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突然发现叶炜一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周玦顿时有些窘迫,叶炜则依然淡然地微笑,但是他非常轻声地说道:“有意思,丧气……”
周玦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叶炜却没有再说话,而是超过周玦往前走。瘦猴厌恶地看着叶炜的后背,他说:“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僵尸,怎么都觉得不像是活人。”
周玦点点头,他心里也那么想。自从有了这个神棍,连半死人冯老九都显得更加像个正常人了。他刚说完这句,就发现冯老九阴测测地从他身边走过,从他身上总是隐隐地传出一股腥臭,周玦和瘦猴对看一眼,尴尬地咳嗽一声,便加快脚步。
再一次回到宾馆,天色已经微微发白。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天亮了。大家毫无睡意,周玦把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大脑里面来回的过滤,每一次都会让他感到无力和烦躁。但是想要再看《七人环》却也没有这力气。老九第一个表示他要回房间去。
接着叶炜笑了笑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也去睡一会了。”
陈昊说:“现在大家都累了,趁着还没到早上,大家再休息一下。让我也有时间考虑怎么和马老爷子说。”
胖三看着手表。说:“成,我也实在吃不消了,这样折腾我估计最后不是被吓疯就是被逼疯了。”
瘦猴瞥了他一眼,打断他的抱怨说:“现在说这话没意思,你越说越累,还不如什么都别想,反正过一天是过,过两天也是过。”
周玦同意地点头道:“没错现在最关键得就是保持清醒和体力,越是混乱我们就越是得看得清。”
说完胖三和瘦猴不约而同地叹了声气,谁都知道这话说说简单,大家都是普通人,又不是特种兵哪里来的这样好的心理素质。于是众人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房间,周玦跟着陈昊刚要进屋子,突然他感觉好像宾馆最里边的那间房间的门打开了。但是里面并没有走出来人,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仿佛就像是突然间自动打开似地。
周玦捂着额头快速走进房间关上房门。陈昊问他怎么了,他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好像也开始神经过敏了。”
陈昊按着太阳穴:“我们这些人遇到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现在终于理解茹兰之前为什么会那样不安了。她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不安和怀疑。”
周玦看着陈昊,自从白天他对马老爷子说出陈茹兰的死之后,他就变得有些非常挫败。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昊还无法接受陈茹兰已经死了的事实,他希望这些都是假的,是他的幻想。
而周玦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也许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发现他还在宿舍里,老九在死记硬背他的经济学,胖三还在呼呼大睡,瘦猴趴在地上做着第一百二十五个俯卧撑。他可以擦着额头上的汗笑着对他们说他做了一个很真实的噩梦,梦里面有一本非常诡异的书。他们可以嘲笑他,这一切都是笑谈中的虚幻。
可是,每一次半梦半醒之后,周玦都失望的发现他们依然在噩梦里,他依然没有摆脱。而他的伙伴们也都在噩梦中挣扎。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哪个才是幻觉呢?
最可怕的不是噩梦,而是无法清醒的噩梦。让人永远无法醒过来,永远残喘在噩梦的边缘。
陈昊还是坐在窗台边上抽烟,周玦翻着身地想要睡那么一会,困意却无法压过那些千头万绪。陈昊捏灭烟头想要再抽一根,但是发现居然没有烟了。
他回到床边发现周玦终于压不住困意睡着了,他坐在自己的床边傻看着周玦的脸。他看着周玦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开,就想即使在梦中他也在那种诡异的纠缠之下。他微微低声道:“不要怕……”
渐渐的周玦像是听到陈昊的低语似得,舒展了眉头,呼吸也开始均匀起来。陈昊无声地笑了起来,他伸手撩开遮在周玦额头上的刘海,看着周玦的睡脸陈昊觉得心中仿佛有什么力量把他混乱的情绪又拉了回来。他缓缓地俯下身把嘴唇轻轻地覆盖在周玦的嘴唇上,只那么一下陈昊便马上离开。他有些紧张周玦会不会醒过来,但是周玦只是稍微地抖了下眉毛便又继续酣睡。
陈昊意识到自己有多丢脸,他搔着头发倒在床上,像是一个闯了祸的孩子一样心虚起来。直到他确定周玦是睡熟了,没有发现他前面的动作之后他才真正地闭上眼睛。
而这个时候周玦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他不敢翻身,深怕陈昊发现其实他已经醒了。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破天荒地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心如鹿撞。而大脑里之前那些复杂又反复地思绪都被三个字给掩盖了。现在他那混乱地大脑里只有三个字犹如滚动广告牌似得不停播放“被亲了……被亲了……被亲了……”
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滚动字幕条的播放,陈昊一个翻身下床打开门,周玦吓得一身冷汗幸好自己在装睡,搞了半点他也没睡着,否则两个人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打招呼了。
一看门发现居然是宾馆的服务员和两个带大盖帽的警察,表情非常严肃,看不出为什么而来。周玦也跟了过去。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警察看着两人一眼问道:“你们认识马筹建么?”
