M说：“师傅，他们的进攻更猛烈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休息？”
“阳光位置不对，太阳会反射我们望远镜和瞄准镜的反光，容易暴露位置，等两个小时后，太阳移动了，我们再继续。现在休息一下，养精蓄锐。”
天机听M一说，赶紧把望远镜收了起来，又忍不住问道：“师傅，你不是告诉过我，狙击手要打一枪换个地方吗？今天我们在这个阵位打了好几十枪呢。”
“教材是死的，人是活的。在这样的大规模战斗中，你如果能找到个好位置，注意狙击的间隔，有枪炮声的掩护，他们要找到狙击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M闭着眼睛，边养神边说。
“怎么注意狙击的间隔？”
“你没看到我如何打的吗？第一，我不会接连朝同一个地方的敌人连续射击三次，我东打一枪，西打一枪，给他们造成的错觉是被流弹打死的；第二，为什么我装上了消声器？不让他们根据枪声找到我们的位置。如果没有消声器，你要注意观察他们的射击，比如，你要狙击安，他正在开枪射击，或者他附近的人正在射击，那么你可以利用他的枪声掩盖你的枪声。但是记住，如果打不中，不要接连开枪，狙击枪的枪声很特别，人的耳朵对从侧面传来的声音很敏感。还有，我刚才也告诉你了，在这样的战场上，射击对方并不是随心所欲想打哪就打哪，在侧翼射击，不要打头，而是打肋部，或者背部。打头很容易让人找到射击方向；打肋部和背，有了衣服的遮挡，他们在这样激烈的作战下，不会仔细查看伤口，容易认为是流弹打中的。”
“师傅，我们为什么不在山上的高处找个阵位呢，这样我们不是视野更开阔，射击的时候也不用那么多讲究了吗？”
“那是当然，可是有利必有弊，他们的主攻方向就是朝上，你不怕被流弹打死？天机，人的弱点是侧翼和背后，这是战斗中永恒不变的，任何人对来自背后和侧翼的打击都是难以防范的。”
“师傅，我知道了，那我们就这么休息了？”
M知道天机在想啥，他挪了挪身体，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放心，步枪他们顶得住，多大的屁事啊，这些人还不够蚂蝗的机枪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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