陈昊道:“认识,他是我的老师。”
警察又扫视了在边上的周玦说:“有群众看见你们从马筹建的家里出来。你们去他家做什么?”
陈昊回答道:“是马教授叫我们几个人去的,为的是问一些关于郭璞墓的疑点问题。我们几个人也在研究。”
警察怀疑地问道:“研究?”
陈昊拿出自己的证件说:“我是一名民俗老师,这是我的学生,我带着他们来南京实地考察六朝古都在建安时期的民俗。所以昨天特地来和我的恩师打声招呼,顺便提出一些民俗和历史上的问题。”
警察看着证件,又看了看陈昊两人,他点头说:“马筹建他死了。我们希望你们跟我回警察局调查。”
陈昊猛然瞪向警察,警察依然面无表情地说:“他在死之前留下了一份遗书,上面有你和一个叫做陈茹兰的名字。”
陈昊抿嘴看着警察,他最后开口道:“老师……怎么死的?”
警察说:“据初步推测是自杀。他在自己家的门栏上吊死了,而据小区监控器的回放来看你们是最后一批见过马筹建的人。”
陈昊握着拳头,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情绪继续问:“那份遗书呢?”
警察面露难色地说:“目前这份遗书被我们警方妥善保存着,的确这份遗书中提到你和陈茹兰都有看的权利,但是我们却无法明白那些文字的含义。这个遗书写的非常的奇怪。”
周玦看了陈昊一眼,陈昊依然铁青着脸,他说:“那么我能看一下么?”
两个警察对看一眼,老警察思索片刻说:“可以。请和我们回警局吧。我们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出来之后,周玦才发现原来胖三和瘦猴他们也都被盘问过了,估计大家都很有默契一口咬定是陈昊带队来学习的,所以并没有穿帮。而且据年轻的警察说验尸报告表明死亡时间是在他们回到宾馆之后的一个小时内。他们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虽然他们够可疑,但是一帮子人风尘仆仆地从上海到南京,就是来谋杀一个老头子,这也太有创意了点。
陈昊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问了那位老警察说:“那么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来过么?”
警察顿了顿,他说:“没有,根据小区摄像头拍摄的情况,你们是那天晚上唯一去过马筹建家中并走出来的人。昨晚除了你们没有人进出过。”
周玦心中咯噔一下,像是又有一块冰块砸落在心头,如果按照警察所给的消息,那么那天晚上的在马教授身边的郭梅又怎么解释。但是出于谨慎,周玦只是看了陈昊一眼,不过这一个细微的举动也被这老警察给抓住了。他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陈昊说:“当时在场的还有老师的另一个同学,叫郭梅。”
年轻的警察打开笔记本把这个线索给记录了下来,随后说:“好的,如果你们还有什么线索回想起来请马上告诉我。也许这对解开马教授的死有帮助。”
六人被带进警局,陈昊要求看看马教授的遗体,警察允许了。不过介于人数太多,所以最后大家商量了下就陈昊和周玦两人跟警察去看遗体,其余人在警局接待室等着。
周玦心态有些微妙,毕竟去看一个不算太熟的人的尸体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寒意,而且这个人还死的不明不白。
周玦反复着调整心态,此时那位年轻的警察已经带着他们进了电梯,来到了地下一层,出乎周玦的想象,这里的通道照明非常亮堂,过道非常整洁,惨白的墙壁和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被同样的白色灯光照得发亮,就想整个通道都在发光似的。
小警察对此没有任何的不适应,他带着两人径直地走入太平间的登记处。那里有一个小的窗户,里面坐着一个神情有些阴郁的老头,他看着小警察点了点头,随后小警察让周玦和陈昊分别签字。老头着才缓慢地站起身带着两人来到一个铁门前,这个铁皮门比起前面的过道显得有些老旧,上面还有黄色的锈斑。老头拉开铁门后带着三人进入。一进去,周玦就感觉一股刺骨地寒气从前方像他袭来,仿佛这里拒绝生人的进入。
老头拿着登记簿看着靠墙壁的一排柜子,上面卡槽内写有死者的名字,他嗯哼一声打开了其中一个抽屉,顿时马教授的遗体就呈现在周玦和陈昊的眼前,尸体经过冷冻已经苍白地几乎像是白纸一般。白色的冷气隐约地围绕在尸体的四周。在马教授的脖子处有一道很深的勒痕。尸体上盖着一块白布,把马教授整个身体都遮盖起来。此时的教授就像是一个假人模型,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陈昊一直看着马教授的遗体,他没有移开目光,只是对警察说:“可以让我看看身体部分么?”
老头说:“可以。”说完他掀开塑料袋,遗体的肚子上有一条非常骇人的刀痕,老头解释道:“因为死者死因蹊跷,所以我给他做了解剖,看看有没有用药的迹象。”
周玦呼了一口气,事实上这是一具非常普通的尸体,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陈昊默默地盯着教授的尸体,随后他说:“可以了,我们能再看看遗书么?”
小警察说:“可以,也希望你们能提供线索。”
突然老头开口道:“死者长期服用镇定类药物,应该是患有某些致幻的精神疾病。”
陈昊停下脚步,他问道:“幻觉?”
老头说:“没错,他在死之前服用了大量的镇定药物,剂量之大实在有些夸张。”
周玦看着陈昊,陈昊动了动嘴唇,但是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老头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两人可以走了。小警察说:“那么我先带你们去看那份遗书,也许你们可以看明白这是什么。”
就在他们走出大门之后,老头突然咦了一声,他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尸体脚上的便签跑哪里去了?那个兔崽子那么不小心,万一把尸体搞错了怎么向上头交代?”
小警察讨好地说:“哟,您老这里可没人敢乱来,可能推进去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吧。”
老头子瞥了他一眼说:“牌子是我挂的,尸体是我推进去的。你说呢?”
小警察尴尬地闭上嘴,他转过头对着周玦二人说:“先走吧,去老陈那里拿遗书。”
三人离开太平间往电梯的方向走,隐约间周玦听到那老头一个人在太平间内自言自语道:“牌子怎么会掉呢?那绳子可是有辟邪的作用呀……怎么会掉呢?”
周玦猛然回头,老头早就已经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了,嗯,俗话说的好,蚊子再小也是肉……这话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在大河蟹的攻击之下,我们要采取曲线救国的措施。刚刚从洛阳回来,累的要死也真的没心情写太长的有话要说,大家就先看着办。我休息几天缓缓,再码字。本来这个是要去之前更新的,但是来不及,于是回来这几天就努力先写掉,第四十章也在写的过程中,先休息一下,然后继续……大家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可以留言,也可以发送微薄给我。我的微薄名字叫青小丘。大家也可以去微薄找我。
☆、螿族之迷
回到接待室,老警察已经从证物处取来了遗书,其余人都在等陈昊他们回来,小警察凑近老警察低语了几句,老警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们说:“这就是遗书,你可以看。”
陈昊拿起装在塑封袋里的遗书,发现这字很少,而且居然还是用篆体写的,这些字中陈昊发现了好几处那个怪异的螿字。此外就是在这份遗书中还有非常古怪的一张手绘图,因为马教授多年研究金石学,所以对绘画书法都有很深的研究和造诣,他用钢笔画出了一幅图腾,而线条非常繁复,有许多的线勾勒出一个类似于牡丹花的形状。但是仔细看却并不是单独意义上的花朵。
胖三啧啧地说:“有点像地形图啊。”
周玦撞了一下胖三,意思不要声张,身后都是警察。陈昊没有理睬他们,拿起遗书之后就在默默地念叨着什么,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直到小警察开口道:“这封遗书在法律上没有意义,但是死的时候马教授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那封遗书,所以我们想这封遗书非常重要。但是我们完全无法明白它的含义。”
冯冯老九说:“那么这封遗书上说是给陈昊看的,我们可以拿走么?”
老警察摇头:“不行,因为马教授是非自然死亡,而且其中还存在着很多疑点,那个叫郭梅的女人我们还没有查过。所以这封遗书虽然陈昊有看的权利,但是并没有拥有权。”
陈昊把遗书还给警察:“无妨,我们会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
六人走出警局,已经是晌午了,阳光打在众人的脸上,让他们觉得异常的刺眼,而心里却像是冰窖似地凉。大家都知道马教授的死一定与七人环有关系,不,准确的说他的死是因为牵涉了郭璞坟。但是为什么他会在这节骨眼上突然挂了呢?
周玦见陈昊又习惯性地摸着口袋找烟,他递给他一根问道:“陈哥,你记住了么?”
陈昊接过香烟:“嗯,老师的遗书其实是一个地图谜语,上面的篆字其实是对于那个谜面的注释,但是我们现在没有条件破解,我只能说也许这就是郭璞墓的正确位置。”
胖三纠结地说:“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子昨天晚上还喝了五瓶黄酒,怎么可能说自杀就自杀。又不是神经病。”
瘦猴按耐不住地说:“郭梅去哪了?她到底是什么人?”
陈昊回到道:“她是马教授的学生,算是茹兰的师妹吧。和我没有什么深交,其实这一次我一直以为会是李放来接我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是郭梅出面。”
周玦摸着鼻子说:“现在马教授死了,郭梅失踪,只有一个人可以问出个名堂了。得,去找李放吧。”
胖三不以为然地说:“找得到么,我说这一男一女都不正常,连着那个马教授都怪。你们忘记我们本来来南京的目的了么?现在搞得像是无头苍蝇似得在南京乱飞。”
冯老九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移开了目光,胖三倒是不在乎,估计是大白天他倒也胆子大了起来,他说:“一开始这本书就他妈的够怪了,好死不死找到老二,老二好死不死又给咱们看……”